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海閣

我送他到門口，見我打了個哈欠，他主動接過箱子。

「時間還早，困的話再回去休息一會。

 

「這次去法國，可能要半個月，回來給你帶禮物。

 

「或者你有什麼想要給我說。」

 

我聽他絮絮叨叨說了很久，像很久以前那樣。

 

我神情恹恹回復他「嗯」，或許我想要的不隻是這些。

 

「有什麼問題隨時可以給我發消息。」

 

我乖順點下頭：「好。

 

「記得給我帶盒香水吧，清香型的，到時候你幫忙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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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說完利落關上門。

 

有一說一，和江渝白結婚後，他事事有回應。

 

可我們之間，似乎總隔著一道天塹。

 

12

 

江渝白出差後，閨蜜約我出來打探情況。

 

我一臉鬱悶，將事情原原本本跟他說了一遍。

 

「不是，你這麼一個大美女睡在他旁邊，他居然忍得住。」

 

閨蜜替我忿忿不平。

 

不斷有目光掃射過來，我忍不住拉她袖子：

 

「你小聲點。」

 

「沒事，你也別太難過，」閨蜜附在我耳邊道，「今晚我給你點了 8 個男模，你大可以在這過過眼癮。」

 

我驚訝道：「男模？」

 

「對呀。」

 

緊接著她打了個電話，一排帥哥走進來，高矮胖瘦，形態各異。

 

她興致勃勃跟我討論起來：「你覺得哪個比較帥？」

 

我看著他們，腦海裡浮現的卻是江渝白緊繃的肌肉線條，高冷禁欲慢慢爬上欲色的臉。

 

眼前的男生帥是帥，但是不及江渝白一分一毫，我敷衍道：

 

「第二個看著還不錯。」

 

話音一落，我脊背莫名一涼。

 

手機微信一閃，我打開，是江渝白給我發來的消息。

 

【在哪？】

 

想來馬上要回家，我直接回復他：【在家呢，怎麼啦？】

 

【哦，是嗎？】

 

我盯著這句話看了好幾秒，隻覺得說不上來的怪異。

 

很快，江渝白再次發過來：

 

【回頭，我在你後面。】

 

對話框一直顯示正在輸入，看到信息我心頭猛地一跳。

 

我僵硬扭頭。

 

江渝白坐在不遠處的卡座，眉峰微挑，在空中朝我舉起酒杯。

 

「過來，陪你老公喝一杯。」

 

13

 

說好出差半個月，沒想到會回來這麼快。

 

還是先來的酒吧。

 

我搓搓僵硬的臉蛋，一路小跑過去抱住江渝白。

 

「江渝白，你怎麼現在回來了？」

 

「不現在回來，怎麼知道江太太趁我不在，玩得這麼花。」

 

他目光落在我黑色短裙上，神色意味不明。

 

「玩得開心嗎？」

 

這真的是我最保守的酒吧戰袍，不該露的一點沒露。

 

「不是，江渝白，你聽我狡辯……解釋。」

 

他垂下眼簾，似乎是打算聽我說，可眼神透露的是，我倒要聽聽你怎麼編。

 

「我真的隻是過來喝點小酒，聽聽音樂陶冶情操，那些男模都不是我點的。」

 

他往斜後方掃一眼：「嗯，信你，喜歡哪個？」

 

江渝白狀似無意問道，可手握在我腰上的力度陡然加大。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江渝白身邊的朋友幫腔道：

 

「嫂子隻是出來放松一下，你別那麼兇，嚇到人家。」

 

有燈光打過來，照在我臉上，我用手遮了遮，可依舊被人認出來。

 

「這不是姜綺嗎？不，不是，你們復合了？」說話的是一大學同學，他眼裡意味不明，「瀟瀟知道了嗎？」

 

話音一落，江渝白頓了一下，和我的手交叉在一起舉起來給大家看婚戒。

 

不緊不慢道：「結婚了，比較突然，改天再請大家吃飯。」

 

見我身形有些搖晃，他眉頭一擰，跟朋友說了聲「失陪」，就牽著我離開。

 

「我閨蜜還在那裡。」

 

「我讓朋友送她，你還是先擔心擔心你自己。」

 

他將我橫抱起，丟進車後座。

 

14

 

我不滿地反抗道：「你知不知道什麼叫憐香惜玉。」

 

司機識趣升起隔板。

 

我柔若無骨靠在江渝白胸膛上。

 

