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席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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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我沒騙薛彌。


 


我去衛生間換衣服,把手機也拿進去了。


 


順便給堂姐發了條消息。


 


【你不是早先就看上了我那隻狐狸獸人,說想要來著?】


 


【兩千塊怎麼樣?】


 


【雖然是黑市上買的,成本價不高,但好歹吃我的喝我的養了這麼久,疫苗也打了,不能讓我虧得太厲害吧。】


 


就在剛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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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彌還在祁喻面前以正宮自居的時候,堂姐回話了。


 


【可以。】


 


【不過說實話,有點貴,畢竟黑市上的,身份證契約書這些證件都沒有。】


 


【要不是看長得還行,我才不收呢。】


 


我笑了笑。


 


堂姐家境也還可以。


 


雖然比不上席家全球知名財閥的背景,但一個月零花錢也能有十幾萬。


 


她平常沒有什麼別的愛好。


 


就是喜歡收集各種長得好看的獸人。


 


按理說。


 


在我媽的耳濡目染下,對這種事情,我應該是見怪不怪的。


 


但堂姐和母親還有點不同。


 


母親對她的那些獸人情人是很好的。


 


有些雖然隻陪伴了一段時間,後來他們想要離開……不論是讀書、工作,還是出國,母親都會力所能及地幫他們。


 


但堂姐不一樣。


 


她更像是色彩豔麗的食人花,一開始對那些孤立無援的獸人很好很好,直到他們卸下防備,跟她回家。


 


她再露出本來面目,用折磨和羞辱,來滿足自己的癖好。


 


我和堂姐的關系也不算太差。


 


但一開始,確實是看不慣她的這種做派的。


 


獸人也有情感。


 


不能總拿人家當玩具吧。


 


所以她來到別墅,有意無意勾搭薛彌的時候,我確實不高興。


 


我的家境比堂姐好許多。


 


從小到大,她似乎格外鍾愛覬覦我手裡的東西。


 


如果是別的,我一般也就讓給她了。


 


可這畢竟是個有自己意識的生命。


 


我試圖提醒薛彌,堂姐並不是簡單到他一隻狐狸就能看穿的。


 


可幾乎每一次。


 


我剛要開口。


 


就會被薛彌打斷:


 


「能不能別總揣測你的姐姐?」


 


「就不能有人對我好嗎?」


 


「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這麼有心機……」


 


直到今天。


 


我差一點被疼S,才明白自己以前的想法有多可笑。


 


可憐男人是要倒大霉的。


 


既然薛彌喜歡堂姐,我就尊重他的命運咯。


 


我朝他溫柔地笑。


 


「東西已經給你收拾好,放到門口了。」


 


「過一會兒,堂姐家的人就會過來接你。」


 


頓了頓,我又補了一句。


 


「以後就不用再聯系。」


 


「我們沒有關系了,薛彌。」


 


9


 


薛彌SS抓著門框,憤懑地看著我。


 


他好像不想被賣掉。


 


可那又有什麼用?


 


堂姐家有點黑道背景,找來了幾個有著虎、獅、豹這樣血統的獸人。


 


對方擅於格鬥,又人多勢眾。


 


架著薛彌就把他拽走了。


 


我從窗戶上往下看,看到的最後一眼,是他被推進車裡。


 


他似乎想要回頭。


 


啪一下,車門被關上了。


 


我也把窗簾拉上了。


 


心裡面不難過,倒是有些感慨。


 


畢竟他也是陪伴了自己這麼久的人。


 


告別的方式並不算多麼體面。


 


我嘆了口氣。


 


祁喻在這個時候走了過來。


 


他停下腳步,站在我旁邊。


 


手裡是他剛剛泡的什麼熱飲。


 


「我還做了小蛋糕,要嘗嘗嗎?」他聲音溫柔妥帖,「聽說吃甜的,人的心情會好。」


 


平心而論,祁喻的手藝還可以。


 


雖然不及樓下專業的甜品店,但也不錯啦。


 


而且他好乖啊。


 


就這麼站在旁邊,一眨不眨地看著我。


 


聽話又可愛。


 


不過就我和弟弟們打交道的經驗來看。


 


這個男孩此刻應該是憋著什麼話要說。


 


