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繼母算計我在宴會上失身,讓我不得不嫁給方原安。
而我自小定下的親事,則是順理成章的換給了妹妹。
可方原安是個天閹人,心理扭曲,折磨死不知多少的女子。
我被方原安虐待致死,妹妹卻踩著我的屍骨嫁給了我的未婚夫,成為了身份尊貴的世子夫人。
我爹也因為我嫁給了方原安,得到了上峰的扶持。
重活一世,繼母想要我的親事,我欣然應允。
於是,與我未婚夫成婚的人變成了繼母。
1.
候府的春日宴上,小丫鬟不偏不倚的將茶水灑到我裙擺。
在眾人還未反應過來之際,又惶恐的跪在地上和我賠罪。
「哪來的莽撞丫頭,還不快帶大姑娘去更衣!」
繼母給了一個眼神給她身邊伺候的紅梅,紅梅忙站到我身邊想帶著我去換衣服。
上輩子,繼母便是讓紅梅帶著我去換的衣裳。
可進了更衣的屋不久我便昏迷了。
再醒來,屋子都被捉奸的人擠滿了。
而我正衣衫不整的和一個男人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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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我自小定下的親事因捉奸被退,我不得不嫁給與我通奸的人。
那個人是我爹上峰的兒子,方原安。
方原安是個天閹之人,不能人道。
平日看著光風霽月的一個人,私底下性情極為扭曲,以虐打少女為樂,後院埋葬的屍骨不知幾何。
前世,我嫁給他後被他日夜折磨。
他最喜歡用蘸了鹽水的皮鞭抽打在我身上,我痛苦尖叫的模樣隻會讓他愈加興奮。
他不允許任何人為我上藥,卻又不願讓我輕易死掉。
在我奄奄一息之際,又費盡心思將我救活。
我無數次想要去死,隻要被他發現,迎接我的隻會是更加殘忍的手段。
我死的時候身上沒有一塊好皮膚,皮肉翻飛,傷口猙獰。
連幫我收屍的婆子見到了,都被嚇得做了許久噩夢。
我死的那刻並沒那麼痛苦,隻覺得終於解脫了。
大概老天也看不下去,才會給我重來一次的機會。
這一次,所有人都將付出代價。
2.
京中貴女出門都會準備兩套衣裳,以備不時之需。
我身邊伺候的佩佩被支走,幫我去馬車上拿衣裳。
我看著還跪在地上的小丫鬟,溫柔的將她扶起來:「下次小心一些就是。」
我讓她抬起頭,好叫所有人都能看清她的臉。
那張平庸的臉,臉上還掛著淚珠子,眼中泛驚訝,許是心虛她不敢看我。
繼母怕我多生事端,忙讓紅梅帶我去換衣裳。
我不疑有他,乖順的跟在紅梅後面。
候府修葺得極雅致,廊腰缦回,檐牙高啄。
若非候府丫鬟在前面領路,尋常人很容易便會走錯路。
行至竹林,小道上鋪得都是一些圓潤的石子,紅梅一時不察,崴了腳。
我忙上前去扶她。
「紅梅姐姐,你沒事吧?」
袖子拖過地面,不動聲色的將地上圓潤的珍珠收走。
撩開鞋襪,紅梅的腳已經紅腫起來。
我瞬間慌了神:「這......這可如何是好?」
紅梅痛得額角泛起冷汗,還強撐道:「姑娘,我沒事的。」
「不行,你的腳受了傷,我怎能讓你不顧自身。」
「可姑娘......」
我打斷她的話:「我更衣事小,隨便誰都能帶我去。我李府從沒有苛待下人的例子,你既是傷了,也不好再繼續走動,先去休息會。」
紅梅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領路的丫鬟,咬了咬牙同意了。
如果她一再堅持隻會讓我起疑心,左右都是他們的人,隻要將我帶到那個屋子就好。
安置好紅梅,我便繼續跟著那個丫鬟走。
走了大概有一盞茶時間,才到了更衣的茶室。
我看著那間房,亦如前世,屋子中擺設了仙鶴香爐,嫋嫋燻香自鶴嘴中緩緩吐出。
丫鬟將我帶進房,便合上了門。
門窗早就封死,繼母為了算計我,倒是做足了準備。
不多會,緊閉的房門嘎吱一聲被打開。
我知道,是方原安來了。
步履不緊不慢的朝著裡間走近,我的心也隨之高高提起,指尖發顫。
果然,不管過了多久我對方原安的恐懼都刻在骨髓之中。
3.
