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引路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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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他發顫的唇角輕吻:「不要說對不起,當時對你做混賬事的人是我……」


可如果重來一次,我或許還會做那個把他鎖在身下的混賬。


謝臨隻能是我的。


手機倏然震響,居然是我媽。


我愣了下,接起來,聽到她急切的聲音:「小遠,我剛看到醫院的消費支出,你出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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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醫保一直關聯著我媽的賬戶,她知道也不奇怪。


我停頓幾秒,實話實說:「我帶謝臨來醫院做檢查。」


我媽愣了下:「臨臨?你們——」


「媽。」我打斷她,「過兩天我會回家一趟,到時候再談吧,謝臨沒事,我也沒事,你早點睡。」


掛斷電話,謝臨看著我:「我跟你一起回去。」


我蹙眉:「不用,我先回去說清楚——」


「我已經和黃姨見過面了。」謝臨無奈道,「不然我是怎麼知道你這一年發生什麼的?」


我愣了下,有點緊張,但又覺得我媽剛才的語氣好像還挺正常。


「沒有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謝臨握著我的手,「黃姨也希望你能一直好好的。」


我回握住他,沉聲說:「可我希望能和你一起,一直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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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臨有些無奈地笑了下:「小遠,做人不能太貪心。」


「你答應我,這次回去,如果有爭吵有分歧,你聽黃姨他們的話,好不好?」


聞言我臉色一下變了:「什麼意思?如果他們不同意,你又要逃嗎?又要離我遠遠的嗎?!」


我按著謝臨的肩,將他死死攬在懷裡,渾身肌肉都繃緊到了極限:「我給過你機會的謝臨,是你自己回到了我身邊。」


「如果你再敢跑,我就把你鎖起來,關在沒有人能找到的地方。」


「我會讓你生命裡,隻有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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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我說這話的語氣,完全可以用窮兇極惡來形容了。


但謝臨竟然笑了。


我扒著他的肩:「你笑什麼?你覺得我做不出來嗎?!」


「不是。」謝臨仰頭親了我一口,忍笑,「你好像炸毛小狗。」


「謝臨!」


「好了好了。」他抱住我肩,向我保證,「無論叔叔阿姨是什麼態度,我都不會離開你。」


「其實,我也從來沒有想過離開你太遠。」


我望著他,問:「所以你才會選擇轉學是嗎?」


說到這我頓悟了什麼:「所以當初你和於穗然也是假的?做樣子給我看嗎?!」


謝臨無奈地嗯了聲。


「可是你親她了!」我控訴道,「你親了於穗然,我看到了!」


謝臨嘖了聲,在我側臉啵地親了口:「這才是親,和於穗然那叫借位,傻狗。」


「為什麼要做樣子給我看?」我不解又委屈,蹭在謝臨肩窩裡,「如果你不那麼做,或許、或許就不會有後面那些……」


謝臨頓了頓,沒回答。他抬手在我耳垂上揉捏一下,尾音像帶著鉤子:「你把我帶到床上這麼久,居然一直在說話?」


「你不知道,對於男人來講,做比說重要的多嗎?」


面對謝臨,我真的受不住一點撩撥,明知道他是在故意岔開話題,卻還是輕易上了他的套。


呼吸漸漸變得粗重,我毫無章法地啃咬著謝臨的脖頸,手掌緩緩往下探。


他太瘦了,到處都是堅硬的骨骼,硌得我心疼。


「唐遠……」隨著我的動作,謝臨眉頭蹙起,似痛苦,又似歡愉。


「弄疼你了嗎?」我下意識後撤。


其實我也在忍疼。


熟悉的頭疼,還有……


謝臨太青澀了。


他搖搖頭,眼底逼出了一點淚光,伸手要抱:「隨你怎麼弄,別離開我……」


腦子裡僅存的理智終於崩斷,我俯下身,重重吻住了謝臨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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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謝臨沒有一絲抗拒,那種全身心的依戀讓我著迷又瘋狂。


「謝臨……」


我叫他的名字,聽他歡愉的嗚咽,聽他急促的喘息,心髒像被炙烤在熾熱的火堆上,每一次的跳動,都翻湧起滾燙的熱浪。


前十八年,他是我的引路星。


往後餘生,他是我的枕邊人。


我抓著謝臨的手,和他十指相扣,在滿腔愛意中抵達頂峰。


「我愛你。」


……


把謝臨弄哭了。


我不是故意的。


凌晨兩點,我戀戀不舍地退出來,心虛地抱著人去浴室。


「混蛋……」


謝臨聲音軟綿綿的,一點力氣都沒有。


我討好地親親他:「你睡吧,我來收拾。」


謝臨都沒哼出聲,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六點多的時候,手機一陣響動,我把哼唧的謝臨摟進懷裡拍了拍,打開手機一看,是我媽的電話。


掛斷後,我還沒發消息解釋,她的消息先一步發進來:


【我們在酒店大廳,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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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能找過來,我一點都不奇怪。


我爸當兵這麼多年,那點偵查能力全用來偵查兒子了。


謝臨睡得很沉,我低頭在他唇上親了親,穿好衣服下了樓。


時間還早,酒店大廳沒什麼人,我爸媽不是當著外人教訓兒子的性格,特意在餐廳開了個小包。


「爸、媽,你們——」


啪!


