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海閣

 

12

今日李瑤瑤還像往常一樣下課就找沈承望玩，卻被他狠狠地拒絕了。

 

下午到晚自習不回家留在教室裡學習休息的人很多，我看著李瑤瑤臉色有些掛不住。

 

她朝沈承望一甩手就走了。

 

晚上回到寢室，我學習著，快到熄燈時我破天荒地看見李瑤瑤拎著包又回來了。

 

自從上次沈承望偷了镯子買鬼火之後，李瑤瑤基本就一直沒回過寢室，我猜是沈承望買了镯子後還剩了不少錢，所以兩個人一直在外面廝混。

 

見我好奇地看她，李瑤瑤也沒挑釁地跟我瞪眼，反而虛弱地躺在床上，然後她盯著我手裡啃得正香的辣鴨爪說道：

 

「吃的什麼東西，味道難聞S了，快給我扔了！」

 

Advertisement

這些滷味辣貨以前她是最愛吃的，我看著她，目光不難注意到她微微有些隆起的小腹。

 

「瑤姐，你胖了呀？」

 

我看著她，試探地開口，卻看見李瑤瑤著急得一把拿過被子蓋好住，朝我怒斥：

 

「我這是喝酒喝多的。」

 

見狀，我挑了挑眉，心裡已然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我像往常一樣背著單詞，直到深夜我看見她拿著手機追著宮鬥劇。

 

我想了想，把箱子裡酸梅幹拿了出來自己吃了兩塊，然後拿出一塊給她。

 

「你吃嗎瑤姐。」

 

她先是詫異地看了我一眼，隨後見我目光盯著她手機，估計以為我是要想跟她一起看電視劇。

 

「沒有會員吧你。」

 

說著李瑤瑤朝我翻了一個白眼，她隨手拿過我手裡的酸梅，吃了一口我便看見她臉上有細微的舒適的表情。

 

她把手裡的手機挪了挪，示意我坐在床上跟她一起看，我當著她的面故意吃了好幾個酸梅幹。

 

她果然有一些忍不住了，她看劇的目光時不時看向我，隨後一把搶過我手裡的包裝袋。

 

「不知道給我吃？」

 

她刁蠻地瞪著我，我笑了笑，等她吃到開心時，我指著屏幕上懷孕的嫔妃說：

 

「酸兒辣女，貴妃肚裡是個皇子啊。」

 

李瑤瑤嚼著酸梅幹的動作頓了頓，臉上開始有些不悅，她把手裡的酸梅幹扔回包裝裡，沒好氣地扔給了我：

 

「去，把燈關了，我要睡覺。」

 

看著她這副模樣，我心裡冷笑一聲，想著當初她被宿管老師發現戀情，一直賴在我頭上，說是我告狀一直霸凌我，我不由得攥緊了拳頭。

 

我關了燈，回到床上拿起自己的單詞聽力耳機，在心裡安撫著自己。

 

快了。

 

就快能收網了。

 

良久，我躺在床上來回翻身，假裝睡不著問她：

 

「瑤姐，那個貴妃懷孩子被打入冷宮，後來是上吊了嗎？」

 

我看著她躺在被窩裡動了動，她玩手機的手指頓了頓，隨後像是打開了某個聊天頁面快速地摁著。

 

13

 

距離高考還剩一個月。

 

今天是媽媽的生日，這次我破天荒地回了家，飯桌上我看著媽媽厭惡地看了我一眼。

 

然後笑嘻嘻地把頭轉向沈承望：「馬上就要高考了，你壓力大多吃點。」

 

現在的沈承望早就沒有了之前那麼有底氣。

 

他聽見爸媽說著高考，臉上的愁容更重了，這幾天他在班裡天天猛學，但成績也隻是從二百多分變回了三百多。

 

他向來在純愛和誇贊下長大，我知道他定是接受不了這樣的結果。

 

我看向沈承望，拿起酒杯笑著朝他祝福道：

 

「祝哥哥金榜題名，前途似錦，一生幸福美滿。」

 

明明是祝福的話，沈承望聽後臉色卻是更沉了。

 

然而一旁的媽媽卻並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反倒是過來瞪我。

 

「你哥哥學習本來就好，用得著你祝福。」

 

我聽了她這話也隻是笑了笑把酒杯放回桌子上，沈承望卻是有些繃不住了。

 

見我笑，他不悅地看著我，把筷子摔在碗上。

 

但我知道以他的性格，不可能把自己成績下降的事告訴爸媽，更不可能告訴他們李瑤瑤懷孕的事。

 

