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長公主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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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開心心指揮人安排馬車,我一掌打在他的後脖頸上。


「阿延,我隻有你了。」


所以,你不能有事。


就在昨天,華軒中了陸懷謙的埋伏。


他的雙眸看不見了。


盡管我的身邊有方神醫,我的心還是七上八下。


把謝淳青留在邊境,他就不會為了護我而死。


把段景延留在這裡,他就不會因我而身染重病、失了雙腿,最後葬身火海。


這一世,我總要護住一個人吧。


要不然我的重生太失敗太荒唐了。


三日後,京城之外。


我和大宛的援軍匯合。


大宛的王周庭從不做虧本的買賣,他之所以答應出兵支援,是因為我許諾了一件事。


把火銃的圖紙與大宛共享。


還有就是,我嫁給他的兒子。


我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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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十年之後。


等我選出下一任帝王,等百姓安居樂業,等這個世道太平。


我不願讓京城中的百姓擔驚受怕,下令將士們不得濫殺無辜,否則以命抵命。


留在京中的部下四處奔走,安頓百姓躲避,我想用最快的方式解決這場戰鬥。


15


直到陸懷謙綁著華軒和段景延的父親上了城牆。


「駱錦書,皇位和他們,你隻能選一個!」


他笑得瘋癲,身旁的駱昀跟著附和:「長姐,隻要你自刎於陣前,朕保證他們二人這輩子性命無虞。」


不等我的回應,華軒先開了口。


「陛下,微臣死不足惜。」


「隻要您記得答應微臣的話,微臣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他的瞳孔無光,莫名生出一股悲涼之意。


「不要!」


下一秒,華軒憑感覺抓住陸懷謙,打算跟他同歸於盡時,身後被人捅了一刀。


一身銀白色的他像是這世上最純潔的花,染上最鮮豔的紅,綻放在最骯髒的泥淖。


明明我們離勝利隻有一步之遙。


是因為我的仁慈心軟,才害得他粉身碎骨!


若不是周庭死死拽住了我,我恐怕已經衝到城下,被早已就位的弓箭手萬箭穿心。


「駱錦書,以大局為重。」


段老王爺慫了一輩子,他一眼便看到周庭,高聲說道:「好好照顧我們的兒子!」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他猛地推開士兵,抱著駱昀跳下城牆。


這次換周庭方寸大亂。


我來不及悲傷,率眾攻向城門。


一時間,兵荒馬亂。


我殺紅了眼。


縱馬行至段老王爺的屍體旁,我提起尚存一絲氣息的駱昀。


「長姐,你是來救我的嗎?」


他哆哆嗦嗦地往我的懷裡鑽,像小時候那樣親昵撒嬌。


我冷笑著摸上他的脖頸:「駱昀,你也重生了是吧。」


他面容大駭,不停掙扎。


我的聲音殘忍且冰冷:「上一世的你鬥不過我,這一世的你也鬥不過我。」


「你不如跟上天再祈求一次,爭取下一世比我先生出來。」


「要不然,上碧落下黃泉,你都贏不過我。」


駱昀瘋狂咆哮。


「駱錦書,憑什麼朕不如你!朕是男子,繼承皇位理所應當!你一個隻會下蛋的女人憑什麼爭!」


「朕忍辱負重了那麼多年,不惜跟陸懷謙虛與委蛇,憑什麼鬥不過你!」


在他的質問中,我仰天長嘯。


「憑什麼?憑我比你聰明、比你勇敢、比你有擔當!你這個隻會躲在別人背後的懦夫永遠都贏不了!」


一把匕首捅穿他的身體,像他殺死我那樣殺死了他。


周庭親手抱起段老王爺的屍首,仿佛失去了最愛的人般形容枯槁。


「對不起,我又來晚了。」


屍體遍布的戰場上,我看到了被萬箭穿心的陸懷謙。


他的眼睛睜得老大,應該是死不瞑目。


手中還攥著一根撥浪鼓,是駱昀最喜歡的玩具。


或許是因為陸懷謙無心害死了自己的親弟弟,他把對弟弟的思念轉寄在駱昀的身上。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對駱昀的感情產生了異樣的變化。


畢竟我朝民風開放,並不反對同性相愛。


他若是知道上一世的自己被摯愛所殺,會不會後悔這一世的助紂為虐。


段景延風塵僕僕地趕來,「噗通」跪在段老王爺的跟前。


「爹!」


像是蒼老了二十歲的周庭顫抖著握住他的手。


「好孩子,你父親走得很安詳。」


「這個你拿著,今後你就是大宛的王。」


他一頭撞在棺材上,頓時沒了呼吸。


段景延呢喃自語:「我肯定是在做夢,肯定是在做夢。」


我緊緊抱住了他。


「阿延,你還有我。」


「我也隻有你了。」


他哭得像個無助弱小的孩子,那樣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16


十年後。


我被催婚了。


「陛下,大宛是我朝的友國,您萬不可言而不信!」


「陛下,為皇室開枝散葉亦是您的本分。」


「陛下,臣的小兒子年芳二八,面如冠玉、乖巧聽話,要不送給您當個暖床小廝?」


我坐在龍椅上扶額頭疼。


約了上官容一起逛青樓散心,她邊狼吞虎咽邊吐槽我。


「李三娘和方神醫都三胎了,你跟段景延還在搞純愛?」


「這不是他忙嘛。」


周庭死前塞給段景延的是大宛的玉璽。


上一世,段景延死得不明不白。


段老王爺一怒之下投奔周庭,兩人早年間有段風流韻事,但因為周庭身上的重擔而不得不分開。


周庭終身未娶,口中的兒子不過是宗室過繼的。


段景延亦不是段老王爺的親生兒子,而是周庭在一次酒後的錯誤結晶。


那時,大宛內鬥嚴重,周庭遭到刺殺。


他怕連累段老王爺而匆忙離開,卻不知道被他寵幸的歌女有了孩子。


段老王爺於心不忍,把段景延當作親兒子般養育。


他本想讓段景延認祖歸宗的,可惜駱昀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段老王爺把真相告訴周庭後,要他為段景延復仇。


