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梁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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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娘嬌嬌捏著聲:「還不是擔心你會說我,花錢太厲害了。」


 


宋庭安就吃她這副模樣,輕輕拍了拍她額頭以示懲罰:「小傻瓜。」


 


我……


 


「咳咳!」


 


兩人終於注意到了我。


 


「芸娘第一次主辦春日宴,犯點小錯,也非不可原諒,夫人可有對策。」


 


宋庭安不是傻子,我能一晚上備好新茶,又將他們二人引來此處商議,必定是有解決的辦法。


 


「對策自然是有,那就要看夫君的誠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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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何,快說。」


 


我將雲水閣的布局圖擺放在宋庭安面前,撿了重點解釋:「自古春日宴,並非一定要在家宅中舉行,而這雲水閣依山傍水,風景雅逸,山花遍野,閣中更有各種珍稀花卉。


 


賓客們用完午膳,可以賞歌舞,亦可行插花之雅。


 


最重要的是,此處離京城不遠,不受匪寇所擾,又有巡兵保護。」


 


說完,我望向日頭:「此時時辰尚早,還有時間將賓客們帶過去,若是再晚些,那就真沒辦法了。」


 


宋庭安聽得雙眼發愣:「你怎對此處這樣了解。」


 


「因為我是老板,我設計的呀。」


 


「你這莫不是在給我下套!」


 


他總算看出來了,不過為時已晚。


 


此番計策,但凡芸娘從中上點心,不想著耗費精力財力去修建什麼湖心亭,我都不會成功。


 


宋庭安也深諳其中道理。


 


「行吧,我這就著人安排,將賓客們帶過去。」


 


「等等。」


 


我又拿出商鋪轉讓書擺在他面前:「夫君,妾身剛才都說了,雲水閣是我的,既然要用,那便要付報酬。


 


我要的也不多,這是這些時日侯府名下我盤活的鋪子,隻要你籤字,轉到我名下,今日雲水閣隨意使用。」


 


宋庭安稍有猶豫。


 


「庭安~」


 


芸娘挽著他的肩膀,喚了聲。


 


他一咬牙:「好,我籤。」


 


「不過梁姝,我醜話說在前面,你此番算計,你我夫妻情誼已盡,日後好自為之。」


 


哦。


 


我還以為是什麼醜話呢。


 


我和他本就沒有夫妻情誼,成婚這麼久以來,連房都沒圓。


 


而且,我要的也不是他的情誼,我要的是真真實實屬於我的銀子。


 


11


 


春日宴在雲水閣舉行的相當成功。


 


我沒搶芸娘功勞,引賓客們過去時,也說的是芸娘特意給他們準備的驚喜。


 


這功勞搶了也沒用,我要的從宋庭安手中拿到商鋪的所有權,以及借此機會將雲水閣的名聲打出去。


 


這不,沒過幾日,春桃便拿著白花花的銀子,跑來找我。


 


「夫人,您真是太厲害了,您猜春日宴過後咱們雲水閣接了多少單子。」


 


「多少?」


 


春桃掰著指頭:「什麼壽宴,瓊林宴,賞花宴,反正都排到明年去了。」


 


「夫人,這樣下去,您投進去的嫁妝,要不到明年就會翻倍的賺回來。」


 


「夫人,我們有錢了,有錢了!」


 


對啊,我們有錢了,我終是沒有邁錯。


 


12


 


宋庭安還真是說到做到。


 


以前顧及著我是他正兒八經拜堂的妻,偶爾還要來我房中吃幾次飯。


 


現在是一次也沒有。


 


我未犯錯事,皇家賜婚,他也不能隨意休妻,故而他隻能借口奪了我執掌中饋之權。


 


正好,反正府中七七八八的事我也不想管。


 


如今我手中有雲水閣,還有他轉讓給我的三間商鋪。


 


無論下人們如何見風使舵,短我吃穿,我都有錢用,委屈不了自己。


 


日子就這樣過下去,我原本打算,找一個合適的時間,向他提出和離。


 


可沒想到,和離之事還沒提上日程,邊關先亂了。


 


宋庭安奉命出徵。


 


那夜,他再一次來了我房中。


 


七尺男兒,誓要與我斷絕夫妻的情誼的人,竟然求我在他走之後,照顧好芸娘。


 


