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海閣

她每天都會打電話給陸斐，不管他接不接。

消息更是一條接一條地發。

起初陸斐還是會把消息拿給我看，後來又逐漸遮掩。

有時候手機響了，陸斐會看我一眼，然後再找時機偷偷的到書房裡去回消息。

這些我都不在意。

今天突然下起了雷暴雨。

窗外轟鳴的雷聲和亮徹天際的閃電，似乎要把整個城市搖碎。

我害怕打雷。

陸斐知道。

以前每次隻要打雷閃電，他都會拿出哄小孩的睡前故事讀給我聽。

他說，「童真的東西最撫慰人心，以後每次打雷我都會陪你。」

但現在，我蜷縮在被窩裡。

他卻拿著手機，悄悄起身走到浴室。

沒一會兒，他就匆匆忙忙從浴室跑出來，穿戴整齊後俯身親吻我的臉頰，

「知意，公司出了點事，我回去處理一下。」

甚至都沒耐心等到我回答，他就走出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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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響起了一聲巨大的雷聲。

我的身體不受控制地發抖。

原本以為我會徹夜難眠。

但意外地入睡順利，醒來的時候很早，凌晨五點。

意料之中，看到方妍給我發了很多條信息。

：「我說我害怕打雷，他就二話不說跑過來陪我了。」

一張陸斐睡在他旁邊的照片。

：「這麼多次，你還相信那天晚上隻是意外嗎？」

她炫耀戰利品一般，拍了地上用過的 6 個避孕套。

：「這次，我們開著燈睡的，他很清楚地看著我的臉，情動的時候叫我妍妍。」

：「喂，你看到了嗎？」

她歇斯底裡地炫耀。

我緩慢地起身，洗漱，然後出門晨跑。

雨後的空氣清晰，我心曠神怡。

回家吃完早餐後，我才給她回了消息，

：「昨晚他請你吃麻辣燙了嗎？」

方妍幾乎是秒回，「你當我是什麼！」

看來，她在手機前守了一整晚我的消息。

我沒空再跟她闲聊，把聊天截圖發夠了陸斐，然後收拾行李去黎恩家。

11

陸斐回家後沒見到我，就一直守在黎恩的家門口，求我見他一面。

我不理會。

直到第三天。

我直接拿出婚內財產分割協議書給黎恩，「差不多了，收網吧。」

黎恩開了門，跟陸斐說，「知意生氣歸生氣，但也不是沒有辦法挽留的。」

「男的嘛，偶爾鬼迷心竅犯錯很正常，是不是？」

陸斐仿佛得到認可，一直點頭，

「那天晚上我真的是喝多了，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是方妍勾引我的。」

黎恩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但為了完成計劃，她還是要保持微笑且體諒他。

「現在也還是有拯救的辦法，隻要你道歉道得足夠誠心，保證以後不會再犯錯。」

陸斐直接舉起手發誓，「我保證以後不會犯錯，否則天打雷劈。」

「都是成年人，咱別玩這種，還是來點實際的，」

黎恩把協議書遞給他，「籤了它，拿你的全部身家做保證。」

此時陸斐的愧疚勝過理智，或者說對自己過於自信，自信以後絕對不會再出軌。

於是，毫不猶豫地籤了自己的名字。

看到籤好字的協議書，我用洋蔥刺激了眼睛。

陸斐看到我的時候，我整個眼眶腫脹的紅，仿佛哭了很久。

而我，一臉委屈地看著陸斐，但就是什麼都不說。

愧疚在此時達到了頂峰，陸斐緊緊地抱住我，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做那些事情，我向你保證，以後再也不會了。」

回家以後，我沒有跟陸斐鬧過。

甚至還帶他去買了許多東西。

今天帶他去買衣服。

明天帶他去買褲子。

有時候是領帶，有時候是手表，袖口，墨鏡，鞋子……

很多很多。

隻是買了以後，我都自己收著，沒有給他。

他也沒問，但是看著我的時候，眼睛亮亮的。

或許是篤定我會在某天送他。

到結婚紀念日當天，陸斐把家裡布置得很浪漫。

玫瑰，蠟燭，紅酒。

他在燭火的映照下，給我送了一條項鏈，「知意，結婚紀念日快樂。」

然後巴巴地看著我，在等我的禮物。

我將項鏈接過，隨意地丟到一邊，

「抱歉啊，我忘記今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了，約了朋友，飯就不吃了。」

陸斐愣在原地，臉上的表情有些受傷。

「你以前很重視我們的紀念日的……」

是啊，他也說是以前。

我還是走出了家門。

到了跟陳淮祈約好的餐廳。

吃飯的時候，我們天南地北地闲聊。

一會兒，他說，「還帶了攝影師？」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看到方妍偷偷摸摸地，一直拿著手機對著我的方向拍照。

