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溫青宴有如此反應,畢竟朝堂之上波詭雲譎,權勢鬥爭暗流湧動,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隻要不是為我所用,那就是敵人。
現在溫青宴的勢力應該已經開始慢慢滲透接觸,也知道了所有人的態度。
就算是魏候再三表示自己無心爭奪,可歷史上有很多這種扮豬吃老虎的例子,按照溫青宴的城府,對魏候這種不歸順自己的人,還是忌憚和敵視的。
「溫小姐,聽說你拒絕了謝家的提親?」
魏候樣貌雖然不如溫輕燕漂亮,但稜角分明,更有男子氣概,也是京城貴女眾多夢中情人之一。
「我和表兄,並無情誼……」
我也學著其他貴女扭捏作態,魏候臉立刻就紅了。
「那,溫小姐願不願意和我泛舟湖上?」
「我願意……」
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就聽驚呼一聲。
遠處,溫青宴摔倒在地,捂著自己的腳腕,眼淚汪汪地看著跑過來的我:「嫡姐恕罪,輕燕並不是故意打攪,我崴了腳,想必是腫了……」
什麼想必,是一定腫了。
就算是穿著鞋襪,也能看清他高高腫起來的腳腕。
我不顧形象地蹲在地上:「你怎麼搞的,平地還能摔倒?」
我剛要把他送醫,就看到幾個世家子弟也圍了過來。
「溫小姐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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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些醫術,可以幫你看看。」
「我家府醫擅長扭傷……」
這不是剛才彈幕說的那幾個世家子弟嗎?
「太好了,那我妹妹就交給各位了,替我好好照顧他。」
如此深明大義,我都要為自己感動。
最重要的是,我目標已定,正好甩開這個拖油瓶。
9
湖面之上,我和魏候坐在遊船上,他叫了我好幾次,我才反應過來。
「不好意思魏候,你剛才說什麼?」
「我是說,溫小姐是在想著心上人吧。」
魏候慵懶地倚在欄杆上,臉上掛著難以捉摸的笑容。
我心裡一驚,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
幹笑兩聲:「魏候說笑了,我已經和表兄退婚……」
魏候搖搖頭,離開欄杆直起身子打量著我,好似要把我看透一樣:「那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要也罷。我說的是,溫小姐藏在心裡的人。」
說著還指了指自己的心裡。
藏在心裡的人?
我低頭看著自己的心口,現在也隻有溫青宴藏這個大威脅藏在我心裡。
但那不是能和外人說的。
見我不說話,魏候微微一笑:「溫小姐,明人不說暗話,你我都是身不由己,愛上不能在一起的人。」
魏候嘆了口氣,摟住了一旁清秀的侍衛:「既然是同類,我們可以抱團取暖,你嫁給我,免去了世俗的目光,還能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
「而且我馬上就要去江南了,遠離京城是非。」
我張大了嘴,簡直看呆了。
我指著摟在一起的兩人,結巴:「你,你,你,喜歡男人?!」
這要是讓京城的少女們知道,夢中情人要變噩夢中人了!
清秀侍衛臉色立刻紅了,推著魏候,可偏偏魏候不松手,眼睛死死地盯著我。
「你不也喜歡女人嗎?」
10
此話從何說起!
我可是純純正正的正常人……
「胡,胡說!」
我氣得臉色通紅,魏候還以為我是害羞,篤定地開口。
「你以為本候看不出來嗎?溫小姐身邊一直跟著的那個小丫鬟。」
我身邊的小丫鬟?
我最近都是帶著嬤嬤和……
「溫小姐處處都要帶著她,而且剛才她還故意崴腳來阻止溫小姐和我遊船。」
他說的是溫青宴!
「魏候誤會……」
魏候露出一個充滿深意的笑容,打斷我:「縱使溫小姐掩飾得好,可她看你的眼神並不清白啊。」
他著重強調「清白」二字。
並不清白……
他這是什麼眼神,明明是屈辱和怨恨的眼神。
簡直是天大的誤會!
可我又不能說,憋得臉色更紅了。
魏候得意地看著我,但片刻後又稍顯遺憾:「很早之前我就發覺了,隻是當時晚了一步,還好但好在溫小姐醒悟得早,退了你表兄的婚,你表兄那個人肯定無法接受自己的妻子有心上人,可本候可以。」
原來他之前提親是因為這個原因,簡直是離譜到姥姥家。
我清清白白一個惡毒女配,怎麼能讓人如此揣測?
