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把媽媽的救命錢充進了遊戲裡,隻因他做了一個夢,夢中神話遊戲降臨現實。
充值的錢越多,遊戲天賦越厲害,活下去的機會就越大。
我不信他這鬼話,為了救媽媽的命,把事情發到了網上,借著輿論壓力逼迫遊戲公司退了錢,給媽媽治好了病。
可媽媽卻埋怨我不顧弟弟的面子,做事太極端。
在弟弟衝動殺害我後,她冷靜地替弟弟頂了罪。
再睜眼,我重生了。
這一世我不會再阻攔弟弟。
我倒是要看看,弟弟口中的遊戲末世會不會降臨。
1
我抱著保溫桶到病房,卻看到媽媽手上扎的針已經回血。
媽媽在睡夢中皺著眉頭,原本陪床的弟弟不見蹤影。
我連忙放下手中的保溫桶,按響了床頭的呼叫鈴。
護士拔針的間隙,媽媽醒了過來。
我一邊給她把保溫桶中的湯倒進小碗裡,一邊抱怨弟弟張耀祖。
「媽,我不是讓耀祖給你陪床嗎?他怎麼又跑沒影了,是不是又跑網吧裡打遊戲去了?」
媽媽捧著湯,笑呵呵地說:「沒事,男孩子嘛,貪玩點兒也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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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贊同地看著媽媽,可架不住媽媽始終偏心弟弟。
我也隻能嘴上抱怨幾句。
日頭偏西,臨下班的醫生送來了術前健康教育單,叮囑媽媽,晚上一定要保持空腹,禁食禁水。
媽媽連連點頭,保證她一定遵循醫囑。
畢竟她被病痛折磨了很長時間,幾家醫院都給她判了死刑,說她最多還有三個月的壽命。
隻有這家醫院的隋主任有把握通過手術治療這個病。
她比誰都希望自己手術成功。
畢竟,她還想看張耀祖給她生一個大胖孫子呢!
醫生走後,媽媽就讓我先回避一下。
我在病房外等著,媽媽將她藏起來的銀行卡找出來。
可當我拿著這張媽媽對我千防萬防的銀行卡去一樓繳費的時候,卻一次又一次地支付失敗。
我隻好在眾人疑惑的眼神中,拿著銀行卡去 ATM 機查詢餘額。
等看到電子屏幕上顯示為零的數字時,我心下一涼。
這張卡裡是我媽媽的救命錢。
是我借遍了親戚湊夠手術費後,陪著媽媽存進卡裡的。
媽媽一直將銀行卡藏得很嚴實,連我都不知道卡的密碼和位置。
卡裡的錢怎麼會不翼而飛了呢?
醫院大廳裡的人腳步匆匆地從我身邊走過。
我的手不自覺地顫抖,一顆心像泡在冰水裡。
我不死心地將卡重新插進去又查詢了一遍。
可還是沒有。
我隻好拿著媽媽的身份證跑了一趟銀行,查出了這筆錢的去向。
就在今天下午兩點,整整五十萬都被弟弟張耀祖充進了遊戲裡。
2
我去網吧逮住了正在打遊戲的張耀祖。
對於我的厲聲質問,他絲毫不以為意。
反而有種隱隱的驕傲感。
「才充五十萬,這算什麼,我都沒解鎖隱藏職業呢!」
我被他不著四六的話氣得有些大腦發昏,問他:「什麼?」
在我質問他的時候,網吧裡就有不少好事的眼睛盯著這邊。
張耀祖本來想說的話堵在嘴邊,跟我說等去了媽媽面前再跟我解釋。
眼看他又要開始打遊戲,我眼疾手快地給他按下了關機鍵。
張耀祖對著我罵了一聲「你媽死了」,又無可奈何地跟我回到了醫院病房。
媽媽看著我一臉怒氣的樣子,有些不明所以。
她剛要開口問,就見我身後的張耀祖小心翼翼地反鎖了病房的門,神秘兮兮地說:
「媽你知道嗎?我其實是重生回來的。」
我跟媽媽聽了他的話都吃了一驚,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
張耀祖還在繼續說:
「今天新開服的這個遊戲可不是普通的遊戲,再過三個月,它就會降臨到現實世界中。」
「到時候滿大街的怪物,社會秩序都會崩塌,普通人根本沒有活下去的機會。」
「隻有這個遊戲的玩家能打得過怪物,等級越高活下去的可能越大。」
「而且到時候現實世界中的錢都不管用了,隻有遊戲裡充值的金幣能用。」
「我都充活一世了,一定要搶佔先機,當全服榜一。」
「媽,我這也是為了以後能保護你,你不會怪我吧?」
我聽完他胡扯的話氣得發狂,揚起手臂一巴掌就扇了下去。
「張耀祖你太自私了!這可是媽媽的救命錢!」
卻沒想到,媽媽頓時責備地瞪了我一眼,將張耀祖拉進懷裡,心疼撫摸著他的臉。
