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貪玩,要剪爸爸的摩託車剎車線,我阻止他,反倒被爸媽混合雙打,差點沒命。
後來我努力讀書,隻希望逃離原生家庭。
卻不料被父母一次次找到,最終帶回老家嫁給了傻子,被折磨而亡。
再睜眼,我回到弟弟要剪爸爸剎車線那天。
1
「你個喪門星,這麼大的人了飯都煮不好,搞得一屋子煙,你是想嗆死老子嗎!?」
隨著聲音在耳邊炸開,有人踹了我後背一腳,我一個踉跄撲到地上,猛地睜開眼來。
入目竟是老家一下雨就煙囪發堵、屋頂漏雨的破房子。
「她就是故意的,她就是不想做飯給我們吃,爸媽,快打死她!」
七八歲的秦天昊叮叮當當地敲著碗,幸災樂禍地叫囂。
我一愣,回頭看向牆上的日歷……
我這是重生回了十年前?
「你個死女子,耳朵長來通氣的嗎?看你做的啥子事,煙子這麼大,你就不曉得開下門嗎?」
我媽拎著我耳朵把我從地上扯了起來,我爸拿起灶臺旁邊的掃把就要來打我。
我眼疾手快躲開他們:「鍋裡還有菜,馬上就炒好了!」
「快點,真是一天不打就皮子痒,做個事情拖拖拉拉的,是想餓死我跟你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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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沒打到我,朝我揚了揚手裡的掃把。
「幺兒,來,今天去趕場,給你買了半隻最喜歡的甜皮鴨,快點來吃!」
我媽則喜笑顏開地坐過去,把買回來的甜皮鴨打開放在桌子上。
秦天昊筷子一扔,歡天喜地抓起鴨腿就啃了起來。
透過煙霧我看向桌邊坐著的三人,背上和耳朵的痛感提醒我,眼前的一切全都是現實。
從記事起我爸媽就對我不好,大到鞋子穿破了洞,小到多吃了一口飯,他們輕則辱罵,重則混合雙打。
那時我真以為自己錯得有多離譜,為了不讓他們被我氣死,我小心翼翼討好著他們,終於活到十歲。
那年他們生了我弟。
也是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爸媽也是會笑的,也會怕嚇到弟弟而輕聲細語。
而且他們不僅會抱弟弟、親弟弟,還會把他放在肩頭,捧在手裡,含在嘴裡。
以至於我挨打的理由又多了許多,比如弟弟哭了、尿了、摔了、不吃飯了,等等。
爸媽總能找到借口發泄在我身上,那時我還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會這樣對我,是不是我真的做錯了?
直到我聽到別人跟我爸媽說:「小芳都那麼大了,你們也對人家好點,不然她以後長大了可不認你們!」
我爸卻說:
「對她好有什麼用?認不認我又咋樣?以後嫁出去就是潑出去的水,賠錢貨一個,哪有兒子好!?」
說著,我爸又抱著我弟狠狠親了好幾下。
我媽也撇嘴:
「我是看到她就心煩!邋裡邋遢,霉戳戳的樣子,真是夠了!
「再說了,世上不愛女子的爸媽又不少,不差我一個!」
我爸接著道:「對她不好,她還能咋樣?想翻天不成?我們可是她爸媽!敢說一句,腿給她打斷!」
那時我莫名想到語文老師在課堂上說著「重男輕女就是封建餘孽」的憤怒模樣。
也是那時我明白了她為什麼要鼓勵我好好讀書,多多讀書,讓我一定要去外面世界看一看。
所以我努力讀書,拼命讀書,以為能借此逃脫,遠離我這個腐爛的家庭,卻沒想一切都是徒勞。
他們會一次次地找到我,摧毀我,讓我爛在這方泥土裡。
所以既然逃不掉,那就大家一起死一死吧!