又不好開口。


 


於是我主動伸出食指,敲了敲桌子,咳嗽兩聲。


 


「怎麼,沒事了?」


 


「那……回去?」


 


果然,聽我這樣說,站著的少年一愣,以為我要趕他走。


 


忙向前傾了一下身子。


 


「阿螢。」他小心翼翼地開口詢問,「你真的想和薛彌結契嗎?」


 


10


 


原來他剛剛在想的……是這個啊。


 


人類和獸族是可以結契的。


 


通過某種傳承下來的儀式,共享彼此的力量、情感,也許最終達到靈魂交融的程度。


 


當然,雙方還必須要有合法的證書和材料。


 


像是祁喻和薛彌。


 


他們是從黑市上買回來的獸人。


 


就得先把代表他們獸人身份的契約書拿到後,才可以和某個人類綁定。


 


我在特別喜歡薛彌的那段時間,確實向他承諾過。


 


說要幫他買下契約書,然後再和他結契。


 


他隻在聽到契約書的那一刻產生了興趣。


 


然後又很快冷淡下去了。


 


「原來是為了結契啊。」


 


「然後把我一輩子捆在你身邊嗎?無聊。」


 


祁喻問完問題後,馬上低下了頭。


 


他應該是鼓起了很大勇氣的。


 


畢竟他還是知道的,我是他的主人,主人私生活,作為情人的獸人,無權幹涉。


 


「我越界了對嗎?」


 


他低聲喃喃,像是抱歉。


 


我搖了搖頭,安撫地揉了揉他的腦袋。


 


「沒有越界。」


 


「我和薛彌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


 


「而且,最近一段時間內,我應該也不會有再有結契的想法了。」


 


最後一句話剛說完。


 


祁喻一下子抬起頭。


 


雙手交疊著,極力隱忍,卻還是露出了失望和委屈的表情。


 


我歪歪頭,瞬間明白了他的想法。


 


這個敏感的蛇族少年,是覺得我過去明明向薛彌做出結契的承諾,現在卻不願意對他做出一樣的事情。


 


一定是不夠喜歡吧?


 


「祁喻。」


 


「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叫住他的名字,笑起來。


 


認認真真地解釋。


 


「你知道我的體質,對嗎?」


 


「但我也不會一直這樣下去的,席家現在也在幫我找醫生治療,隻是還少一種很少見的藥品。」


 


「如果我的身體真的好了,祁喻。」


 


「我會給你自由選擇的權利,你想留下,可以,你想離開,我也不會阻止。」


 


「不過在這之前,我會先幫你買下契約書的。」


 


11


 


契約書的買賣是黑市老板組織的,一般三年一次,在聖誕節的那一天。


 


貴倒是不貴,也就幾百塊錢。


 


隻是有些麻煩。


 


因為買賣獸人的時候不會立即帶走這些文件。


 


所以要是有獸人恢復了自由,幾年後還得再來一次。


 


也理所應當的。


 


當天在黑市舉行的獸人買賣也會是幾年來最熱鬧的一場。


 


畢竟對有些人來說,不用多跑一趟了。


 


現在距離聖誕節也沒有多久了。


 


在這之前,我去了一次祁喻住的地方。


 


他以前一直生活在地下室裡。


 


黑暗潮湿,隻有一扇小小的窗戶,中午陽光才能射進來。


 


十幾平方米的樣子,擠得幾乎放不下一兩件家具。


 


怪不得我從沒見過他。


 


太偏僻了,這麼角落的地方。


 


像一個四四方方的紙盒子。


 


我根本不會往那種地方去。


 


我撓撓頭。


 


「不會覺得委屈嗎,你和狐狸一起來的,卻一直住在這裡?」


 


「沒有啊。」祁喻連忙擺手。


 


「我們蛇類對生存環境本來就不怎麼敏感。」


 


「可能隻是……」他勾了勾我的手指,「有些迷茫,不知道到底什麼時候會讓你看到我吧。」


 


雖然是有點綠茶味。


 


但別說,在高冷狐狸那邊碰壁碰多了之後,我發現和直球小蛇在一起,真的會舒心很多。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情緒價值吧。


 


我這麼有錢。


 


以前過的都是什麼舔狗日子啊!


