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我會永遠愛何放直到S去。
直到疫情嚴重的時候,我和周斓曦被隔離在同一家酒店。
他專程開車兩小時,給她送了幾箱水果和許多零食。
對我這個正經女朋友,什麼都沒有。隻打電話告訴我,讓我不用擔心,許多錢已經喂了。
許多錢是我們養的貓,說是我們養,其實一直是我在照顧。
原來在他心裡,一起快三年的我,比不上他的青梅周斓曦,甚至比不上一隻貓。
我看著周斓曦最新的那條朋友圈。
「嗚嗚嗚被隔離了,謝謝放哥哥的投喂,愛心零食和最愛的水果~筆芯筆芯~」
Advertisement
配圖是打開的幾箱水果和各種零食,兩張圖都放不下,放了四張圖。
原來,何放不是不貼心,隻是分人。
我渾身冰冷如墜冰窖,在下面評論了一句,「他可真是你的好哥哥」。
1
其實今天是我生日,他不記得我的生日,但是記得給他隔離的好妹妹送東西。
手機叮叮當當的消息提示音響個不停,是朋友同事給我的生日祝福,還有一些是問我隔離的近期情況。
我打開消息一一回復,道謝。
沒有何放的消息。
本來我不在意什麼生日不生日的,前兩年我們倆也是簡單地出去吃個飯,連生日蛋糕都沒有訂過。
如果沒有今天這條朋友圈,大概明年的這個時候,我們會結婚吧。
我從來沒有想過跟其他人結婚,也從來沒有想過以後跟我一輩子的人,不是何放。
以前一想到未來一起的那個人不是他,就心痛得不能呼吸,想都不能多想。
我當了何放的三年舔狗,我甚至還有些自得,誰說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我這不是舔到了嗎。
呵,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我打開和他的對話框,還停在上周一的對話,他說加班,晚點回來,讓我先睡,別等他。
「我們分手吧。」我發了信息給他。
過了半個小時,何放沒有回消息。
原來,當人做了決定後,即使心痛,也會變得麻木,心髒被扎得生疼、五髒六腑的翻攪都會平息下來,變得平靜。
「斓曦從小胃就不好,吃不慣隔離酒店的餐的。」何放沒有回復我的話,過了快一個小時,才收到他這樣的一條消息。
連分手,都是我在等他,從開始到現在,從來都是我在等他。
「嗯,知道了,那我們分手吧。」我又發了一次。
這次他沒有再發信息,打語音過來了。
「璐璐,」何放的聲音帶著疲憊:「我和斓曦不是你想的那樣。」
「哦,不管怎樣,都跟我沒關系了。」
那頭的何放,似乎沒有想到我會這麼說。
因為我一直都是卑微的,從來都不會反對他,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失去自尊失去自我。
「斓曦從小身體就不好,養得又嬌,周叔周姨拜託我幫忙照顧她的。
「你何必跟她置氣,隔離的餐你應該沒有問題的。」何放又補充道。
我應該沒有問題,如果我有問題呢?
「我隻是通知你,我們分手了,不是徵求你的意見,至於你為什麼這麼做,我不想知道。」說完我掛了語音。
把何放所有的聯系方式都拉黑刪除,把本來就不多的我們的合照,社交平臺關於他的信息,全部刪除,發了一條朋友圈。
配文「非常抱歉,以這樣的形式通知大家,本人已與何放何先生分手,現因疫情防控酒店隔離中,隔離結束後會申請辭職,故無法再參與天放工作室的後續對接工作,目前正在進行的項目,隔離結束後會進行交接處理,感謝各位一直以來的支持和照顧,再次表示歉意」。
朋友圈一發,我的手機就炸了。
大多消息我都沒有回,接了何放好哥們李晨的電話,他是他所有好哥們中最先接受我,同樣不喜歡周斓曦的人。
「嫂子。」他一直喊我嫂子。
「晨哥,別了吧,我倆分手了,喊我名字或者姐都成。」我玩笑地說。
「什麼啊,嫂子,別開玩笑。」聽起來李晨的聲音有些沉重,他知道我的性格,我越是這樣不在意的態度,就越證明我已經放下了,這絕對不是他想看到的。
「诶,晨哥,我和何放雖然分手了,但我倆好歹也是一起拼過幾個項目的戰友嘛,喊我一聲姐你都虧了啊?」我繼續調侃他。
「哎呀,嫂子不是……放哥說他一直聯系不到你,你倆現在見面也不方便,要不你隔離結束了,面對面聊聊唄,有什麼事慢慢談唄。」李晨還是那副插科打诨的樣子。
「沒事兒,都結束了,就是我手裡的項目,估計要麻煩你跟進了,具體的情況我出來以後我們再面談吧。」我不再和他糾結這個問題。
「诶,那行吧,等你出來了再說。」李晨嘆了口氣。
「嗯,後面隔離的幾天,我應該更忙了,交接的東西我先整理,出去了就可以直接給你們了,那先這樣。」說完我就掛了。
2
在我刪除關於何放的東西時,本來以為我已經不在意了,卻還是忍不住落下淚來。
我們在一起隻有三年,但是對我卻是六年,六年的感情,怎麼能說斷就斷。
要斷,就要扒皮抽筋,痛心斷腸。
何放早就成了我的一部分,我以為我也成為了他的一部分,終究是我錯付了。
六年前,我剛大二,在圖書館找老師推薦的書,才拿到書,轉身就看到了何放。