他揉了揉我的腰身，俯首埋在我脖頸間輕嗅。

 

「酒味這麼濃，喝了多少？」

 

「氧。」我躲了一下。

 

我伸出拇指和食指比畫一下：「不多不多，也就兩三杯，百利甜酒，味道也是甜的。」

 

他很輕地「嗯」一聲，目光落在我嫣紅的唇瓣上，喉結滾動。

 

我抬眼打量他，許是他也喝了酒，眼裡多了幾許柔和繾綣，還有幾絲情欲。

 

不比往常，看我的眼裡沒有溫度，可行為上挑不出錯處，像溫水煮青蛙，能把我磨S。

 

我忽地起了壞心思：「江渝白，你要不要嘗嘗？」

 

「怎麼嘗？」

 

我直起身子，印在他唇角。

 

江渝白捏住我後頸，不自覺加深了這個吻。

 

攻城略池，不留餘地。

 

經過車上這一遭，下車時，我身體感覺更晃。

 

我推開江渝白伸過來的手：「不用扶我。」

 

「你喝醉了。」

 

「我自己能走。」

 

「嘖，行。」

 

我搖搖晃晃走在前頭，他穩步跟在身後，手肘間搭著我的外套。

 

15

 

浴室裡提前放好了溫水。

 

我磨磨蹭蹭找好睡衣，就在要進去時。

 

江渝白突然拉住我的手：「等一下，我跟你一起進去。」

 

我腦子有一瞬間宕機：「不，不用。」

 

說完，飛快跑進浴室，差點滑跪。

 

聽媽媽說，江渝白之前去見了她，已經幫家裡還清了債務，還幫她找了工作，換了房子。

 

我摸了摸有些破皮的唇瓣，回想在車上悸動的一幕，止不住地心跳加快。

 

我越來越搞不明白，江渝白想要的是什麼。

 

閨蜜：【就沒有可能，他要的隻是你這個人？】

 

我咬唇想了想：【應該不至於吧，我好像沒有那麼大的魅力。】

 

閨蜜：【木頭腦袋。】

 

門外傳來動靜，門把手擰動，江渝白走了進來。

 

我一激動，水面濺起一簇小水花。

 

不是。

 

雖然以往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過，可現下這種情況，一起洗澡多少會有些不自在。

 

我緊張道：「我、我還沒洗好。」

 

「我知道。」

 

我眼睛眨了眨，知道還進來做什麼。

 

我不自在地動了動身子，不由小聲提醒道：「現在不適合做。」

 

聞言，他腳步一頓，垂眸睨我一眼：「在你眼裡，我有這麼禽獸？」

 

嗓音淡淡，分辨不出喜怒。

 

他將玻璃窗戶打開，拉下紗窗，有微風吹進來，驅散了浴室裡的些許沉悶。

 

他回過頭來，看一眼我漲紅的臉：「缺氧不曉得開窗？

 

「我剛剛在外面敲過門了，你一直沒出聲，怕你泡澡睡著淹S，才想著進來看看。」

 

我：「……」

 

我低聲辯解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是哪個意思？」

 

他半蹲在我身側，目光隱晦，即便是有泡沫浮在水面遮擋，我也抵擋不住，脖頸慢慢泛紅。

 

我不耐道：「你要不先出去？」

 

要不然一會我又該缺氧了。

 

16

 

磨磨蹭蹭洗漱好，已經過去四十分鍾。

 

江渝白靠在床頭，一條腿伸直，一條腿微微彎曲著，手上翻閱著合同。

 

我定睛一看，是我們的婚前協議。

 

見到我來，他把它隨意丟在床頭櫃上。

 

我縮進被窩，狀若無意道：「是有什麼需要補充的嗎？」

 

「沒，隨意看看。」他揉了揉額頭，目光側向我。

 

「對了，那件事謝謝你。」

 

他眼裡疑惑，很快明白過來是指他幫我家還錢這一事。

 

他言簡意赅：「不必，夫妻本是一體。」

 

「那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倒真有一件事。」

 

「嗯。」

 

「明天和我回家一趟吧，老爺子的生日，順便在老家住兩天。」

 

我身子一僵。

 

他手臂伸過來，將我撈進他懷裡。

 

閉上眼，大學的一些記憶飛速湧進腦海。

 

該來的總會來。

 

17

 

在大學畢業前，江渝白爺爺來找過我。

 

希望我能離開江渝白。

 

我望著桌面上的支票，和他對視上：「爺爺來找我之前應該調查過，我家不缺錢。」

 

