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揚唇苦澀一笑:
「上一世傅子蕭S了我,這一世我本想接近他為自己報仇。
「可惜被他發現了……
「沒想到,害S我的人都能一眼看出我是誰,而你這個口口聲聲說愛我的人,卻質疑我……」
傅君辭微微一愣,娘親趁他失神之際,湊到他耳邊,輕聲道:
「阿辭,你的腰上不是有塊紅色胎記嗎?」
9
傅君辭終是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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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親說她想為自己報仇,傅君辭二話不說便與她商量起了復仇大計。
短短幾日,傅君辭一而再再而三踏足娘親的小院。
而傅子蕭,吃醋了。
他安排了一次刺S,表面上是挾持娘親,實際上卻利用娘親,生生要了傅君辭的命。
傅君辭為娘親擋下數劍。
臨S前,他倒在娘親懷裡,笑得很悲傷:
「婉兒,希望……希望我也能夠重生!」
他從懷裡掏出幾張地契,交到娘親手中:
「這些商鋪本是你的聘禮,如今交給你,往後你就吃穿不愁了。」
侯府嫡子被刺身亡,S在了侯府小娘懷裡。
京中最不缺的就是謠言,很快關於娘親與傅君辭的謠言便傳遍了街頭巷尾。
「老侯爺年老體衰,美豔的小娘與俊俏的嫡子日日相對,眉來眼去,生出些感情也是正常的。」
「沒想到侯府嫡子這般情深義重,為救小娘竟甘願赴S,就算是對自己的親娘,也未必能夠做到吧?」
很快,這些話傳到了傅策和孟寧的耳朵裡。
那日傅策與孟寧怒氣衝衝闖進了娘親的小院:
「蘇念雲,我侯府可留不住你。
「沒想到你竟如此狐媚,勾得我的孩子為你丟了性命。」
大抵是孟寧在一旁推波助瀾,傅策就算饞著娘親的美貌,卻也不敢將娘親留下。
「來人,將這小狐狸精重打五十大板,趕出侯府!」
孟寧這是想要娘親的命。
娘親被押在地上,動彈不得,我眼睜睜看著她被生生打得皮開肉綻。
我趴在娘親身上,企圖用自己的身軀阻擋沉重的棍棒,可無濟於事。
「娘親,我們不報仇了,好嗎?
「娘親,隻要你好好活著,我們不報仇了,好嗎?」
可她聽不到我的呼喊。
她悽涼地笑著,眼睛望向了掩藏在侯府大門後的傅子蕭。
我蹲在她身旁,看得最是清楚,她用唇語小聲喃喃著:
「子蕭,別衝動。
「子蕭,我愛你。」
這是一場苦肉計!
娘親被打得奄奄一息,隨後被人丟出了侯府。
而我也是在這個時候發現,我的魂魄竟能跟隨娘親離開侯府了。
娘親剛被丟出門,便引來一群老百姓圍觀。
人們不明是非,不知真相,圍著娘親對她指指點點:
「這種狐媚子,就該原地打S。」
「聽說她嫁入侯府之前不過是個歌女,勾欄瓦舍出來的,能是什麼好東西?」
「侯府世代忠良,絕不能被這樣的女人禍害。」
「這種人就應該下地獄,去S,快點去S!」
不知是誰起的頭,圍觀的老百姓紛紛將爛菜葉、臭雞蛋丟在娘親身上。
一股惡臭撲鼻而來。
我拼命護著,掙扎起身想要和他們理論:
「你們知道什麼?你們才不是好東西。
「我娘親是這世上最最善良的人。
「她隻是為了找我,她隻是為了替我報仇。
「你們別再打她了,我求求你們,別再打她了。」
可那些髒東西還是貫穿過我的身體,落在了娘親身上。
娘親被他們砸暈過去,人們見好似弄S了人,竟一哄而散了,沒人願意將娘親送去醫館。
我蹲在娘親身旁,守了她一個時辰,終於等來了傅子蕭的人。
那侍衛扮成赤腳大夫,將娘親抱上馬車,帶到了一處僻靜的小院。
傅子蕭看著娘親傷痕累累的模樣心痛到窒息,那晚,他牽著娘親的手保證:
「婉兒,我很快就會成為侯爺。
「等我成為侯爺,我就來娶你。」
娘親虛弱地抬起頭,眼中滿是柔色:
「好,我等你。」
10
傅子蕭留下幾名親衛照顧娘親,幾日後,娘親勉強可以下床走動了,她卻嚷嚷著要出門。
伺候她的女婢拗不過她,隻能給她叫了輛馬車。
娘親中途讓女婢下車買蜜餞,自己則悄悄走進了一家酒莊。
我很是疑惑,跟了上去。
在我印象中,娘親在京城並沒有認識的人。
我跟著娘親七拐八拐來到內院,抬眸望去,竟看見了一副熟面孔。
祁縣的大牛哥,竟也在京城?
