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海閣

舅舅一家前前後後搭進去了四十多萬，基本上是他們所能弄到的全部積蓄了。

 

除了舅舅自己的貸款，還找周圍親戚朋友借了一些。

 

消息一出，親戚們全都坐不住了，想到有我媽這個姐兜底大家才願意借錢給他，誰知道我媽這次根本沒有幫他。

 

而且，舅舅為了能借到錢，還隱瞞了真實用途，跟人說這錢是拿做生意的。

 

一時間，四十多萬全部打了水漂。

 

結果還沒出來，舅舅仍在嘴硬，相信自己沒有被騙。

 

直到工作人員想要通過舅舅接觸詐騙人員，發現聯系不上時，他才徹底慌了。

 

被借錢的親戚紛紛找上門來，我怕我媽脾氣軟和被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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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站在大門口：

 

「叔叔伯伯們，這錢誰找你們借的你們找誰去，來我家找我媽算什麼道理？」

 

「再說了，我媽一個家庭婦女，我爸老老實實上班的，這些年養大我們兄妹花了不少錢，剩下的錢也都拿去給我舅舅家了，家裡沒錢了，不然早就借錢給我舅舅了，你們來找也沒用。」

 

我攤攤手，示意愛莫能助。

 

「你難道沒有點偷偷留下的私房錢？」

 

有人發聲，我抬眸望去，這個伯伯跟舅舅關系很好。

 

眸光一閃，我無奈笑了笑：

 

「前段時間遇到危機還跟我媽借了點呢，叔叔伯伯們誰最近手頭有點錢的，我過段時間上門拜訪拜訪！」

 

話音剛落，眾人紛紛散了。

 

我回頭朝爸媽無奈笑了，媽媽看著四散的親戚沉默不語。

 

7

 

暑假後不用上班，這幾天我都在家裡待著，上網寫寫小程序。

 

我在等舅舅找上門來。

 

他家的事傳得沸沸揚揚，我以為他經過上次的吵架，至少要一個星期才來吧。

 

沒想到事情傳出沒三天就來了。

 

一家人上門，卸下平時的傲氣，看見開門的是我，舅媽還罕見地給了我一個笑容。

 

？

 

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媽媽從房間裡出來，看到他們，居然沒有叫他們坐，而是站在原地冷淡地問舅舅：

 

「你們有什麼事嗎？」

 

舅舅抹了把臉，神情有些痛苦地道：「姐，我是來請你幫忙的。」

 

我媽眉頭微皺：「我已經沒錢了，你來找我也沒用。」

 

「是是，我知道的，我不是來找你要錢的，這些年也覺得自己混蛋，拖累你了姐。」

 

眼看著舅舅神色有些愧疚，媽媽神色肉眼可見地緩和下來，叫了一家人坐下，有什麼話好好說。

 

這招以退為進說得好，我站在一旁靜靜看著男人表演。

 

舅舅見媽媽態度放軟，眼裡精光一閃，繼續賣慘道：

 

「我和麗萍為了洋洋上學的事四處奔走，好不容易能有點希望，沒想到居然是騙子，被騙走了所有的錢，姐你知道的，我錢不夠，還……還找高利貸貸了些，現在還不上錢了……想回老家避避風頭……幸好姐你當時沒借錢給我，不然現在就跟著受累了。」

 

舅舅一通感情拳打下來，媽媽內心有些觸動，畢竟是自己疼愛多年的弟弟，看不得他受累也正常。

 

我聽著卻隻想冷笑，媽媽目光看向我，我朝她輕輕搖頭，示意一會再說。

 

舅舅打的一手好算盤，說什麼沒錢了，上一世我明明聽見他們說早就給洋洋在一處好地段買了婚房以後給他結婚用。

 

而貸高利貸的原因也不過是來錢快，好通過，還不用被強制執行名下財產。

 

因為高利貸都是違法的，頂多受點罪被暴力催收。

 

想留下我媽幫他收拾爛攤子？還是準備如同上一世一樣……

 

果然，隻聽舅舅繼續道：

 

「這次來找你也是想讓你幫我們照顧洋洋，他畢竟還是學生，要念書的，不適合跟我們奔波……況且玥玥是做老師的，總能督促督促。」

 

「那洋洋高考成績怎麼辦？」

 

「隻有等他復讀一年再考了。」

 

舅舅看我的目光相當平和，就像在看一個S人一樣。

 

表弟如舅舅的願，留了下來。

 

臨走時，舅舅還上演一出父子離別戲，周圍鄰居都探頭出來看。

 

我媽還心軟地拿了些水果，我親眼見著舅媽在暗地裡嫌棄地撇了撇嘴。

 

拳頭硬了。

 

8

 

日子平靜了幾天，表弟在家像個小霸王一樣，被他爸媽慣壞了挑食地吃，這不吃那不吃的。

 

把爸媽弄得焦頭爛額的。

 

還在外面到處亂混，我爸媽也沒放心上。

 

周末這天晚上，我緊閉的雙眼睜開，睡得好好的表弟那個房間傳出了動靜。

 

