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海閣

媽媽給正在高三的妹妹買了一堆「能量石」。

她說戴上這個石頭就可以提高智商，考個省狀元都是輕輕松松。

隻有我一眼看出，那些石頭都帶有放射性物質。

長期佩戴不僅不會提高智商，還會危及性命。

果然，沒多久妹妹就出現了流鼻血、低燒等症狀。

我果斷帶著妹妹去醫院，才撿回了一條命。

後來妹妹高考失利，暑假進廠打工還和黃毛男友有了孩子，最後隻能輟學結婚。

我媽把這一切都怪在我頭上，用石頭狠狠砸死了我。

「要不是你，你妹早就光宗耀祖了。死丫頭害得我被親戚嘲笑，你去死吧！」

妹妹捂著平坦的肚子冷眼旁觀：「我本來應該上清華的，是你毀了我的前途！」

再次睜眼，我回到了妹妹嚷嚷著說頭痛那天。

1

「媽，今天能不能請一天假不去學校，我頭真的好暈啊……」

「什麼頭暈？我看你就是偷懶不想去上學。快過來把早餐吃了，都是你愛吃的，你看看這玉米汁，你媽我五點鍾就起來給玉米一個個剝皮，還不都是為了你……」

我剛睜開眼，就看見妹妹陸曉菁扶著額頭從房間走出來，臉上寫滿了不適。

聽見親媽這麼說，陸曉菁咬了咬唇，嗫嚅道：「可是我真的感覺身子好不舒服，提不起勁來，而且我昨天晚上又流鼻血了，不信你進我房間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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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陸曉菁說完，我媽白了她一眼。

