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海閣

太陽持續炙烤了城市兩周後。

 

一場暴雨終於瓢潑而至。

 

將我和一隻流浪小黑狗困在了便利店門口。

 

雨停了之後，我把小黑狗一起打包帶回了家。

 

第二天醒來，我駭然發現我家客廳裡多了一個陌生帥哥。

 

我質問他是誰。

 

他卻眨巴著湿漉漉的無辜大眼睛，「不是你說的從此要給我一個家麼？」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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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嚇得打了個嗝，瞪著他，「我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

 

帥哥原本健碩、結實的身形忽然變矮變小，在我震驚的目光中化形成了昨晚的那隻小黑狗。

 

小黑狗蹲坐在地，無辜地望著我，而我則一下接一下地打嗝。

 

我終於回過神來，扭頭衝回臥室，砰一聲關上門。

 

老天！

 

我昨晚撿的那隻小黑狗！

 

居然能變成人！

 

這就是傳說中的妖怪嗎？！

 

我瑟瑟發抖，不敢開門。

 

帥哥不停在外面敲門，語氣無辜地喊，「姐姐，你怎麼了？是我嚇到你了嗎？」

 

他委屈地說，「好吧，如果是我嚇到了你，那我離開就好了。」

 

門外響起了腳步聲，片刻，一聲很微弱的「對不起」傳來，隨後腳步聲便隨著關門聲消失了。

 

我小心翼翼打開門，客廳裡果然空無一人，隻有我昨晚暫時安置小黑狗的大籠子還敞著籠門在我眼前刷存在感。

 

我走到籠子前，想象了一下他將近一米九的大個縮在裡面試圖開籠門的場景，忽然覺得有點好笑。

 

但好笑歸好笑，我還是感到害怕，因為我不清楚他是好人還是壞人。

 

我走到大門前，通過貓眼看了看，樓道空無一人，我這才放心了。

 

晚上，我正在嗦無骨雞爪，追大熱綜藝，大門忽然傳來砰的一聲。

 

我趕緊打開可視門鈴，卻隻在屏幕下方看到了一顆烏黑的腦袋。

 

而我家大門對著的雪白的樓道瓷磚上，一隻鮮血淋漓的掌印闖入我眼簾，觸目驚心。

 

我嚇得連話都不會說了，嗷嗷叫著要報警，這時大門被敲響，虛弱的聲音傳來，「姐姐救我……」

 

02

 

我打報警電話的動作滯住，再次打開可視門鈴。

 

這時屏幕裡不再隻有一個黑腦袋，而是一張楚楚可憐、驚為天人的臉。

 

那一瞬間，我被他的顏值衝擊到了，平板裡的當紅小明星霎時變成了背景板。

 

早上的時候，我光顧著看他的胸肌腹肌二頭肌了，沒顧上打量他的長相。

 

現在的我非常憤怒。

 

為什麼一隻狗也可以長得這麼好看！

 

我走到大門口，手剛搭在門把手上，理智忽然回籠。

 

等一下，他是狗怪。

 

而且還渾身是血。

 

這麼詭異的場景，我真的要給他開門嗎？

 

萬一開門了，我變成了受害者怎麼辦？

 

我正在猶豫。

 

門外的聲音一下子委屈起來，「姐姐，我快不行了對不起，S在你家門口，我真的很抱歉……」

 

這句話嚇得我差點竄兩米高，我趕緊打開門，看到帥哥背靠鞋櫃坐著，一手捂在腹部，仰著臉可憐巴巴地看著我。

 

如果他現在有尾巴的話，恐怕已經搖成了直升機螺旋槳。

 

我飛快地想了想，如果他對我有惡意，那昨晚我撿他回來之後，他有一整晚的時間可以害我。

 

但他沒有。

 

那是否說明，他其實是個好狗？

 

我從背後託著他的胳膊，費力地把他從門外拖進來，又把牆壁上的血掌印擦掉，免得引起鄰居的懷疑和注意。

 

隨後我拿出醫藥箱，開始給他的傷口清洗上藥。

 

上著上著，他結實的腹肌忽然一抖，我還以為我太用力把他弄疼了，頭也不抬地說，「你忍一忍。」

 

話音剛落，一滴不明液體忽然落在了我手背上。

 

我抬頭一看，隻見他眼睛瞪得又圓又大，嘴唇微張，正盯著我的無骨雞爪流哈喇子。

 

我：……

 

一時不小心手上力氣加重，他低呼一聲，終於收回了目光。

 

我眼疾手快地把我的無骨雞爪收起來，面無表情道，「包扎好了，你可以走了。」

 

其實這臭小子的傷並不重，就是腹部被什麼東西剌了一條口子，也不深。

 

聽到我這句話，他又用那種湿漉漉的目光看我了。

 

我受不了了，他再這樣看下去，我非強吻他不可。

 

我唰地一下站起來，冷酷無情道，「快點走，不然我就報警了！」

 

「姐姐。」委屈的聲音傳來，「如果我還是小黑狗，你就不會趕我走了對不對？」

 

03

 

我頓時啞口無言。

 

本來昨晚把他撿回來，就是要養他的。他當時淋了雨，凍得直打顫，給我心疼的不行。

 

可是我做夢也沒想到！

 

