我懷了仙君的崽,正和他一哭二鬧三上吊,要求他對我負責。
終於要被他趕走了,我內心的喜悅無以言表。
卻聽到他說:「好。」
?這劇情不對啊!
(一)
我叫江明月,一個小小散仙。
原書中,我因為對仙君鳳熙一見傾心,趁人之危,與他一夜露水情緣,懷上了他的孩子。
從此以孩子為要挾,死纏爛打地留在他身邊,天天給女主添堵。
「仙君,這也是你的骨肉啊,你怎能如此絕情!」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看起來十分情真意切。
對面的男人一襲白衣,清冷出塵,好看的眉眼微微皺起。
「本君......」
他話音未落,我繼續火上澆油:「仙君,你如果不讓我留下來,我就一頭撞死在這大殿上!」
我紗裙凌亂,一雙眼泫然欲泣,看上去楚楚可憐。
他好像有些不知所措,想用手擦去我的淚。
我卻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別亂動,我怕我一不小心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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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暗中喜滋滋地摩挲著裙擺,他馬上就會給我一筆錢把我打發走了。
本姑娘拿著這錢,隻要不打擾男女主,豈不是要多快活有多快活?
那可是仙界最值錢的明珠,一顆就能在人間買上一座漂亮宅子。
再找幾個美男......
我偷偷抬頭,準備趁離開之前再多看幾眼,畢竟那可是仙君,光是看一眼他的臉,就能叫人深深淪陷,也怪不得原主會一見傾心了。
「好。」
我正準備行禮拿錢告退一條龍,卻突然反應過來那人說的是什麼。
我愣在原地,呆若木雞。
他輕輕替我擦去眼淚,然後理好我的裙擺,溫柔道:「本君對你負責。」
不不不,這劇情不對吧?
「仙君不是才說,這孩子是您的汙點?」我的眼淚將落未落,看上去有點滑稽。
鳳熙眉眼微垂,緩聲道:「如今本君覺得,逃避不是君子所為。」
我訕訕地笑,準備腳底抹油立刻跑路:「仙君,我......」
我其實可以不要你負責的。
他眼光慢慢下移,落在我的小腹,話音裡帶了一絲黯然:「本君畢竟也是這孩子的父親。」
不是說鳳熙仙君對原主恨之入骨嗎?
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他強硬地拉住我的手,獨屬於仙君的威壓讓我無路可逃,什麼靈力都使不出來,隻能腰間一軟,倒在他的懷裡。
看著近在咫尺的天顏,我卻幾乎沒空欣賞這樣的美景。
一陣天旋地轉,我已被他抱起。
隻是抱著就抱著,帶我進房間幹什麼?
他似乎聽到我心中所想,眼眸深邃而危險,在我耳邊說:「本君的情潮,還未過呢,你幫幫本君。」
我的腦內轟然響起一聲炸雷,然後臉上立刻浮滿紅暈。
原主勾引鳳熙的時候,正逢他千年一度的情潮,在這個時間段,會短暫地勾起被他強行壓制的情欲。
我著急地用手推他,試圖掙扎一下。
「還沒三個月,你......」
你個衣冠禽獸!道貌岸然!
我在心裡已經把鳳熙罵了無數遍。
「本君的孩子,沒有那麼脆弱。」鳳熙撐在我身上,在我唇上落下一吻。
然後我才知曉鳳熙壓抑情欲的原因。
因為鳳族的情潮,難熬的不是他,是陪他過情潮的那個人。
......
過了半晌,我躺在床上氣若遊絲,額發亦被汗水浸湿,連抬手的力氣也沒有。
腦袋裡一片空白,看著旁邊的鳳熙仍然精力充沛,連罵人的詞都想不出來。
我心中隻剩下了四個大字:「衣冠禽獸」。
要是再來幾次,我一身仙骨非得散架了不可。
不是幾次,就算再來一次我也受不了了。
我還是得想個法子離開。
「小女子不過一介散仙......不敢高攀仙君......」
鳳熙聞言挑眉:「剛剛是誰說,若是不能留下便要一頭撞死在大殿?」
他衣衫半敞,仍是一身清冷的白,卻因為染上情欲,比先前多了幾絲煙火氣。
大約,或許Ṫů⁰,可能不是我。
我淚眼朦朧,可憐兮兮地看著他:「仙君天人之姿,身份尊貴,能為您誕下子嗣已經是無上福分......」
「可若隻是這樣無名無分......」我說到動情處,掉下幾滴眼淚,「小女子也是不願的。」
鳳熙是鳳族唯一的後人,萬人之巔,即使我懷了他的孩子,也不可能娶我。
他思索良久,就在我以為他終於肯高抬貴手,給點錢讓我離開的時候,他悠悠開口。
「名分的事,本君會想辦法。」
我的眼淚一下子流了下來。
「你不必如此感動,本君說了要對你負責,便不會敷衍了事。」
謝謝仙君,我感動哭了。
......
