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宋九安的傷口隻是看著可怖,但並未傷到根本。
養了十來天就開始結痂了。
傷口剛剛愈合,他就又開始忙碌起來。
沒過多久就是乞巧節。
永朝男女之防沒有那麼嚴重。
這天,所有人都可以上街。
街邊會有賣面具的,年輕男女挑選出自己喜歡的面具戴上。
如果遇到戴一樣面具的人,並對他心生好感,便可給他送花。
對方接受即視為同意邀約。
要是進一步接觸沒有感覺,可以再尋找下一位心儀之人。
我雖不是個愛熱鬧的性子。
但自從穿越到古代,除了西平侯夫人生辰那次就再沒出去過。
對外面的景色,我很是好奇。
我跟他們說想出去看看。
宋九安想了想:「可以,那天晚上我有事,讓懷安陪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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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巧節當晚,宋懷安帶著我出門。
為了防止被人認出來,我們特地易了容。
宋懷安易容後依舊是個風流倜儻的帥哥。
而他手頭隻有一個女人的易容面具。
我戴上後奇醜無比,皮膚黝黑不說,嘴角下方還有個黑色的痦子。
我戴上後都不敢照鏡子,因為實在是太辣眼睛了。
街上人很多。
到處都是年輕男女互相交談。
我們穿梭在人群中。
為了防止走丟,宋懷安緊緊拉著我的手腕。
路過一個攤位前,他停了下來。
攤位上有各式各樣的面具,他讓我挑一個。
我有選擇恐懼症,隨便指了個特別醜的紅面獠牙的惡鬼面具。
攤主立刻誇我:「夫人好眼光,這個面具小攤就隻有兩個,是特地訂制的。」
「就像您和公子,是這世上天造地設,絕無僅有的天作之合。」
我:你確定不是因為太難看怕賣不出所以才隻進了兩個?
而且,我現在的容貌和宋懷安天造地設,傻子才會信這種鬼話。
很明顯,宋懷安信了。
他聽得心花怒放,二話不說買了下來。
我們兩個戴上面具,在街上漫步。
這還是我第一次真實地感受到古代熱鬧的夜晚街景。
不同於現代的車水馬龍,到處都透露著淳樸復古的氣息。
宋懷安牽著我走到了一個偏僻的小山丘上。
我們摘掉面具,愜意地吹著晚風。
「每年乞巧節都會放煙花,這是我發現的人最少,觀賞位置最佳的地方。」
過了一會兒,他又說:「小時候,皇宮有專門的觀景臺,那裡的煙花才是最好看的。」
這是他第一次正面提起往事。
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隻能用力回握住他的手。
突然,五顏六色的煙花綻放在夜空中,絢爛多彩,卻又無比短暫。
宋懷安低頭望向我,眸光溫柔。
氣氛一時間有些曖昧。
他緩緩靠近我。
我的心跳越來越快,不自覺地閉上眼睛,屏住呼吸。
預想中的場景沒有發生。
宋懷安掙扎了幾秒,放棄了:「不行,你現在這張臉太醜了,我下不去嘴。」
我:這都怨誰啊?!
11
乞巧節過後,忙碌的人突然成了宋懷安。
他似乎出了遠門,一連好幾天都沒回來。
宋九安成日待在書房,隻有晚上才回臥房休息。
半夜狂風大作,雷聲轟鳴。
我迷迷糊糊翻了個身,卻發現身旁冰涼一片。
我皺眉,坐起身。
不對勁。
宋九安每晚都會回臥房,就算回來得晚些,也會派小廝跟我說一聲。
但今天他什麼都沒說。
我有些擔心,翻身披了件外衫準備去書房看看。
如蘭在外間屋的床榻上休息,見我醒了,迷迷糊糊要起身伺候我。
我擺擺手,示意她接著休息。
書房和臥房離得不近,但好在有走廊連著,不用打傘。
須臾,我推開書房門。
卻沒發現宋九安的身影。
「宋九安,你在嗎?」
書房內漆黑一片。
我莫名想起了之前看過的恐怖片,壯著膽子問。
沒人應答。
我適應了黑暗,慢慢走了進去。
突然,我在書桌底下看見了一個蜷縮在角落,渾身發抖的身影。
我蹲下身,輕輕觸摸他冰涼的手背:「宋九安,你還好嗎?」
宋九安抬起頭,看清楚來人後,直接撲在我身上,緊緊抱著我。
「一會,一會就好。」
他把頭埋在我懷裡。
我沒有說話,輕柔地撫摸他的後背。
他漸漸平靜下來,不再發抖,但仍然不肯松手。
他的聲音悶悶地傳來:「我五歲那年,躲在床下,親眼看著父皇母後被人殺死。」
「那天,也是雷雨之夜。」
我們都沒再說話。
因為我知道,此刻任何言語上的安慰都是蒼白無力的。
他需要的,隻是我的陪伴。
一片靜謐中,我又陷入了沉睡。
第二天睜開眼,我發現我躺在床上,渾身無力。
守在我身邊的是宋懷安。
見我醒來,他松了口氣。
「我昨天晚上忙完立刻趕了回來,看見你們兩個躺在書房的地上。」
「醜時你們額頭就開始發燙。」
「宋九安呢?」我有些費力地問。
「臥房來來回回進人,我就把我哥移到暗室了。」
