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御半點沒耽誤,快步跟著趙姨上樓,推開臥室門,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桑淺淺。
她側身躺著,雙目緊閉,唇色泛著不正常的嫣紅,一頭如瀑黑發灑在雪白的枕頭上。
沈寒御的手掌剛放在她額上,感覺像是挨到了一塊火炭,臉色頓時都變了,
“去拿她的衣服,我送她去醫院。”
沈寒御的聲音竟是有幾分急促,“快一點。”
趙姨忙不迭地去了,抱著桑淺淺外出的衣服過來。
沈寒御說:“放那兒吧,你先出去。”
他彎腰去扶桑淺淺坐起,女孩身體輕軟,屋裡有暖氣,她穿的睡衣也輕薄。
前襟兩顆扣子不知怎麼散開了,往一邊滑落,露出小半邊白得跟玉似的肩膀和大片鎖骨處的肌膚。
她仍是閉眼睡著,被男人有力的手臂半摟半抱著,無力地靠在他懷裡。
趙姨看得暗暗心驚。
雖然她是沈寒御請來的,而且沈寒御還特意叮囑她,要照顧好桑淺淺。
但貌似桑淺淺和他的關系,還沒到男女朋友的份上?
桑淺淺到底是個姑娘家,被一個男人這樣抱在懷裡脫衣服換衣服,那還不得被看光了?
到時她醒過來知道這事,怎麼受得了?
趙姨硬著頭皮開口,“沈先生,還是我來吧,您不是桑小姐男朋友,也不是她老公,您給她換衣服,真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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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寒御意味不明的目光,淡淡掠過她。
男人的眉眼過分冷肅,透著一種說不出的強勢的氣場,讓人不自覺就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甚至心驚膽戰。
趙姨渾身都打了個寒噤,“不合適”幾個字,硬生生卡在了嗓子裡。
“誰告訴你,我不是她老公?”沈寒御語氣淡漠,竟是帶了點不悅之意。
趙姨心裡直犯嘀咕,心道你要是桑小姐老公怎麼沒見桑小姐提過你,也沒見你和桑小姐住在一起?
而且你請我來照顧桑小姐,還要叮囑我保密,都不敢讓桑小姐知道......
趙姨心裡頭話比誰都多,可偷偷看了眼沈寒御的臉色,糾結片刻,終究不敢再說什麼,隻好出去了。
門合上,屋裡隻剩下桑淺淺和沈寒御。
別說他們之間早就有過夫妻之實,她身上哪一處他都看過。
就是沒有,此刻桑淺淺燒得這麼嚴重,沈寒御也不會顧忌什麼。
他沒有猶豫,抬手要去解她睡衣的扣子。
他的手指微涼,無意間碰到女孩滾燙的肌膚,她竟是迷迷糊糊地睜眼,抓住了他的手。
屋裡隻開了一盞壁燈,暗色的光線下,桑淺淺一雙波光潋滟的眸泛著水色,神色有些怔然,她紅唇微張,“你,你幹嘛?”
那模樣,又無辜,又柔弱,帶著說不出的......勾人之意。
沈寒御喉結滾了滾,感覺自己此刻像個禽獸。
她都病成這樣了,他腦子裡竟然還閃過那些不正常的念頭。
“帶你去醫院,你發燒了。”
沈寒御神色很快恢復如常,“是你自己換衣服,還是我來幫你換?”
桑淺淺似乎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這個問題。
她的注意力停在醫院和發燒上,醫生的職業本能讓她努力思索了下,語氣有些憨憨的,“發燒了去醫院也是讓吃退燒藥。我不去醫院。”
她本來是側靠在沈寒御懷裡的,說完這句話,竟是往旁邊一歪,直接從沈寒御的懷裡,又倒在了床上。
還知道自己給自己扯過被子蓋上,閉著眼喊哥哥,“你給我買退燒藥就行,隔四小時吃一次。”
她還說了一個退燒藥的名字。
沈寒御:“......”
還真是燒糊塗了。把他當成桑明朗了嗎?
