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騎車去鎮上不久,柳琪月的房間裡就出現了蛇。
不知道是從窗戶爬進來的,還是一開始就躲在房間裡的。
柳琪月被嚇壞了,可房間的門不知怎麼突然卡住了。
她費了好大勁也沒拉開,鄉下這房子的窗戶外面還都裝了鐵欄杆,柳琪月無處可逃。
要不是她撥出去的電話終於被接通,有同學撞開房門把她救出來。
恐怕柳琪月當場就沒命了。
我掃了一眼,發現除了腿上的傷口,柳琪月脖子上還有一圈深紅的痕跡。
同學說,原本那蛇是想直接纏死柳琪月,想勒著她斷氣。
但沒想到柳琪月在生死關頭爆發出潛能,把那蛇一把拽開,可惜腿上還是被咬了一口。
而那蛇,正是之前林哲在評論區提到過的眼鏡王蛇,俗名過山峰。
柳琪月也算運氣不錯。
村子裡有戶人家,以前是做赤腳醫生的,最擅長治蛇毒。
被陳老師連夜叫起來後,給柳琪月敷了不少草藥,勉強保住了命。
可她臉色慘白,時不時身體痙攣。
還不知道會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
比起上輩子我慘死的結局,柳琪月的運氣確實好得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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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老師匆忙把我們叫回來,是為了讓我們送柳琪月去醫院。
沒想到,那三輪車直接沒電了。
把手轉到盡頭,也沒走出十米。
無奈之下,陳老師隻好等天亮後再送柳琪月走。
帶回來的燒烤,也被大家分著吃了。
我順口問了一句:「那蛇呢?咬了柳琪月之後被打死了嗎?」
同學咬著烤串搖搖頭:「沒呢,跑了。」
「不過——」
他壓低聲音湊過來。
「給柳琪月治蛇毒的那個老大夫說,過山峰隻會找自己的仇人,讓我們不用擔心。」
還留下不少雄黃粉,給大家防身。
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烤串下肚,旁邊傳來動靜。
柳琪月終於醒了。
可她一醒,就朝著我大喊:「你去哪兒了!為什麼蛇沒找你!?」
11
我瞥了她一眼,沒說話,陳諾怯生生地替我開口:「為什麼蛇要找意歡啊,又不是她拿的蛇蛋。」
「對啊柳琪月,你趕緊把那蛇蛋送回去吧,母蛇就不纏著你了。」
這話早就有人勸過柳琪月,可她一意孤行,堅決不肯。
現在她倒是想把蛋還回去。
可那東西早就在她手裡變成一灘液體,還有幾塊蛋殼碎片。
就算還回去,也根本沒用了。
柳琪月梗著脖子不說話,連陳老師都來勸了好幾句,她就是不吭聲。
她受了傷,大家也不好再為難她。
陳老師隻能嘖了一聲,帶著不滿,一邊安排人照顧她。
而上樓在柳琪月房間裡撒雄黃粉的男生,也下了樓,手裡還拎著一個黑色背包。
「柳琪月,這是不是你的東西啊,為什麼扔在床底?」
她一臉茫然地搖頭。
他們就拉開包,發現裡面是散發著洗衣液清香的床單和被套。
之前陳老師採購的時候,這些生活用品都一起安排好了。
背包還是特意選的加厚款,方便攜帶器材。
然而等男生把床單被套都扯出來,掉出來的蛇蛋碎片和蛋清粘液,讓所有人不約而同地皺起眉。
眾人恍然大悟。
怪不得他們說歸還蛇蛋的時候,柳琪月死活不說話。
原來這蛋已經碎了。
而柳琪月的眼神,在看到蛇蛋碎片時瞬間變了。
她瘋了似的想撲過來掐我脖子,無奈腿傷,砰的一聲從椅子上摔下來。
可柳琪月好像感覺不到疼一樣,死死地瞪著我。
她聲嘶力竭地大喊:「廖意歡,是不是你幹的,是不是你害的我!」
周圍的人滿臉疑惑,我倒是淡淡一笑:「為什麼這麼說,我哪裡害你了?」
柳琪月雙眼通紅:「這蛇蛋明明在你房間裡,是你故意把它放到我床底下,是你故意讓蛇咬我的!」
我說:「那你能不能解釋一下,明明是你撿的蛇蛋,又為什麼會在我房間裡?