清晨晨光熹微,鳳熙在我額間落下一吻,見我幾乎無力起身,有些歉意地說:「抱歉,本君......今晚會溫柔些的。」
他從不是擅長說露骨話語的人,這樣直白的溫存,幾乎已經是他百年來所有的柔情。
不必了,仙君的溫柔我等小仙實在承受不起。
今日鳳熙外出找一個友人,將我一個人留在踏煙殿。
外邊突然闖入一個冒冒失失的紫色身影,身上的銀飾丁零當啷一陣亂響,給這片安靜的地方添了幾絲生氣。
「鳳哥哥不在麼?」少女東張西望,最終將目光落在我身上,「呀,你是誰?」
從標志性的紫衣銀飾來看,這一定就是女主蘇忱玉了。
我大喜過望,然而面上克制,隻是輕輕掩袖咳了一咳道:「我本凡間女子,一朝落難,承蒙仙君搭救,暫且在這裡養傷。」
蘇忱玉看我虛弱,關切地看了看我:「姑娘現在如何了?」
我點了點頭:「已大好了,隻是......」我欲言又止,抬眸看了一下蘇忱玉那張靈動可愛的臉,又飛快低下頭。
蘇忱玉朝我寬慰一笑:「姑娘不妨直言。」她耳上的掛墜隨著她的動作一晃一晃的,聲音甚是悅耳。
「我不過一介凡人,留在這裡實在不妥,然而仙君於我有恩,我實在不敢向他明言,還請仙子能帶我離開。」
我皺著眉頭,作出一副進退兩難的樣子。
蘇忱玉握住我的手,發現我手心冰冷,又是一陣擔憂,便一口答應下來。
她本是來找鳳熙,如今人不在,於是準備先送我下去。
「多謝仙子。」我感激地朝她點頭。
真不明白為什麼原主要找她麻煩,明明女主這麼可愛!
......
鳳熙與另一個男子對坐弈棋,四周竹林清幽,像是隱居的世外桃源。
明明盤面上形勢大好,他卻像感覺到什麼,清秀的眉越皺越緊。
「可是有什麼煩心事?」那男子甚少見鳳熙這副樣子,於是多問了一句。
鳳熙語氣不善:「本君養的貓兒要跑了。」
那男子一聽,越發好奇,身子都不自覺湊近了些:「你什麼時候養貓了,我怎麼從未見過?」
他早就說,那踏煙殿上幾乎沒有活物,整日死氣沉沉的,早該養點東西了。
鳳熙不答,隻將棋子擲在盤上,竟是投子認負:「改日再來找你弈棋。」
(二)
我跟著蘇忱玉從踏煙殿上走下來。
這裡是仙界的頂峰,往下遙遙一望,隻能瞥見飄渺的雲層。
蘇忱玉看我腳步虛浮,一直牽著我的手,大約是真的將我當作凡人。
可隻有我自己知道,站不穩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
我忍不住又把鳳熙罵了一遍。
可能這就叫心有靈犀,福至心靈,蘇忱玉突然對著前面招了招手:「鳳哥哥,你回來了呀!」
我順著她的聲線看去,Ṱųₓ就看到鳳熙背著手走來。仍然是不染纖塵的白衣,隻是身上落了幾片花瓣,微微顯露出跋涉的模樣來。
「忱玉。」鳳熙此刻倒是惜字如金起來,隻是喚了一聲名字,便沒了下文。
而蘇忱玉像是早已習慣,笑言道:「鳳哥哥去找兄長了嗎?」
鳳熙點了點頭,然後便將目光投到我的身上。
我正往蘇忱玉身後縮,奈何她身量小,無論我怎麼縮,還是露出一雙眼睛來,剛好與鳳熙四目相對。
「見......見過仙君。」我尷尬得腳趾扣地,跑路被正主逮著了怎麼辦,在線等,挺急的。
蘇忱玉見我聲音都在發抖,忍不住「噗嗤」一笑:「鳳哥哥隻是看著冷些,姑娘不必如此害怕。」
鳳熙不置可否,隻是對著蘇忱玉道:「你要與本君商議的事,本君已去找過你的兄長,至於江姑娘,本君送送她罷。」
我內心搖頭搖得飛快,然而面上仍然維持著演員的自我修養,還是一點淡淡的微笑。
蘇忱玉點點頭:「原是如此,那我就告辭啦。」說罷,她又滿懷關切地看了我一眼,笑著與我道了個別,便一閃身走遠。
我依依不舍地看著蘇忱玉遠去的身影,卻不敢轉過頭去看鳳熙。
直到他淡淡道:「凡人?不敢明言?本君看你沒什麼不敢的。」
鳳熙的話音不大,卻異常清晰。
我的眼淚說掉就掉,大著膽子一把握住他的手:「仙君,我錯了。」我錯了,但是不改。
「我一個人獨自在踏煙殿中,終日惶惶不得安寧,如此這般,怕是孩子尚未出世,我的眼淚便要先流盡了。」
我輕輕拉著他的衣袖,小指勾起他袖邊一角輕輕蹭了蹭。
鳳熙頷首,伸手輕柔將我攬入懷中,摸了摸我的頭,像是在給某種生物順毛。
「本君知曉了,若是嫌這裡無趣,以後你便跟在本君身邊罷。」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啊喂!