周庭衝冠一怒為藍顏,一路打到皇城的宮門。


還在尋歡作樂的駱昀被周庭五馬分屍喂了狗,段老王爺大仇得報,他不願自己敗壞周庭的名聲,了無牽掛地跳下了城牆。


周庭悔不當初,終日借酒消愁,直到半夜摔進井裡後,他重生了。


可惜他仍然沒能救回段老王爺。


但他把整個大宛交給了段景延。


幾經波折的段景延長大了。


他不再整日嬉皮笑臉,不再沉浸於情情愛愛,他說他要當大宛的王,要做能與我並肩而立的人。


此後的十年,他治理他的大宛,我管轄我的國家。


偶爾實在想念他做的菜,我深夜潛進他的王宮,哄著他起來下廚。


他捧著臉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錦兒,我也餓了。」


我一噎:「咳咳,我才十六......」


女子在世不易,尤其是面臨生產,猶如過鬼門關。


我頒布令法,規定女子十八歲、男子二十歲之前不得婚嫁,又設立女學讓更多女子有展示抱負的空間。


除此之外,我減免苛捐雜稅,廢除儒家獨大的規定,讓廣大學子暢所欲言。


經歷了兩場大戰的百姓需要喘息,我和段景延的婚事定在十年後再議。


可是真當朝臣提起,我又開始惆悵。


說好的嬌妻美妾、一妻三夫呢?


隻擁有一個段景延,怎麼感覺心裡空落落的。


「這不還簡單, 青樓裡那麼多年輕的小倌,你一天換一個唄。」


「這個柔弱不能自理, 這個溫柔小意,還有這個, 聽說一夜七次呢。」


「而且段景延都二十七了,說不定早就不行了。」


「要我說, 小孩子才做選擇, 大人全都要。」


下一秒, 門被踹開了。


段景延聲如洪鍾道:「駱錦書,你答應孤的, 這輩子隻能有孤一個!」


「你堂堂天子,怎能言而無信!」


17


我一個頭兩個大。


上官容翻窗溜走了,獨留我面對他的憤怒。


我理不直氣也壯:「誰知道你行不行, 萬一你是牙籤攪大缸, 我總不能委屈了自己吧。」


「況且你都二十七了, 誰知道能不能幫我開枝散葉。萬一生不出來, 我找幾個兄弟替你分擔分擔有何不可。」


話還沒有說完, 段景延撲倒了我。


「駱錦書, 孤行不行,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一個時辰後。


「行, 你行。」


兩個時辰後。


「行,你最行。」


一夜過後。


「嗚嗚嗚, 行了吧。」


三個月後, 我和段景延舉行了盛大的婚禮。


他覺得太倉促, 因為我的嫁衣都不太合身。


我擰住他的耳朵,惡聲惡氣:「為什麼不合身你不知道?」


誰知道段景延百步穿楊,我竟然未婚先孕了。


他堆起討好的笑容,扶著我坐下。


「都是孤的不是, 娘子你盡管打盡管罵,別氣壞自己的身子。」


看在他以整個大宛為彩禮的份上,我勉強原諒了他。


單於沣特地趕來參加婚禮,他淚眼汪汪地問我:「孤也願意用整個北狄為......」


「為你大爺的!不帶這麼撬人牆角的!」


段景延一腳踹飛單於沣,可憐巴巴地茶言茶語。


「錦兒,是孤心胸狹隘、拈酸帶醋,容不下其他弟弟。」


我不服氣。


「別「」「那你還要納單於沣為妾嗎?」


「反正你要是敢納妾,納一個孤燉一個。」


「還有,孤的孩子不能叫別人「爹」, 隻能叫「姨爹」。」


我忍無可忍, 摔了奏折。


「真吵。」


抱著段景延在案上親得旁若無人。


單於沣哭得上接不接下氣:「你們, 你們不知羞恥!」


我抽空回懟他:「要不然我們天生絕配。」


又過了幾個月,未央宮中傳出我的叫聲。


「段景延!你這個王八蛋!」


「這世上怎麼不是男人生孩子!」


「老娘能不能重開, 直接到下一世!」


「皇上,您堅持住!別叫喚了!」


「頭, 看到頭了!」


「恭喜皇上、皇夫, 是位公主!」


我筋疲力盡時, 恍惚看到了父皇。


他說:「錦兒,你不愧是朕的好女兒。」


「是朕糊塗、疑心重,害得你們姐弟相殘。」


我無動於衷, 揮揮手打散虛幻的影子。


「我說過的,我命由我不由天。」


別人的看法都是狗屁,我是誰隻有我自己說了算。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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