我看著他怒視著我，想說什麼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爸媽見沈承望這樣，有些不知所措地不知道怎麼安慰他，媽媽向來看不慣我地指著我腦門：

 

「看你說的話把你哥氣的，還不給他道歉？」

 

於是我很識時務地委屈巴巴地看著沈盛望。

 

「哥哥生氣了，那我不祝福就是了。」

 

我看著他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心裡笑得越發燦爛，但是臉上依舊裝著委屈。

 

「對不起，哥哥不喜歡我，高考完我就再也不回來了。」

 

聽到高考，沈承望臉色瞬間如同被點燃的炸藥包一樣，他有苦難言地轉身又跑進自己屋裡。

 

爸媽見狀也趕忙跟了過去，臨走前，爸爸還拿手指著我讓我滾回自己的屋裡，省得出來礙著沈承望的眼。

 

我當然會「照做」的。

 

晚上我特意拿出自己的英語聽力外放著，外放的聲音不大，但我家的屋子並不隔音。

 

我和哥哥的房間挨得近，我開的聲音正好夠他若隱若現地能聽到，果然過了不一會兒，我就聽著房間那邊他狂躁地摔了東西。

 

我把門打開一個小縫聽著他的房間裡，李瑤瑤哭泣的聲音裡帶著幾分歇斯底裡的語氣說著：

 

「你說什麼？你要和我分手？」

 

「對。」

 

沈承望許是被折騰得有些煩了，他怒著說：「我要分手，我要高考。」

 

電話另一端的哭聲瞬間更慘了，我聽著李瑤瑤喊道：

 

「我可是為了你才懷孕的，要不是你說那樣舒服……」

 

她剛一喊，沈承望便警惕地迅速調小了聲音，我聽不清後續李瑤瑤說什麼，隻聽著沈承望說道：

 

「那不是沒錢了嗎？要不就去打了。」

 

「我不是不想要，隻是現在我們要不了，你不想上學我想上，我還要念書呢。」

 

過了好久，那邊的爭吵才結束，我看著社交軟件上沈承望迅速地換掉了之前自己覺得超帥的騎著鬼火的頭像。

 

同城裡，李瑤瑤也一條接著一條地發著自己分手的視頻。

 

我默默點了個贊，嘲諷地笑了笑。

 

這就是你說的青春和愛情。

 

14

 

第二天吃過早飯，我看著昨晚吵鬧了半宿的沈承望此刻有些無力地坐在飯桌旁，但手上還拿著書邊吃邊看著。

 

我知道以他現在對高考的看重程度，若是有人能給他一根繩子，他必定會不顧一切地要抓住。

 

等爸媽吃完離開後，我看著還沒吃完飯的他出聲說著：

 

「哥，姥姥給我推薦了一個學校。」

 

聽見我跟他說話，沈承望眼皮連抬都沒抬。

 

我也不急，隻是慢慢說著：

 

「姥姥說姨家表舅上班的那個公司和學校有定向培養的合作，隻要是這個學校定向培養的學生畢了業經過考核就可以直接去他們那工作，剛入職一個月就一萬多。」

 

聽到月薪，沈承望臉上神色有了點波動，他轉過頭看著我問道：

 

「你想說什麼？」

 

「考這個學院隻需要三百多分，我想著哥哥你應該需要。」

 

我看著他，假裝憨厚實在地說著，沈承望臉上一喜，但還是有些疑慮地看著我。

 

「你說的是真的？有這麼好的事你怎麼不去？」

 

我擦了擦嘴，戴上眼鏡。

 

「這是姥姥說的，你不信可以問她。」

 

姥姥確實跟我說過，隻不過那時候我成天兼職學習不好，這是她為我考慮的退路。

 

「姥姥以前覺得我能用上就跟我說了，現在我不是不需要了嘛。」

 

我站起身拿著書包就要往外走，我看著沈承望眼神裡先是有些喜出望外，隨後他惡毒怨恨地看著我。

 

「你別以為自己學得好就能上好大學，爸媽不會讓你花家裡錢出去的，你還是老實打工供家裡吧。」

 

我聽著他這麼惡毒的話，眼神不住地變冷。

 

畢竟我也曾對他好過，卻沒想他這樣的白眼狼從始至終都一直在反咬我。

 

我閉上了雙眼，把眼底的恨意蓋住。

 

我聽著他滿意地哼著曲拿著書往外走，路過我的時候他還特意用肩膀撞了我一下。

 

15

 