衝進她身後的房間搗鼓了一會兒，出來時手上就多了一條項鏈。

鏈子是我媽用紅繩親手編的，中心處連接著一塊鹌鹑蛋大小的圓形石頭。

正是我媽去新疆旅遊時，花高價給陸曉菁帶回來的「能量石」。

說是能提高智商，強身健體。

戴上這玩意兒，考個清華北大不成問題。

上輩子，我一眼看出那根本不是什麼「能量石」，而是一堆帶有放射性物質的石頭。

長期佩戴別說什麼提高智商了，小命能不能保住都是問題。

我好心勸我媽：「媽，這東西有輻射，不但害人還害己，咱們還是上交給專業人員處理掉。

「再說了，曉菁成績一向拔尖，考大學完全沒問題……」

我媽不但沒聽我的勸告，反而把我痛罵了一頓。

「你以為曉菁跟你似的沒用？考個山旮旯的大學，別人連聽都沒聽過，把我的臉都丟光了，我跟你說你妹妹可是要衝刺清北的，你別在這給我礙事！」

結果沒幾天，陸曉菁就開始無緣無故流鼻血、頭疼、低燒……

我媽對於陸曉菁的痛苦視而不見，隻當作是她不想上學用的借口。

最後還是我帶著陸曉菁去了醫院。

經過我的詳細描述，醫生把情況上報給了有關部門，那些石頭很快就被帶走檢測。

陸曉菁的檢查結果也很快出來，她身體各個器官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損壞。

好在陸曉菁佩戴的時間還不長，隻要通過住院治療很快就能治愈。

後來陸曉菁保住了一條小命。

但高考卻發揮失常，最後隻能去一所普普通通的大專。

我媽向來自詡是一名優秀的育兒專家，有著一本自創的育兒經。

從小到大，我必須保證每門功課都拿到一百分，不然等著我的就是一頓毒打。

後來高考填報志願，我故意填了離家幾千裡遠的一所普通 211 大學，想著擺脫我媽的控制。

一年也隻有寒暑假回來幾天。

我媽對外聲稱我這個大號算是養廢了，於是她又把目光投向了陸曉菁。

陸曉菁和我不一樣，從小就特別聽我媽的話。

隻可惜，我媽沒想到，陸曉菁叛逆起來完全超過她的想象。

2

高考失利後，我媽以死相逼要陸曉菁去復讀。

可陸曉菁死活不願意，母女倆在家吵得不可開交。

最後是我爸從中調停了戰火。

千萬別以為我爸是什麼開明的好家長，以我對他的了解，他不過是覺得我媽和陸曉菁打擾了他的清靜。

我媽情緒激動，眼底含淚地指責這個讓她喪偶式育兒的男人。

「你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兩個孩子你管過嗎你？」

我爸被說得臉色泛紅，惱羞成怒道：

「夠了！曉菁也大了，她的人生應該由她自己做主！

「家裡整天雞飛狗跳的，這日子你還想不想過？！不想過明天我們就去民政局，反正孩子都大了！」

我爸一錘定音，我媽也啞了火。

我媽是個控制狂，我爸是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

後來陸曉菁決定進廠打工，給自己掙學費。

在我爸的鼓勵下，她順利進了廠。

開學前兩天，等陸曉菁從工廠回來，身邊還帶著一個黃毛。

黃毛開口便是：「爸、媽，曉菁懷孕了，我今天來是向你們提親的，希望你們能成全我和曉菁……」

這個勁爆的消息讓我媽直接暈了過去。

醒來後，我媽抄起桌子旁的水杯就朝黃毛砸去。

陸曉菁一把將黃毛推開，水杯狠狠砸在了她的頭上，當時就見了血。

她像護雞仔似的把黃毛護在身後。

紅著眼問：「我和阿強是真心相愛的，你們要打就打我好了。」

我媽差點沒把後槽牙咬碎。

經過一番折騰，陸曉菁還是順利和黃毛結了婚。

黃毛家剛剛脫貧，直言娶媳婦兒可以，錢沒有。

我媽隻好又是出錢又是出房。

最後還淪為親戚朋友茶餘飯後的笑柄。

畢竟，誰家育兒專家能教育出這種孩子啊。

「素芬兩口子真的笑掉大牙了，什麼屁的育兒專家，小姑娘家家的沒結婚就被搞大了肚子，還不是父母沒管教好？」

「就是，平時在我們面前趾高氣揚的，看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到頭來他們家最好笑！」

平時我媽買個菜都揚著頭，看誰都瞧不上。

現在經過那條巷子，她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我私下也勸過陸曉菁，讓她考慮清楚。

她不但不領情，反而對我冷嘲熱諷。

「姐，你不能自己遇不到真愛就來拆散我啊！」

我被她噎得無話可說。

可惜，那個黃毛並不是個安分的。

在陸曉菁懷孕六個月的時候，帶著別的女人回家鬼混，被陸曉菁當場抓住。

混亂中，黃毛為了護著那個女人把陸曉菁推倒在地。

倒地時陸曉菁的肚子撞到了桌角，當場就血流不止。

等送到醫院，孩子早就胎死宮內隻能引產。

而且由於之前陸曉菁接觸過放射性物質，身體早就不適合孕育。

無奈之下，醫生隻能摘除了陸曉菁的子宮。

黃毛當場就提出了離婚。

「沒了子宮還算個女人嗎？

「她把我兒子作沒了，我不找你們算賬你們就算燒高香了，作為補償，那套房子得給我！」

事情鬧到這種地步，我爸忍受不了街坊鄰居的嘲笑，從家裡搬了出去。

我媽和陸曉菁徹底瘋了。

她們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在了我頭上。

認為如果不是我帶陸曉菁去醫院，說不定她已經考上了清華北大。

於是她們把我騙回家，用石頭生生砸死了我。

「誰要你多管闲事了？如果能重來我才不要你救，我肯定能考上名牌大學，嫁給富二代！」

這一次，我倒想看看，沒了我多管闲事，陸曉菁有沒有命活到那個時候。

3

「你看看你，這麼大個人了，丟三落四的習慣也不知道改改！

「這可是我千辛萬苦給你求來的靈石，戴上它保準你什麼毛病都會好。你可得爭氣，某些人我是指望不上了，媽的後半輩子都靠你了。」

我媽絮絮叨叨，把能量石重新掛回了陸曉菁的脖子上。

做完這一切她還不滿意，轉身回到陸曉菁的房間。

從牆上又取下了兩串能量石，一串戴在陸曉菁右手，一串戴在左手。

等三串能量石都穩穩當當戴在陸曉菁身上，我媽才徹底放心。

「快來吃早餐，吃完趕緊去上學。還有兩個月就要高考了，現在就是和時間賽跑，你可不能落後……」

我看著這一幕不禁暗笑，這是生怕陸曉菁走得不夠快啊。

可不知道是不是我媽的心理療法起了作用，沒一會兒陸曉菁的臉色看起來好了不少，整個人也精神起來。

我媽鼻孔朝天得意揚揚。

「我都說了這是靈石，包治百病的！一般人想要還沒有呢！」

我媽意有所指，狠狠挖了我一眼。

陸曉菁見狀也趁機白了我一眼，接著對我媽露出一個諂媚的笑：「媽，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當初我媽一共從新疆帶回了四塊能量石，花了整整五萬塊。