大牛哥原名崔十,與我們是同鄉。
當年爹爹溺亡前救下的最後一個孩子,便是他。
娘親輕聲與他打著招呼,大牛哥看著娘親嘿嘿一笑,連忙將她攙扶進了房內。
「兄長和王爺就在裡面,都是自己人,雲姨無須緊張。」
我跟著娘親走了進去,見到了大牛哥的兄長,崔九。
娘親在裡面足足待了一個時辰。
那一個時辰,我站在娘親身後,知曉了自我離開祁縣之後家中發生的全部事情。
當年我離開之後,娘親抱著高燒的弟弟連夜進城,想要用二兩銀子換一服湯藥。
可無良的藥商在知道祁縣高發紅疹病之後,竟將那方子的價格抬高了兩倍。
娘親最終沒能買到救治弟弟的湯藥。
就在我離開祁縣的第三天,弟弟S了。
娘親整整病了一個月,後來還是村裡的赤腳大夫救了她一命。
「人S不能復生,你也該為活著的人考慮。」
赤腳大夫的話讓娘親重新振作起來。
娘親想要進京尋我,可祁縣與京城相隔甚遠,她沒有盤纏。
整整一年,娘親都在拼命賺錢,終於攢夠了路費,卻突然收到我從侯府寄去的信件。
村裡人勸她安心等我回來便好,可她終究還是進京了:
「我慢慢走,等我走到京城,海棠大概也回侯府了。」
三百六十裡路,娘親整整走了半個月。
可她千辛萬苦進京,聽到的卻是我極有可能已經S去的消息。
告訴他這個消息的人就是崔十的兄長崔九。
崔九年少時入京,得了攝政王青睞,跟在他身旁做一名護衛。
後來崔九也算爭氣,多次立功,漸漸成了攝政王的心腹。
近幾年北戎士兵頻繁進攻我們的國家,致使邊境戰火不斷,民不聊生。
可偏偏每次當我們的士兵乘勝追擊之時,那些北戎士兵都能躲得無影無蹤。
攝政王由此推斷我方怕是出現了叛徒。
多方追查之下,攝政王查到了傅策頭上。
為了找到傅策通敵賣國的證據,他們派人潛入侯府,卻意外得知侯府密室裡那些骯髒的事情。
攝政王打算將侯府一網打盡,遂讓崔九調查此事,而崔九也在調查過程中意外救下了從侯府出逃的凌霄姐姐。
可凌霄姐姐瘋瘋癲癲,根本問不出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崔九在街上撿到了被侯府護衛丟出門的娘親。
凌霄姐姐經過大夫醫治,偶爾能有短暫清醒的時刻。
娘親就是在她口中得知我的消息的。
那一刻,她險些崩潰。
後來,娘親找上了攝政王,兩人商量之下,想出來讓娘親嫁入侯府的法子。
蘇婉兒和侯府公子之間那些事,全是攝政王找人調查得知的。
為了離間他們父子三人,讓他們分崩離析,為攝政王找尋證據,徹底摧毀傅家,娘親花了三個月時間,將自己打造成了蘇婉兒的替身。
11
短短不過一個月,傅子蕭便讓傅策重病在床。
十日後,傅策因突發心疾,撒手人寰,傅子蕭襲承侯爵之位。
就在他滿心歡喜張羅著自己與娘親的婚事時,娘親突然在攝政王的陪同下,帶著一群鐵甲衛,將侯府團團圍住。
「傅子蕭為爭奪侯爵之位,殘忍買兇S害手足,證據確鑿。
「聖上有令,奪去傅子蕭侯爵之位,貶為平民,押入天牢,明日午時問斬。」
傅子蕭呆愣在原地,他看向娘親,滿眼的難以置信!