他半夜突然打開房門，跑了出去。

 

不一會就傳來了一股嗆人的味道，我起身打開房門看見他的身影往門口跑出去，當即走到哥哥門口敲門，將他叫了起來。

 

又趕緊和他一起叫醒父母。

 

火勢燃得很大，不一會就彌漫整個屋子，一層樓的人都驚醒過來，紛紛往樓下跑。

 

我拉著哥哥站在不遠處的暗處，哥哥此時已經完全被嚇醒了，臉色沉得要滴水。

 

「小妹，你確定看到是洋洋幹的？」

 

我朝他點點頭：「嗯。接下來，咱們好好看看。」消防員朝周圍群眾看看，問道：

 

「失火的房子是誰家，裡面還有沒有人！」

 

一個鄰居四處看看，急忙道：「是 501，沒看到他們一家人，對了對了，她弟弟的孩子在這裡！第一個吧，反正我下樓就看到了。」

 

說著，指了指站在一旁的表弟。

 

表弟見眾人看過來，兩股戰戰，一臉緊張，「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明眼人一看就是有鬼。

 

火勢太大，消防員也進不去，隻能在外企圖先滅掉火勢。

 

大家紛紛惋惜，501 一家人挺好的，就這麼沒了。

 

氣氛有些沉重時，遠在外地的舅舅突然拉著舅媽從人群外衝進去大聲哭喊著：

 

「姐姐，我姐姐一家人還在裡面！」

 

「老天爺啊，我沒姐姐了！我那麼好的姐姐沒了！」

 

「還有我侄女侄子，他們還那麼小！」

 

兩人在人群裡一頓嚎叫，周圍的消費人員和鄰居看不下去，也紛紛上前安慰。

 

就在這時，我拉著哥哥擠進人群。

 

「舅舅，你說什麼呢？」

 

兩人聽到我的聲音驚訝轉頭，看到我和哥哥安然無恙地站在原地。

 

舅媽直接震驚到破音：「你們怎麼沒S？」

 

「怎麼？舅媽很希望我S嗎？還是看到我沒S很意外？」

 

周圍的人看著這一幕，有人漸漸回過神來，看著舅舅兩人的目光顯得意味深長，大家默默遠離舅舅兩人。

 

這時一直藏在樹後的我爸媽也沉默地走了出來。

 

「當然……不是，你怎麼這麼想你舅媽，你們沒事我們當然高興還來不及！」舅舅急忙找補，隻是那嘴角的笑容實在勉強。

 

消防員見著我們是房子裡的人，急忙過來問情況，我的回答讓一旁的舅舅兩人眼前一黑。

 

「我迷迷糊糊想起床上廁所，就看到一個黑影從廚房跑出去了。」

 

「然後呢？」

 

「我就聞到了一股很刺鼻的味道，因為很嗆，我就趕緊去找爸媽，挨個去喊人的時候，發現表弟不在家，不知怎麼他好像早就跑出去了……」

 

周圍的人聽完松了一口氣，看著舅舅一家的眼神越發鄙夷。

 

9

 

大火燒了我家，波及一些其他住戶。

 

遭受了損失的人家，個個都群情激憤，咒罵著放火的人不得好S。

 

由於事發的時候隻有表弟一個人有嫌疑，警察反反復復詢問了好幾天，表弟終於松口，承認是自己做的。

 

問他為什麼這麼做事，他惡狠狠地說了兩個字：

 

「活該。」

 

在場的人紛紛沉默了。

 

舅舅上前打哈哈：「小孩子不懂事，哎呀，這不大家都沒事嗎？姐，我回去好好教訓他一下。」

 

就在警察即將將事情定性時，一直在玩手機的我抬起了頭。

 

「慢著，警察叔叔，我有個東西想給你們看！」

 

我斷掉手機的藍牙耳機，舅舅的聲音便從裡面泄了出來：

 

「知道怎麼做嗎？爸爸教你，姑姑家是不是有很多窗簾，你要趁大家都睡覺的時候，也就是晚上的時候，悄悄爬起來，用這個點燃窗簾，看見窗簾就點，先點裡面的再點外面的，然後你就開門出去！」

 

「實在不行你就把煤氣打開，把煤氣灶點上！開成小火！」

 

「要跑快點，知道嗎？坐電梯你會的吧，爸爸媽媽在樓下等你！」

 

舅媽的聲音也在。

 

在場的人全部愣在原地。

 

反應過來的舅舅和舅媽立馬想撲過來搶奪我手裡的手機。

 

媽媽立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幸好他被一旁眼疾手快的警察攔下了。

 

音頻還在繼續：

 

「你姐那個賤人，生了那個小賤人，憑什麼一家過得那麼好，憑什麼？」

 

「老婆，別慌，馬上就不用看見他們了，這些年她越來越小氣，給得越來越少，我打牌都不過癮，還聽玥玥那個小丫頭片子的話直接不給了，這次也不要怪我！誰讓她不借我錢，都怪他們一家害我被騙！」

 

「老公，等他們S了，遺產到手，我要買項鏈和包包，你答應我的可別忘了～」

 