12

「不用理會。」

陳淮祈倒突然來了興致，夾了一塊酥肉喂到我嘴邊，

「演戲嘛，就該像樣一點。」

我配合地吃下。

回家的時候，陸斐坐在沙發上，神色恹恹的。

桌上的蠟燭已經燃燒殆盡，剩下殘缺的蠟油。

「你今晚跟誰去吃飯？」

他聲音嘶啞，字眼好像是從喉嚨裡艱難的吐出來。

我想方妍大概已經把照片發給他。

但仍是坦然地說，「跟發小吃飯。」

「可今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你去跟其他男人吃飯。」

我聳聳肩，「你想多了，我從沒把他當異性看，我將他當成我的好閨蜜。」

陸斐瞬間噎住。

他好像還有話想說，但又說不出口。

如果他因為這件事胡攪蠻纏，那就是在打臉曾經的自己。

那晚，一夜無夢，我睡得很香。

後來的每一天，在上完瑜伽課後，陳淮祈都會來接我去吃晚飯。

而每次，方妍都會舉著手機對著我們拍照。

接連一個星期過去，陸斐拿著一摞照片放在我的面前。

他的眼神很受傷，「你帶我去商場選的服飾，全都送給這個男的？」

方妍很有當狗仔的潛質。

幾乎是把陳淮祈 360°無死角拍了個遍。

所以陸斐能夠很清楚的看到他身上穿的，戴的，就是我帶他去商場買的那些。

我不置可否，「你們身材差不多，我想給他買些東西當做回國禮物，所以就讓你幫忙試試。」

他很委屈地說，「我以為那些東西是你送給我的結婚紀念日禮物。」

「如果你很想要的話，我補給你就好了。」

「不是禮物的問題，」他煩躁地撓頭，「是，你這個發小，他是男的，知意，你應該跟他保持距離，不是嗎？」

我眨眨眼，裝無辜，「可是以前你也沒跟方妍保持距離。」

他哽住，面色有些難看，「以前是以前，我現在已經不跟她聯系了。」

不聯系，他又怎麼會得到這些照片。

挺可笑的謊言。

「那我就先聯系一段時間，以後再不聯系他就好了。」

陸斐再次噎住。

臨睡前，我聽到陸斐在陽臺講電話。

他很氣憤。

電話裡的方妍也很激動。

「何知意很明顯就是出軌了，為什麼你還不願意跟她離婚！」

「她說了他們就是發小關系。」

「發小關系？像我跟你一樣上過幾次床的發小關系嗎？」

「夠了！這件事我讓你不要再提了！知意聽了會不高興。」

掛了電話，陸斐走回客廳。

我當作無事發生，繼續看電影。

13

第二天上瑜伽課的時候，方妍一直在伺機找我講話。

可惜有另一個熱情的女孩拉著我，不停地跟我闲聊，

「你婚後還不打算要孩子嗎？」

我看了眼一直在豎起耳朵聽我們聊天的方妍，

「嗯，有一些問題，我們可能沒辦法完成要孩子這個任務。」

「如果你有認識這方面權威的醫生，可以介紹給我。」

我看到方妍的眼睛一亮，然後轉身就走。

後來，陸斐在家出神的時間越來越長。

有一天他出門了一整天，晚上回來的時候，看著我，欲言又止了好幾次。

直到睡前，他才開口，「知意，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生不了孩子？」

我的眉頭重重跳了下，安靜地等他說完。

「妍妍她懷孕了，就是那天我跟她不小心發生關系後有的，」

陸斐捂著臉，痛苦地說，「我很愛你，但我也想要有自己的孩子。」

「怎麼辦，知意，你告訴我該怎麼辦。」

我平靜地把燈關了，在黑暗中開口，「明天我們就去民政局離婚。」

我知道，是那天我說的話，方妍聽見去了。

按照他之前籤的財產分割協議，如果離婚，陸斐就要淨身出戶。

但陸斐還是提了離婚，「這些錢，就當作我給你的保障吧。」

所有程序走完後，方妍迫不及待地拉著陸斐去領了結婚證。

領證後的第一件事，就是來跟我炫耀。

「誰說陸斐不喜歡我？你看看，這是什麼？」

紅色的結婚證舉在我面前。

我笑著對她說恭喜，並詢問她什麼時候辦婚禮。

她得意地告訴我一個日期。

「好，到時候我一定會給你們送上結婚禮物。」

14

陸斐辦婚禮那天，我已經在旅途中。

但是，送給他們的結婚禮物已經準備好。