「媽媽活不下去沒關系的,隻要耀祖能活下去就行。」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荒誕的一幕。
努力壓制著心中火氣開口:
「媽!明天就是你的手術了,隋醫生的手術多麼難約你不是不知道,錯過這次,就不知道要排到什麼時候了!」
「你總說他是男孩子貪玩,他都闖這麼大禍了......」
我的話說一半,媽媽的一巴掌就結結實實落在了我的臉上。
她轉過頭繼續憐愛地摸著張耀祖的頭:
「你沒聽耀祖說他重生了嗎?相比耀祖的事,媽媽這個手術都是小事。」
張耀祖聽到這個答案十分滿意,臉上越發驕傲了幾分。
房間裡響了幾聲消息提示音。
看著屏幕上遊戲好友發出的戰績截圖,張耀祖火急火燎地站了起來。
「媽,我耽誤的時間太長了,他們都超過我了,不行,我先回網吧去升級了!」
不等媽媽回答他,張耀祖一甩門衝出了病房。
我攔都攔不住。
3
在張耀祖離開後,媽媽豆大的淚珠突然滾落。
如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到了潔白的床單上。
媽媽哽咽著開口:「怎麼辦啊文慧,媽媽還想多活幾年,多陪你們姐弟兩年,你這個弟弟不成器,指望不上,媽就隻能指望你了。」
我心底一片苦澀。
就因為我是姐姐,我是媽媽最信任的女兒。
弟弟闖出的禍總是需要我去給他擦屁股。
可我剛畢業一年,在家照顧了媽媽半年。
為了給她做手術,能借的地方全都借了。
去哪再去給她籌集五十萬?
唯一的方法,就是讓張耀祖將他充進遊戲的五十萬吐出來。
我給遊戲公司一連打了十幾個電話,客服都給出了拒絕的答復。
無奈之下,我咨詢了幾個朋友,決定將事情全頭全尾地發到網上,通過道德綁架的輿論壓力讓遊戲公司把媽媽的救命錢都退出來。
我在醫院的走廊裡,深呼吸一口氣,舉著身份證拍了個實名求助的視頻。
還沒來得及往慢腳上發,就被回來的張耀祖發現。
他對於我要給他遊戲退錢的行為非常生氣,奮起一腳重重踹到了我的小腹處。
我躲閃不及,滾下了樓梯。
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轉,腦袋重重地磕到了臺階上。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我才扶著牆壁頭暈眼花地坐起來。
手往後腦勺一伸,頓時摸到了一手的鮮血。
張耀祖滿臉戾氣,站在最高處居高臨下地開口:
「告訴你!媽媽的錢就是我的錢!我想給她治病就給她治病,我想充遊戲就充遊戲,你個賠錢貨管不著!」
聽到張耀祖跟上一世如出一轍的話,我呆愣了好一會兒。
想著剛才頭磕在臺階上時,腦海中閃過的零星記憶。
我反應過來,我重生了。
上一世也是這樣。
為了要回媽媽的救命錢,我挨著張耀祖的打也要將視頻發到網上。
最終媽媽成功地做完了手術,張耀祖卻徹底記恨上了我。
他借著醉酒衝動殺害了我。
媽媽卻絲毫不怪他,反而怨我做事極端惹得張耀祖做了錯事。
在警察找來時,媽媽冷靜地替張耀祖頂了罪。
死後我以靈魂狀態目睹了一切,漸漸地醒悟了過來。
從小到大,媽媽一直給我洗腦。
說弟弟張耀祖是我爸留下的獨苗,是我們家唯一的依靠。
所有生活的壓力,媽媽統統都甩到了我的肩上。
說長姐如母,我有責任和義務照顧好張耀祖。
即使他不學無術,好吃懶做。
每次張耀祖闖了禍,她也在張耀祖面前擺出一副慈母的做派。
轉頭卻在我面前賣慘。
我怨恨不成器的弟弟,卻沒有辦法不心疼我面前柔弱的媽媽。
現在的我清醒了。
我不能再讓媽媽趴在我身上吸血去供養弟弟張耀祖了。
眼看張耀祖揮著拳頭又要砸下來,我連忙抱著自己頭,佯裝一副害怕的樣子。
「我錯了我錯了,別打我,我不會了。」
張耀祖的拳頭停在了半空中,有些懷疑問道:「真的?」
我抱著頭蹲在樓梯間拐角,連連點頭。
「真的真的。」
既然媽媽那麼疼愛張耀祖。
我倒要看看,沒有我在後面給他們收拾爛攤子,他們會迎來什麼樣的下場。
4
等我回到病房裡,立刻迎上了媽媽期期艾艾的眼神。
她試探性地開口:
「剛剛護士來問手術費繳納的事情,你說媽明天的手術真的沒法做了嗎?媽是不是真的活不成了?」
話還沒說完,媽媽的眼淚就噼裡啪啦地掉了下來。
病床的床單上洇湿一片。
我面上焦急地給媽媽擦著淚水,心裡卻越來越冷漠。
死過一次,很多事情都看清了許多。
明明是弟弟偷用了她的救命錢,她卻不去追究弟弟的責任。
反而將所有擔子壓在我肩膀上。
難道我是他們母子倆的冤大頭嗎?
