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政找到廚房的時候,裡面已經幹幹淨淨,隻殘餘了最後一點飯香了。
他一臉茫然地看著我:「飯呢?」
我抬眼一臉鄙夷地看著他:「我什麼時候說過給你們提供飯菜了?」
他的臉直接憋成了豬肝色,食指顫巍巍地指著我,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
門口突然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
我倆同時轉頭看去。
張家表弟夫妻倆咧著嘴直接進了門。
我冷哼一聲,送上門來了,省得我再去找他們。
他朝廚房探頭看了一眼,癟了癟嘴:「哥,你們還沒吃呢?」
他們卡著飯點來,不就是為了來蹭飯嗎?
之前他們三天兩頭往我家跑,美其名曰說來看他姑姑,我婆婆。但上門的時候,卻從來沒帶來任何營養品。
反倒是我,每次都得賠著笑,準備一桌飯菜,好吃好喝地伺候他們。
因為那些年,隻有他們家還願意借錢給我。
隻要寫好借條,談好利率,十次總歸是有七八次能借到錢的。
在我最困難的時候,他們就是我的救世主,我是感激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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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看來,他們那些年來我家,不過是收了錢,替謝政監視著我。
看我有沒有拋下老的、小的跑路。
看我有沒有虐待他的老母和兒子。
我斂起神色,面無表情道:「來得正好,有事要問你們夫妻倆。
「你們早就知道謝政沒死的事了吧。」
他們夫妻倆一怔,面色一慌,卻強裝鎮定道:「哪有...…」
我不耐煩地打斷他:「我已經跟謝政核實過了,他這些年一直在給你們打錢,託你們照顧我們娘幾個,你卻私吞了這些錢,還以借錢的名義,佔了我家多少便宜!今天咱們就好好算清楚。」
張表弟瞬間急了。
「那是我哥給我的辛苦費,讓我看著你,別讓你虐待我姑姑!」
我平靜地一笑,轉身看向臉色蒼白、一臉不自然的謝政:「是嗎,老公?」
他現在有求於我,必然得跟我站在一條線上。
他接收到我的眼神,嗫嚅道:「我是讓你把錢轉交給你嫂子,讓她貼補家用的,不是給你的。」
我滿意地點了點頭,朝著那夫妻倆抬了抬下巴:
「我家的錢,你們保存了這麼多年,該還回來了。我老公這些年給你的匯款單銀行可是能查到的,少了一分,你們就等著去吃牢飯吧!」
他倆氣得面紅耳赤,還想反駁,我又補了一句:
「哦,對了,你家閨女今年是不是剛考上公務員啊,要是爸媽吃了牢飯,不知道她還能不能留住這個崗位。」
謝政站在旁邊,低垂著頭,不敢說話。
他們沒人撐腰,罵罵咧咧地摔門而出。
但,還是隔天就湊齊了錢送了回來。
畢竟穿鞋的,怕我這個光腳的。
10?
我當著謝政的面,一張一張地數著這麼些年他寄回的錢。
有這一張,兒子周歲生日,我就可以買個生日蛋糕回來,而不是隻能在饅頭上插個蠟燭充當蛋糕。
有這三張,兒子五歲那年,肺炎住院,婆婆快都斷藥的時候,我就不用去賣血了。
有這幾張,我這些年就不用打三份工,累暈過去也不用立馬爬起來,還能好好地歇幾天。
......
我把錢一張一張地砸向謝政那張臉,再讓他一張一張地撿回來。
再砸,再撿,再砸......
等我玩夠了,收起這筆錢,終於發了善心,笑著對他道:
「可以離婚。」
他原本還有些慍怒的臉,立馬柔和下來,臉上是藏不住的喜色。
我話一轉:「不過在這之前,我這麼多年的損失費,得算算清楚。」
他的臉,又由喜轉嫌惡。
我卻不管,開開心心地算著賬:
我幫他還了的那筆債務,本金加利息。
我這些年照顧他母親,付出的時間精力。
我的青春費,精神損失費。
哦,對了,還有我那個養了 30 年的沒用的兒子,也能換些錢。
一筆一筆,都得算算清楚。
這一刻,我得感謝,他還活著,他還有些小錢,不然我真的是虧到姥姥家了。
......
錢不是萬能的,但沒錢是萬萬不能的。
這是我這些年摔了無數跟頭,才得出的經驗。
離婚不要錢,要什麼?
要他的愧疚,要他的後悔嗎?
能當飯吃,還是能當錢用?
呵呵!
後面,我還有一份大禮要送給他呢。
錢到賬後,我立馬跟他去了民政局辦好了離婚手續。
順便把謝遙過戶到了他名下。
再找律師做了公證。
老家的房產、地契,全歸我個人所有。
謝遙將不是我的順位繼承人。
謝政賠償給我的所有錢,一筆一筆仔仔細細,都理了清楚。
籤字確認。
我們至此兩清,再無瓜葛。
最後還有一件事,那就是我婆婆的墳還佔著我的地呢。
我友情提供了兩套方案:
第一,他起墳,把他老娘一起帶走。
第二,那塊地,我賣給他,一口價 100 萬。
外面的墓地,如今隨隨便便就三五十萬,還隻一點點大。
我這可是有三分地呢。
算是給了友情價了。
他咬著牙,又轉了我一筆錢,帶著一家子,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我搖了搖頭,看著前兩天到賬的 1000 萬,咂巴了幾下嘴:
「窮酸樣還是改不了,瞧瞧他媳婦多大方,不愧是見過世面的,出手就是闊綽,一份錄音錄像就能賣出這個價格,我真是太幸福了。」
11?