耳光裹著風落在我臉上,我爸用了十成十的力氣,打得我一下偏過頭去,滿嘴都是血腥味。


「老唐!」


我媽急了:「不是說好不動手嗎!孩子都這麼大了,有什麼不能好好說!」


「好好說?」我爸就差指著我鼻子罵了,「我沒和他好好說過嗎?我沒讓他認過錯嗎?你看看他現在又在做什麼!?非得去糟蹋別人,去和別人家的兒子搞在一起!」


我擦了下嘴角的血,同他對視著:「我從來沒覺得自己錯過,你把我送到那種地方,一天不停地電擊教育,我也從來沒覺得喜歡謝臨是錯的。」


我媽急聲道:「你覺得沒錯,可臨臨不一定這麼想,他交了女朋友,也沒有和你選擇一處學校。如果他真想和你好,真打算過你們的未來,他怎麼會這麼做?」


我抿抿唇:「他怕你們失望……」


「你自己聽這理由站得住腳嗎?」我媽冷聲道,「十八九歲的孩子能顧慮這麼多?你小子喜歡人家不管不顧到什麼地步你自己不清楚嗎?」


「所以你想說什麼?」我抬頭直視我媽的目光,


「你覺得謝臨是在耍我玩嗎?耍我到放棄自己的大好前程轉學到我的學校,耍我到糟蹋自己的身體直至免疫失調,都是他在耍我玩嗎?!」


「我沒說——」


「夠了!」


我爸倏然出聲,他看著我,眼底布滿血絲:「是我讓他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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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時間好像沒能理解,怔怔地問:「什麼叫你讓他走的。」


「高考結束那天,我們晚上睡在了一間房裡,早上我醒得比你早,沒忍住偷親你,被叔叔看到了。」


包廂門被推開,謝臨披著我的外套走進來,看到我臉上的巴掌印,他抿了下唇,看向我爸:「對不起叔叔,是我食言了,是我回來找的唐遠,是我放不下他。」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到底怎麼回事?!」


時間好像回到了一年前,那個輕松愉悅的暑假還沒能開始,就被迫結束。


謝臨堪堪偷親完喜歡的人,抬眼卻瞧見一直敬愛的叔叔就站在門外,靜靜地看著他。


「你們年紀還小,未來還有很多種可能,不要選最難的一條。」


「我會把你送到國外,會給你找最好的大學,你安穩地念書生活,百年後我也好下去見你父親,告訴他不負所託。」


謝臨默默聽著,他知道自己沒有任何拒絕的餘地,十八歲的少年,自己能夠決定事情太少太少。


可他實在做不到舍得。


於是他隻說:「這兩年國外不安全,我有點害怕,叔叔,我可不可以不出國,我會離唐遠很遠很遠,我不會讓他知道我的任何想法,我甚至明天就可以離開。」


他的示弱與懂事得到了理解,於是他選擇了很遠的大學,並請求於穗然陪他演了一出大戲。


但他們都沒有想到,我對謝臨其實也並不清白。


甚至更甚於他,甚至瘋魔到勢必佔有。


我爸循規蹈矩一輩子,在他的世界觀裡,男人就該娶妻生子成家立業,結果現實給予他當頭一棒,兩個兒子搞到了一起,這比殺了他還令他難受。


「我本來隻想遠遠看著他就好,可後來我打聽到他休學了一年,不知道去了哪裡。」謝臨握著我的手,聲音也不再平穩,「我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麼事……」


「叔叔,我以為我遠遠地避開小遠,他就可以安穩生活、不受傷害。」


「可是並沒有,他過得很不好。」


謝臨垂下眼,語氣卻沒有退卻的意思:「對不起,我沒有信守承諾,但是我不想再看唐遠痛苦。」


「我愛他,我想讓他一輩子自在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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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縱使這條鋪好的路不是我們想要的,但沒人能否認這份親情與愛。


我看著沉默的父母,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我知道我和謝臨的路會比常人艱難許多,但我愛他,我不想放手。


「爸,我……」


「唐遠,謝臨,你們真的覺得能和彼此走到最後嗎?」


我爸驀然抬頭,目光充滿冷靜地審視:


「尋常夫妻的道路都滿是坎坷,毫無保障的你們又哪裡來的信心?」


我握著謝臨的手,一直未曾松開:「出去的這一年,我見過很多人,但到最後,我還是隻能在人群中看到謝臨。」


「我一生下來就抓住了他的手,謝臨在我這,永遠珍貴,永遠獨一無二。」


謝臨呼吸微微急促了些,他看著我的父母,神色無比認真:「別的我不敢說,但如果這次您還是要我們分開,哪怕是把我送到天涯海角,我也會回到唐遠身邊。」


包廂裡再次安靜下來。


許久,我爸起身,大步離開了房間。


包廂門重重關合,發出嘭的一聲,好似塵埃落定。


「你們兩個啊……」


我媽也站起身,輕輕嘆了口氣:「兩個人在一起生活沒有那麼簡單的,或許根本不需要我們多說,慢慢地你們就走散了。」


我笑了下:「我和謝臨同一屋檐下生活十八年,也沒想散過。」


……


送走父母,我和謝臨回了酒店,謝臨叫跑腿買了碘酒給我擦嘴角的傷口。


「沒那麼嬌氣。」我笑,「你親一下就好了。」


謝臨也不矯情,低頭親親我:「我倒是希望親一口就能好。」


我見他神情低落,便把他抱進懷裡晃晃:「笑一個唄,這不都過去了,我爸那人你還不了解嗎,今天沒把話說死,就是有餘地。」


謝臨苦笑一下:「我怎麼覺得,叔叔阿姨是等著看咱倆分手呢?」


我望著他:「那你會和我分手嗎?」


謝臨鄭重地搖頭:「不會。」


「我有父母留給我的遺產,也能打工養活咱們兩個,我有信心咱們能一直走下去。」


「打工養活我啊?」我顛顛腿,故意逗他,「那我可就等著吃軟飯了啊。」


謝臨嗯嗯的。


「傻不傻。」我沒忍住笑,把他壓在床上亂親一通,「我可舍不得累著你,你這小身板,一點苦一點痛我都要心疼。」


「你放心,我在國外一年也沒闲著,做兼職攢了不少錢,平時再去兼個職,養你沒問題。你這麼聰明,就負責好好讀書,讀到碩士博士,我們家祖墳得高興得冒青煙!」


謝臨紅著臉懟我一下:「憑什麼是你們家祖墳啊,我有爸媽好嗎。」


我勾唇笑著在他身下揉捏一把:「都是我的人了,誰家祖墳不都一樣,我要是掙了大錢,你謝家祖墳也冒青煙, 行不?」


謝臨被我逗笑了,勾著我的脖子, 眼眸明亮如星辰:「唐遠,你會和我走下去的,對吧?」


我低頭吻他:「我說過, 我給過你機會, 既然你回到了我身邊, 就一輩子都別再想甩開我。」


「謝臨, 我就是你這輩子的債,你躲不開的。」


謝臨聞言緩緩笑起來,遙遠的引路星終於永遠降落在我身邊:


「知道了,討債鬼。」


33(番外)


謝臨博士畢業的那天,我預訂三個月的跑車終於落地。


本想直接開到他學校門口,結果在長安街堵得服服帖帖, 輪子都挪不動。


「爸你叫人來拉車吧我來不及了!」


我下車狂奔, 懷裡還抱著給謝臨的花。


「小遠,你已經成年了,該有自己的生活,不要再天天跟在我屁股後面。」


「我我」那我媳婦畢業我作為家屬不得穿好看點嗎!


不過打扮得再好看在我一路飛奔後都是白瞎,謝臨看見我直接笑出聲:「你是坐著大擺錘來的嗎?頭發亂得像稻草。」


我趕緊抓了兩下, 又把花捧出來:「我是坐大擺錘來的, 但花不是。」


花束被我護得很好, 每一朵都完好無缺。


謝臨接過花,有點驚訝:「這是你自己選的嗎?審美有進步啊!」


當然了,栀子、薔薇、小蒼蘭, 都是謝臨喜歡的。


「你畢業照拍完了嗎?可以帶著我的花一起拍嗎?」我問他。


謝臨拉著我的手跑進校園:「為什麼隻帶花, 我的家屬不是你嗎?」


熱鬧的人群中,我和謝臨手牽手站在一處。


同學都打趣:「你倆和新婚夫夫迎賓似的。」


我很做作地捂嘴,露出手指上的大鑽戒:「你怎麼知道三年前我在加利福尼亞給謝臨求婚了?你怎麼知道兩年前我們在拉斯維加斯注冊結婚了?」


謝臨笑得不行,讓我收斂一點。


典禮快要接近尾聲時,我爸媽也終於趕來。


我爸軍裝常服都穿出來了,驚得院裡幾個領導都來和他握手, 直說虎父無犬子。


我媽學了一堆拍照姿勢, 指揮我和謝臨滿學校到處拍。


等到她說停去吃飯, 我感覺自己臉已經笑僵了。


謝臨在旁邊給我揉臉, 我低頭瞧他:「累不累啊?」


他四下看看,小聲逼逼:「還行,沒你晚上折騰得累。」


聞言我很心碎:「什麼叫折騰, 十年了,我難道一點進步都沒有嗎?」


謝臨微微勾唇:「晚上再試試咯。」


「小遠、臨臨,去吃飯了!」


聽見喚聲, 我隻好按下那點心思, 在謝臨脖頸後掐一把:「你就等晚上的吧。」


謝臨笑起來,他站在花樹下,站在光亮中,一如十年前那樣明媚溫柔。


「我等著。」


他握住我的手:「來日方長, 我們慢慢試。」


我也笑起來,同他十指相扣著,大步向前走去。


我們來日方長。


我們生死與共。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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