劍眉星目,鼻如懸膽,逆光過來,他就像天神臨世,一瞬間就奪走我的心魄。
我打聽到他是軟件學院的大牛,參加了幾次學院的 it 編程大賽,他們小隊都拿到了很不錯的排名。
長得帥,學習好,卻不流連情情愛愛,不管是學姐還是學妹,不管怎樣都不帶搭理的,妥妥的高嶺之花。
多少人都在他那裡碰了壁,追他的人就漸漸少了。
我卻開始了我的舔狗之路,給他送早餐、佔座位,時常去男寢室樓下等他。
我的閨蜜經常說我,怎麼想不開要追他,等我吃了苦頭就知道放棄了。
我沒有放棄,最後我們兩個還真在一起了,一時震驚了許多人,也有許多人恭喜我們倆。
隻是到現在我都記得,何放答應和我在一起的那天,是什麼情景。
那段時間何放看起來心情一直不是很好,做什麼都是皺著眉頭的。
以前他雖然看起來淡淡的,偶爾也還是有個笑臉的,不像現在,臉像是寒霜凍住了一樣。
至於為什麼,他不告訴我,我也不好問,畢竟我們什麼關系都沒有。
我隻能絞盡腦汁地找話題跟他聊天,講不大搞笑的笑話,分享可愛的貓貓狗狗的視頻給他。
他偶爾回我,大多數不回。
隻是他開心我就更開心,天上的雲都變得可愛,他難過我就更難過,地上的土都變得礙眼。
直到 7 月 7 號那天,好說歹說,我約他出來吃學校外新開的豆花火鍋。
他不愛吃辣,我愛吃火鍋。
吃完火鍋,回去的路上,何放突然問我:
「如果我不愛你,甚至不喜歡你,你會和我在一起嗎?」
聽到這句,我心跳如擂鼓,轉過頭,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
「何放,你相信我,你就是塊石頭,我都會把你捂熱的。」
就是這樣,我們在一起了,沒有禮物沒有花沒有告白。
其實在一起的前兩年,我們是開心甜蜜的,或許隻有我以為是開心甜蜜的。
何放總是淡然的,從來沒有說喜歡我,不會叫我可愛蠢萌的昵稱,也不跟我撒嬌,但是在細節裡我又感覺到了愛。
女生終究是細節怪。
出門逛街,會在我還沒有說口渴的時候,給我已經擰開了的水。
在我隨口提了一句想吃的東西,第二天或者過幾天就可以吃到,在我自己都忘記的時候。
也可以在他打遊戲的時候,我讓他幫我做什麼,會立刻回應不敷衍。
也會在冬天的時候,我把冰冷的手突然伸進他的脖子,也不生氣。
一直到我畢業,實習工作了。
下班回來,他做飯我收拾碗筷。
他會把洗完晾幹的衣物,很快就收拾分類起來放好。
垃圾桶裡的垃圾,永遠不會有滿到放不下的時候。
我痛經給我熬紅糖水,按摩,把冰涼的腳給我捂熱到我睡著。
夜裡一直抱著我,是會被熱醒在他懷裡的程度。
他們公司有活動,隻要我有時間,都會帶我一起去,不能帶我去,也會告訴讓我別擔心,早點睡。
雖然他不說愛我。
但我仍舊滿心歡喜,我確定我把石頭捂熱了。
但是怎麼可能呢,石頭終究是石頭,是捂不熱的。
在我們一起的第二年,他就帶著他們的小隊自己開了公司,天放工作室,開始接一些小程序、小項目、App。
他們一群做技術的大直男,要去拉業務、找甲方,簡直就是叫他們去S。
我學的環境工程,和他們的工作簡直八竿子打不著。
我完全不會,但是我還是做得很好。
我當 HR,招人,從開發部到測試部再到驗收部。
我當銷售,談業務,找甲方,從滴酒不沾到一斤白酒都完全就是小事情。
工作室裡裡外外,我安排得妥妥帖帖。
生活中方方面面,我也打理得井井有條。
何放的兄弟朋友認可我這個嫂子,公司員工下屬都敬重我這個領導。
真實的辛苦但我覺得甜蜜。
我以為我們會一直這樣,辛苦甜蜜互相支持。
3
直到工作室來了個新同事,工作室步入正軌後,我也不再兼任 HR,多是配合項目,對接甲方跟進項目進度。
周斓曦,何放從小到大的鄰居,小青梅。
學的也是軟件工程,隻是之前在另外一個城市。
第一次見面,周斓曦就嬌俏活潑地跑過來,遞給我一個禮物的手提袋:
「初次見面,嫂子好漂亮~」
我沒有錯過何放眼裡那一閃而過的目光,在我身上從來沒有過的目光。
我接過手提袋,禮貌地道謝。
她見我接了手提袋,轉身就挽住了何放的胳膊。
肉眼可見,何放的胳膊有些許僵硬。
「哎呀,嫂子,不好意思,從小到大我挽放哥哥習慣了,你不會吃醋吧。」
周斓曦發現我看著他們挽在一起的手臂,歪著頭甜笑地看著我,天真爛漫。
我奇怪地看她一眼:
「怎麼會呢,從小一起長大的嘛,很正常啊。」
她笑容一滯,我心裡已經明白了什麼。
從我們戀愛開始,我的閨蜜舒媱就不看好。
她覺得何放對我太客氣太淡然,我一直都用他的性格就是這樣為他辯解。
直到在周斓曦面前,我才知道這多可笑。
我喜歡吃辣,無辣不歡,可是何放不吃辣,吃辣就要上火口腔潰瘍。
追他三年,一起三年,我們一起吃過的火鍋次數一雙手都數得過來。
周斓曦一來公司,下午剛下班,就吵著要去吃火鍋,說什麼為了慶祝放哥哥脫單了。
「你胃不好,還要吃火鍋?回去周叔周姨又要罵我了。」
其他人還沒有說什麼,剛進辦公室的何放板著臉就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