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嚇了一跳,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也趕忙上前查看。
嶽父面色蒼白,緊閉著雙眼,一動不動,他的後腦血不停地流,顯然傷得不輕。
我心中一緊,衝著肖茵茵喝道:「快打 120。」
肖茵茵從震驚的慌亂中蘇醒過來,手忙腳亂從口袋中掏手機打電話。
「媽快拿毛巾來,爸流了好多血!」
我指著魯承業,厲聲道:「魯承業你個 X 娘養的,你別走,你這個兇手,你傷人了,你跑不掉了。」
我的眼神兇悍,那是要殺人的目光,魯承業看著我,又看了看地上昏迷的嶽父,大駭,拔腿就跑。
救護車趕到了現場的時候,嶽父已經沒有呼吸了,醫護人員還是迅速展開緊急救治。
嶽母捂著心口,臉色慘白,她拉住我的手:「女婿,老肖出事,我這身體也不行,茵茵我不指望了,三個娃全靠你了,你可千萬挺住。」
我苦笑一聲:「媽,你知道嗎,我去做了親子鑑定,三個娃都不是我的種。」
「什麼?」嶽母如遭雷擊一般,「老二,老三也......」
我連忙將她扶住,可就在這時,醫生那邊的聲音清晰傳來:「很遺憾,傷者已經沒有生命體徵了!請家屬節哀!」
「怎麼會這樣?」肖茵茵失聲痛哭。
「啊!」嶽母發出一聲慘叫,她雙目緊閉,整個人貼著牆軟了下去。
我趕忙上前扶起嶽母,她已經昏迷。
「茵茵,快,媽暈了,快讓醫生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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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發展出乎我的意料,嶽父意外跌下臺階死亡,嶽母突發心髒病,送上 120 急救車。
醫院裡,嶽母在手術室裡搶救。
我們坐在冰涼的長凳上,雙目緊緊盯著手術室,緊閉的大門,護士每一次開門進出,都會引起我們的心驚膽戰。
我內心一陣陣刺痛,嶽父已經走了,嶽母再真的要有個三長兩短,我的良心是否過得去。
但很快,良心的譴責就被報復的快感所淹沒。
我冷冷瞪著走廊裡失魂落魄的肖茵茵:「爸走了,媽現在躺在手術室裡,生死未卜,你說,這都怪誰?」
她的臉色在日光燈照耀下陰晴不定,緊緊抿住嘴,抱著膝蓋大哭。
「魯承業就是兇手,我已經報警了,他逃不掉。」
她的身體顫了一下,雙手捂住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嶽母手術到夜才結束,脫離危險期,但恐怕長時間要與病床為伴了。
接下來兩天,我密切與警方、律師溝通交涉。
樓道的監控錄得一清二楚,是魯承業用力推搡,嶽父才跌下樓梯。這至少是過失致人死亡,他逃脫不了刑事責任,肯定要被警方羈押,再量刑。
魯承業的妻子來找我溝通,求我們籤諒解書,希望用錢來免去對魯承業的起訴。
我什麼話也沒說,把魯承業和肖茵茵準備各自離婚重組家庭的微信截圖,又拿出他們開房記錄和三個女兒的親子鑑定給她看。
魯承業的老婆氣瘋了,主動向看守所的魯承業提出了離婚,不再理會他的死活。
我心中的快感也達到了高潮。
隻是肖茵茵還沒得到懲罰。
肖茵茵,這都是你的報應,你為什麼這樣對我,找接盤俠找到我就算了,為什麼老二,老三也不是我的,要讓我當這個大冤種。
有時候想,我感覺繼續報復肖茵茵不一定是恨她,也許是不舍得這種報復後的快感。
這種快感像吸毒,沾染上了就一輩子解脫不了。
8
很快,我的籌劃又成功了。
嶽父的葬禮現場,我將制作的視頻群發給了在場的每一個親友,加上長長的 PPT,寫出三女兒親子鑑定的結果,圖文並茂。
現場再一次砸鍋了。
肖茵茵發現現場的親友們交頭接耳嘀咕,然後對著我們指指點點。
她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直到一個親戚出手機給她看,她才如著了魔一般,突然跌倒在地。
她坐在地上衝我撕心裂肺痛苦。
我過去將她扶起,任憑她在我身上亂打亂踢。
全場都咋開了。
別人眼中我如今肯定是很慘的,那是羞恥與侮辱,但我此刻心頭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暢快,好似一個長期待在陰暗角落裡的人終於走到了陽光之下。
我打不還手,所有親戚朋友心中,我都是一個好丈夫,是善良的受害者。
「這女人怎麼這樣啊,還有沒有良心啊?」
「唉,早說過,娶妻娶德,那個奸夫害死她爸,她反而還這樣對她老公。」
「找這麼個婆娘,丟死人了。」
「這要是在幾十年前,奸夫淫婦要浸豬籠了。」
「畜生啊,三個孩子都不是親生的,這事情是怎麼做出來的。」
肖茵茵打累了,也奔潰了,抱著我大哭起來:
「老公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原諒我吧。」