「婉兒……你……你到底是為什麼……」
娘親拔出匕首,狠狠扎在傅子蕭的手背上:
「你這雙手太髒了,你用它動過我的海棠。
「我自小捧在手裡舍不得打、舍不得罵的孩子,你竟敢傷害她!」
娘親哭得歇斯底裡,傅子蕭面色煞白,直接跌坐在地。
「報應……原來,這就是報應!」
崔九帶著幾隊人馬直衝傅子蕭的書房。
很快,他們從裡面解救出了十幾名衣衫褴褸的姑娘。
娘親踉跄上前,緊張極了,她捧著那些姑娘的臉,一一辨認,卻無一人是我。
「我的海棠呢?
「我的海棠呢?
「我的孩子呢?
「你們能不能告訴我,我的孩子在哪裡?」
我站在娘親身後,哭到不能自已。
直到今天,我看到那陰暗潮湿的密室還會有些許恐懼, 更不要說娘親了。
我在那個地方待了整整半年, 裡面的姑娘S的S,瘋的瘋, 隻有我一直在堅持。
我告訴自己, 我不能S, 我還有娘親和弟弟。
如果我S了,他們怎麼辦?
隻是懷個孩子而已,不要緊,不要緊的。
我天真地以為懷孕後就能出去, 他們就會給我活命的機會。
可惜, 我終究沒能看清人性。
半年後, 我終於懷孕, 得以重見天光。
為了取出一個生命力頑強的活胎,傅策將我關在了西院。
為了讓我有個好心情,他還特意問我想要什麼賞賜。
我告訴他, 我想看看以前自己種在偏院的海棠花。
傅策將那棵海棠樹挪到了西院,我每日做得最多的事, 便是坐在海棠樹下發呆。
想娘親, 想弟弟, 想祁縣的父老鄉親。
就這樣又過了半年, 有一天傅策突然帶著幾個穩婆闖了進來,她們不由分說地給我灌了一碗湯藥,隨後我的肚子開始劇烈地疼痛起來。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才知道,他們所謂的活胎必須從孕婦肚中生剝出來才有效果。
活胎剝離之時, 也是我身S之日。
12
後來,有個神志尚且清醒的姑娘告訴了娘親,我懷孕後被關在西院, S後被葬在了海棠樹下。
「傅策他們吃了海棠姐姐生出來的活胎, 可是仍舊治不好身上的病, 江湖術士告訴他們可能是劑量不夠,所以他們打算再培養出一個活胎。」
我的屍體被人挖了出來, 傅策這人做了壞事卻格外心虛。
他聽別人說被人剖腹致S的產婦若是化成厲鬼, 最為兇狠。
為了防止我化成厲鬼,他在我的身體裡填入了各種香料,還在我身上貼滿了黃符。
我的魂魄也因此不得離開侯府半步。
可不管怎麼努力都是徒勞。
「(「」所以那日我的魂魄得以脫困。
後來,侯府舉家被抄, 侯府迫害姑娘的事情傳遍了大街小巷, 孟寧被百姓圍攻, 最後竟瘋了。
娘親成了別人眼中的英雄,可她卻永遠不會笑了。
她變賣了傅君辭留下的產業,將錢分給了那些被迫害的姑娘們。
攝政王問她想要什麼賞賜, 她隻要了我的骨灰和我種下的那棵海棠樹。
那一晚, 娘親抱著我的骨灰坐在海棠樹下直到破曉。
我就依偎在她身旁,靜靜陪著她。
太陽初升,第一縷晨光落入院中的時候, 她突然輕聲開口:
「囡囡,你看,天亮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