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聚會玩對賭,要我給死對頭發一條曖昧消息。
我默默打下一行字:
【突然好想親你,怎麼回事?】
對面秒回,發來一個問號,開始瘋狂炮轟我。
眾人紛紛嘲笑我:「嘿,散了吧,齊浔果然是把她當兄弟。」
可下一秒——
在眾目睽睽之下,齊浔給我打了個語音電話。
剛接通便急不可耐地說:
「在哪?怎麼親?親多久?
「耍老子的話你就死定了。」
所有人全都呆若木雞了。
包括我。
1
這次同學聚會選定在秋意酒吧,我正在兼職的地方。
因為要攢下個學期的學費,我沒有參加這次同學聚會,繼續留在酒吧打工。
好巧不巧,我被安排到服務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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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其中有好幾個都是齊浔的朋友。
酒吧裡的氛圍十分熱鬧。
眾人正在打趣我:
「哎,喬嘉晝,你天天跟浔哥打打鬧鬧,不會生出其他感情吧?」
「生出感情那也沒辦法,浔哥喜歡的不是你這種類型。」
「你真的對浔哥一點兒想法都沒有?我可以幫你追啊!」
「你們找死啊,不怕浔哥聽見這些發火?他可不喜歡跟異性沾邊。」
我隻能站在原地,聽著他們調侃。
我和齊浔,確實是死對頭,兩人互相看對方不順眼。
中學時期他是學校出了名的問題少年。
打架、抽煙、曠課,一個不落。
到了大學,他有所收斂,各方面都逐漸變好,成績也突飛猛進。
還因長相優越成為學校社團的模特,甚至內部把他評為校草。
第一次聽見這稱呼的時候,我笑得不行。
不知道的還以為在小說世界呢。
季桐搖搖骰子,接著說:
「浔哥不喜歡這種聚會,他又不來,討論一下也沒事,不會知道的。」
我原本隻想裝作沒聽見。
可還是忍不住反駁了一句:
「有病。我跟他沒任何關系,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2
他們的目光落定在我的身上。
季桐摸了摸下巴,拿著骰子對準我說:
「突然想玩點有意思的……
「喬嘉晝,我們玩一把骰子賭局,你贏了我給你付三千,我贏了你做個大冒險。
「怎麼樣?」
聽到這個數額,我心動了。
反正就一次。
這三千塊我得在這裡做服務員大半個月才能賺到。
所有人都期待地看著被掀開的骰子大小。
隨著一陣歡呼聲,數字揭開。
我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老天爺我不會再叫你爺了,因為你真的把我當孫子。
我閉上眼睛心死地問:「什麼大冒險?」
該不會是要我在現場隨機選一個異性接吻那種吧?
季桐思索了片刻:「我也不為難你,你給浔哥發個曖昧消息試探一下他就行。」
這……能比上面那個好到哪裡去?
他賤兮兮地說:「隻要你發,我還是會給你三千。」
好的,願賭服輸,我還是掏出了手機。
在列表中找到了他的聊天框,思索半天要發什麼。
什麼算是曖昧消息?
搜遍全網,我才默默打下一行字發過去:
【突然好想親你,怎麼回事?】
3
季桐一群人激動不已,「哇嗚」聲此起彼伏。
齊浔秒回了一個問號。
接下來發來一連串消息:
【喬嘉晝你喝醉了吧?
【是不是喝醉了,我靠,你現在身邊有人嗎?
【你做夢呢吧,想親我?
【你好惡心啊,你原本是要發給誰?
【不說話,又裝死是不是?
【喬嘉晝我真的服了你,一天不找罵就不行。
【你別說這種話,你還是罵我吧,我說真的。
【你罵一下我,快點,受不了了。】
……
我沒回他,任由手機不斷地發出響聲。
季桐笑得前仰後合:
「笑死我了,齊浔果然把她當兄弟。
「這曖昧信息一點用都沒有啊。
「這下該變成小醜了吧。」
大家議論紛紛,都在說笑。
我默不作聲,看起來很是委屈的樣子,實則內心狂喜。
心想著這三千塊不比我在酒吧兼職賺得快?