他似乎心情甚好,我卻欲哭無淚,天天待在他身邊,還怎麼開溜?
伏在他懷中的時候,我頭頂又傳來鳳熙清冷的聲音:「火鳳一族,如今僅餘本君一人而已,你腹中的孩子,本君.....不想失去。」
他的聲音第一次有了一些示弱的感覺,讓我心中似乎有什麼動了一下。
但我很快便清醒過來,原因無他,隻因為原書中的江明月縱使千萬般小心,這孩子仍未保住。
沒了孩子的倚仗,早就將她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人立刻蜂擁而至。
一想到最終的結局,我便不自覺地打了個寒戰。
這樣的溫暖,我還可以貪戀麼?
......
這樣溫馨的氣氛隻到就寢前結束。
我可憐兮兮地看著鳳熙,雙手無處安放,隻能扁著嘴道:「今天......」
然而話還未說完,便被他的吻打斷,吞沒在呼吸之間。
窗外清風流轉,卷起紗簾,掩住一室旖旎。
明天不跑我就不叫江明月!
......
鳳熙在我身前寬衣。
不過手指輕輕一勾,那衣裳便整潔如新。
他身上隻著薄薄一層中衣,緊實的肌肉在衣裳底下若隱若現,我不自覺地就將眼光移到上面。
「仙君今日要去何處?」我不自然地咳嗽了兩聲,試圖掩蓋面上可疑的紅暈,然而內心卻又祈禱著他可以再穿慢些。
他轉過身,那雙方才褪去情欲的眸子就這樣映入我的眼中。
「昨日有隻貓兒說自己來自凡間,本君今日帶她去看。」
(三)
鳳熙真的帶我下了凡。
他用幻術隱去自己的面容,牽起我的手,走在繁華的街市之間。
四周叫賣的商旅絡繹不絕,他恰到好處地帶我避開人流。
「跟緊點。」鳳熙的聲音喚回了我已經大起的玩心。
我敷衍應下,還是東張西望個不停,直到眼神黏在一串糖葫蘆上移不開。
糖殼晶瑩剔透,包裹著鮮紅的山楂,讓人食指大動。
那是我原來最喜歡吃的東西,我不禁咽了咽口水。
我正思考著闢谷之後還能不能吃東西,鳳熙已經先我一步遞給了那商人幾枚銅板。
「來一串。」
那商人在我和鳳熙身上來回看了幾眼,心下了然:「好嘞,您稍等。」
咦,他怎麼知道?
鳳熙從商人手裡接過,然後將那串糖葫蘆遞給我。
「眼神都移不開了。」他語氣像是嗔怪,又像是無奈,「身為仙人,還對口腹之欲這樣迷戀可如何是好?」
雖然這麼說,但他還是將一個錢袋放在我手中。
他言簡意赅:「不必替本君省錢。」
有錢的感覺真好。
我們從黃昏一直走到夜幕,街邊華燈初上,煙火氣卻不曾消褪,氣氛仍然溫熱。
這正是我喜愛人間的原因。
鳳熙帶著我朝前面的客棧走去,今日是他情潮的最後一日。
一到了晚上,他的每一句話都沾染上了一絲曖昧,在我的耳邊打著轉,引得仙人墮入凡塵。
我低著頭羞於看他,耳邊卻突然傳來一陣銅鈴之聲。
清晰而洪亮,簡直就像在我耳邊奏響,嗡鳴的聲音不絕於耳。
我難耐地捂住耳朵,正想開口喚一聲鳳熙,卻感覺嗓子被堵住了一樣,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
轉過身去,卻發現一直陪伴在我身邊的鳳Ŧų⁼熙不知何時已經消失,連一片衣角都沒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