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上公務員後,幾百年不聯系的表叔,突然找到了我:「大侄子,實不相瞞,你現在是出人頭地了,表叔有事不找你,鄉親們都得笑話你忘恩負義。
「也不是什麼大事,有三件小事,說什麼你也得給表叔辦了。」
我這才知道,原來表叔來找我幫忙,是為了他的孩子。
他有三個孩子,兩兒一女。
大兒子比我大五歲,四年前犯強奸罪,被判入獄十三年。
栓柱表叔想讓我幫忙運作減刑,今年過年前釋放回家。
最好能推翻之前的判決,改判無罪,然後申請國家賠償。
栓柱表叔的女兒比我小兩歲,幾個月前突然懷孕了,都不知道孩子父親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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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讓我幫忙給他女兒重新找個婆家,說白了就是想找個人接盤。
必須是那種高官豪門的家庭,嫁過去直接享福。
至於最後一個,是表叔的小兒子,今年十八歲,初中畢業後沒考上高中,整天待在家裡,除了吃就是睡。
他想讓我妻子幫忙運作一下,繞過高考這道坎,直接上大學,還必須是清北復南四所大學裡的一所。
這三件「小事」,讓我直接呆在了原地,久久說不出話來。
1
我和妻子都在體制內工作,我在財政部門,她在教育部門。
現在住的這套房子,是全市檔次比較高的一個樓盤,剛搬進來還不到一個月。
學區房,交通便利,醫療也方便。
為了買這套房子,我們夫妻倆基本上把積蓄都花光了。
好在我們的工資待遇都不錯,隻要穩步發展,以後的日子一定會越來越好。
再過個兩三年,生個小寶寶,人生就算是完美了。
本以為幸福的生活已經在向我們招手了,沒想到麻煩也隨之而來。
這天下班回家,吃過晚飯後我正和妻子商量要不要添點新家具的時候,門鈴響了。
打開門一看,是個從來沒見過的陌生人。
看他那一聲穿著,我還以為是上門收破爛的:
「不好意思,我家沒有廢品。」
我說完就想把門關上:
「小強,我是你叔啊!」
對方說著,一條腿就已經邁了進來。
叔?
我仔細打量了對方一番,並且仔細回憶了一遍,並沒有想起我的哪個叔叔。
「我叫栓柱,我爺爺和你太爺爺是表兄弟,按輩分來講,你該叫我一聲表叔的。」
對方見我不吭聲,又解釋了一遍我和他之間的關系。
爺爺和太爺爺,表兄弟,表叔?
這三重關系徹底把我搞蒙了。
我覺得自己有必要帶幾個硬幣去超市門口搖一搖了。
不等我反應過來,栓柱表叔已經鑽進屋,毫不客氣地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
然後從兜裡掏出一盒煙葉和半張報紙,撕下來一條,麻利地卷了支煙抽了起來:
「小強,愣著幹啥?過來坐啊。」
栓柱表叔拍了拍沙發,嘴裡噴出一股煙霧。
那一瞬間我有種錯覺,好像他才是這個家的主人一樣。
妻子的性格比較溫柔,看到這一幕,雖然有些不高興,但並沒有表現出來,還給栓柱表叔泡了杯茶。
我知道她是在維護我的面子。
我爸幼年喪父,我連爺爺的面都沒見過,更別說太爺爺了。
至於栓柱表叔的爺爺,我太爺爺的表兄弟,我更是連聽都沒聽說過。
爸爸真的有這門親戚嗎?我持懷疑態度。
不過他能叫出我的小名,應該不是瞎說的,應該至少跟我爸媽認識。
我從小在城市裡長大,印象中的親戚就是爸媽的兄弟姐妹。
姨姨、舅舅、姑姑、伯伯,就那麼幾個,也都在城裡安家落戶。
俗話說皇帝還有三門窮親戚,沒準栓柱表叔我爸的鄉下親戚。
隻是,他是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的呢?
我和妻子搬進新家的時間並不長。
「表叔,這麼晚了,吃飯了沒?」
本著對親戚友好,對長輩尊重的理念,我「客氣」地問了一句,也僅僅是客氣。
「還沒呢,剛從車站過來,讓侄媳婦炒幾個菜,咱們爺倆好好喝點。」
栓柱表叔說著脫下了腳上的黃膠鞋,斜靠在了沙發上。
那種劣質煙草和腳臭味混合在一起,我頓時就有種想吐的衝動。
妻子也找了個借口躲進臥室,這味道都快讓她窒息了。
我也是無語。
栓柱表叔怕不是智商有什麼問題吧?
我隻是客氣一下,他還當真了:
「那有煙灰缸!」
看著栓柱表叔肆無忌憚往地板上彈煙灰,我也有些生氣了,語氣很不友好地提醒他。
然後我捂著鼻子去開窗戶。
再不通風,這家裡就沒法待人了。
2
「俺們鄉下人,用不慣那玩意。」
栓柱表叔似乎是聽出了我的不滿,譏諷道。
然後還挑釁似的當著我的面把抽剩的煙頭直接扔在了地上。
妻子當初是想在茶幾下鋪地毯的,可我覺得打掃起來太麻煩,便阻止了。
現在看來這個決定相當英明。
不然栓柱表叔扔個煙頭燒了地毯是小事,引發火災可就麻煩了。
說實話,那一瞬間,我真有種揪著衣領把他扔出去的衝動。
不是我對鄉下人有什麼偏見,看不起人。
實在是栓柱表叔有點過於沒素質,招人嫌了。
可想想還是忍住了。
萬一他跟我爸關系好,我太粗暴了,豈不是傷了我爸的面子?