燒糊塗了,都還沒忘記自己是幹什麼的,她可真是把醫生這份職業銘記在骨子裡了。
無論沈寒御怎麼哄,桑淺淺就是不配合,強行要抱她起來,她還老不樂意,閉著眼嘟囔說“哥你好煩。”
沈寒御沒辦法,給明城沈家的家庭醫生打了電話,問這種情況該怎麼處理。
對方倒是跟桑淺淺說得差不多,讓多喝水,多休息,退燒藥四小時吃一次,如果明天不退燒,再去醫院也不遲。
沈寒御心裡多少定了些,替桑淺淺查了體溫,又讓趙姨端了溫水和藥進來。
得知沈寒御問過醫生,桑淺淺可以不用去醫院,趙姨心裡的石頭落下,這次放下水杯和藥,麻溜地就出去了。
沈寒御扶桑淺淺起來,喂她吃了藥,又喝了些溫水。
她靠在他懷裡,盯著沈寒御瞧了好一會兒,屋裡光線很暗,男人稜角分明的俊臉又背著光,她腦子不是很清醒,感覺有點看不太分明。
“你是沈寒御還是我哥啊。”
她問,沒等沈寒御回答,又自言自語,“沈寒御才不會管我呢,肯定是哥哥。”
沈寒御好氣又好笑,“沈寒御為什麼不會管你?”
“我跟他分手他生氣了。”
桑淺淺扁了扁嘴,“他已經喜歡別人啦,他都有女朋友了。”
沈寒御柔聲道:“沒有,他沒喜歡別人,也沒女朋友。”
她沒說話,閉上眼,含糊地說:“哥哥騙人。”
沈寒御心裡莫名地疼,嗓音很低,“沒騙你,沒有別人,隻有你。淺淺,他喜歡的人,一直都是你。”
半晌,沒有回應。
隻有女孩清淺的呼吸聲傳來,她竟是已經睡著了。
第179章 越來越有恃無恐
桑明朗回來的時候,沈寒御還沒有走。
“剛給她查過溫度,37.8,應該沒大礙了。”
沈寒御掃了眼桑明朗,語氣淡淡,“不知什麼應酬這麼重要,能讓大哥夜不歸宿,電話都不接?”
桑明朗臉色微僵,“不是要去機場?不怕趕不上航班啊?趕緊滾。”
“大哥,淺淺跟你在一起,我實在不放心。她昨晚都燒糊塗了,把我認做你。”
沈寒御正色道,“我若再來京城,還會住在隔壁,大哥你可別責怪。”
以前還覺得桑明朗挺靠譜,挺疼妹妹一人,現在看來,完全不是。
來京城之前,沈寒御特意拜託過桑明朗,讓他好好照顧桑淺淺,別讓她有事。
當時桑明朗一口答應,結果倒好,自己在外頭應酬,連電話都不接。
昨晚要不是他在這裡,桑淺淺都沒人管。
桑明朗心裡著實有點慚愧,也有點慶幸,面上卻仍是繃著臉道:“以後你跟我妹怎麼樣,我懶得管。她願不願意跟你和好,那是她的事。總之你別把我賣了就行,你就記住,你住在隔壁,純粹隻是巧合,我也從來沒告訴你我妹做的那個夢,更沒讓你摻和進來,一切都是你自作主張。”
沈寒御微微一笑:“大哥放心,我不像大哥,我的承諾,從來沒有做不到的。”
桑明朗冷哼,“你可以啊沈寒御,說話含沙射影指桑罵槐的。就衝你這一點,你想成為我妹夫,那是痴心妄想。”
沈寒御勾唇,“大哥要真這麼想,當初就不會告訴我,淺淺要跟我分手的真相了。”
桑明朗:“......”