「他跟你說為什麼害怕雷雨之夜了嗎?」
靜默幾秒,宋懷安問。
「說了。」
「其實,當時我也在。」
他的笑容有些苦澀,「我哥捂住了我的眼睛和耳朵。」
「我一直都知道,他把我保護得很好。」
12
月底時,李栀清突然派人叫我回林府。
說是許久沒見,想和我說些貼己話。
還說她發現了我娘生前遺留的玉佩,不放心讓下人送過來,想要親手給我。
我娘的生前留下的首飾盒裡確實少了個玉佩。
不過那是很早之前丟的了。
我本來不想要,但又想到原主。
我既然繼承了她的身份,就該替她盡了孝道。
雖然半信半疑,但我還是決定回去一趟。
到了林府,李栀清一改以往趾高氣揚的態度,對我熱情有加。
我本以為她叫我來,真實目的是威脅我不要把她和三皇子苟合的事情說出去。
沒想到東拉西扯了許多沒用的廢話,她就是不說正題。
我越來越看不透她到底想做什麼了。
她見我不回應,有些訕訕地笑道:「聊了這麼久也渴了,妹妹喝點茶。」
我不疑有他。
畢竟這是在林府,我要是出了什麼事,李栀清也脫不了幹系。
她不至於那麼傻。
但剛喝完茶沒多久,我的意識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下一秒,我眼前一黑,栽倒在桌上。
再次睜眼,我身處裝潢典雅華貴的陌生房間。
門外,李栀清正在撒嬌:「三皇子,你不會真的喜歡上我妹妹了吧?」
「怎麼可能,我最喜歡的就是你了。」
「要不是為了惡心宋九安,我才不會碰這個女人。她連你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
三皇子耐心地哄她。
等李栀清走後,房門被打開。
見我醒了,三皇子色眯眯地說:「醒了更好,這樣才有意思。」
「沒想到李栀清的妹妹生得這麼好看。宋九安那個病秧子肯定滿足不了你,這麼個美人給他白瞎了。」
三皇子陰惻惻地笑道:「美人,讓本皇子來好好疼愛你。」
「等宋九安知道我們兩個的事,肯定會生氣,隻要他敢做什麼,我就立刻問罪。」
「這樣父皇一定會對我更滿意,到時太子之位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說完,他就壓在我身上,手也一陣亂摸,呼吸聲粗重得令我作嘔。
我沒忍住,真的幹嘔了一聲。
三皇子勃然大怒,直接給了我一巴掌。
「賤人,本皇子睡你是看得起你,你居然還敢嫌棄!」
我想要反抗,但身上被下了藥,一點力氣也沒有。
緊要關頭,房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
是宋九安。
他面色冷峻:「三皇子,不知您想對臣的妻子做什麼?」
突然被嚇了一跳,三皇子直接萎了。
他面上青白交加。
到底是不好撕破臉皮,他穿好衣服下了床。
「本皇子剛回屋就看見有個女人躺在床上,還以為是爬床婢女,沒想到是世子夫人。」
「不知道是哪個小人居心叵測,想破壞我們之間的關系,還望世子不要生氣,這事本皇子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宋九安低頭,遮住眼底的厲色:「誤會既然解開了,那臣就帶夫人回去了。」
說完,不等三皇子回應。
宋九安上前俯身,攔腰抱起我。
聞到令人安心的氣息後,我緊繃的神經才松懈下來,放心地暈了過去。
蒙眬間,耳畔隱隱傳來說話聲。
我睜開眼,看見宋九安和宋懷安正在床邊討論什麼。
宋九安神色陰狠:「本來還想多留他幾日,既然如此……」
宋懷安在一旁接話:「那就把計劃提前。」
13
恰逢多事之秋。
吐蕃國最近虎視眈眈,先是借著一些小事挑起事端。
後來聯合其他小國,企圖攻略邊境城池。
就在此時,皇上突然查出三皇子竟然和吐蕃國皇子有密信來往。
證據確鑿,人贓並獲。
皇上萬萬沒想到自己最疼愛的兒子竟然想要聯合外敵謀殺自己。
不顧西平侯和淑貴妃的求情,他直接下令,將三皇子囚禁府中,不許任何人探望。
邊防戰況吃緊。
永朝安定了這麼些年,戰鬥力急劇下降,潰不成軍,連連敗退。
屋漏偏逢連夜雨。
南方的容城突然爆發瘟疫,傷亡慘重,大批流民無家可歸。
皇上連下兩道聖旨。
一是讓忠義侯上前線保家衛國。
二是讓忠義侯世子即刻前往容城主持大局,防止瘟疫繼續擴散。
讓多年未上戰場的忠義侯去前線殺敵。
讓病秧子世子去管控瘟疫。
聖上的忌憚之心不可謂不明顯。
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忠義侯他們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利。
哪怕皇上要殺了他們,他們也隻能跪下謝恩。
接到聖旨後,忠義侯立刻收拾行囊,匆匆奔赴前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