父親早就透露了想要和方家結親的心思。
隻不過那人是我的妹妹,李夢婷。
李夢婷長相美,身段佳,又頗富才情,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這樣可心的人比起我這個木訥怯弱的大小姐,不知好上多少。
我爹自然也舍不得將她送給方原安。
可我和侯府世子的親事是在娘胎便定下的。
侯夫人與我娘是手帕交,隻不過在我娘死後這份情誼便剩下無幾。
比起我,侯夫人顯然更加中意李夢婷。
我的未婚夫林齊賢也早就和李夢婷珠胎暗結,滋生情意。
上一世,我和李夢婷是同時出嫁的。
我被捉奸在床,侯府自然而然毀了婚。
但又轉頭誇贊李夢婷,說她是個好姑娘不能被我這種人耽誤了。
侯府也不想毀了與李府的情誼,便將我的婚約換給了李夢婷。
她風光大嫁,林齊賢也對她百般寵愛,夫妻恩愛,傳為佳話。
可事實上,李夢婷早就懷了林齊賢的孩子,若再遲些日子,肚子日漸隆起,便怎麼也瞞不住了。
這才有了春日宴這個局。
既能用我討好方原安,又讓李夢婷順利嫁入侯府。
一箭雙雕。
除了我,所有人都能受益。
可這一次,他們怕是不能如願了。
我躲在門後,手中緊緊握著燭臺,方原安一進門便狠狠的打在他的後腦。
看著他緩緩倒下的身影,我身上也被卸了力氣,癱軟在地。
手心冷汗漣漣,心中的恨意翻滾,恨不得將他的頭徹底打碎了才好。
但我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4.
亭子中李夢婷還在和各家小姐說話談笑。
她生得美,隻可惜身份太低,故而也說不上幾句話。
我爹為官平庸,在京中多年也隻混上了六品闲職。
侯府的宴會,若非是和我有婚約,單憑我爹,她是怎也沒資格的。
李夢婷身邊伺候的丫鬟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她便匆匆離去。
「李姑娘心怕是不誠,我瞧著,你還是有想當我嫂子的興趣。」
林覽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他是侯府庶子,我重生後第一件事便是找上了他。
上一世我被困在方原安身邊,苟延殘喘的那幾年也曾聽聞,侯府這位庶子本事極大,朝堂之上隱隱有壓過林齊賢的意思。
隻可惜他是個庶子,沒有資格承爵。
便是方原安也在他手上吃過癟,回家後便將火氣發泄在我身上。
我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我不會嫁給林齊賢。」
「嘖,侯府世子夫人李姑娘當真沒有一點興趣?」
林覽不是什麼好人,此人疑心重。
若我不能給他看到我的價值,他必然會毫不留情的毀約。
「林公子莫要再試探我了,我說過,我會讓你得到你想要的,且等著看吧。」
5.
一個丫鬟莽撞的跑到前廳,嘴裡大呼著「不好了不好了」。
方才還有說有笑的夫人小姐皆停下,朝她看去。
還是侯夫人站出來,冷聲問道:「哪裡來的丫鬟,怎就不好了。」
小丫鬟支支吾吾說不清楚,在場都是聰明人,一下子就明白了。
一大群人烏拉拉的跟在小丫鬟身後,沒多會便到了更衣室門口。
裡面靡靡之聲不堪入耳,卻叫眾人聽了個清楚。
看著緊閉的房門,繼母臉色慌張起來,忙攔在門前。
「別......芸娘還在裡面。」
眾人一看她這般,心中都有了數,可這般醜事都在跟前,哪有罷休之理?
繼母見攔不住,隻能讓婆子去撞門。
門方打開,繼母便哭天喊地的唱了起來:「芸娘,我的芸娘啊!是哪個畜牲......」
隻可惜,她還沒唱完,話卡在嗓子中便說不出來了。
我從人群中走出,無辜的朝她笑了笑:「母親,我在這裡。」
繼母愣在原地,說話也結結巴巴:「芸......芸娘,你怎麼在這?」
我故作不解:「母親,我為何不能在這?」
「我以為......」
「母親以為裡面的是我?」我拍了拍腦袋,像是才想起:「我在更衣室等了半天沒等到佩佩,便想著出門去尋,可侯府太大我一時迷了路,繞了半天才尋回來。」
我身上還穿著那件被茶水沾汙的衣裳,佩佩半天也未見到身影。
故而我說得話也都在情理之中,沒有人再去懷疑。
侯夫人自打見到我便緊皺眉頭,她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我沒有被捉奸在床。
我心下冷笑。
既然那麼喜歡捉奸,那就好好看吧。
人群中有人卻發出了聲音:「李大姑娘在這,那裡面的是?」
我環顧四周,皺眉開口:「妹妹呢?妹妹怎麼不在這?」
繼母這才想起沒有見到李夢婷身影。
可她還未來及開口,人便都進去看了。
入目的便是一地狼藉,衣裳鞋子散落一地,床榻上的兩人緊緊相擁。
當婆子將遮蓋的被褥掀下時,眾人這才發現。
那床上衣不蔽體的女子正是李夢婷。
繼母不可置信的看著床榻上的人,忙撲過去扯過被褥想要將李夢婷遮住。
可被褥就那麼大,裹住了李夢婷,被子下的另一個人就完全露了出來。
可叫人驚訝的並不是他是誰。
叫人最先看清楚的是他與旁人不同的身體,他胯下竟是一團囫囵的肉。
再看見那人的臉,眾人皆是倒吸一口涼氣。
翩翩公子方原安竟是個天閹之人!