「梁姝,我知你並非心思歹毒之人,此次上戰場,也不知何時能歸來,芸娘無人照看,我實在放心不下。」


 


我從未體會過男女之愛,也見慣太多負心之人。


 


宋庭安大抵是真的愛慘了芸娘吧。


 


「從你進府至今,我便知你從未加害過芸娘。


 


春日宴那時,是我說重了話,我同你道歉。


 


照顧芸娘,算我求你。」


 


說罷,宋庭安竟拿出名下所有商鋪,交到我手中:「如若答應,這些都是你的。」


 


我不知是被他心中愛情所打動,還是他給的鋪子實在太多了。


 


或許都有吧。


 


我答應了他的請求。


 


13


 


宋庭安出徵那日,並沒告訴芸娘。


 


芸娘還喜滋滋的以為他是出去給自己買如意糕了。


 


可左等右等,直到月上枝頭,他都還沒回來。


 


她又以為是來我屋裡,一個人光著腳哭哭啼啼地跑到我門前站著,也不敢進來。


 


直到下人來報,我才知道這件事。


 


想著宋庭安給我的十多間鋪子,趕緊叫人將她送了回去,可千萬別著涼了。


 


然而紙包不住火,第二日,她就知道宋庭安瞞著她出徵了。


 


於是乎,砸了屋裡所有東西,哭著說宋庭安騙她。


 


原來他出徵前,曾答應過她,將她帶著。


 


可臨陣S敵,又怎能帶女眷在身旁。


 


千防萬防,我沒料到,芸娘竟然收拾東西,逃出侯府,偷了匹馬要去邊關找宋庭安。


 


好在馬夫及時發現,我派人在城門口將她逮了回來,還穿著男裝。


 


她哭的很厲害。


 


「我要去庭安,你們放開我,放開我!」


 


「我要去找他!」


 


啪!


 


我受不了了,一巴掌呼在她臉上。


 


周圍的人驚了,包括芸娘,更是連哭都忘了。


 


「閉嘴!」


 


「你當真以為憑你一己之力,能追上軍隊,就算追到了又能怎麼樣。」


 


芸娘試圖狡辯道:「我…我穿的男裝,可以喬裝打扮待在他身邊,庭安會保護我的,我也不會搗亂,隻要和他在一起。」


 


要不是看在十多間鋪子的份上,我真想再呼她一巴掌。


 


「臨陣S敵不可分心,你若是去了,倘若有五百精銳,是不是還要分三百來保護你?」


 


「這不是在彰顯愛情,將士們的性命,更不是拿來給你當兒戲的!」


 


「我看宋庭安當真是把你寵壞了,一天天的也沒個腦子,不是看話本就是想著怎麼花錢。」


 


「來人!將她給我關起來。」


 


這一關,不知是我那一巴掌打重了還是怎麼的,芸娘竟然暈了。


 


請了大夫來看,她竟然有了身孕。


 


或許是因為這個孩子吧,她不再大吵大鬧,每日我安排廚房給她送什麼,她就吃什麼。


 


14


 


半年下來,我又要照顧生意,又要照顧芸娘,還要打理侯府,她倒是被養的白白胖胖,我是瘦了一大圈。


 


宋庭安偶爾也會寫家書回來。


 


給芸娘的,我不知道是什麼,反正給我的,都是問芸娘是否安好,順便還囑咐我,記得去給她買如意糕。


 


那日我同春桃去買如意糕的路上,竟碰到有官兵從江府出來。


 


春桃消息靈通,她跟我講,江賀兩次春闱都落榜,頹廢之餘回到家還要被梁瑾玥罵是沒用東西。


 


所以背地裡幹了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好像是收受賄賂。


 


又過了三個月。


 


芸娘生了,是個兒子。


 


宋庭安來信,再過兩個月他就回來了。


 


芸娘臉上終於浮現了笑容。


 


我也早早的寫好了和離書,等他回來,我就帶著錢離開他們,不打擾他們兩人的愛情。


 


可兩個月後,宋庭安是回來了。


 


不是站著,而是躺著。


 


他受了很嚴重的傷。


 


這下好了,芸娘孩子也不管,留在宋庭安房中衣不解帶的照顧他。


 