「好好好，少不了你的！」

 

警察面色嚴肅，看著舅舅舅媽的眼神鄙夷至極。

 

「兩位走不了了，請配合我們調查。」

 

這一幕看在眼裡，我心裡暢快至極。

 

簡直是狠狠卸了心裡的重擔，整個人都輕快了起來。

 

10

 

我媽從警察局出來病了一場。

 

我很心疼，但這也是避免不了的事。

 

被自己的親弟弟暗害，是個人都接受不了。

 

那些錄音是我從送給表弟的手機裡調取的。

 

舅舅一家在暗，我在明，我不想家人出現一點被傷害的可能，隻能出此下策。

 

面對警察詢問我為什麼會有錄音時，我隻是說為了時刻知道表弟的動態，擔心他因為高考成績遭到恥笑，會想不開。

 

之所以不早點報警是因為，我很久沒有打開過這個功能，隻是那天晚上覺得蹊蹺才下意識想起打開聽了聽，沒想到卻聽到這樣的話。

 

警察對於我的回答不置可否。

 

甚至還有點同情，畢竟攤上這樣的親戚，稍不注意就會一家人沒命，也是夠倒霉的了。

 

舅舅和舅媽判決結果出來那天，我們全家都在場。

 

兩人教唆未成年S人未遂, 情節極其嚴重, 社會影響不好, 一人被判 6 年，一人被判 3 年。

 

路過我時，舅舅突然停下，他臉上的表情極其不甘，嘴角卻突然扯出一個極大的弧度, 看起來有些神經質。

 

看向我的眼神帶著陰狠怨毒。

 

他說：「被燒S的感覺怎麼樣？你為什麼要回來！」

 

這話旁人聽得莫名其妙, 一頭霧水。

 

隻有我聽懂了。

 

我面無表情, 袖中的拳頭緩緩握緊, 恨不得衝上去狠狠給他兩拳, 最終還是忍住了。

 

勾起唇角。

 

朝他做了一個口型：

 

「廢物。」

 

嫌犯差點暴起傷人，卻被SS地摁倒在地, 舅舅臉上磕破了，流出道道血痕。

 

看上去好像徹底瘋了。

 

人群散開。

 

我拉著哥哥和爸媽一起走了出去。

 

外面陽光正好, 暖暖地灑在身上。

 

11

 

爸爸的病在不久後終於排上號，我費盡口水才將固執又沉默寡言的爸爸拉去醫院。

 

做了全身檢查，所幸沒有上輩子那樣的刺激，病情還算穩定。

 

最終決定上最權威的專家那做手術，畢竟這個病就像個不定時炸彈, 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爆炸。

 

好在不愧是專家，手術很成功。

 

以前住的房子已經被燒毀了，法院將舅舅名下所有的資產都拿來賠償了。

 

除了那套房, 其他也沒什麼值錢的。

 

房子我才不想住，我爸媽的意見也是一樣的, 隻得把它掛在網上賣了。

 

在離原來較遠的地方重新買了一套四居室，裝修很溫馨，看得出來爸媽都很滿意。

 

以前的鄰居對我們家發生的事唏噓不已，但也笑著說, 常回來看看。

 

舅舅家的洋洋，第一次高考名落孫山，全部科目加起來才兩百多分。

 

後來又發生了縱火的事，哪怕不是主謀, 也少不了旁人的指指點點。

 

第二次高考，甚至缺考了兩門。

 

後來幹脆就是在外面混。

 

我媽曾經小心翼翼地問我要不要管。

 

我沒辦法每天面對一個曾經SS我的人。

 

即使他是一個孩子。

 

我給他找了一個寄宿中學, 打發了事。

 

有些人可能就是天生的壞種, 在學校裡又天天鬧事，甚至在身上紋身, 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老師三天兩頭打電話來告狀。

 

換了好幾家還是這樣的情況。

 

上一世表弟高考那天，狀態百出，不僅沒帶準考證，還走錯了考場。

 

「而家」除了舅舅舅媽, 隻有高利貸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舅舅在他們那貸了整整十五萬, 全給詐騙犯子打過去了。

 

高利貸的人在現在欠債人坐牢的情況下，無奈隻好來找我家，隻不過幾次都被我罵了回去。

 

「讓我幫想S我的人還錢？你們腦袋怎麼想的！」

 

很難想象, 這家高利貸到底是怎麼存活這麼久的。

 

我的事業蒸蒸日上。

 

舅舅一家的事每年高考都要被反詐宣傳的工作人員拿出來當例子反復提醒群眾。

 

在此我也提醒大家。

 

謊稱提前查分是詐騙！

 

謊稱獲取補錄名額是詐騙！

 

偽造錄取通知書是詐騙！

 

發放虛假助學貸也是詐騙！

 

是的，我因為是當事人的親戚，現在副業是反詐宣傳大使了。

 

後來我才知道，舅舅在監獄裡幾度自S, 精神徹底失常。

 

家裡補償我，特意拿了一筆錢留給我以後深造。

 

而那個被寵壞的孩子洋洋，這輩子都與大學無緣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