「表叔,你大老遠跑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我強忍著不滿,走過去把還在燃燒的煙頭踩滅,撿起來扔進垃圾桶,語氣冷淡地問道。
顧全我爸的面子,並不代表我就要在他面前當孫子。
「小強,聽你爸說你在財政部門工作?」
栓柱表叔見我臉色不善,尬笑了一下問道。
「嗯。」
我不置可否點點頭。
聽話聽音,我大概已經猜到他的來意了。
打聽我的工作,應該就是來找我幫忙辦事的。
「侄媳婦在教委?」
栓柱表叔又問道。
聞言我皺起了眉頭。
這是來查戶口啊?連我妻子也打聽。
「表叔,有什麼事你就直說吧,能辦我盡力給你辦,辦不了你也別怨我。」
我不喜歡這種兜圈子的說話方式,催促他說正事。
別說我隻是一個小小的副科級幹部,手裡沒什麼權力。
就算我有,也不可能幫這個沒有半點好印象的表叔。
可如果他是來借錢的呢?
我和妻子就是工薪階層,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不過有著親戚這層關系,他開口,我也不好拒絕。
多了肯定沒有,剛買了房,我和妻子手裡也沒剩下多少錢。
我安安打定了主意,如果栓柱表叔真是來借錢的,那就給他萬八千的,權當是花錢買省心了。
「大侄子,你可是市裡的領導,還有什麼辦不成的?打小我就看你有出息。」
栓柱表叔難得說了句恭維話。
打小?騙鬼去吧,今天不就是第一次見面嗎。
見我不吭聲,栓柱表叔似乎有些尷尬,掏出報紙又想卷煙。
「抽這個吧。」
我拉開抽屜,拿出一盒煙扔在了茶幾上,實在是受不了那股卷煙的味道了。
「這煙不錯,要不說你們城裡人有錢呢。」
看到煙盒,栓柱表叔的眼睛亮了,一下子坐了起來,撕開包裝,點了一支,順手把整盒煙都裝進了自己兜裡:
「大侄子,實不相瞞,你現在是出人頭地了,表叔有事不找你,鄉親們都得笑話你忘恩負義。」
栓柱表叔美滋滋地抽著煙,順帶著給我扣上一頂大帽子。
我撇撇嘴,這恩從何來?義從何講?
好像我不幫忙,就成了忘恩負義的小人了。
「表叔,你就別兜圈子了,說事吧。」
我趁著耐心耗盡之前,盡量心平氣和地問道。
「也不是什麼大事,有三件小事,說什麼你也得給表叔辦了。」
栓柱表叔嘿嘿笑著,又把煙頭扔在了地上,然後說出了來找我的目的。
耐著性子聽完後,我整個人直接就蒙了。
3
這能是一個正常人說出來的話?
栓柱表叔來找我幫忙,是為了他的孩子。
他有三個孩子,兩兒一女。
大兒子比我大五歲,四年前犯強奸罪,被判入獄十三年。
栓柱表叔想讓我幫忙運作減刑,今年過年前釋放回家。
最好能推翻之前的判決,改判無罪,然後申請國家賠償。
栓柱表叔的女兒比我小兩歲,幾個月前突然懷孕了,都不知道孩子父親是誰。
他想讓我幫忙給他女兒重新找個婆家,說白了就是想找個人接盤。
必須是那種高官豪門的家庭,嫁過去直接享福。
還給我看了照片,滿臉雀斑,目測身高一米六,體重一百七。
栓柱表叔的小兒子今年十八歲,初中畢業後沒考上高中,整天待在家裡,除了吃就是睡。
他想讓我妻子幫忙運作一下,繞過高考這道坎,直接上大學。
要求必須是清北復南四所大學裡的一所。
這三件「小事」,讓我直接呆在了原地,久久說不出話來。
這是來找人幫忙嗎?
這分明是來許願的。
我自認見識不菲,也不敢許這種願。
栓柱表叔到底是哪來的自信,或者說哪來的臉,敢說這種話?
「小強,咱們是實在親戚,一家人有事,你不能瞪眼看著,不伸手幫忙吧?」
栓柱表叔連著抽了兩支煙,見我遲遲不說話,開始拿感情說事了。
可我跟他有個屁的感情:
「表叔,你不是拿我尋開心吧?」
我深吸了一口氣,把打人的念頭壓了下去,緩緩開口問道。
「你這孩子,說什麼呢?當我跟你開玩笑呢?」
栓柱表叔翻了翻眼皮,有點不高興了。
「表叔,你知道我是幹嗎的嗎?說好聽點,算是個幹部,說難聽點就是在單位裡跑腿幹活的。
「你覺得我哪來的本事幫你圓夢?」
他不高興,我還不高興呢。
說他傻吧,他提的要求都是為了自己。
說他聰明吧,說的都是根本不可能實現的事。
「小強,你這話什麼意思?不想幫忙唄?別忘了我爺爺可是你太爺爺的表兄弟。
「我是你的長輩,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表叔?」
栓柱表叔一下子就惱了,站起來衝我吼道。
看他那架勢,好像我刨了他家祖墳一樣:
「這跟你爺爺、我太爺爺有關系嗎?
「你大兒子犯罪,那是法律決定的,我多大面子能改變法院的判決?
「大學是由國家教育部門統一管理的,隨便一個教授級別都比我高,誰聽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