 


12


 


我找佣人幫忙,和祁喻一起將臥室換到了二樓。


 


就在我房間的對面。


 


一開門便可以看到彼此。


 


這件事情忙完後,差不多就到了聖誕。


 


外面已經開始熱鬧起來。


 


黑市同樣也是。


 


雖然沒有聖誕樹,蘋果、雪橇、鈴鐺這些。


 


不過照舊人來人往。


 


幾千平方米的大廳裡,一排排攤位延伸著,後面則是許多金屬制的籠子。


 


裡面挨挨擠擠關著的,是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得到的奴隸獸人。


 


我對這些並不感興趣。


 


直接拉著祁喻的手,去了最前面。


 


買賣契約書的地方。


 


這裡人也不少。


 


看起來都是穿著名牌服裝,戴著奢侈品首飾的富家子弟。


 


許多也是買這個回去哄自己的獸人情人開心的。


 


我已經遇到好幾個熟識的人了。


 


「席螢?你也來了,不會是想帶回去幾個獸人玩玩吧?」


 


「怎麼可能,應該是給你那隻狐狸買契約書回去的吧?」


 


「畢竟你那麼喜歡他……哎,不對,這是誰?」


 


「沒見過啊……」


 


對面的人訝異地指著祁喻,有些費解地眨了眨眼。


 


也難怪。


 


以前在別墅辦聚會或者晚宴,總少不了薛彌的身影。


 


就算是去某些上流場合,可以的話,我也會帶著他。


 


把他介紹給身邊的人。


 


久而久之。


 


圈子裡面就傳開了。


 


說我這次動了真格,不是玩玩。


 


以後不僅會和那隻狐狸獸人結契,還會成家、結婚呢。


 


聽到這樣的問題,我下意識地回頭去看祁喻。


 


發現他的目光也一直放在我身上。


 


不知道看了多久。


 


手指攥著我的袖子,好像怕我把他丟下一樣。


 


我笑了笑。


 


拉住他的手。


 


把他往我身前牽過來。


 


「那就正式介紹一下。」我慢慢地說,「這是我新的獸人小男友。」


 


「你們說的狐狸獸人薛彌,我們分手了。」


 


「我不喜歡他,他是我堂姐的情人。」


 


13


 


「是啊,阿螢不喜歡他了,所以把薛彌賣給我了。」


 


背後突然響起了高跟鞋的踢踏聲。


 


和堂姐有些嬌媚的笑聲。


 


「被她大宰一筆呢。」


 


「心疼S我了,可真讓人後悔。」


 


她今天穿了一件紅色的裙子,外面圍了件棉質的披風,看起來顯眼靚麗。


 


身邊帶了五六個獸人。


 


薛彌也在其中。


 


隻不過過了沒有幾天,他看起來似乎已經失掉堂姐歡心的樣子。


 


站在最邊緣。


 


還是穿著離開時從我那裡拿走的衣服,此刻緊緊抿著唇,一眨不眨地看著我。


 


他應該聽到了我剛才的話。


 


此刻的神情像是怨恨,又像是委屈。


 


可那又如何?


 


我也和以前不一樣了,他的想法如何,我也早就不再關心了。


 


周圍一剎那又熱鬧起來。


 


有人聊著堂姐身邊新的獸人。


 


有人談論著我和薛彌的關系。


 


而我隻是拉緊了祁喻的手,從人群中間穿過。


 


時間已經很晚了。


 


我今天還要買到他的東西呢。


 


然而在我轉身的那一刻。


 


後背卻好像粘了什麼東西一樣。


 


一道似有似無的目光始終追在我的身後,像是趕也趕不掉。


 


14


 


櫃臺那裡確實有祁喻的身份文件。


 


我等了沒有多久,運氣似乎還算不錯。


 


「青蛇是吧?」


 


「嗯,找到了。」


 


交易員拿出來一大摞紙張,在我面前一一展開,然後從裡面抽出來一張:「五百塊。」


 


我剛要掏出錢包來付款。


 


交易員又叫住了我。


 


「啊,等一下。」


 


「這裡還有一張。」


 


「這個,你需要嗎?」


 