但不知為何,我突然就想到了那日在溫泉邊,他熾熱的眼神和撫在我脖頸的大手……
「魏候真的誤會了,她不是丫鬟,是我的庶妹。」
魏候和侍衛兩人動作一僵:「那還,真是,慘事一樁……」
小侍衛明顯神情落寞了下去,緊緊摟著魏候,魏候也回摟著他。
我狠了狠心:「我答應嫁給你。」
這樣也不錯,有個家世顯赫的夫家,能在將來給我撐腰,還能成全兩個有情之人,要什麼自行車?
11
回到溫府已經是晚飯後了。
小侍衛駕著馬車和魏候親自把我送了回去。
門外,溫青宴正出神地站著,被嬤嬤數落。
我剛要呵斥嬤嬤,可是看到魏候好整以暇地擺出看戲的神情,我就心裡一虛,隻是低聲說了兩句:這裡人多,讓嬤嬤不要在這裡丟人現眼,不然就把她送到鄉下的莊子裡去,永遠都不能回來。
然後看到溫青宴身子一震,抬頭看我時,竟然帶著淚水。
媽呀,我這是又怎麼得罪他了?
回了房,剛想睡,溫青宴就來了。
他低著頭,直接跪在我腳邊,把我嚇了一跳。
「你這是……」
「嫡姐,你別不要我,我以後再也不犯錯了。」
溫青宴小心翼翼地抓著我的裙角,骨節因為用力而發白,緩緩抬頭,那眼神委屈極了,似有千言萬語想說。
這話說得就好像是我拋棄了他一樣。
這又是從何說起?
我已經很久沒有羞辱他了。
「嫡姐不要把我送到莊子上……」
原來如此啊,這不是誤會嗎。
其實也不怪他會這麼想,父親對溫青宴本來就沒什麼感情,一個外室的孩子,並不是值得他在意,所以這麼長時間來,父親一直都是容忍我欺負羞辱溫青宴的。
這時彈幕又浮現。
【宴哥好慘啊,從小到大就被人拋棄。】
【要說慘,還是真正的外室女兒慘,娘親病死,好不容易被親生父親接回去,半路還遇到了土匪,被凌辱致死。】
【是啊,不過還好她遇到了宴哥,替她報了仇,殺了那些土匪。】
12
溫青宴不是我的弟弟!
不知為何,我心裡好似有塊大石頭被搬走。
我猛地抬頭,溫青宴臉上映著跳動的燭光,有些不太真實,帶著蠱惑。
「青宴想永遠都陪著嫡姐,好嗎?」
我咽了咽口水,把差點說出的話壓了下去。
「你,以前和母親在莊子上很苦吧……」
溫青宴一愣,沒想到我會這麼問。
但我想問的並不是他,而是彈幕。
果然見彈幕又開始熱鬧起來。
【當然苦了,宴哥可是流落在民間的世子,父親被誣陷謀反抄了家,全家都死了,隻有他被衷心的奶娘偷出來,逃過一劫,從小隱姓埋名,就是為了給自己全家報仇,不然為什麼要委身在溫府,就是一直在培植自己的勢力,順便當時父親的舊部取得聯系!】
【嗚嗚嗚,宴哥好慘好帥,美強慘,我喜歡!】
【樓上別哭了,馬上就要到宴哥用玉佩和舊部相認的戲份了,到時候才是真正的好戲開始,宴哥足足布局了一年,然後用新身份回歸,該報仇報仇,該清理清理!】
我越看越心驚,用了很久才把彈幕透露的事情消化完。
我得出了一個重要消息,那就是溫青宴在一個月後,要和舊部相認,之後他要消失兩年的時間,再次歸來就開始了正文劇情。
這或許是我最後的機會。
我可不想重蹈彈幕裡的覆轍。
因為按照彈幕所說,舊部在知道溫青宴在溫家的待遇後,裝作匪徒「劫走」了溫青宴,順便給了我點教訓,雖然不至於丟了命,可是受傷的滋味也不好受。
思來想去,我決定提前、主動送溫青宴和舊部相認。
13
我又看了看彈幕,從紛亂的彈幕中得出了一些線索,那些舊部現在正躲在城郊的寺廟中,正打算根據線索進京城尋找他們的小世子。
我求了父親,帶著溫青宴去禮佛。
可是溫青宴卻磨磨蹭蹭,他走到門口,又退了回去,管家催促他才又走了出來。
「嫡姐,我的腳還未好,可不可以改日?」