「柳琪月,你該不會是想讓那蛇來找我吧?」
她意識到自己說錯話,眼神閃過慌亂。
柳琪月趕緊補救,又開始胡亂捏造事實。
說是因為我偷偷把蛇蛋拿走,砸碎了還倒打一耙,結果害她被蛇咬了。
還找李璇作證,朝她使著眼色說:「李璇是你室友,她肯定看見了!」
然而柳琪月的解釋太蒼白。
就算李璇替她作證,也不可能說服所有人。
更別提李璇並沒有站在她那邊。
「你胡說八道什麼?造謠林哲還不夠,現在又要造謠廖意歡嗎?」
12
她眼中有惱火與厭惡,還有絲絲情愫。
我恍然大悟。
怪不得她鬧著要和柳琪月分開住。
原來是因為柳琪月汙蔑了她喜歡的人,心裡不舒服了。
我在李璇之後也適時開口。
「怪不得那天汙蔑房東,說他想佔自己便宜的時候那麼順口呢,原來已經習慣造謠了。」
柳琪月一怔,左右看看,果然看到大家奇怪的眼神。
此時此刻,說什麼都沒用了。
被最好的朋友揭穿是個造謠慣犯,那真是神仙也救不了。
陳老師都不想管她了,沉默著起身回房間。
而那個被安排照顧柳琪月的女生,也翻著白眼走開。
「不是隻被咬了一條腿嗎,那還剩一條呢,大不了跳著走唄。」
等看熱鬧的同學們三三兩兩地散去,客廳裡就隻剩下我和柳琪月。
她因為想對我動手,現在還趴在地上,呆滯了好久沒有反應。
隻是偶爾看向我的目光,依然充滿恨意。
我蹲下身,把那髒兮兮的被子和床單都蓋在她身上,抿著唇微笑。
「柳琪月同學,你可千萬要蓋好被子別著涼了。
「不然等蛇纏上你,你還沒看見就暈過去,那可就沒意思了。」
她怒極,抬手想打我。
卻被我攥住手腕甩開,反手,「啪」的一聲。
巴掌結結實實地打在柳琪月臉上,留下一個紅彤彤的巴掌印。
我冷笑著說:「想打你很久了,可算是讓我找到機會了。」
13
就算大家再討厭柳琪月,她畢竟也是這次調研組的成員之一。
陳老師還向鄰居借了小電驢,辛苦地把柳琪月送到醫院。
然而道路崎嶇不平,柳琪月到醫院的時候,已經隻剩半條命了。
醫生迅速進行檢查。
一番操作下來,他拿著化驗報告說:「目前來看沒有生命危險,不過她可能會有後遺症。」
「什麼後遺症?」
醫生看了看柳琪月間歇性顫抖的右手。
「時不時抽搐,或者痙攣。」
而陳老師負責的那個項目,是對古代文物的修復與保護。
一個控制不住自己手的人,是參與不了這個項目的。
陳老師充滿遺憾地看了柳琪月一眼。
顯然他也清楚,柳琪月在調研期間百般討好他的原因。
可惜,這一眼的含義,大家都懂了
把她安排好之後,陳老師準備帶著大家回村子。
我讓他等幾分鍾,轉身進了病房。
柳琪月恨透我了。
在她罵人之前,我先走近兩步,把某個東西塞進她手裡。
柳琪月一把扔掉:「這什麼啊,你幹嘛給我?」
我笑著說:「是你撿回來,嚷著要孵化養大的蛇蛋啊。」
我還特意用好幾層餐巾紙把那有點發臭的東西包好,遞給柳琪月。
在她驚恐瞪大的眼睛裡,我慢悠悠地笑。
「等著吧柳琪月,母蛇還會來找你的,它不會放過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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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陳老師一起上車的時候,他還問我跟柳琪月說了什麼。
我笑笑:「就是讓她好好休息,注意身體之類的話。」
陳老師嘆息著誇我脾氣好,不記仇。
畢竟之前柳琪月鬧的那一出, 他都覺得生氣。
我沒有接話。
回到村裡, 意外發現有輛警車停在院子裡。
問了一圈, 才知道是因為柳琪月。
「她之前不是故意造林哲的謠嗎?還說人家開學晚來兩個月,是因為坐牢去了。
「結果沒想到林哲是個富二代,家裡特別看重名聲, 直接報警來討公道了。」
可惜他們來得不巧, 柳琪月已經進了醫院。
林哲還跟我們罵了好幾句,特別惱火。
「我不就是拒絕了柳琪月的告白嗎, 她有必要在外造謠我?神經病啊!」
他被氣得睡不著, 說要明天衝到醫院讓柳琪月給他道歉。
結果深夜十二點, 醫院那邊給陳老師打來電話,聲音又急又快。
柳琪月的精神有點不正常。
她一直說醫院病房裡有蛇。
大吵大鬧要讓醫生護士把蛇處理掉, 不然就要去舉報他們。
他們沒辦法,隻好給柳琪月打了鎮定劑。
陳老師幾天前聯系了柳琪月的家長,這時候他們正好趕過來。
在醫院鬧了一通後, 給柳琪月辦了出院,開車帶她往我們住的地方來。
柳琪月父母說, 肯定是陳老師或者某個同學欺負她了,她才會變成這樣。
他們一定要找出「兇手」。
半夜, 柳琪月父母的車開到村子裡,一下車就指著陳老師罵。
中途還打開後座車門,讓柳琪月下車站出來作證。
然而後座一片安靜。
柳琪月脖子上緊緊纏著一條粗大的黑蛇, 蛇牙陷入頸間皮膚。
竟不知什麼時候,被那蛇活活毒死了。
柳琪月父母瘋了, 亂腳把那蛇踩死之後,又轉頭找陳老師。
把所有責任都推給他,要他賠錢。
因為柳琪月的死, 林哲愣了一下, 然後在旁邊冷笑。
把柳琪月之前造謠的事搬出來,冷冷地說:「人死了但這事還沒完,你們必須給我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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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中帶著淡淡的鄙夷與不屑,還有幾分惱怒。
「往不」幸好大家都能作證,是柳琪月自己手賤,非要把那蛇蛋撿回來養。
朋友圈裡還有不少她發的照片, 證實了我們說的話。
最後的結果, 隻是學校出面道歉。
最後又給全體學生, 連著開了好幾天野生動物講座,讓我們以後千萬別亂拿東西。
柳琪月父母還是不服氣。
可那過山峰是保護動物, 又有人作證柳琪月弄碎了蛇蛋, 屬於違法行為。
再加上林哲的事橫插一槓,柳琪月父母也不敢再鬧了。
雖然我也不知道。
他們不再鬧,是咽下了這口氣。
還是因為林哲嚇唬他們, 那天他們亂腳踩死母蛇, 其他過山峰會來報仇。
我回了陳諾的消息,刷卡走進研究院。
柳琪月拼命想進陳老師的組,卻因為自己的無知和手賤,徹底丟了性命。
自己種下的因, 也在她身上結出了果。
不過幸好,我已經擺脫了午夜夢回時被毒蛇纏身的噩夢。
往後,我隻需要走自己的路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