即使看著媽媽的眼淚,我的眼眶發酸,心口生理性的發堵。
但我還是對著媽媽搖了搖頭。
宛若死神宣判了她的死刑。
我咬了咬牙,想著上一世我的慘況,絕情開口道:
「哎!那些錢都被耀祖充進了遊戲裡,也不能退出來,明天肯定沒錢給你做手術了。」
「我記得原本預存的治療費也沒剩多少了,媽,要不我先給你辦理出院吧?」
媽媽原本流著淚的雙眼頓時僵住,微抬著頭瞠目看我。
似乎是第一次認識我一般。
接著,她咆哮道:
「你這個不孝女!你是想害死我嗎?」
我靜靜看著她,心底越發冷漠。
太可笑了,明明是張耀祖花光了她的手術費。
結果,她把一切罪責怪到我頭上。
媽媽的咆哮聲引來了其他住院病人和家屬圍觀。
在周圍人的詢問下,媽媽開始控訴我的不孝。
隨著她越發慷慨激昂的語調,周圍的人也紛紛衝我投來了鄙夷的目光。
「原本還覺得你這個小姑娘蠻乖的,怎麼還不讓你媽媽治病了呀?」
「對啊!你就算對你媽媽再不滿意,她也是養你二十多年的媽媽呀!」
媽媽似乎是想靠這些人的言論逼迫我。
讓我給她拿出五十萬。
可我又不是啞巴,肯定不能讓這些好心人蒙在鼓裡。
我學著媽媽樣子,一張嘴聲音還沒發出來,眼淚就先落了下來。
我哽咽著開口:「媽,我知道都怪我,都怪我沒有看好耀祖,讓他把你五十萬的手術費都充進了遊戲裡,可我真的沒辦法了呀,我從哪兒還能再借一個五十萬出來啊!」
我的話一說完,病房裡風向瞬間轉變。
眾人鄙夷的目光如針扎一般落在了媽媽身上。
一個熱心大姨開口:「你兒子花光了你的手術費,你在這罵女兒不孝?你要不去腦科看看,是不是你腦子裡也有點問題?」
大姨的老伴連忙拉著她往外走,邊走邊小聲地勸:「哎喲!你這嘴太損了,少說點兒吧!她都快死的人了,別哪天再訛上你!」
我媽被這兩人的一唱一和氣得臉一陣紅一陣白。
在眾人的圍觀下,她捂著臉從病床上下來,一邊往門外走,一邊賭氣地說:
「好好好,沒有手術費那我就不治了行了吧?我就回家等死行了吧?」
她的話音剛落,我立馬一個箭步衝去護士站,給她辦好了出院手續。
在媽媽還在拉著其他病房病人賣慘說她命苦的時候,我揚了揚手中的出院證明,對著她招呼道:
「走吧媽!咱們回家吧!」
5
回到家中,天色已經黑了,身後媽媽的咒罵依舊沒停。
她一會兒罵我爸死得早,沒良心。
一會兒又罵我不孝順,當年就不該生下我。
偶爾摻雜著命運不公,憑什麼她苦了一輩子,最後還不能善終。
可自始至終,她都沒舍得罵罪魁禍首張耀祖一句。
我對她的這些抱怨早有預料,也就沒當回事。
滿不在意地回到自己房間,順手將門反鎖。
窗外晚風帶進來一股子涼意,吹得我大腦更加清醒了幾分。
我倚著門框慢慢蹲下去。
慢慢回憶。
越發肯定今天腦袋裡憑空冒出來的那些記憶是真實發生過的。
既然有上一世的記憶給我預警。
那我必須早點逃離這個家。
翻看著手機查詢自己的銀行餘額,裡面還剩不到二百塊。
我輕輕地嘆了口氣。
原本畢業以後我憑借自己努力入職了心儀企業。
可工作沒半年,媽媽就查出了絕症。
媽媽慌得沒有主心骨,弟弟又不成事。
我隻好選擇辭掉工作,回到老家照顧媽媽。
即使當時升職機會就擺在眼前,依舊不顧領導孫總監的挽留辭了職。
滿腦子都是工作沒了可以再找,我就這一個媽。
可現在,腦海中浮現我上一世被弟弟捅死後媽媽冷漠的臉。
我確確實實後悔了。
為了維持生活開支,我身上就隻剩這一百多。
如今擺在我面前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一份工作。
正當我敲著手機聯系朋友的時候,門板突然被大力拍響。
「文慧你快點出來給我幫忙!」
「最近耀祖為了照顧我都餓瘦了,我好不容易回家,正好給他做點好吃的補補。」
眼看她一副我不出門就不罷休的架勢,我隻好先收起了手機。
6
菜擺在桌子上已經涼透了。
張耀祖還是沒有回家。
媽媽打了一個又一個電話,他都拒接。
直到臨近十二點,張耀祖一臉怒氣地摔門進來。
「哎喲媽媽的乖寶,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