季桐見我面無表情,幹脆收斂了一點。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把三千塊遞給我。
「也別太難過了,畢竟我們都知道浔哥那人就這樣,不容易喜歡一個人,你能跟他處這麼久的朋友已經很不錯了。」
「哎呀,怪我怪我,我開玩笑呢!你別往心裡去,咱們都是好同學!」
不得不說,我演技真的一流。
我垂了垂眸子,將三千塊放進兜裡:
「沒關系的……下次有這種活動一定要叫我。」
齊浔?
和他當多了死對頭,不如就當當我的工具人吧!
季桐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正要轉身和他們拉遠距離——
下一秒,我的手機瘋狂震動。
4
我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屏幕,發現是齊浔的電話。
季桐興奮地說:「快接快接!」
我原本想掛掉,但季桐的手速實在是太快了。
他先我一步按下接聽,自動變成了揚聲器。
包間裡是死一般的安靜,剛剛還在嬉笑打鬧的人全都安靜了下來,彼此還互相使著眼色,全都在看熱鬧。
我攥著發燙的手機佇立在原地,無所適從。
大不了……大不了挨他一頓罵而已。
我打算先跟他坦白事情的來龍去脈。
還沒等我開口,他的聲音先傳了出來,在整個包間環繞:
「喬嘉晝。
「你在哪?怎麼親?親多久?
「耍老子的話你就死定了。」
我把手機拿遠了一些,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我掃了一眼在場的所有人,他們全都呆若木雞了。
包括我。
5
我感覺自己的臉正在火速漲紅中,把揚聲器轉成了聽筒。
季桐站在原處,摸了摸頭發,眼睛四處亂看,一副很尷尬的模樣。
我開口解釋:「我剛剛玩大冒險呢,不是真的。」
他會理解的,畢竟之前他也這麼整蠱過我。
大半夜給我發條表白信息,我一眼就看出來他是玩遊戲輸了,都沒放在心上。
齊浔沉默了幾秒,緩緩吐出了兩個字:「不信。」
我:「?」
你不信啥啊,你不信。
信號突然變差,我都聽不見他說什麼了,於是把電話掛了。
電話一掛,包間裡的氣氛立馬變得怪異了起來,好多雙眼睛正直勾勾地看著我。
我說:「那個……」
季桐扯動了一下嘴角:
「我撤回之前說過的話,喬嘉晝你別介意……」
另外一個坐著的男生也趕緊開口說:
「我也撤回,對不起喬姐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別在浔哥前面說我壞話,萬一他不給我參考課程作業了,我真的是個善良的小男孩……」
我瞪大雙眼,慌忙解釋:「不是,他跟我鬧著玩呢,你們也當真了?之前他也這樣發信息惡搞過我,我們彼此心知肚明的。」
季桐點燃了一支煙,緩了緩神情:
「他也給你發過類似的消息?他能說出這樣的話嗎?他說什麼了?」
他抓重點好像抓錯了。
我反駁道:「重點不是他發類似的消息,重點是我們是鬧著玩的!」
季桐坐了下去,眯了眯眼睛:
「鬧著玩啊……行行,兩人鬧著玩呢,你說什麼我都信你。」
其他人點頭如搗蒜。
很顯然,在場沒一個人相信。
十五分鍾後,坐在角落裡一直不說話的男生欲言又止。
我對他有印象,我經常能在酒吧裡看見他。
他總是沉默寡言,有時候點一杯酒就能在那坐一個晚上。
我和他的眼睛恰好對上,他突然說了一句:
「浔哥還有一分鍾到達現場。」
6
這句話像是一陣電流般瞬間穿過我的身體,引得我渾身一顫。
靠,他怎麼來了?