感覺這世上也就隻有他妹能治治沈寒御了。
沈寒御在他面前,現在是越來越有恃無恐了。
“走了大哥。”
沈寒御起身,一夜沒睡,他的神色隱有倦意,“照顧好淺淺,改日再見。”
桑明朗目送他的車離開,心裡頗是感觸。
之前在明城,桑淺淺和沈寒御提出分手的那個晚上,沈寒御來找了桑明朗。
不得不說,沈寒御這個人,實在很有蠱惑力。
桑明朗原本是堅定站在妹妹這邊的,可沈寒御推心置腹坦誠懇切地和他一通聊,他竟是被沈寒御對妹妹的情意給打動了。
於是乎,桑明朗將妹妹那個噩夢,包括噩夢最後他和沈寒御同乘一車,翻下山崖車毀人亡的慘劇,全盤告知了沈寒御。
得知桑淺淺和自己分手的理由,壓根就不是她說的那樣,而隻是害怕將自己卷入其中,害怕他深陷危險,最後落得和夢裡一樣的結局。
沈寒御的情緒,突然就平靜了下來,好半晌沒說話。
桑明朗本來以為這下沈寒御該接受分手的事實了。
豈料,沈寒御開始冷靜地,有理有據地遊說桑明朗。
最終,竟成功說服桑明朗成了他的同盟,非但接受了沈寒御在京城安排的住處,甚至,同意沈寒御參與到他的計劃中,當然,是在桑明朗有需要的時候。
如果不算過去那五年的誤會和偏見,桑明朗對沈寒御的認知和評價,打心底來說,其實還是挺高的。
沈寒御年紀比自己小幾歲,但論城府,論定力,論決斷,論謀略,都不比自己差,且很多方面還要更勝一籌。
桑淺淺出於對沈寒御的感情,不想將沈寒御牽扯其中,怕他出事。
但從桑明朗的角度來看,沈寒御明裡可以不參與,但背後,以他的能力和資源,卻說不定可以提供許多幫助。
隻要他本人不親自卷入,危險的可能性,也就會大大降低。
更重要的,桑明朗始終相信。
既然夢都提前給出了警示,連他都有信心可以規避結局,以沈寒御的能耐,難道還不可以?
這種想法,桑明朗後來也跟桑淺淺聊過,但桑淺淺到底是夢境的親歷者,那種恐懼不是別人能感同身受的。
她堅決不同意讓沈寒御卷進來,說夢裡就已經夠對不起他了,而今隻想讓沈寒御置身事外。
桑家的事,就讓桑家的人自己去面對解決。
其實桑明朗能理解妹妹的心情和態度。
對於桑淺淺而言,那個夢就像是一把懸在頭上的劍,隨時都可能落下。
隻要沈寒御介入進來,桑淺淺就會有壓力,而且,會壓力巨大。
但,她這般沒有半分商量餘地,桑明朗還是難得地吃了點醋,“你是真挺為沈寒御考慮的。不舍得沈寒御出半點事,你倒挺舍得你哥死的?還有爸,你不是說夢裡,爸也出事了?”
桑明朗至今都忘不了桑淺淺看著他的眼神,那眼神,帶了說不出的意味。
她定定地看著桑明朗,異樣堅定,擲地有聲地說,“若你和爸真出了事,我會設法找出兇手,讓對方付出代價。如果像夢裡那樣,根本找不到兇手,那我陪爸爸和哥哥一起死。可是,不能有沈寒御。”
有沈寒御在,她死都難以瞑目,死都不能心安,死都會帶著愧疚,永世不得安寧。
桑明朗當時都不知道自己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
想不到妹妹決定來京城,竟是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連生死都已然置之度外。
突然就明白妹妹為何執意要跟沈寒御分手。
也突然意識到,妹妹愛沈寒御,遠比他以為的要深得多。
甚或,根本不輸於沈寒御對妹妹的情意。
桑明朗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做了最周全的布置,而沈寒御在背後從旁協助,他們都決意,不惜一切,阻止夢裡的悲劇重演。
這也是為什麼,他和沈寒御背後達成了某種約定,卻始終瞞著桑淺淺的原因。
固然是尊重桑淺淺的意願,不想讓她因為沈寒御的介入亂了心神。
更是因為,他和沈寒御,都希望能借助此次京城之行,徹底打破那個盤桓在桑淺淺心中的噩夢,消除那噩夢給桑淺淺帶來的心理陰影,從此以後,好讓她徹底放下心來,踏踏實實地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
......
桑明朗上樓,推開桑淺淺臥室的門,打算看看她情況。
第180章 可能,是太想他了
結果才進屋裡,他手機鈴聲響了,是阮曉霜打來的電話。
怕吵醒桑淺淺,桑明朗直接摁了掛斷,豈料,桑淺淺仍是被驚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