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朝朝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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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仍然和陸澤談著戀愛,但我也抓她抓得很嚴,不讓她翹課,每門功課的作業都監督她及時完成。


但沒想到很快她又出了事。


據說周末她和陸澤兩人壓馬路的時候,不巧遇到了陸澤原來的死對頭,也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绔子弟。


雙方發生了口舌之爭,本來對方人多,陸澤這邊就兩個人,不疼不痒吵幾句也就分道揚鑣了。


偏偏陳挽月火上澆油:


「我長得好看還要你說?要我的手機號,你也配?你連我對象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


「怎麼?人多了不起啊?以為我們怕你不成?」


三言兩語,對方頓時火冒三丈,用實力證明了人多確實了不起,把陸澤打了個鼻青臉腫。


陸澤又怎麼咽得下這口氣,第二天就帶著一群小弟打了回去。


打得正激烈時,有人報了警。


於是集體進了派出所,一一通知學校和家長。


教導主任將他們劈頭蓋臉一頓罵,又開除了幾個殺雞儆猴。


到底是陸家背景深,始作俑者陸澤竟被學校輕輕放過,僅僅口頭教育了一番。


我路過辦公室的時候,正好聽見班主任在苦口婆心勸陳挽月:


「你啊,本來成績前一百名,不說拔尖至少能穩個一本,看看現在成什麼樣了,逃課、打架,這些事怎麼會跟你扯上關系呢?


「你不是跟許朝朝玩得好嗎?瞧瞧人家,馬上作為學校代表參加物理競賽,一旦取得名次就是保送,老師就怕你心玩散了,耽誤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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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你看你這麼好看,以後上了好大學,找什麼樣的男生沒有?你找陸澤——他除了長得好一點,還有什麼?你看他幾門功課加起來能過三百分嗎?」


而陳挽月的聲音聽起來毫無波瀾:


「老師,陸澤他隻是做錯了題,又不是做錯了人。」


……


我正呆站在辦公室門口聽著,忽然有人推門走了出來。


是陳挽月,白皙精致的小臉上,籠罩著沉沉的疲憊感。


我深吸一口氣,上前挽住她,語氣輕快:


「月月,陪我去東食堂吃砂鍋好嗎?咱倆從前常去的那家,你不是也最愛吃嗎?」


她一愣,「好。」


那天吃完砂鍋,我倆又手牽手沿著操場散步。


夜色漸黑,萬籟俱寂。


我試探著將上一世發生的事以「我有一個朋友」開口,緩緩講給她聽。


當講到「朋友」最終墜樓時,我小心翼翼觀察她的神情。


她眼中情緒劇烈翻滾,似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烏雲,晦暗不明。


「朝朝,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一直不支持我和陸澤在一起,所以編這種故事嚇我,對吧?」


她垂眸,再仰起臉已是一副狡黠笑容。


「不是……不是故事,也不是什麼朋友。」


我死死咬住下唇,回憶翻江倒海湧上來,幾乎令我窒息,聲音極輕:「那是我,你相信嗎?我重生了。」


半晌,她忽然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指著我:


「朝朝啊朝朝,你小說看多了吧?重生,虧你想得出來,哈哈哈哈哈笑得我肚子疼。


「你啊,還是好好準備你的競賽吧,別看小說了。」


我愕然看著她,她笑得很誇張,連眼淚都笑出來了。


5


她並不相信我的話,且從那日後,她似乎刻意開始躲著我。


其實我也理解,畢竟重生這種事,說出來大部分人都覺得是無稽之談。


但我也有幾分失望,再加上臨近物理競賽,我一心都撲在了學習上。


上一世我本也是參賽代表,可由於我的愚蠢,親手葬送了這一切。


這次我幾乎拿出所有的空闲時間去刷題,周末又報了個競賽班,忙得腳不沾地,每天晚上倒頭就睡。


偶然也聽到一些關於陳挽月和陸澤的三言兩語。


據說他們去山頂看凌晨三點鍾的日出,手牽手一起蹦極,通宵五排開黑,日子過得愜意又張揚。


交卷鈴聲響起,放下筆的那一刻,我幾乎熱淚盈眶,手都在顫抖。


返校後馬不停蹄就是一模,全市聯考,所有學校都十分重視,連監考老師都是交叉分配。


如此嚴苛的監考下,陸澤頂風作案,作弊當場被抓,一連還帶出了好幾個同伙。


好消息是陳挽月沒有波及其中。


壞消息是大家都在傳校花戀愛腦,一門心思在辦公室裡替陸澤求情,結果與聞訊趕來的「準婆婆」撞了個正著。


我趕過去的時候,正看見一個保養精致的中年貴婦指著陳挽月的鼻子破口大罵:


「你就是跟我兒子談戀愛的小姑娘?長得倒是人模人樣,怎麼盡撺掇我兒子不學好?我兒子以前成績差歸差,從來沒作弊過,小抄是你給的吧?


「先前我兒子在校外跟人打架,也是你背後挑唆吧?我就知道你們這些小姑娘,心思深得很。」


辦公室外圍滿了圍觀的同學,陳挽月在眾人視線下十分難堪,死死咬著唇解釋:


「是我替他整理的知識點,可我沒有讓他作弊的意思……」


陸澤媽媽尖尖的指甲幾乎戳到了她臉上,語氣尖酸刻薄:


「你這種女孩子我見多了,無非就是仗著自己有點姿色,勾引條件好的男生,想靠婚姻一步登天吶?成天帶壞人家男孩。」


陳挽月臉色通紅,又有這麼多同學看著,幾乎無地自容。


這一幕看得我火冒三丈,下意識就衝上去擋在她面前:


「陸阿姨,您兒子是三歲小孩呢?幹什麼都被人帶壞?再說了,沒人拿著刀逼他作弊吧。」


陸澤媽媽冷哼一聲:


「你又是哪來的?現在的小姑娘,還真是一個比一個厲害!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家庭教出來的。」


教導主任疾步趕過來:


「都散了散了,沒事的都回教室,看什麼呢!陸澤媽媽,您進辦公室談。」


我拉著陳挽月走回教室,一路上幾乎無話。


還是她先打破沉默:


「你競賽應該順利吧?」


我點點頭,實在沒忍住又問道:「你到底圖什麼啊?他媽這樣說你,還不分手嗎?」


她別過臉:


「你別管了,把你的心思都放在學習上,不要為我分心。」


臨到教室門口,她忽然又停住腳步:


「你先回去吧,我想起來我有點東西落在主任辦公室了,我去拿一下!」


6


沒過多久,一模作弊的處罰就出來了。


果然不出意外,一部分通報批評加處分,而陸澤,在他媽媽交涉過後,依然隻是口頭教育。


這個結果跟上次打架鬥毆如出一轍。


大家都說,陸澤家裡有權有勢,又給校領導不少好處,才保得他置身事外。


與此同時,競賽結果也出來了,我名列前茅,近期將會進入保送流程。


那一周的年級大會上,我作為優秀學生代表給整個高三年級發言,鼓舞士氣。


散會後,禮堂門口有人攔住了我。


陸澤還是那副桀骜不羈的模樣,陽光落在他身上,投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許朝朝,你還真是風光啊,又是保送,又是模考年級第一。」


「比不上你,明明作弊抓了個現行,還能像沒事人似的。」


他聽出我的嘲諷,並不惱,毫不在意道:


「那能算什麼事。對了,陳挽月竟然跟我提分手,你說可不可笑,從來隻有我甩別人的份,還沒人敢甩我呢。」


我驀然抬眸盯著他,他唇角掛著幾分自嘲:


「說起來,自從跟她在一起,我就像是倒了大霉,事事不順。又是被打,又是差點被處分,可見我跟她八字不合。」


「既然八字不合,那就趕緊分啊,別影響了人家。」


「我記得我當初追的人原本是你吧,哈哈哈哈,大學霸,你說如果當時答應跟我在一起的是你,會不會我就不那麼倒霉了?」


我冷笑一聲沒搭話,轉身繞過他離開。


許是最近發生的事有點多,陳挽月發燒了,一連請了好幾天的假。


周五晚上我替她收書,無意間掉落了一本草稿。


我撿起來一看,前半本遍布密密麻麻的運算公式。


書寫工整,可見十分認真。


再往後翻,就開始出現大片的空白。


我想,應當是她開始與陸澤交往了。


最後一頁居然出現了我的名字:【許朝朝,這次一定要加油啊】。


我一愣,揉了揉眼睛,將這幾個字看了又看。


為什麼……是「這次」呢?