2
吃飯的時候,我弟得意地說起他在學校,跟幾個哥們兒一起把高年級學生打得不敢去學校的事。
我爸聽了十分高興,贊賞他:
「不愧是我兒子,誰欺負你了,你就打回去,凡事有老子給你兜底,別慫!」
而秦天昊之所以打別人,隻是因為他勒索同學,被人多看了一眼。
上輩子我隻是把實情說出來,想讓爸媽好好管管秦天昊,卻反被我爸揍了一頓,說我冤枉我弟,胡說八道。
這輩子,我非但沒說什麼,反倒給我爸多倒了一杯酒。
他睨了我一眼,陰陽怪氣地說了句:「嘖,今天倒是有點眼力見兒!」
我笑笑沒說話。
我爸這人每天中午都會喝個二兩,睡一覺,再騎車去打一下午麻將。
以前覺得他喝酒騎車不好,總勸著,可如今我真希望他多喝點。
吃了飯我爸媽他們去睡覺,秦天昊出去找朋友,我則回了自己在雞窩旁搭起來的小房間。
我正思忖著之後要怎麼辦,就聽到院子裡傳來稀稀簌簌的聲音。
從門縫看去,就隻見秦天昊帶著兩個小男生鬼鬼祟祟去了我爸的摩託車旁。
我忽然想起來,這是上輩子秦天昊看了電視,不信摩託車剎車出問題會車禍死人,所以給我爸摩託車的剎車動了點手腳。
我看到了,罵他是傻逼,他因此跟我動起手來。可他畢竟小了我十歲,很快就被我打趴到了地上。
他哭喊著喊出了我爸媽,我把他所作所為給我爸一說,卻反被他咬了一口說是我要弄壞摩託車剎車線,他是來阻止我的。
我爸二話不說,上來就是給我兩耳光,力道之大,我的耳朵因此落下殘疾。
後來,我媽也不管是不是我做的,見我打了秦天昊,瘋了一樣拿著扁擔將我打了一頓,我的腿因此瘸了好幾個月。
不過這一世,我就不打算管這件闲事了,任由秦天昊他們割壞剎車線,再眼睜睜看我爸騎車離開。
他剛走沒多久,天上就開始下雨,先是毛毛雨,隨後就越來越大。
我衷心地祝願他一路好走!
我心中忐忑,面上卻不顯,晚飯該做做,洗腳水該燒燒。
但是都到半夜了,我爸還沒回來,而我媽打電話,他又一直沒有接,我便忍不住內心期待起來,希望老天給我一個滿意的結果。
「你爸怎麼還不回來,都快十一點了,打電話也不接,他是想幹啥?」我媽暴躁地踹了一腳凳子,看樣子氣得不輕。
我想了想安撫她說:「要不你給徐三嬢打個電話問問,或者給周二嬢打聽一下,他們不是經常一起打牌嗎?說不定約著去哪家吃飯了呢?」
我媽聽完我的話,更暴躁了:「就你知道得多!我不曉得去問?!」
徐三嬢和周二嬢,一個是寡婦,一個是村裡出了名的玩得開的。
我爸跟她們多少都有些桃色緋聞,雖然我媽沒抓到過現行,但早就將兩人都罵了個底掉。
而那兩人也早就跟我媽撕破了臉,如今叫她去問,不過是存心惡心她。
而且,就算我爸這次真沒事,就憑我媽的性子,不管我爸跟她們有沒有什麼,她心裡有懷疑,就能再跟他幹上一場。
畢竟他倆打架也是稀松平常的事。
我看她的樣子估摸著站得近一些,她就打我了。
但如今我離得遠,又在秦天昊門口,她怕吵醒她的寶貝兒子,就忍了,捏了電話去了外邊院子裡。
3
我媽是不可能給徐三嬢、周二嬢她們打電話的,但找了一圈我爸的牌友,都沒一個知道他去處的,我媽就徹底坐不住了。
交代了一句讓我看好我弟,她就騎自行車出去了。
我沉了沉氣,打算再看會兒書,等等看會有什麼結果。
但看了一陣,就沉了進去。
今天下午我看書的時候,原本還以為自己會因為靈魂隔了十年光景,會對如今書本上的知識有壁壘,難理解。
可很快就發現,我如今的腦子竟然已有了肌肉記憶,對於知識的接受和掌握,並沒有我想象中的困難。
甚至因為多了十年的歲月沉澱,我對部分知識有了更高一個層次的理解。
或許也有期間做過一段時間教培相關工作,所以很多以往覺得困難不解的地方,如今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脈,很快就水到渠成般成了自己能掌握和已掌握的知識點。
我想,這會不會是老天對我上輩子悲慘一生的補償?