可他傷的實在太重,就連太醫也前來診治,不知能否活過今年冬天。


 


我讓太醫不要將此話告訴芸娘。


 


趁著芸娘不在,我去找了宋庭安。


 


他連話都說不出來,還不忘用唇形對我說謝謝。


 


我拿著和離書,許諾他,隻要好過來,便與他和離,這樣他就可以真正獨屬於芸娘。


 


我相信他是真的想活過來,可敵軍的箭,傷及了他的心脈。


 


這個冬日,他依舊沒能堅持過去。


 


宋庭安S後第七日。


 


芸娘在房中自言自語,說看到他了,他很想她,於是一把火自焚在了玉清苑。


 


婆母處理完宋庭安後事,再次回到佛寺。


 


丈夫和兒子,都先她一步走了,也不知她還能堅持多久。


 


芸娘留下的孩子,過繼到了我名下,承襲了宋庭安武安侯之位。


 


15


 


江賀涉嫌貪汙一事,還真查出了名頭。


 


當初父親為了讓梁瑾玥好過些,費了好大功夫才將江賀弄上吏部員外郎的位置。


 


吏部主管文官任免,考課……再是朗朗乾坤,也少不了油水。


 


他是嘗到點甜頭,便不知節制,否則也不會被人舉報,落得牢獄之災。


 


梁瑾玥是他的夫人,自然也脫不了幹系。


 


聽說她被帶走那日,正好看到我打扮華貴,帶著小世子去參加長公主舉辦的夏日賞花宴,而自己卻衣著簡陋, 還當街被官兵帶走,當即受不了刺激, 大吼大叫,這原本是屬於她的東西。


 


到底是寶貝女兒,父親冒著受牽連的風險, 也將梁瑾玥給保回了家。


 


春桃還有好姐妹在國公府當差。


 


她們說,梁瑾玥回府沒多久,就瘋了。


 


日日嚷著,要我將侯門主母的位置還給她。


 


大夫人和父親不惜花重金懸賞, 請大夫救治梁瑾玥。


 


可都無濟於事。


 


無奈之下, 隻能將她鎖在屋裡。


 


當然無法醫治, 畢竟她是中過擾夢香之毒的人。


 


多年過去,餘毒是查不出,傷及的根本也回不來。


 


當年,我聽到她和大夫人意欲將我送出去鋪路, 便下定決心自己S出一條路來。


 


反正左右都是絕路,我為何不釜底抽薪為自己拼一把。


 


宋庭安寵愛芸娘不假, 自他將芸娘帶回侯府,京城便傳的沸沸揚揚。


 


我不過是花錢, 找人在梁瑾玥面前添油加醋了些, 增加她內心深處潛意識的恐懼。


 


至於江賀。


 


也是同樣的道理, 找人有意無意在她耳邊提及,他有成才之相, 不僅如此,就連臉頰上的痣, 也是有意無意讓人傳出,那是寵愛妻子的象徵。


 


梁瑾玥折辱我的方式之一,便是讓我像奴婢一樣,跪在她房中, 伺候她睡覺,每次我都低頭隱忍,然後在她的香爐中,加上一點擾夢香。


 


金獸吐香,噩夢纏身。


 


她夢見了自己內心最恐懼的東西。


 


……


 


春桃見我哭了。


 


「夫人,您怎麼哭了, 當初在國公府大小姐處處針對你,如今遭報應了, 您該笑啊。」


 


是啊, 我該笑的。


 


人生不是戲班搭的草臺班子,腳下的路, 走過了便不能重來。


 


哭,不過是慶幸,這麼多年,我終是為自己拼出了這條路


 


尾聲


 


小世子一天天長大。


 


是嗎?可我認為,自己命運永遠是掌握在自己手裡的。


 


「(不」她苦熬二十年, 就是想等到看這唯一的孫子的長大吧。


 


我亦成了侯府的老太君。


 


世子成親後,我將府中事宜皆交由他妻子打理。


 


春桃不願嫁人。


 


我便帶著她一同去了雲水閣。


 


酒樓就不做了,修繕修繕留著養老吧。


 


不愁吃,不愁穿, 偶爾賞賞花,釣釣魚,這樣的日子挺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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