太監好歹曾經是個男人,而方原安自生下就是個不男不女的怪物。
6.
屋子裡燃了迷香,兩個人都還在昏迷。
繼母緊抱著李夢婷,怎麼都喚不醒她,最後還是狠了狠心,給她一巴掌扇醒了。
李夢婷茫然的看著圍著她的人:「母親,我怎麼了?」
「李二姑娘就這般急不可耐嗎?在旁人府邸都能與人通奸,竟還找了這麼個男人。」
男人二字咬得極重,在場所有人都能聽出其中嘲諷。
「從前還聽聞李家二姑娘是個極好的,如今看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對著李夢婷冷嘲熱諷。
她眼中茫然不解,在看到身旁躺著的方原安便隻剩震驚和慌亂。
旁人隻當她是奸情被戳破,隻有我知道,她慌亂的是本應被捉奸的應該是我,但如今卻換成了她。
繼母怕她說什麼不該說的,隻抱著她哭,說她好好的姑娘遭人陷害,目光還一直落在我身上。
我朝她微微一笑,對啊,就是我。
但是,有證據嗎?
就算有證據,繼母也不能說。
畢竟一開始設局陷害的人是我。
她們隻能打碎牙齒和血吞,各種苦楚自己咽。
方原安也被人潑醒,見到自己不著片縷的模樣,眼神陰鸷緩緩將眾人一一掃視。
他倒是恨不得將在場所有人都殺人滅口,但很可惜,今日來的無一不是有身份地位的人。
方原安埋藏在心底的秘密被挑開在所有人面前。
今日之後,他是天閹之人的事,將是京城最大的笑柄。
往後所有人看著他的眼神都隻會是對他殘缺身體的打量。
殺人不過頭點地,我要的是誅心。
比起將他凌遲,我更願意看見他是如何被我親手毀掉在乎的東西。
我會一步一步,讓這些欠我的人付出代價。
鈍刀子割肉般讓他們痛苦。
7.
方原安看著身邊哭哭啼啼的李夢婷,語氣陰狠:「賤人!你敢算計我?」
李夢婷似是被他嚇到了,狠狠往後一縮。
方原安不是傻子,自己這遭吃了算計,繼母和李夢婷還一直將責任往他身上推,他如何能讓她們如願。
「左右大家也看見了,我這樣的人如何與人通奸,分明有人心懷不軌。」
眾人又是一陣竊竊私語;
「這李二姑娘算計到了方公子身上,誰知方公子竟是那樣的。」
「方公子確實沒可能糟蹋李二姑娘,我看也是這李二姑娘為了攀附方家這才設了局。」
「京中竟有如此不知廉恥的姑娘,若是我家的,早就打死算了,好保一個家風清正。」
「......」
見眾人你一言我一語,便定下了李夢婷的生死,李夢婷心慌至極。
她怎麼也沒想到,她不過是收到了林齊賢的字條來與之相見,自己莫名其妙就昏了過去,再醒來卻是這副場景。
她怎麼也沒想到,本應該捉奸的是我,卻換成了她。
她怎麼也沒想到,方原安竟想讓她死。
在她看來,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當她抬眼看向我時,我面帶憂愁緊緊盯著門口的柱子,像極了一個為妹妹擔憂的好姐姐。
李夢婷突然心領神會,若一直僵持下去,此事最終結果隻能是她死。
想通後,李夢婷隨即便推開了繼母的懷抱,朝著柱子狠狠的撞了過去:「今日......今日我也是被算計的,若大家不信,我隻能以死明志了。」
李夢婷不想死,我自然也不會讓她死得那麼輕松。
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我眼疾手快,當即便攔下了撞柱的李夢婷。
李夢婷將頭埋在我懷裡,嗚咽的哭著。
我悲戚的望著方原安:「方公子,不論你是否被算計,但這件事總歸不能是我妹妹一個人的錯。你雖然身有殘缺,可我妹妹是女子,到底還是我妹妹更加吃虧。你若隻是因為我妹妹的緣故讓旁人知道你的身體,遷怒於她,讓她用性命賠罪,是否太過惡毒了?」
我話裡話外都在告訴別人,方原安想讓李夢婷死,不想負責任。
在朝為官最好臉面,方原安與李夢婷不論陷害與否,通奸一事有目共睹。
方原安本人身體又有殘缺。
若李夢婷死,大可以將所有責任都推到她身上。
可偏偏我點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