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月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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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保險、賣房子、賣酒、跑龍套、黃牛跑腿等。


我腦子快,從小耳濡目染爸爸做生意,很擅長做銷售。


這些年,也算掙了不少錢。


「呦,這不是原來沈家的千金嗎?」


人群中,有人看著我,發出一聲嘲笑。


「這是攀上高枝了?」


說話的是爸爸曾經的一個生意伙伴,家裡出事後,他提出要包養我,讓我出個價。


我說十個億。


當年我家樹倒猢狲散,雪中送炭之人少之又少,卻多的是不懷好意之流。


我直接放話,誰能出資讓那座爛尾樓起死回生,我便嫁給誰。


「怎麼,這落魄的沈家大小姐終於肯降價了?」


他盯著我,目光輕佻。


「不知道現在要價多少呢?


「江先生還不知道吧?四年前這位大小姐張嘴就是十個億,真以為自己鑲了金邊啊。


「指不定被多少人玩遍了呢……」


他話沒說完,江嶼的拳頭就狠狠揮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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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場一片混亂。


11


「沈月塵,你家還欠多少錢?」


夜色下,他目光深沉,少了幾分冷意。


「市區那個爛尾的工程,最起碼需要十個億……」


他淡淡嗯了一聲。


「累了嗎?我們回家睡覺。」


他帶我回了家。


他慢條斯理解開襯衫扣子,我心裡緊張又不安。


他手指放在我裙子拉鏈上時,我控制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傾身要吻上來,身體下意識地拒絕。


「躲什麼?」


他抬手扶住我的後腦。


「寶寶不是最喜歡我親你了嗎?」


我承認,當年的江嶼對我有著強烈的生理性吸引。


在一起時,恨不得無時無刻不粘在一起。


如今的他,無論身材顏值還是衣品,都比之前高級許多。


可我隻覺陌生至極。


我們之間的距離,好像遠隔千山。


我推著他的胸膛,躲避著他的親密。


「江嶼,你說過會放過景陽……」


「還在想他嗎?」


他冷哼一聲,目光冰冷,嘴角勾著玩味的笑。


「那他知道我們會發生什麼嗎?」


他手指緊緊禁錮住我的下顎。


我躲閃,他便變本加厲。


「沈月塵,你躲得了嗎?」


我反抗無效。


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著。


好在一聲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江嶼是嗎?一位姓景的先生舉報您非法囚禁他女朋友,並涉嫌強奸。


「還有,今天你們有場經濟糾紛,景先生已經向法院提起訴訟,告您詐騙,麻煩您跟我們走一趟吧。」


江嶼沒有想到,一個他看不上眼的窮小子反將了他一軍。


他不知道,景陽是頂尖政法大學的高才生。


他的導師,是律界大佬。


想碰瓷他,算是踢到了鐵板。


今天我關心則亂,更是沒想到,景陽會如此反擊。


其實,我們都不想再與江嶼有什麼糾葛。


「江嶼,過去的事是我不對,今天的事,你向景陽道歉,我們不會再追究,各不相欠。」


我退了一步。


江嶼垂眸,神色落寞。


「沈月塵,我和你永遠做不到各不相欠。」


12


時間有些晚,景陽學校已經關了門。


我便帶他回了自己的住處。


很小的一室一廳,他在沙發上對付了一晚。


我是一個極度設防的人,卻不知為何,這些年對景陽越來越有安全值。


他有我房子的備用鑰匙,也被允許他踏入自己的私人領地。


恰逢周末,景陽爸媽又喊我們回家吃飯。


這幾年,我沒少得他們的照顧。


當年我最難的時候,景嬸安慰我:


「閨女啊你別想不開,說實話債是你爸欠的,你不還我們也沒辦法。要是因為這事逼得你輕生,我們這不是作孽嗎?


「我們農村人有房有地,怎麼都餓不死,你要是不嫌棄,就把這當自己家。」


那些農民工伯伯都是一個村的村民,性格淳樸,這些年我信守承諾還錢,他們也對我很好。


景叔年歲大了,便不再去工地賣苦力了,這幾年在地裡建了幾個溫室大棚種菜。


我和景陽幫忙談了市裡的幾個飯店的蔬菜供應,景叔每日開著小貨車往城裡送菜,收入也還不錯。


第二天一早,我就鬧著要把長長的美甲卸了。


從前十指不沾陽春水,喜歡布靈布靈的甲片。


如今,隻覺行動哪哪都別扭,生活都不能自理了。


直到露出修剪平整的指甲,才感覺做回了自己。


景陽媽媽不知從哪摘了幾朵橘紅色的花。


「閨女,這個染指甲最好了,純天然的,快來,嬸兒給你做。」


我很好奇:「嬸兒,這是什麼花啊?」


「鳳仙花啊,又叫指甲花。」


「哦對!我在甄嬛傳裡看過,滴血認親那集嬛嬛就是用這個染的指甲。」


她將花瓣搗碎,仔細給我敷在指甲上,又拿葉子包裹住。


我看著包成小粽子似的手指,突然想起:


「哎呀,我換下的衣服還沒洗呢。」


景嬸笑笑:「哎呀沒事,叫小陽洗就行了。」


「這小子一天天使不完的勁。」


說完,朝屋裡喊了一聲景陽。


我正美滋滋欣賞著自己南瓜色的美甲,路過院子時,景陽在晾衣服。


餘光掃過晾衣架,瞬間尬到腳趾摳地。


我忘了今天換衣服時,一起換下的還有內衣……


「你……你怎麼連這個也洗了?」


他臉上餘熱未消:


「這個……不……不洗嗎?


「我看寫著……隻能手洗……」


他站在那裡,臉越來越紅,又解釋:


「我分開洗的……」


他還挺貼心……


「以後我自己洗就行……」


「好的……」


他還挺聽話……


「姐姐,你的床,給你換了新床墊。」


他抓了抓頭發,有些不好意思。


前些日子無意說了句床有點硬,沒想到他動作這麼快。


隻是我沒想到,他竟換了個乳膠床墊。


「景陽你中彩票了?這個床墊多少錢買的?便宜的也得好幾千吧?」


他輕咳一聲:「不貴,我薅羊毛搶的,才花了幾百。」


我板著臉,直視著他。


「景咩咩,你知不知道你說謊前,總會咳嗽一聲。


「去退……」


我還沒說完。


他來了句:


「標籤已經剪掉了。


「我……」


他垂著眼,像犯了錯的小孩子。


「真沒花多少錢的姐姐,真的,而且我這些年攢了不少錢了。


「你試一下好不好?」


我無奈。


「我跟你說,我現在一沾枕頭就著,根本用不著多好的床墊。」


破產後,真的治好了我原來一身的公主病。


可整個人人躺下去時,又忍不住感慨一聲。


「媽的,好舒服啊。


「景陽,你快來試試。」


他局促地坐在了床邊一小塊位置。


「哎呀,你躺下試一試嘛。」


我坐立起身,直接一把給他按到了床上。


「是不是又軟又彈?


「舒服嗎?」


他臉卻唰地一紅。


此時我方才察覺,自己半撐著身子,手正按在他的胸上。


而我今天穿的衣服領口有點低,這個動作,春光半漏。


他整個人僵著身子,一動不敢動,連額頭上都沁出了一層薄汗。


「舒……舒服……」


我:……


感覺自己好像那個在勾引純情男大的飢渴少婦。


13


當天下午,我突然接到一個陌生電話。


「沈月塵女士是嗎?我是江嶼工作室的財務經理,受江總委託,有您一筆大額收款,需要您提供賬戶。」


「什麼意思?」我不明白。


「您沒看新聞嗎?」他反問我。


我打開手機,才發現,自己和江嶼早已上了熱搜。


他牽著我手的照片被發到了網上。


有媒體採訪,他直言是大學時就談的女朋友。


不僅如此,還有媒體報道,沈家四年前的那座爛尾樓,江嶼要注資續建。


全網都嗑起了我和江嶼的糖。


【天吶,這是什麼神仙愛情?江嶼這些年零緋聞,有了戀情後不遮不掩,真的是明目張膽的偏愛。】


【有一說一,沈月塵真的美,不進娛樂圈真的可惜了。】


【人家可是電影學院的校花呢,要不是沈家破產,估計現在也是頂流了。】


【校園戀愛,破鏡重圓,我狠狠嗑了。】


【影帝可是要為沈月塵償還十個億的欠款,這是什麼頂級戀愛腦,他真的,我哭死。】


【江嶼真的是沈月塵的救贖。】


新聞熱度越來越高,全網都在說,沈月塵在四年後等來了她的救贖。


我去見了江嶼。


「江嶼,你想做什麼?」


娛樂圈的營銷我不是不懂,這條熱搜,明顯就是人為操控的。


從前,粉絲們總是營銷他和白欣的糖,雖然江嶼隻是說是朋友,但架不住粉絲們嗑得歡。


如今,連涉及白欣的詞條都少之又少。


「正好現在大家都在議論你,你趁著熱度出道,再好不過。」


「江嶼,我和你沒關系了,你憑什麼替我做決定?」


我質問他。


「錢我會替你還。」他淡淡開口。


「江嶼, 不是所有問題都可以用錢來解決的。」


我深吸一口氣,提醒他。


「那你告訴我你要什麼?沈月塵!你要什麼?」


他盯著我,突然大聲質問我:


「江嶼,我們已經分手了。」


「我不同意!我不同意你單方面的分手。」


他呼吸起伏,聲音沙啞。


「我手機號一直沒變,四年都沒等來你一個電話。


「沈月塵,這些年,你想過我嗎?」


「想過,可是有什麼用嗎?能當飯吃嗎?」


我忍住鼻間酸澀。


「你畢業那天,我給你打過電話的,是白欣接的。她說你已經睡了,讓我不要再聯系你……」


江嶼愣在那裡,慌張解釋:


「畢業那天,我喝多了,手機丟了,她是第二天才還給我的……


「我們沒有在一起……


「你走後,我一直在找你,可我聯系不上你……


「後來,白欣給我看了一張照片,在機場的國際出發方向,你和一個外國男人……


「她說,你家欠了很多錢,你嫁到國外才能自保……」


我看著他,忍不住苦笑一聲。


「所以,你信了是嗎?


「那個人是我爸爸的朋友,他受託幫我辦的出國。」


他垂著頭,懊惱至極。


「對不起,我應該早點找到你的……」


我默然搖了搖頭。


看著眼前曾熱烈愛過的少年,心裡萬般滋味。


「江嶼,其實當年,我給你打完那個電話後,自殺了。


「那天,媽媽被下了病危通知,我交不起房租被趕了出來,最愛的人和我的閨蜜在一起了。萬念俱灰之下,我隻覺得活著好難。


「那天,是景陽趕過去,救了我。那天,他帶我坐在這座城市的路邊。凌晨三點,寫字樓的很多格子間還燈火通明,外賣小哥和出租車司機依舊忙碌,早餐店的老板已開始準備食材。他說,璀璨的夜景背後,藏著無數為生活拼盡全力的人,這世界,沒有多少人是容易的。


「哪怕最難堪的時候,我都沒有從他臉上見過憐憫的目光,這四年,他陪著我打工、還債。他嘴笨,不會安慰人,卻總是會用實際行動溫暖人心。


「江嶼,你不是我的救贖,景陽才是。


「其實,我應該和你說一句對不起,當年的自己太過自我,讀不懂你當時的難堪。直到自己住進破舊的出租房時,才明白你為什麼每次視頻你都不願意開攝像頭。直到自己吃著最便宜的盒飯時,才明白,你為什麼不收我送你的禮物。


「對不起江嶼,當年我應該好好跟你說再見的,是我太自私了,沒有顧及你的感受。


「還有,謝謝你當年不顧一切,捂緊耳朵愛著我……」


江嶼蹲坐在地上,捂著眼睛,早已泣不成聲。


「月塵,我不知道你這些年,過得這麼苦……


「我真的該死……」


我笑著搖了搖頭。


「不是你的錯,你不必自責呀。


「剛出事那些日子,我確實覺得好苦啊,人生活著好累。可是後來想想,爸爸媽媽讓我過了二十多年公主的生活,我已經比很多人要幸運了,人生哪有一帆風順的啊。


「熬過這些年,我都覺得自己太牛逼了。再苦再累,我都沒有想過去出賣身體。四年,我自己努力,還清了一百萬。」


江嶼紅著雙眼,聲音顫抖:


「如果沒有當年的誤會,你還會和我在一起嗎?


「寶寶,我現在有很多很多錢了,你回來好不好?


「你……回個頭好不好……」


我搖了搖頭:


「誰能逃得過如果,誰又能敵得過遺憾呢?」


錯過就是錯過了。


錯過,就是一輩子。


他抬頭,靜靜看著我。


「可我不甘心……


「不甘心就這樣錯過。


「從前到現在,無數個日日夜夜,我都在想你……


「沈月塵,我喜歡你,從來沒有變過……」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等在外面的景陽推門而入。


他看著江嶼,臉上是我從未見過的神色。


「你喜歡她會任由他人羞辱她?


「你喜歡她,會因為別人似是而非的挑撥去誤解她?


「這些年,憑江先生的地位和人脈,想找一個人應該不難吧?


「說到底,你還不是不信任她?你們在一起三年,在你心裡她沈月塵就是一個為了苟活去出賣身體的人是嗎?


「這四年,每一個黑暗時刻,都是她自己熬過來的。這時候再來裝深情,真的很可笑。


「你所謂的喜歡不過是廉價的自我感動而已。」


面對景陽一聲聲的質問,江嶼啞口無言。


14


回去的路上,景陽默默跟在我身後。


我轉頭,忍住嘴角的笑意問他。


「景咩咩,就沒有什麼話對我說?


「剛不挺狂的嗎?」


他耷拉著眉眼,像隻無辜的大狗。


「姐姐……你晚上想吃什麼?」


我:「……」


「烤全羊!」


我氣呼呼轉身向前走,他快步跟著。


我突然轉頭,質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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