那這次我一定要考個更好的學校!
就那麼不知不覺看了一晚上,眼見著天邊泛起魚肚白,雞鳴和狗吠打破整個小村莊的寧靜,一路雞飛狗跳來了我家。
大門被拍得喧天響:「秦老三,你快起來,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4
我把大門拉開個縫,看到門外的是半山腰的劉老幺。
此人十分惡臭,跟我爸不相上下。
「劉叔,出什麼事了?」
我問他,他看到是我,也不顧我還沒拉開門,就往裡頭擠,但我裡面還上了鎖,他進不來。
「快開門,快讓我進去,進去了跟你說!」
天還沒大亮,我看不清他臉上是個什麼表情,但他看向我的眼神讓我十分惡心。
我沒讓他進來:「我爸沒在家,劉叔有什麼事跟我說也是一樣,不說的話,我就喊我二叔來,你跟他說吧!」
我二叔家離我們家不遠,他是鎮上糧油廠的會計,村支書見了都得給分薄面。
而他也是我人生當中,少數對我好的人之一。
「你、你二叔回來了?」劉老幺磕巴了一下。
「他每周末都會回來啊。」我隨口說了句,心裡卻沒底。
好在劉老幺被唬住,往後退了兩步說:「那你給你二叔說一聲,你媽把你徐三嬢和秦貴打了,讓你爸快去一趟!」
說完他就要走,走了兩步又忽然問了句:「對了,你爸沒在家,他去哪裡了?」
「他昨天去打牌,還沒回來呢。」說完我就把門給關了。
他在門外啐了兩口就走了。
上輩子,我能被我爸媽賣給鄰村趙婆子的兩個傻兒子,還多虧了劉老幺在中間牽橋搭線。
而他這個人十分猥瑣,總是對村裡的女孩子們動手動腳。
有時候遇到我,就算當著我爸的面,他也會摸我的手,捏我的肩,捏我的腰,我躲開,我爸還會罵我大驚小怪、思想骯髒等。
他說,劉老幺根本沒做什麼,就是我事多,也不看看我的樣子,哪個男人有興趣?
後來有一次,劉老幺在路上猥褻同村一個智力有點問題的女孩子,被我二叔遇到,不僅借機將他打了一頓,還把他送警局拘留了一段時間。
劉老幺因此十分懼怕我二叔。
不過,劉老幺說我媽把徐三嬢和秦貴打了,我估計她找了半夜,沒找到我爸,就猜他去了徐三嬢那裡。
卻沒想到捉奸捉錯了人。
但我媽那個人從來不是省油的燈,所以就算她打了人,估計也能鬧騰得別人拿她沒辦法。
事實果然如我所料,我媽捉錯了奸,但還是憑借一己之力,讓徐三嬢成了全村女人的公敵。
徐三嬢報了警,警察一看都是同村村民,而且我媽捉奸的時候,兩邊都動了手,所以警察隻是口頭上教育了一番,就讓大家都散了。
可就在這時,又一輛警車開了過來,兩個警察從車裡下來,張口就問:
「秦建華家往哪兒走?」
5
我媽原本還在得意地抨擊徐三嬢,忽然聽到警察喊我爸的名字,嚇了一跳,跑過去問:
「怎麼了,怎麼了?秦建華怎麼了?」
警察:「你是秦建華什麼人?」
有人喊:「他婆娘!」
這時候我才發現,警察那一臉板正的臉上充滿了不忍和沉痛。
隻聽他說:「有人在何家溝發現了一具男屍,經指認,是你丈夫秦建華,你跟我們去看看吧。」
我媽聽他那樣一說,立馬尖叫起來:
「不可能,怎麼可能呢?他昨天明明下去打牌了的,怎麼會死了?你們騙我的對不對?你們跟徐妖精是不是有一腿,快說,是不是我打了她,你們不服氣,所以編這種事情來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