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愛意川流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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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周行川真的喜歡別人,我會成全他。


但如果他愛我呢?


暗戀本來就是一場盛大的豪賭,不是嗎?


梁以丞看著我笑,毫不留情地拆臺:「你就是傻。」


「你就當我是吧,一路平安啊梁以丞。」


梁以丞挑了挑眉:「傻子,我再送你一個禮物。」


說完,梁以丞突然上前捧起我的臉,傾身靠近。


又在觸碰到我的咫尺之間停了下來。


我慌亂地推開他:「別鬧了梁以丞。」


梁以丞被我推得退了兩步,卻絲毫不惱,隻是向我抬了抬下巴。


我愣了愣。


順著他的視線轉身,瞬間愣在了原地。


原本應該在灣省參加頒獎典禮的周行川,正大步向我走來。


一身全副武裝,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他了。


機場的廣播響起,梁以丞拉上了行李衝著我笑:「總要給他也制造點危機感吧,不用謝哥哥。」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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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場的休息室。


周行川把我壓在門後,膝蓋緊緊卡在了我的兩條腿之間,幾乎要把我架起來。


「他親你了?」


周行川帶著口罩和帽子,整個人隻露出了個眼睛,看不見表情。


卻能聽出來,帶著隱隱的怒氣。


「你怎麼沒去領獎?」


距離頒獎就剩幾個小時,他怎麼趕得上啊!


周行川像是聽不見似的,摘了口罩,雙手攬上我的後腰,越來越緊。


溫熱的呼吸撲打在我的臉上,周行川語氣危險。


「他親了哪裡?」


右臉頰上傳來柔軟的觸感。


「這裡嗎?」


又移到了唇角。


「還是這裡?」


心跳不自覺加快,我偏開頭躲他的吻。


「我都要和你離婚了,你還管那麼多。」


周行川又追了過來,額頭抵在了我的脖子,低聲道:


「星星,不要跟我離婚,我喜歡你。」


心猛地一怔。


「騙人。」我小聲道。


「那你要我怎麼證明呢?」他頓了頓,整個腦袋埋進了我的腦袋,語氣又軟又無奈:


「要我把心挖出來給你看嗎?」


周行川從沒用這樣的語氣說過這種話。


這樣示弱。


心軟幾乎是一瞬間的事。


周行川說完,就這樣安靜靠在我身上很久。


時針一針一秒地走動,我忍不住開口。


「那你解釋一下你為什麼還在北城,我就重新考慮。」


周行川倏然抬起頭,捧起我的臉親了一口,又嫌不夠似的,加上了兩邊的臉頰。


我被他抓著躲避不及,隻覺得被一隻黏人的大狗纏上了。


一系列動作做完,他才一臉委屈地開口:


「怕老婆始亂終棄,我還哪有心思領獎。」


「噗。」我沒忍住笑出聲,「周行川,撒嬌不太適合你。」


周行川偏過頭,耳朵瞬間紅了。


他輕咳了一聲,誠實道:「梁以丞說要帶你去英國,我怕你真的和他走了……」


所以從灣省急匆匆趕回來?


這個傻子。


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能盯著他看。


周行川又來親我的眼睛,牽上我的手,十指緊扣:


「其實不一定會獲獎,沒去也——」


「不行。」


我打斷他,語氣堅定:「我相信你會的,所以快去。」


「不拿獎別回來見我。」


我查過最近的一班機票,還來得及。


周行川又抱了上來,「那你等我,好不好?」


19


我沒有等他。


學校和市裡的貧困縣 w 縣第一中學的合作項目。


我被派到貧困縣示範教學,出發時間已經到了。


示範教學為期一周。


上課、批作業、寫教案,還得兼顧原本班上的同學,我忙得不亦樂乎。


就連周行川給我發消息,我都是敷衍著回復的。


我剛想把手機放下,他又發來了消息。


【那我能來找你嗎?】


頒獎當天,我在老舊的大巴車上看了頒獎典禮。


周行川一身剪裁精良的西裝,握著獎杯站在領獎臺,閃閃發光。


我心跳如擂鼓,回復他:【最好不要。】


公眾人物,出行哪有那麼簡單。


20


周末,我在學校加班。


辦公室裡突然來了一位臉生的姑娘。


校長把她帶到我面前,介紹道:「梁老師,這位是上一屆的高考縣狀元,邱麗君。」


邱麗君,想起來了。


是我資助的小姑娘。


前段時間提出過要和我見面。


我讓中間人給她打了一筆生活費,拒掉了會面邀約。


資助人和被資助人,不見面才是最好的。


小姑娘有些局促不安,剛坐下就怯怯地和我道歉。


「梁老師,對不起。」


「周行川的那個視頻,是我放到網上的,我沒想到會引起那麼大的反響。」


「有人聯系我要出高價買下那張光碟,我一時糊塗就賣給他了,我想著這樣能還你的資助費用……」


「事後我很後悔,所以才聯系了您,可是您不見我……」


我被她說得一頭霧水。


周行川的視頻,她怎麼會有?


直到小姑娘從書包裡拿出了那本《何以》。


「光碟是夾在書裡的,我好奇,就放了看一看。」她突然想起什麼,「我拍了照片。」


我內心一怔,顫著手接過那本曾經看過好幾遍的小說和她的手機。


手機的照片。


一張光碟靜靜地躺在書裡。


封面寫著:《給星星》,落款是周行川,2016 年 6 月 1 日。


和蔣遙發的那張字跡一模一樣,隻是多了《給星星》三個字。


「你那本《何以》呢?」


「送掉了,高考後你幫我拿回來,我就沒有再翻過。」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原來周行川那天說的,是這個意思。


我沒有再想周行川為什麼會突然問起這本書。


原來是因為他以為我看見了光盤,還發到了網上。


所以他才會突然回家。


這張從未被我發現過的光碟,收藏著周行川那些不可宣之於口的秘密。


而我,才是那個秘密的中心。


21


小姑娘走後,辦公室裡又恢復了寧靜。


窗外夕陽灑進來,光落在了桌邊那本《何以》上。


我收起書本準備回到教師宿舍。


一轉頭,對上了一雙深邃的眼睛。


周行川風塵僕僕,大衣和皮鞋上都沾染了灰塵。


像一棵安靜的樹一樣,站在窗外。


就這樣站在我身後,不知道看了我多久。


周行川上來牽我的手,語氣平靜:「住哪兒?」


我愣愣道:「教師宿舍。」


「嗯,走吧。」


一路上,周行川都平靜得不像樣子。


好幾次我想張嘴說點什麼,又被他幽深的眸子給按下去。


可下一秒,我就發現我錯了。


剛關上了門,我便被他一把抵在了門後,一言不發地吻下來。


周行川是清冷的、溫柔的。


可他的吻是無比深入的、滾燙的。


我下意識掙扎了一瞬,便被他一把抱起,丟到了床上。


再次覆下來,周行川嘴上的動作輕柔了很多。


直到我順從地張嘴,他愣了一瞬,又恢復了不冷靜的樣子。


我也是這時候才發現,看周行川失控,挺有趣的。


老舊的木床發出警告,我如夢初醒去推他:「隔壁有人。」


根本聽不進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行川才餍足般地停下,像隻野獸一樣輕舔我的下唇。