其中一塊給陸曉菁編成了項鏈，每日貼身佩戴。

還有兩塊掛在了陸曉菁的房間，我媽說這樣能更好地讓陸曉菁吸收靈石的能量，在高考那天一飛衝天。

最後一塊我媽放在了自己房間的床頭櫃上，日夜供奉。

有一次我聽見我媽神神秘秘地對我爸說：「我問了，這靈石不但能提高智商強身健體，還能讓我們重新再要一個孩子，你不是一直想要個兒子嗎……」

「素芬你說的是真的？！」

一聽這話我爸瞬間來了精神，也不再埋怨我媽亂花錢了。

沒能給他們老陸家留個香火，是我爸這輩子最遺憾自責的事。

哪怕我和陸曉菁學習成績從小都名列前茅，逢年過節我媽回到老家還是抬不起頭。

隻因為我們性別為「女」。

在他們的世界裡，似乎女性天生就比男性略低一等。

可憑什麼，誰說女子不如男？

但我媽和陸曉菁同為女性，卻並不明白這個道理。

我媽自我洗腦洗了一輩子，轉過頭來又試圖給我和陸曉菁洗腦。

結果她們到最後也沒能醒悟，反而把屠刀指向了我。

上輩子我就跟她們解釋過，短時間內大劑量的輻射會引起急性放射病。

而其最大的長期健康風險就是癌症，細胞癌變，內髒組織嚴重損傷，皮膚潰爛，到最後整個人生不如死。

她們誰也沒聽，還覺得是我破壞了她們的完美人生。

回過神來，陸曉菁對我眨了眨眼：「姐，一共就四塊能量石，家裡實在不夠分，你不會吃醋吧？」

我看著她炫耀的神情，發自內心地露出一抹笑容。

「我怎麼會吃醋呢，這天大的福氣都是你和爸媽的，我哪敢肖想？」

癌症、白血病、基因突變、全身潰爛……

你們就等著吧。

我現在要做的，就是盡快遠離這一家人，免得再次波及我。

至於陸曉菁和我爸媽，我隻能說祝他們得償所願。

4

那天之後，我便以上班為由從家裡搬了出去。

原本我這次回來就是為了收拾個人物品，等到那邊入職程序走得差不多我就要離開。

所以我媽看見了倒也沒多說什麼，隻是囑咐我記得打錢回來。

「我辛辛苦苦把你養這麼大，現在你自己能賺錢了，也該回報父母了。我也不要你多少，每個月打五千塊錢回來就行……」

我一應屆畢業生，沒畢業即失業就算不錯了。

她是哪來的自信，覺得我能每個月給家裡上交五千塊錢？

不過這個當口我也沒興趣和她鬥嘴，免得節外生枝，隻能悶悶應下了。

見我一口答應，我媽心情大好。

接著不知道從哪拿來了一份赡養協議，看上去大概是早就預備好的。

一條條不平等條約映入我的眼簾。

除了讓我每個月給他們上交五千塊生活費，還要求我結婚必須收三十萬彩禮，並且全部打到他們卡上。

「曉雪啊，這是我和你爸早就準備好的協議，你在上面籤個字就行了。

「我和你爸養你這麼多年不容易，這些都是你應該做的。」

我看著那份協議愣了神。

見我遲遲沒有籤字的意思，我媽訕笑道：「你放心，爸媽向來對你和曉菁一視同仁，等曉菁大學畢業，自然也要籤這份協議。」

我倒是沒想到，我媽竟然還能給我來這一出。

上輩子遇上陸曉菁出事，家裡亂成一團，我媽一直沒機會把這份所謂的赡養協議拿出來。

今天可是讓我大開眼界。

我勾勾嘴角，接過她遞來的筆正打算籤名。

在下筆的那一刻，我若無其事地提了一嘴：「媽，其實我一直不知道怎麼向您開口，但今天您既然先說了，我也就不再不好意思了。

「主要是我這才剛畢業呢，助學貸款都沒有還清，去公司上班又要租房又要添置家具的，要不你先給我轉兩萬塊錢過來，等我發工資了就還你。」

當初我媽不同意我去那所大學，梗著脖子不給我出學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