回到寢室，我看著寢室床上不停幹嘔，哭得淚流滿面的李瑤瑤，一句話也沒說，安靜地坐在自己桌子上拿出手機開始放宮鬥劇。

 

李瑤瑤手裡拿著手機不停地撥打著沈承望的手機號，嘴裡邊哭邊呢喃著：

 

「他怎麼不理我了。」

 

我沒管她，隻是把手機播放的聲音調高。

 

手機裡，被打入冷宮的嫔妃不停地拍著房門哀嚎著：

 

「我要見皇上，讓我見皇上！」

 

嘶喊聲悽慘綿長，我看著原本哭啼的李瑤瑤突然把目光看向我的手機，隨後她就像是想起來什麼一樣，轉身就走出了寢室。

 

16

 

等我再次見到李瑤瑤的時候，她已經站在了樓頂的天臺上。

 

四下的警戒線圍成了一片，我站在警戒線外，身旁圍觀的同學對她不停地議論紛紛。

 

「你們看，她的肚子是不是大了啊？」

 

人群中, 我看見她在學校裡的S對頭特意出聲喊著，周圍同學聽著她的話紛紛也都看向了她的肚子。

 

李瑤瑤自從知道自己的情況後就一直穿著外套嚴實地拉著, 不讓人看出，今天被沈承望分手這一刺激，她已經是顧不得這些了。

 

此刻, 人群中李瑤瑤那位S對頭看著她的目光就像她當年看著我一樣。

 

我轉頭就要走，卻被班主任抓著我這位李瑤瑤唯一的室友，當救命稻草一般推向前，讓我試著跟她溝通。

 

我上了天臺, 隻見天臺上除了我, 還有沈承望早就被人拽了過來。

 

此刻他臉上格外沒光地拉著臉, 絲毫沒有一點是心疼李瑤瑤的情緒。

 

我太知道他這樣千寵萬寵出來的自私的人心裡想的是什麼了。

 

我路過他旁邊，用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著：

 

重活在哥哥和小太妹初次廝混的那天。

 

「—我」話一出, 我看著沈承望臉上瞬間變得更加陰沉，沒再多看他, 我走到李瑤瑤身前，假裝老實學生的樣子勸道：

 

「瑤姐, 你這是幹嗎, 你有什麼想要的你跟老師和同學說, 我們都會幫你的。」

 

李瑤瑤此刻已經哭成了淚人，周圍眾人的目光也唾棄得讓她幾乎要崩潰。

 

她向來是欺凌別人的, 怎麼可能受得了這樣的目光。

 

我看著她哭著呢喃著，朝我刁蠻地像以前一樣指著我：

 

「我不想活了, 我不要你來，你讓沈承望來！我要見他！」

 

吼聲響徹整個天臺，我見狀趕忙害怕得後退，我看著沈承望不情願地被人推上前。

 

他拉著臉看向李瑤瑤, 眼裡滿是嫌棄。

 

「你要幹什麼！」

 

「我幹什麼……」

 

李瑤瑤接受不了地看著面前沈承望對她的模樣，她抓著沈承望的衣袖，哭得說不出完整的話。

 

「我這樣不都是你害的，你還要拋下我。」

 

眼看著李瑤瑤抓著他的手不停地說著，下面議論的聲音也越來越高。

 

「天呢，沈承望把她弄懷孕了！」

 

「這以後誰敢和他倆處啊。」

 

議論聲傳入我耳中, 我看著沈承望臉色難看到了頂峰，他胳膊用力想要從李瑤瑤手裡抽出。

 

卻不想這一用力便將本來就站不穩的李瑤瑤甩了出去。

 

周圍頓時尖叫聲一片, 我看著周圍消防員來不及去抓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沈承望的臉色也瞬間被嚇得發白, 他驚恐地朝下面看去，兩條腿發軟地癱坐在地。

 

不一會, 警車和就救護車就都開了過來，我看著擔架上沒什麼生命危險但是流產了的李瑤瑤，和眼神不甘怒吼著被警察帶走的沈承望，轉身走進人群裡去。

 

17

 

高考結束了。

 

我如願以償地考上了清華, 拿到錄取通知書那天, 爸媽臉都綠了，她們恨不得撕了我。

 

我看著爸媽坐在沙發上對著沈承望之前的照片不停地哭著，轉身摔了家門離開。

 

畢業後，我成功入職百強企業。

 

偶爾也有家裡發信息到我之前高中用過的手機卡上, 上面除了罵我的話，還有要錢讓我給出獄後的哥哥拿錢生活的。

 

我看著掌心的手機卡，毫不猶豫地掰斷了扔進垃圾桶。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