再開口的時候,嗓音嘶啞到近乎失了聲音。


「想你。」他咬住了我的耳朵廝磨。


周行川埋首在我頸肩,明明是身材高大的人,莫名卻像隻被拋棄的小獸。


我內心軟成了一灘水,喊他的名字。


「周行川。」


「嗯?」


「你高中就喜歡我嗎?」


你也和我一樣,從很早很早以前就開始喜歡了嗎。


房間靜了一瞬。


「我一直愛你。」頸窩處傳來悶悶的聲音。


一瞬間,莫名的委屈湧到心髒,一陣酸軟。


我咽了咽喉嚨,聲音很輕:「為什麼你愛我,又不讓我知道啊?」


為什麼兩個膽小鬼,相愛卻彼此沉默這麼多年。


「我以為,你一直喜歡梁以丞。」


22


在周行川嘴裡,我才知道十八歲的周行川,是我自己作沒的。


高中那會兒,有一陣特別流行寫情書,我腦子一熱,也往周行川抽屜裡放了一封。


看周行川越走越近,又打起了退堂鼓。


封面上沒有寫名字,就寫了個又大又中二的「致愛人」。


千鈞一發之際,我使勁朝著梁以丞使眼色。


梁以丞虎口奪書:「诶兄弟,不好意思,寫給我的。」


沒想到,周行川一眼就認出了我的字。


我當時忙著裝鹌鹑,假裝與我無關,他就以為我默認了。


以為情書真是寫給梁以丞的。


加上高中青春期別扭,對喜歡的人總是小心翼翼,反倒對梁以丞大大咧咧。


「連運動會,你都寧願問他, 不問我。」


周行川親了親我的手心,又轉而十指緊扣,開口語氣委屈。


我想到他說的是哪一次。


高二運動會,項目人員都報不滿。


身為體育委員的我隻好從身邊人下手。


可那會兒周行川在衝刺物理競賽, 我自然不想耽誤他。


瞟了正在做題的周行川一眼, 我果斷轉身對著後桌的梁以丞笑得諂媚。


「梁哥, 作為我們班最高最帥的男人,你不會不想報名吧?」


梁以丞吊兒郎當挑了挑眉:「別亂喊啊,哥是男孩兒!」


我一陣無語,強行給他填了一個三千米。


到報名截止那天,我們班的跳遠項目還是空的。


我撇著嘴拿著表準備去交的時候,帶著耳機的周行川突然拉住了我。


「還缺哪個項目的人?」


「啊?」


周行川摘下耳機, 語氣無奈:「我忘了報名時間了。」


那時候,我還傻傻以為周行川是做題累了想放松一下。


23


從 w 縣回來之後,我和周行川一起回了老宅。


爺爺見我和周行川牽著手進門,原本皺著的臉才一下笑開。


我跑到爺爺身邊,挽著爺爺的手向他道歉那天的不告而別。


爺爺笑著擺擺手:「罰你今天陪我喝甜湯。」


他拿拐杖輕輕敲了周行川的大腿:


「臭小子,把我孫媳婦弄沒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沒長嘴,該打。」


周行川一動不動地受了,「嗯,不會弄丟了。」


這天晚上,我們宿在了老宅。


睡前路過書房時,我又想起當初爺爺提起婚約的情景。


我欣喜又無措地往周行川看去, 他卻隻是低著頭, 神情黯淡。


直到現在我都不願再想起那個場景。


回到房間以後,周行川的手不安分地勾著我的衣服下擺。


他的人設崩得太快,現在哪還有清冷的樣子。


吻要落下來時, 我抬手擋住了他的臉。


「周行川, 為什麼又要拒絕婚約啊?」我努了努嘴, 「即使以為我高中喜歡梁以丞, 那也過去很多年了不是嗎?」


「你真的想知道?」


那天我們說起以前,我難過了很久。


周行川抱著我哄, 說再也不提了。


可今天我又忍不住翻了舊賬。


周行川把我抱進懷裡,嘴唇抵在我耳邊,聲音有些沙啞。


「爸爸媽媽是聯姻在一起的, 最後卻……」他頓了頓,說得有些艱難:「我怕用卑鄙的方式把你綁在身邊,會出問題。」


周行川說得很模糊, 我卻聽清楚。


視頻裡的男生沒有露臉,可脖子上那顆痣,和獨一無二的嗓音,無疑在宣告這就是周行川。


「(「」他知道如果爸爸媽媽之間有愛, 或許不會有後來的悲慘結局。


周行川看著健康成長起來, 卻早就在心裡埋下了創傷。


「是我的問題, 是我太膽小了。」他親了親我,小聲道。


「那為什麼後來又答應了?」我哽了哽,轉身偷偷擦了眼淚。


周行川很久沒有回答。


直到我以為他睡著了, 轉身去看,猝不及防就被堵住了嘴唇。


喘息間,周行川聲音斷斷續續。


「因為你來找我了。」


「謝謝你來找我。」他哽咽道。


我心軟成了一團,攀上他的肩膀:「我們和他們不一樣, 別怕啊周行川。」


周行川怔了怔,鄭重地親了親我的額頭。


「嗯,我愛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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