腦海中一幕幕閃過碎片畫面,她微紅的眼,陸澤的話,反反復復在我腦中交疊回響。


【朝朝啊朝朝,你小說看多了吧?重生,虧你想得出來,哈哈哈哈哈笑得我肚子疼。】


【你別管了,把你的心思都放在學習上,不要為我分心。】


【說起來,自從跟她在一起,我就像是倒了大霉,事事不順。又是被打,又是差點被處分,可見我跟她八字不合。】


樁樁件件,一個大膽的猜測油然而生。


我幾乎不敢置信。


仿若晴空霹靂,我全身僵硬,手腳冰涼,眼淚就滾滾落下。


我的月月……


這條路披荊斬棘,剩下的,就交給我走吧。


7


我給陸澤發信息。


【你和陳挽月分了嗎?分了的話,上次你說最初表白的是我,還作數嗎?】


他回復得極快:


【怎麼?你心動了?你跟我在一起,我就跟她分了。】


【我陸澤談過女朋友無數,還從沒被甩過呢。】


我咬咬牙回道:【我想想。周五上午陽光體育,自習 A 教室等你,告訴你我的決定。】


【好。不見不散。】


約定的時間很快就到。


我走進自習室的時候,陸澤已經在了。


他坐在課桌上,長腿踩著凳子,朝我揚起一抹玩味地笑:「大學霸,很守約啊,我等你好消息呢。」


「在答復你之前,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我走過去看著他,他點點頭,「知無不言。」


「第一,你和陳挽月確定分了吧?我不想被人說插足朋友的感情。」


他又點點頭,「當然。」


「第二,我想知道你家庭條件到底怎麼樣,你知道的,我成績很好又是保送,未來大概率也會有好工作,所以我希望找一個旗鼓相當的人共同努力。


「你應該能理解吧,我不是戀愛腦,愛情和面包,我都要。」


他有些訝然,轉而撲哧一聲笑出了聲:「大學霸果然與眾不同,清醒又聰明,我喜歡。


「你大可放心。陸氏實業集團知道嗎?這學校新蓋的教學樓就是我家捐的,你不是調查過我嗎?沒這棟教學樓開路,我也轉不來你們這重點中學。」


我面露幾分懷疑:「你說的是真的?」


「騙你一個小姑娘幹什麼?再說你也看到了,我在這學校不管幹什麼,校領導給過真正的懲罰嗎?


「就校長室那幫老頭子,也就口頭教育教育我,他們敢真給我一個記入檔案的處罰?笑死,我媽一年到頭給他們送多少禮,誰會跟錢過不去?


「張副校長知道吧,他女兒還在我家公司上班呢。教導主任就別說了,前段時間還收了我媽一塊手表,就我考試作弊那事。」


「真的?什麼手表,你沒吹牛吧?」


見我不信,他有幾分急了:


「一塊手表有什麼好吹牛的,就那塊綠色的勞力士,他最近不天天戴手上嗎?


「咦,許朝朝,我怎麼感覺你在套我話啊,你審犯人呢?」


我笑了笑,「這個決定很慎重,我當然要事無巨細了解清楚。」


他也笑起來,伸手就要摸我的臉:「你放心,隻要你跟了我,還天天懸梁刺股幹啥啊,畢業直接當少奶奶。」


話音剛落,自習室門被大力踢開,一眾市教育局的領導正面色鐵青站在門外。


陪同領導們過來的教導主任滿頭大汗,來不及藏起的手腕上,赫然是一塊綠色的勞力士手表。


8


周五上午,是先前就與我約好的保送生採訪。


甚至老師一早就告訴我,當天不光市教育局有領導來,也會有多家媒體記者跟來拍照,讓我做好準備。


這件事迅速引起了領導們的重視。


陸家反應極快,起初以為隻是學校內部處理,便故技重施,想把這件事壓下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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