我拿著託盤的手猛地一抖:「他怎麼會知道我們在這裡?」
這消息傳得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旁邊的男生說:「那正好我們可以一起聚會啊,我們需要浔哥,他不來我還覺得可惜呢。」
季桐往沙發一靠,拍了一下他的腦袋:「傻子,你還真以為他是來找我們的啊?」
他向我投來了一個眼神,我馬上抬起沉重的雙腿,撒腿就想往外走。
「別走啊喬嘉晝,你慌什麼啊?」
包間立馬變得熱絡了起來。
我剛走到門口,拉開房門的瞬間,齊浔出現在了門口。
他高我一個頭,穿著清透的白襯衫,此時正垂眸看著我,臉上的表情不太好看,身上帶著外面雨露的沉重與潮湿。
我嚇得差點想把門甩他臉上了。
我下意識摸了摸口袋裡的三千塊,抿了抿嘴唇,隨後翹起一個服務式的微笑弧度:
「好巧啊,你來參加聚會嗎?
「給你留著位置呢。
「喝點什麼?」
隻要我理直氣壯,自我懷疑的就是別人。
我回頭看了他們一眼,眾人眼中滿是吃瓜的興奮。
季桐眼中更是放射出激動的光芒,就好像恨不得我們立馬就發生點什麼。
可齊浔根本不吃我這一套。
他的話像是在舌尖裡滾了幾圈,然後說出口:「不是來參加聚會,我是來找你的。」
眾人安靜的時候,季桐興奮地說了一句:「Nice!」
我攥緊了手中的託盤,都快把託盤摳爛了,弱弱地說:「我在工作,不方便。」
齊浔嘴角微微上揚:「經理說今晚可以讓你提前下班。」
季桐又接了一句:「Nice!」
我咽了咽口水,說:「我下班了還有事……」
齊浔:「我可以送你回去。」
季桐又暗暗地接:「Nice!」
我直接給了季桐一個眼神殺,如果眼神能殺人,季桐現在已經死了千百回了。
齊浔越過我看向了他們,開口問:「你們玩什麼遊戲了?」
季桐眉眼上挑:「騙你的,才沒有玩遊戲,你們快走吧,快去快去,我們要繼續聊天了!別耽誤你們的事兒!」
另一個員工馬上過來接我的班,經理還真的讓我提前下班了。
把東西磨磨蹭蹭地放完之後,出來看見齊浔還堵在門口,徹底心死。
我挪動著腳步,笑嘻嘻地問:「等很久了嗎?」
「還好。」
畢竟我故意在裡面磨蹭了大半個小時。
7
今晚的天氣剛剛下過小雨,空氣中是潮湿的雨露氣味。
鵝黃色的街燈下,我和他肩並肩走著。
盡管我已經特地加快了腳步。
一走到拐角處,齊浔終於忍不住了,慢慢向前將我逼到牆邊。
直到我的後背貼上了巷子裡冰冷的牆壁。
黑暗之中,他的表情變得晦暗不明。
他稍稍靠近了一些,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皮膚的溫度:
「話既然說出來了,不負責嗎?