他會化人形啊！！

 

我回過頭，詫然發現他已經變回了狗，正乖巧坐著看我。

 

我無語了半天，說，「如果你隻是一條純粹的小黑狗，我會留下你，可你不是啊，你是妖怪，我害怕。」

 

他又變回了人形，難過地說，「對不起，生而為人狗，我很抱歉。」

 

說完起身就走。

 

走到門口又回過身來到我面前，低頭認真看著我。

 

我的心怦怦亂跳，整個人一下子升溫到了 37 度，亂七八糟的畫面從我腦海一閃而過，就在我忍不住伸手要拉過他脖頸的時候，他忽然小心翼翼地問我，「姐姐，我可以吃一個雞爪嗎？」

 

我：……

 

把他連同剩下三個雞爪驅趕出門，我坐在沙發上冷靜了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

 

打開可視門鈴，我再次被嚇一跳。

 

隻見帥哥坐在鞋櫃旁，正低頭認真地啃著雞爪。

 

應該是聽到了門鈴開始錄像的聲音，他抬起頭，衝我天真一笑，還招了招手。

 

我的「利欲燻」心。

 

一下子就軟了。

 

於是三分鍾後，我又面無表情把他送進了我家客房。

 

「先湊合一晚吧，明天天亮了趕快去找房子，別再露宿街頭了。」

 

他委屈地說，「我沒有身份證，也沒有錢，隻能露宿街頭。」

 

我一下子又想起他淋了雨瑟瑟發抖的樣子。

 

長長嘆出口氣，「算了，明天我帶你去辦證，幫你找房子。」

 

他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謝謝姐姐！」

 

04

 

這一晚，我輾轉難眠。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來了，從衣櫃裡找出一件比較寬大的 T 恤，暫時替換掉他身上血汙了的衣服。

 

我們邊朝派出所走，我邊問他，「你昨晚因為什麼受的傷？」

 

說起這個，他的身體忽然瑟縮了一下，一米九的大個躲在一米六的我身後，就跟一個肌肉健碩的電線杆躲在一個營養不良的垃圾桶背後一樣。

 

我：……

 

他說，「我被霸凌了。」

 

我：「啊？」

 

他一本正經，不像在撒謊，「你昨天把我趕走之後，我沒衣服穿，就去找衣服，結果那衣服是一個流浪同胞的。他很生氣，就叫人把我圍毆了一頓。」

 

我撓撓頭，心裡莫名其妙產生了一絲愧疚，又問，「他們也能化人形嗎？」

 

他嚴肅地點頭。

 

我陷入了沉思。

 

他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我，「姐姐，你給我起個名字吧！我還沒有名字呢？」

 

我問：「你就不能自己給自己起嗎？」

 

他說，「我沒文化。」

 

我：……

 

我看了眼正在路旁蹦迪的雪王，隨口說道，「那你就叫阿雪吧。」

 

阿雪看上去高興壞了，「哇！我終於有名字了！謝謝姐姐！」

 

05

 

忙完戶籍和房子的事，已是下午六點。

 

我回到家，覺得自己還跟做夢一樣，直到前男友發來信息，我才回過神。

 

【鐵子，下樓，我在你家樓下。】他說。

 

我想起之前是委託他幫忙把我的東西搬過來來著，於是急忙披外套下樓。

 

蘇秩站在花壇邊看我，懷裡抱著個紙箱。

 

他還是那麼的帥、那麼的有氣質，以及那麼的——

 

狗嘴不吐人言。

 

「快點蘇鐵！你怎麼還是跟以前一樣慢騰騰的！我還有事呢。」他喊。

 

我跑過去，沒好氣地說，「才讓你等了五分鍾！」

 

「換作以前五分鍾我等就等了，可是這會兒甜甜在車裡等我呢，我怎麼舍得讓她等我。」蘇秩把紙盒子塞我懷裡，我因為盒子太重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而蘇秩頭也不回地走了。

 

蘇秩——我前男友。

 

馬甜甜——我前閨蜜。

 

媽的。

 

我站起身，試圖抱起紙盒子，但就在這時，兩條結實的臂膀伸過來，輕而易舉就拿起了箱子。

 

我抬頭一看，居然是阿雪。

 

「你怎麼來了？」我吃驚地問。

 

我給阿雪找的房子距我這個小區有五公裡遠，目的就是為了離他遠點，他怎麼又跑來了？

 

「他們在我家門口守株待我。」阿雪委屈地說，「我害怕，就來找你了。」

 

我愣了一下，「他們？」

 

阿雪點頭，「嗯，就是那群霸凌我的狗。」

 

我無語問蒼天。

 

我他娘的連閨蜜撬我牆角的賬都還沒算清楚，哪還有力氣保護你但我沒說出來，畢竟這會兒我是真的需要阿雪幫我。

 

幫我把紙箱子抬上去。

 

等榨幹他的價值後，我堵在門口拿著手機問，「需要幫你報警嗎？」

 

阿雪的眼睛湿潤了，「姐姐，警察能保護我一時，卻不能保護我一世——」

 

我嚴肅道，「阿雪，我也不能保護你一世。」

 

阿雪沉默了，片刻忽然昂頭決絕道，「罷了！就讓我被他們欺負S吧！S又有何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