「你誤會了，這隻是我一點心意。」

 

「渝白這小子很喜歡你，我不希望要我孫子在我和你之間做選擇，所以隻好把你請過來，請見諒。」

 

也是從這個時候，我才知道，江渝白根本不是什麼窮小子，江家是百年世家，在江城可謂是一家獨大。

 

他在超市做兼職也不是為了勤工儉學。

 

我將支票推了回去，收拾好心情：「我能問一下原因嗎？」

 

江渝白爺爺停頓一下，似在回憶：

 

「渝白已經拿到了國外知名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學醫一直是他的夢想，可現在為了你，他竟然跟我說，想要留在國內。」

 

這也是在明知江渝白誤會後，我沒有再追出去解釋的原因。

 

我也希望我喜歡的少年，能夠在他熱愛的領域上閃閃發光，不要為愛犧牲，索性將錯就錯。

 

18

 

我在他懷裡扭動一下身子。

 

江渝白很快睜開眼：

 

「睡不著？」

 

「怕枕著你胳膊，你不舒服。」

 

他喉間溢出一聲輕笑：「找借口也不找個好一點的。

 

「見長輩緊張？」

 

他撫著我後背：「以前那些事都過去了，他會喜歡你的。」

 

以前？

 

所以江渝白已經知道了嗎？

 

我想細問，可他已經闔上眼，我隻好作罷。

 

19

 

翌日一早。

 

江渝白早早起床收拾，看著客廳大包小包的禮盒。

 

我猶豫著開口：「我需要帶份禮物嗎？」

 

他刮著胡須抽空看我：「不用，都已經備好了，你我夫妻，不用那麼生分。」

 

「牙膏擠好了。」

 

「哦好。」

 

我挨在他身邊慢吞吞刷牙，回想起近日種種，我倆確實挺生分的。

 

到達江家老宅的時候正值上午十點。

 

江老爺子精神很好，見到我沒有絲毫的意外。

 

「進來坐吧。」

 

江渝白緊緊扣著我的手往裡帶，甫一坐下，他不疾不徐道：

 

「爺爺，這是我妻子姜綺，前段時間領的證，事發突然，沒來得及跟您說。」

 

我復雜地看江渝白一眼。

 

恰巧，他扭過頭來，視線在空中交匯，眼眸深邃，仿佛能把人吸進去。

 

所以，江渝白和我結婚，是瞞著家裡人的嗎？

 

他指尖在我掌心輕輕滑動一下，我心跳沒來由地快了一拍。

 

江老爺子氣得吹胡子瞪眼：「臭小子，也學會先斬後奏了。

 

「不過領了證，就是我們江家的媳婦。」

 

江老爺子遞過來一個豐厚的紅包：「沒想到，在林氏千金和你之間，他還是選了你。」

 

草草交代幾句，又叮囑江渝白：

 

「兜兜轉轉，好不容易把人娶回來，有什麼誤會盡早說開，我還等著抱孫子。」

 

江渝白沉吟片刻：「爺爺說得是。」

 

隨後牽著我的手上樓。

 

20

 

提前告訴了爺爺要留宿，房間被布置成喜慶的紅色。

 

「你在上面先休息一會，看看有什麼缺的，跟我說，我叫人去買。」

 

瞧他要往外走，我飛快拽住他手腕：「江渝白，你……」

 

話到嘴邊，我一時卡住。

 

「嗯，怎麼？」

 

我搖搖頭：「沒事。」

 

江渝白：「我下去陪爺爺喝兩杯，一會就上來，別胡思亂想。」

 

末了，他正了正神色：「爺爺剛才有一句話說錯了，我沒有二選一。」

 

我怔愣一瞬：「什麼？」

 

他唇邊漾開笑意：「自己想。」

 

我愣在原地，將這句話反復咀嚼好幾遍。

 

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爺爺說的那句「在林氏千金和你之間，他還是選了你」。

 

我躺在床上，心裡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

 

可是又不太敢相信。

 

21

 

半晌後，江渝白打開房門，多了幾分淡淡的酒精氣息。

 

我迎上前來：「你回來了。」

 

「嗯。」

 

他懶懶散散靠在牆上，手臂輕輕一帶，將我圈在懷裡。

 

「不是有話想問我？」

 

我動了動嘴唇，有些不知道如何開口，將他的領帶用指尖卷起又展開抹平，如此反復。

 

「不想說？」

 