「喬嘉晝?」
兩個人距離拉近的瞬間,我竟然很反常地心跳加速。
「真的是大冒險遊戲,就跟你之前玩的那樣,給我發的那種消息……我這次也隻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不會當真了吧?」
齊浔眼中滿是認真:「是。」
救命。
我真急了。
這人真的挺雙標的。
我用手推了推他的肩膀,語氣驚訝:
「不是,你睜開眼看看我,我是喬嘉晝啊,我不是你之前說的那個初戀,更不是你的白月光,你對一個天天對著你發龍圖的抽象樂子人能說出這樣的話?我們不是死對頭嗎?」
推不動啊……根本推不動。
對了!我想起口袋中的三千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我把它掏出來在他眼前甩了甩:
「這是證據!和他們的賭注是一條曖昧消息,還有三千塊。」
他沒有驚訝,抬眼看了一下就又將目光轉移到我的臉上:
「三千塊就讓你把我賣了?」
我喃喃道:「反正我倆都已經這麼熟悉了,大不了、大不了我三千塊分你一半,你把那話忘掉就好了……」
我還真就想抽出一半遞給他。
他按住了我的手,灼熱的手心溫度讓我猛地想將手縮回來,卻被他緊緊地攥住。
「我不要錢。
「親我一下,我就可以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這可是你說的。
「你錢都收了,我不得收回點好處嗎?」
8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我心中馬上浮現了計策。
我突然捂住腹部,面露難色:「我一天沒吃飯,很痛。」
痛倒是不痛,但一天沒吃飯是真的。
齊浔馬上就放開了我的手,眼睛微眯:「你又不吃飯?」
是的,他知道我有時候忙起來會經常忘了吃飯,為此他還用這件事來嘲諷我。
齊浔很自然地拉著我就往前走,就跟無數小情侶做的那樣。
我踉跄了幾步,抬眼問他:「做什麼?」
齊浔的語氣不容置疑:「帶你去吃飯,然後再去醫院檢查一下身體會不會出現什麼問題。
「之前讓你按時吃飯你都沒聽進去的是吧,你本來胃就不好。」
他又話鋒一轉,接了一句:「真是……活該。」
上中學的時候,我就因為胃病請了好多次假,後面慢慢調理好了。
往前走的時候,我任由他拉著我。
見我有些跟不上,他特地把腳步放得很慢。
兩個人的身影一前一後,在路燈下被拖得很長。
我猶豫著開口:「齊浔。」
「嗯?」
「你是本人嗎?」
「廢話啊。」
「怎麼感覺你變了?」
他思考了一下,散漫地說:「沒變啊,我隻是怕你哪天因為工作學習連軸轉導致過勞死,這樣就沒人跟我玩了。」
「隻有這一個原因嗎?」
「不然呢?你還希望有什麼原因?」
我欲言又止,想說點什麼,發現說不出口。
他嘴角微微上揚,用指尖在我手心打轉了半圈:
「這個親親,先欠著,我沒打算放過你。」
我立馬閉口不言。
之前開這麼多次玩笑,怎麼就隻有這次玩脫了,實在想不通。
……
飯吃了。
身體也檢查了。
他安全地把我送到了家門口,轉身把手放在門把上的時候,他又叫住了我:「喬嘉晝。」
我的手一緊,將頭偏了個很小的弧度:「怎麼……」
他用手指戳了戳我的後背,然後將塑料袋遞到我面前:「你的藥。」
我飛速地將塑料袋接了過來,聽見他又補充了一句:
「飯後服用,每天兩次,清淡飲食。」
清冽的聲音落地,他好像絲毫沒有懷疑我是裝的。
又或者是,他看出來了,但一直都沒拆穿。
剛剛接過來的時候,我似乎還觸到了他的指尖,溫熱的觸感盡數地傳了過來。
我快速地說了一聲:「知道了,你真啰嗦,快滾吧。」
然後就立馬鑽進房裡。
跑上二樓的房間裡猛地關上門,正在平復亂麻的心情,攥著塑料袋的手微微發緊。
窗外的月亮皎潔,高高地懸在上方。
我的腳步不由自主地挪動到窗邊。
隨意地往下一看,看見齊浔正倚靠在樹下,清瘦的身影與這個黑夜幾乎要融為一體。
他正盯著我的窗子,和我正好對視。
他猶豫地抬起了手,然後舉起揮了揮,嘴型似乎說了兩個字,轉身離開。
我抿了抿嘴唇,悄悄模仿他剛剛的嘴型。
那兩個字……好像是晚安。
他在凌晨發了一條朋友圈,配文是:
【我今天真該死啊……】
我反手就給他點了個贊。
9
這幾天在學校,我都沒有遇到齊浔。
據說他被學校社團拉去拍招生宣傳片了。
論壇裡偶爾也會發出他的照片,配上很多誇張的文字,底下的評論蓋了一層又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