我摸摸她的頭:「我們回家吧!」
從那天起,肖茵茵像是變了個人,將魯承業的微信、電話都拉黑了。
她工作丟了,沒有收入,現在又聲名狼藉,與那些閨蜜都幾乎斷了聯系,也再不出門應酬。
隻是嶽母依然要長期住院,她需要家裡和醫院兩線奔波。
魯承業因過失致人死亡被判入獄三年。
而我的事業又有了新的突破,報復的快感讓我性格發生巨大的改變,變得無比陰暗。
這也帶來了意外的好處,我寫作的文風變得瑰麗詭譎,很受讀者的歡迎,隨著幾本書爆火,年收入快速衝上了七位數。
嶽父母家的積蓄也在嶽母生病這兩年花的差不多了,肖茵茵自己的生活費和三個女兒的開銷都需要花不少錢。
如此情況之下,我和她在家裡的地位徹底反轉,她再也不敢和我提離婚了。而我現在經常外出應酬,花天酒地,享受人生。她也不敢管。
她開始討好我,把家裡收拾得整整齊齊,孩子的功課也不敢煩勞我操心。之前不會做飯的她也上網跟著視頻學做菜,每天隻是希望能得到我的贊美。
我每月會將生活費轉給她,當著孩子和外人的面依然扮演著一個好丈夫的角色,會贊美她做的飯,會和親戚朋友說她現在也很不容易,也會經常去醫院看望嶽母。
但我們獨處的時候,我對她愛理不理,幾乎不和她說話,偶爾幾句話也夾槍帶棒,她不敢頂嘴,隻能默默承受。
這天晚上,安頓好孩子之後,她換上了一套性感的睡衣,晚上關燈之後貼在我身上,用手指頭在我胸前畫圈圈。我沒有推開她也沒有主動,直至她在我耳邊吹著氣,又發出誘人的嗯嗯聲,我才起身開燈,衝著她冷笑道:「你以前和魯承業是不是就這樣玩?」
一句話,她羞紅的臉頓時變得煞白,然後撲在枕頭上痛哭起來。
「別哭了。」我的聲音很平靜,「你要是覺得跟著我過委屈你了,咱們可以離婚,然後你帶著三個娃等魯承業出來,到時候看看他會不會娶你,媽同不同意,親戚朋友會怎麼說。」
「哦,忘了告訴你了。」我笑道,「魯承業上個月在監獄裡自殺了,出不來了。」
她臉色慘白,雙唇顫抖,當晚在床上發呆了一夜。
魯承業入獄後,她老婆起訴離婚,聽說在監獄中經常受欺負。隻是沒想到他那麼慫,自殺了。
這個消息讓我報復的快感持續了很長時間,我知道隻有保持這種快感,創作才能持續。
9
從那天起,無論她如何討好,我總是保持距離,對她盡量保持冷淡,能不說話盡量不說。
那年冬天,嶽母也走了。
從此,她的眼神仿佛失去生氣,經常一個人莫名其妙發呆,在我面前變得小心翼翼,連大聲說話都不敢。對別人則變得越來越暴躁,經常因為小事情與外賣員、菜市場大媽起衝突。
她再也不打扮,穿著邋遢,行為也變得粗鄙,僅僅兩年,整個身形從原先的窈窕豐腴變得水桶一般臃腫肥胖,臉上也莫名出現了各種斑點,看著嚇人。
原先性感韻致的肖茵茵現在已經像一個四五十歲的大媽了。
這天是她的生日,老大已經考上外省的大學, 也即將遠行,我提議全家出去吃個飯。
她今晚顯得很開心, 許久沒有打扮也化了妝。穿上了幾年前最喜歡的包臀裙,黑絲襪和高跟鞋。隻是如今穿在臃腫的身體上顯得特別笨拙。絲毫沒有美感。
晚飯結束的那一刻,她忽然問我:「老公, 我知道你恨我,那我們還有機會重新開始嗎?」
我看著她斑斑點點的面容,笑道:「我們不是已經重新開始了麼?今晚我有應酬就不回去了。你帶著孩子呢路上注意安全。」
她笑了,眼淚也不自覺流了下來, 我看到她眼光中流露出一股解脫的興奮。
第二天中午, 我回來, 發現她依然躺在臥室裡,穿著昨日那套衣服,雙目緊閉,一動不動。
我如被雷擊了一般, 僵住幾秒,連忙起身把顫抖的手指放在她的鼻尖。
看著她蒼白的臉色, 唇瓣還帶著淺淺的微笑。
我尖叫一聲,連忙去撥打 120。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我來自山區,出身比不上他。我目前也隻是個自由撰稿人,他是上市企業分公司總經理,事業也比不上他。
「抬我」整理遺物的時候我發現了她的日記, 記錄了嶽父去世後她的心路歷程。
她知道我在監控她的手機,更知道了我這些年不斷籌劃對她的報復, 她在日記中寫道,她不恨我,隻恨自己年輕時不懂事,信錯了人, 走錯了路。
我對她早已經沒有愛了,所以沒有感到特別傷心。
但我還是茫然若失,感覺丟了魂似的。
原因是現在沒有報復的對象後,我感覺生活失去了目標。
我時常翻看她的日記,努力想從她痛苦的記憶中再體會那種報復後的快感,但作用甚微。
沒有了那種夾雜痛苦的快樂後, 我創作也失去靈感,再也寫不出那種瑰麗詭譎的文字, 新書銷量大跌。
直到有一天, 就連那本日記也莫名其妙失蹤了,我再也無法寫作, 人也變得越來越頹廢。
這年夏天,老大放暑假從大學返家,老二也考上大學,我們一家四口在家裡聚餐。
我看著三個女兒, 仿佛又回到了數年前, 全家其樂融融的景象。隻是物是人非,嶽父、嶽母、肖茵茵都走了。
一杯接著一杯酒下肚,我驟然發現肚子開始絞痛,接著全身麻木, 四肢也不聽使喚。
我想到了那本失蹤的日記。
抬頭看著三個女兒冷冷的眼神,我忽然笑了,感到一股從未有過的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