送戒指的花童，手裡拿著的不止戒指，還有一份陸斐的不育報告單。

我們剛結婚的時候，就有要孩子的打算。

隻是當時久備不孕，於是我們倆就去醫院檢查。

檢查結果出的時候，陸斐太忙了，隻有我一個人去領。

看到他的無精症診斷結果的時候，我整個人有些蒙，回到家的時候臉都是白的。

他當時也忘了我們去醫院檢查過的事情，過了好久才問我，「檢查結果怎樣？」

我盡量神情正常地說，「挺好的，醫生讓我們順其自然。」

後來他父母抱孫心切，一直催著我們抓緊時間，甚至還懷疑是不是我有問題。

陸斐維護我，「這是我跟知意之間的事，你們不用參與。我們也檢查過了，她很健康。」

「退一萬步說，就算她真的沒辦法生育，我也不會拋棄她。」

「我愛的是她，不是她的子宮。」

我為之感動，於是決定將他的診斷結果一直瞞下去。

沒想到，現在派上了用場。

知道我打算做什麼的黎恩，興匆匆地去參加了陸斐的婚禮，並給我實時轉播。

婚禮上，花童在把戒指遞給陸斐後，又用稚嫩的聲音說，

「叔叔，我還有一樣東西要給你。」

陸斐接過報告單的時候，臉上還洋溢著幸福的表情。

隻是後來，臉色逐漸難看。

剛開始他還還鎮定地收拾了自己的情緒, 完成婚禮誓詞，給方妍戴上了戒指。

但到給賓客敬酒的時候, 人卻不見了。

黎恩說，後來全程是方妍一個人硬撐著給全場賓客敬完酒。

而陸斐則跑去醫院做檢查去了。

沒有意外, 檢查結果跟我給他的報告單一樣。

然後，陸斐發了瘋地逼問方妍孩子到底是誰的。

方妍一口咬定孩子就是陸斐的。

「凡事都有奇跡，何知意懷不上, 不代表我懷不上！」

「她懷不上是她有問題！」

於是我又送了她第二份大禮。

一段大成酒後吐真言的視頻。

15

相熟的人都知道，大成喝多了以後自己內褲破了幾個洞都會倒出來。

視頻中他醉醺醺地說, 「我跟方妍就睡過一次, 她就懷孕了。」

「本來說要給她錢打掉，她卻說孩子留著有用。」

「現在那孩子, 成了陸斐的了。」

「你說這事稀不稀奇。」

一段視頻，看得方妍臉色慘白，

「不是這樣的，大成在發酒瘋！我跟他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陸斐當然不信, 憤怒地去掐她的脖子，在扭打中方妍的肚子撞上了桌角，血流了一地。

後來, 沒有意外, 他們離婚了。

而因為大成睡了方妍, 又瞞著陸斐孩子的事。

陸斐也把大成打了一頓。

大成當然不服，當場還手。

涼意頓時蔓延至四肢。

「（後」他們那個曾經很要好的發小小分隊, 不歡而散, 群也沒了。

16

我在外面旅遊了很長一段時間。

回來的時候, 看到陸斐蹲守在我的小區門口。

他胡子拉碴，頭發凌亂，身上的襯衫皺褶不堪, 散發著一股濃重的酒氣。

「知意, 你終於回來了。」

他想要靠近我。

我後退一步, 拿出手機, 「你再過來我就報警了。」

他神色頹唐, 不敢再往前跨一步，

「我知道以前是我對不起你，現在我知道錯了, 你原諒我好不好？」

我冷漠地說，「我不是垃圾回收站。」

他紅著眼，「這段時間我每天都會夢到你, 夢到我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你就這麼狠心, 說忘就忘嗎？」

「那我們在一起的那幾年，在你心裡算什麼？」

「算社會實踐。」

我冷漠地打斷他, 自此跟陸斐徹底斷了聯系。

17

回家以後, 我給陳淮祈發了個紅包。

陳淮祈：？

我：演出費

陳淮祈：事情都解決了？

我：嗯, 謝謝你幫忙

陳淮祈沒收紅包：哥天生愛演戲，送你一段。

其實陳淮祈不是我所謂的發小，她是黎恩的表哥。

黎恩找他幫我的忙, 讓他友情出演，都是為了報復陸斐。

18

後來我又去了很多個地方，偶爾在某個城市也會遇到陳淮祈。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