前幾天,我去找了陳婷婷。
把這些天錄下的視頻,遞到了她面前。
聰明人談話,一個眼神就夠了。
不需要任何廢話。
看完視頻,她直接轉了 1000 萬給我。
我正開心地數著那一串零,她悲憫地望著我嘆了口氣,突然開口道:「這些年,你辛苦了。」
我浮在臉上的笑,淡了下去:「有什麼苦的,你看我最近都拿錢拿到手軟了。有幾個人有我這樣的福氣,臨老了,還能有一筆橫財。」
她搖了搖頭:「再多的錢,也無法補償你這些年受的苦。我也經歷過一些事,我知道女人的不易。
「而且,我今天給你的這筆錢,不是為了謝政,而是我個人單純想補償你。
「他還不配我花心思。」
我笑著抹去了眼角的淚。
真是可笑,我居然從我前夫的妻子這兒得到了「辛苦」二字。
這些天來,我的那些所謂的親人,從來沒一個寬慰過我:這些年,你辛苦了。
他們隻會指責我:貪財,強勢,霸道......
笑著笑著,我就忍不住放聲大哭了起來。
等我哭累了,接過陳婷婷的紙巾擦幹淨臉後,我也給了她一句忠告:「謝政不是個值得信任的人。」
她笑了笑:「我知道,他想利用我,我又何嘗不是利用他。」
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她比我聰明,自然不會吃虧的。
等送走他們一行人。
我便著手賣掉了這邊的房產和田地。
我困在這個地方,困了大半輩子。
也該出去走走了。
況且,我如果不走,萬一他們父子倆被人打包扔回來,再來跟我爭搶,那我不是虧大了。
我往後的二三十年,不能耗在他們身上。
我買了一輛房車,撿了一條流浪狗,一人一狗,勇闖天涯。
陳婷婷也會時不時地找我聊幾句。
她正跟家族、跟公司那些元老鬥得水深火熱,每每看到我無拘無束的樣子,總是會酸幾句。
她的女兒可愛極了,也是個聰明孩子。
可惜身體不太好。
她經常笑著叫我幹媽,讓我有空去她家玩。
最近一通電話,陳婷婷神情輕松了不少, 看來她贏了。
她說, 那兩人已經用完, 打包送回去了。
給了 50 萬補償費。
她問我什麼時候去玩一玩, 現在她能做主了。
這兩年我跑遍了內陸各地,還沒去過臺灣呢, 倒是可以去看看。
我給她們母女倆帶了許多有意思的東西, 包括各種吃的、喝的、玩的、用的......
小小婷高興極了。
不過, 她最愛的還是我養得威風凜凜的狗:饅頭。
12?
番外:
塵埃落定, 陳婷婷才跟我講起了她的故事。
她的家族重男輕女,偏偏她爸命裡無子。
他在外頭養了無數女人,卻連一個孩子都生不下來。
她成年之後,他才歇了心思, 專心培養她, 順帶給她找個贅婿上門,生下孫子,也成。
她本不想結婚,但沒有後代就無法繼承家業。
她扛到了 30 歲那年, 扛不下去了。
他父親給她下了最後通牒,再不結婚生子, 便過繼她堂兄繼承家產。
說著他這些年的不容易。
「挺現」迫不得已, 隻得聽從父親的安排。
正好一次出海, 她救下了謝政, 雖然謝政有些小聰明, 但在臺灣, 他無權無勢, 她完全能拿捏。
兩人一拍即合。
可惜,她生了女兒之後, 傷了身體, 再也無法生育。
董事會那邊又借機鬧了起來。
謝政那些年確實幫了她不少。
後來他提出,對外公布, 陳婷婷當年生的是龍鳳胎, 混亂之中,被抱走了。
找回兒子,繼承家產, 理所當然。
她一眼看出謝政的打算, 但她也需要時間來解決問題。
順便找個靶子擋在前面, 也不是不可以。
所以便由著他折騰。
帶著他們一家回來之後。
董事會的炮火果然集中在了他們父子倆身上。
她暗地裡的動作順利了許多。
等所有人反應過來後,她已經拿下了大部分股權。
至於那兩人,用完了, 自然可以扔了。
她可是很記仇的。
她的寶貝女兒可不是能由著別人算計的。
本來還要拉扯一番的, 我那視頻卻讓他們倆啞口無言了。
一場夢終成空。
謝政徹底瘋了。
謝遙整天整夜地大罵著他親愛的父親。
要麼就是觍著臉去他前妻家求復合,被打了幾次後,才放棄。
是的, 那年認完親, 他便對他新娶的媳婦諸多不滿,覺得他媳婦配不上現在的他了。
後來,他媳婦及時止損,果斷離了婚。
現如今, 他們父子倆都成了孤家寡人,一無所有。
挺好,也算是子承父業了。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