他低頭和我對視，溫熱的指腹停留在我唇瓣上，空氣中彌漫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氣息。

 

「你先放開我。」

 

他稍稍松開力道，可仍然保持著讓我靠在他懷裡的姿勢。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爺爺以前來找過我？」

 

他沒否認，手指把玩著我的頭發。

 

等了一會兒，他才開口：「嗯，當時聽到你接近我隻是耍我，太過生氣才一時走開。

 

「可事後，我覺得事有蹊蹺，問了爺爺，他才承認說他去找過你，讓你做選擇。

 

「可你倒好，一畢業就拉黑了我所有聯系方式，搬了家，我連去哪裡找你都不清楚，隻能做好自己的事，說不定哪天又碰上。」

 

說完自嘲般扯了扯嘴角。

 

我心裡酸酸脹脹的，和江渝白分手後的第二個月，我家破產後連夜搬的家。

 

「我以為……」

 

「以為什麼，以為我是聽見你隻是和朋友打賭輸了才來找的我生氣？」

 

「嗯。」

 

他定定地看著我，像是在糾結些什麼，最好，他無奈嘆一口氣。

 

「姜綺, 你有沒有想過，就是因為知道你要追到我, 我才有意不斷出現在你面前。」

 

我：「？」

 

所以，曾經聽朋友說江渝白整天泡在實驗室是真的，不好追也是真的。

 

不過是在知道我要追他後，故意一起去參加部門聚會、去同一個食堂窗口打飯，持續在我面前刷存在感，隻是為了給我制造撩他的機會？！

 

22

 

我睜大眼錯愕地看向他。

 

「你……」

 

「那你見面，還要對我冷嘲熱諷, 和我結婚之後還要冷落我。」

 

江渝白走到桌前，給自己倒了杯水。

 

「晾了我三年, 說你兩句都不行了。」

 

我悻悻摸了摸鼻子。

 

「那你現在還生氣嗎？」

 

「現在嗎？」他拇指輕輕摩擦杯子，低笑一聲, 「過來，我告訴你。」

 

我往他那邊挪了兩步, 下一秒, 他將腦袋擱在我頸窩處。

 

溫熱的呼吸噴灑下來，弄得肌膚酥酥麻麻的。

 

「以前生悶氣, 是因為你跟我爺爺溝通過後, 就馬上下定決心要放棄我們之間的感情。

 

「都沒有來問過我，我也不喜歡學醫, 那隻是他們的意思。」

 

他聲音低低的，有些委屈。

 

「至於現在，你在身邊, 再大的氣都消了。」

 

「那林瀟瀟呢？」

 

剛碰面的時候他們在一起, 後來又在他的朋友、爺爺面前聽到她的名字。

 

如果我沒有回來，或許他們都已經結婚了吧。

 

我聲音很輕, 想要知道，卻又怕聽到不想要的答案。

 

像是知道我心裡在猜測什麼。

 

他正了正神色道：「林瀟瀟是我爺爺朋友的孫女，兩家企業上有合作，偶爾有往來。

 

「但是我和她之間絕對沒有一絲男女之情。」

 

我呆呆點頭：「哦。」

 

見我沒有說話, 江渝白眉頭一擰：「不信？」

 

我躺在床上, 舉起手, 看著無名指上的婚戒，隻覺得一切都很夢幻。

 

本以為再也不會在一起的人，此刻就躺在我的身邊。

 

江渝白沒再說話，隻是靜靜抱著我。

 

我埋頭在他懷裡，悶聲道：「信的。」

 

23

 

自從在江家老宅把話說開後, 江渝白留在家裡的時間顯然要久一些。

 

也更黏糊。

 

一大早。

 

江渝白至少從書房到臥室進進出出有十個來回。

 

我斜眼看他：「你這幾天不用去上班？」

 

「請了婚假。」

 

「江總，你們的酒水已經上齊了。」

 

「兜望」「現在不忙。」

 

「哦好。」

 

我不明所以點頭, 剛要轉身回房間。

 

下一秒, 江渝白推開房門.

 

「老婆，我們圓房吧。」

 

我拿著衣服的手一抖：「什麼？」

 

「履行夫妻義務，此前, 你還為這個去找了男模。」

 

「這是白天, 再說，這事不是已經翻篇了嗎？」

 

「不影響。」

 

發愣間，江渝白已經橫抱起我壓在床上。

 

望著他漸漸染上欲色的眉眼, 我回抱住他。

 

兜兜轉轉，最後是你，真好。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