似是為了證明,他瘸著腿,艱難地從臺階上下來,還不時地發出斯哈聲。
改日怎麼行,夜長夢多的道理我是懂的。
就在我走過去,還未說話時,一滴眼淚水靈靈地從他眼角滑落。
「嫡姐,我不想回莊子裡……」
原來是誤會了。
也怪我,那天光顧著看彈幕,還沒來得及澄清。
我抬手擦去他的眼淚:「我這是要去禮佛,你願意和我去嗎?你的腳是不是……」
我剛想說他的腳要是不方便,就讓丫鬟扶她上車,卻被他搶了先。
「我的腳已經好多了,多謝嫡姐關心!」
一抹眼睛,三步並作一步,利索地踏上了馬車,把管家都看愣了。
然後又掀開簾子,衝我燦爛一笑:「嫡姐,快上車啊!」
14
馬車搖搖晃晃的,十分催眠,再加上我這幾日一直在想對策吃不好睡不好,不知不覺就有些困意。
「嫡姐,你和魏候……」
我警覺地睜眼,溫青宴正躲閃著不敢看我。
「我和魏候沒什麼,他喜歡的另有其人。」
我不打算告訴他實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誰知道他心裡盤算著什麼。
「真的?」
「比珍珠還真。」
我說的是魏候喜歡的另有其人。
「我一看他小子……不是,我說魏候這樣優秀的人,肯定早已經有心上人了……」
嗯了一聲,我重新閉上眼,擺明了不想和他繼續聊下去,畢竟言多必失,溫青宴那麼心機的一個人,萬一瞧出點端倪來就不好了。
算算時間,現在魏候的聘禮應該已經送到了吧,爹娘肯定很高興。
雖然擋住了視線,可是避免不了聽覺,特別是小小的馬車裡避無可避。
我聽著窸窸窣窣的聲音,也不知道溫青宴在幹什麼,然後就聽到他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如果我說,我並不是溫家女,嫡姐會如何?」
說話的熱氣噴在我耳邊,我忍住痒意,不動聲色地拉開和他的距離。
「爹爹養外室,我和嫡母都很生氣,如今也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他握緊的拳頭松開。
「禮佛路途遙遠,而且輕燕聽說那裡有匪徒出沒,女兒身多有不便,不如你我男裝可好?」
外面正路過成衣鋪子,我讓車夫停下,帶著他去挑選了幾身。
這也是我本來的打算,彈幕裡說溫青宴和他冤死的爹爹相貌相似,所以女裝就多有不便,影響相認。
15
我選了一身淺色的,出來時溫青宴還沒有換好。
我等得無聊,買了一串糖葫蘆,等我吃到最後一個時,他才出來。
他選了一身純黑色的勁裝,勾勒出他高挑又勻稱的身材,妝容也卸了,沒了胭脂掩蓋,露出那張介入少年和青年之間,充滿英氣的臉。
我有些看愣了,他叫了我好幾聲才回過神來。
「嫡姐,我好看嗎?」
他低著頭,靠在我耳邊,因為角度問題,銅鏡裡我和他就像是交頸曖昧一樣。
不知何時他已經長得比我高了一頭。
「嫡姐,喜不喜歡我,這樣?」
我誠實地點點頭,他這樣的美男子誰不喜歡?
溫青宴一愣,隨即綻放一個燦爛的笑容:「其實我也……」
「小姐,時間要來不及了!」
車夫催促,最近多了許多江湖人士,應該是為男主出場做準備,雖然從原劇情的角度來看,男主是正派,可是從京城百姓來看,大街上來了不少拿著刀劍晃悠,穿得奇奇怪怪的江湖人士,還是挺嚇人的。
緊趕慢趕,終於在天黑前到了寺廟。
下車的時候我被絆了一下,直接摔進了溫青宴摟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