他把另一張身份文件轉過來,擺在我面前——狐族獸人。


 


薛彌。


 


對方解釋道:「我這裡的記錄顯示,這個狐族獸人和蛇族獸人是同一天被同一個主人買走的,或許您會感興趣?」


 


是被我媽買下的。


 


估計是母親那天來,在隨便一個攤位指了一下,給我帶回的兩個。


 


我搖了搖頭:「不要薛彌,隻給我把祁喻的那一張拿過來就行了。」


 


對方了然地點了點頭。


 


利落地收了文件,掏出付款碼。


 


可就在這時,一個有些低沉的聲音從我背後響起:


 


「為什麼不要薛彌?」


 


15


 


「為什麼不要薛彌?」


 


我猛地回頭去看。


 


果然。


 


是他。


 


薛彌不知道什麼時候跟了過來。


 


他應該是從堂姐身邊偷偷溜走的,此時雙手緊緊攥著,一字一頓。


 


似乎是在控訴。


 


「不是說好要幫我買下文件的嗎?」


 


「不是說等我有了證明後,就和我結契的嗎?」


 


「席螢。」


 


「你現在是在做什麼?」


 


「因為我是從黑市上帶回來的獸人,所以你就可以隨便拋棄我,然後違背當初的承諾嗎?」


 


他的聲音並不算小。


 


有許多人都往這個地方看了過來。


 


站在櫃子後面的交易員摁了摁太陽穴,問我。


 


「那個,小姐,你們認識嗎?」


 


「需要我幫你給保安打電話嗎?」


 


薛彌沒有身份。


 


是隸屬於堂姐的獸人。


 


他私自逃脫,要是被黑市捉回去,恐怕就慘了。


 


我承認,我還沒那麼狠。


 


於是我拿出手機,輕聲說:「不用,我認識他的主人。」


 


我想要給堂姐打電話,讓她趕緊把這個麻煩帶回去。


 


可是下一刻。


 


薛彌卻往前走了一步。


 


他扯住我的手腕。


 


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祈求。


 


「席螢。」


 


「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我的主人,不是你嗎?」


 


16


 


如果是在以前,聽到薛彌這樣說。


 


我一定會感到開心。


 


他從不叫我主人。


 


似乎被買來席家,對他來說,隻是一種難言的負擔。


 


可是啊。


 


薛彌,我現在不稀罕了。


 


我終於可以冷靜地把反問他。


 


「所以呢?」


 


「你又是怎樣對我的呢?」


 


「明明知道我不喜歡你和別人在一起,你也從來無所謂。」


 


「明明知道我那一天會媚毒發作,卻偏偏去幫別人做事。」


 


「明明知道我會痛不欲生,卻放我一個人在家。」


 


「薛彌,我為你做過很多事。」


 


「但我永遠不會無條件地等著你。」


 


我甩開薛彌的手。


 


然後按下了堂姐的電話。


 


她很快就來了,後面還尾隨著她的那群獸人跟班。


 


看起來,薛彌的突然消失對她並沒有造成什麼影響。


 


從小到大,她確實喜歡搶我的東西。


 


那也僅限於我喜歡的東西。


 


搶走之後,發現也就那麼回事,過一段時間。


 


她自己可能也就拋諸腦後了。


 


此刻。


 


她踩著高跟鞋,打著呵欠,一隻手牽著某個看起來低眉順眼的鳥類獸人。


 


有些厭煩地看了過來。


 


「什麼啊,你竟然想要逃跑?」


 


「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錢買你嗎?」


 


「拜託,你根本不值這個價好吧。」


 


「我現在手頭已經很緊了,這兩個月都沒有零花錢,你能不能讓我省省心啊?」


 


17


 


我有些疑惑地看向堂姐。


 


我記得我隻要了她兩千塊啊。


 


在我們這個圈子裡,可能出去玩,買瓶酒就沒了。


 


難道她是隨口一說,裝裝樣子?


 


我撓了撓鼻子。


 


可那感覺又不像。


 


她似乎是真的很煩躁。


 


猛地跺了一下腳,指責道。


 


「怪不得席螢不要你呢。」


 


「我發現你怎麼養都養不熟,跟著這個主人的時候想著別的主人……這麼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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