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海閣

那副殷勤的樣子，如果不是經歷過上一世，我恐怕又要被他給騙過去。

「你們把我家裡的鎖都換掉了，不怕我報警嗎？」我冷聲道。

 

「報警？」媽媽哗地站起來，怒道，「你是要報警抓你自己的親媽嗎？」

 

我早應該想到，物業和鄰居都知道她是我媽。

 

她要換掉別墅裡的鎖簡直太容易了。

 

楊阿偉尷尬地站在一邊。

 

「曉葉啊，你怎麼能這樣說呢，我們是一家人，警察也不會管你的家務事。

 

「你和你媽之間有些誤會，今天我們就把誤會解開，然後一家人和和美美地過日子好嗎？」

 

我轉過身，看著楊阿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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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你媽個頭！老東西！滾開！」

 

楊阿偉的臉一陣青一陣白，被人這麼罵，他那老好人的樣子都有點裝不下去了。

 

「你居然敢這麼跟阿偉說話！我打S你個沒教養的東西。」

 

媽媽氣勢洶洶衝上來。

 

我正準備反擊，誰知楊阿偉從後面鎖住我的胳膊。

 

讓我硬生生挨了兩個大耳光。

 

楊阿偉幾個兒子也圍上來，面露不善。

 

「翠蘭，我看把曉葉鎖房間裡關幾天吧，讓我兒子們看守著，等她乖乖認錯再放她出來，你看怎麼樣？」

 

我媽想都不想就同意了。

 

「快把她拖走，我現在看到她就惱火。」

 

楊阿偉的兒子們頓時表情猥瑣，就要上手抓我。

 

我隻覺一顆心提到嗓子眼，感覺噩夢又要重現。

 

10

 

「你們幹什麼呢？」

 

正在這時，門口一聲怒喝。

 

幾名穿著制服的警察同志走了進來。

 

我在發現門鎖破壞的第一時間就報了警，為了以防萬一。

 

跟上一世一樣，報警這個決定，再次救我出火坑。

 

楊阿偉嚇得往後一退，立馬低頭哈腰地遞煙。

 

「警察同志，我們這是家事，隻是在教育孩子呢。」

 

警察問明了情況，又查看了我們各自的身份證。

 

然後把我和媽媽拉到一邊。

 

「我得勸告你們一句，他們老家那個烏泥村，以前發生過拐賣婦女案件，女人一旦被拐進去，逃都逃不出來。你們幹嘛要跟這種地方的人扯在一起啊。」

 

不待我說話，我媽就第一時間反駁。

 

「你們好歹是警察，怎麼也看不起農村人，他們隻是窮而已，但比城市裡這些人精單純善良多了。」

 

警察無語地看了她一眼。

 

由於楊阿偉他們沒有做出實質性的傷害，弄壞門鎖又是我媽做的。

 

警察也拿他們沒辦法。

 

我媽S活不肯離開別墅，而我是不可能跟他們同處一室的。

 

在警察的陪同下，我快速清理了自己的東西。

 

走之前，我看著媽媽身後那一桌美食。

 

「你們今天打結婚證了？」

 

我剛才沒有找到戶口本，藏那麼隱秘居然也被他們給找出來了。

 

很明顯，他們今天就是在慶祝這個事。

 

媽媽得意地揚了揚手裡的結婚證。

 

「以後阿偉就是我的老公。如果你認錯，我可以考慮認回你這個女兒，你也可以住回來。」

 

說著面色一沉，威脅起來。

 

「不過你要是不交工資給我，那以後你要幹什麼，我可不會把戶口本給你。」

 

我瞅著旁邊小人得志的楊阿偉，猜測這主意肯定是他出的。

 

我媽那腦子可不會想這麼多。

 

他們是怕霸佔我的別墅後，我會一怒之下把它賣掉。

 

所以把戶口本扣了起來。

 

我就讓他們再嘚瑟幾天。

 

11

 

很快我聯系了之前的買家。

 

以一個偏低的價格將別墅賣給了他。

 

實際上我早就把自己的戶口，從媽媽的戶主底下遷了出來。

 

我現在是單獨的戶口。

 

所以他們拿著那個老戶口本，對我而言沒有任何影響。

 

這幢壓得我喘不過氣的別墅，我早就想賣了。

 

當初首付就掏空了家裡所有存款。

 

原本我是打算買套普通的高層住宅房。

 

這樣手上還很寬裕，房貸的壓力也比較小。

 

可媽媽卻一定要買別墅，因為有面子。

 

她的老同學就是住的別墅，每次聚會，那個同學是所有人羨慕的對象。

 

她也想在人前風風光光的。

 

但卻不曾想過我為此背上了三十年的巨額房貸。

 

每天拮據地生活，連衣服都不敢多買。

 

所有這些，我媽明明都知道，卻裝作看不見。

 

她靠吸女兒的血，讓自己依舊過得十分瀟灑。

 

12

 

通過客廳裡的監控，我看到別墅新主人正在房子裡趕人。

 

媽媽抓著他，嚷嚷著。

 

「這是我女兒的房子，你們是要強佔民宅嗎？眼裡還有沒有法律了？」

 

別人給她看購房文件，她還是不依不饒。

 

楊阿偉他們父子四人在推搡中，把別墅新主人給揍了一頓。

 

最後警察物業都被叫了過來。

 

得知別墅真的被賣掉了，媽媽竟跌坐在地上，聲嘶力竭地哭了起來。

 

看來這個房子對她而言，比我可重要多了。

 

楊阿偉他們因為打人被帶去警局，隻是拘留了五天就放了出來。

 

他們重新搬回之前的出租屋裡。

 

由於沒有收入，楊阿偉想讓媽媽出去工作。

 

她勉為其難地答應，背地裡卻打電話給我。

 

那是一個陌生號碼，估計是借別人手機打的。

 

「劉曉葉，你個沒良心的，居然對自己親媽這麼狠。你把房子賣了，讓我們住哪裡去？

 

「別墅你賣了多少錢，你必須分我一半，不然我就去你公司裡鬧……」

 

我不想跟她多說什麼，直接掛掉了電話。

 

沒多久，他們果然去公司鬧了。

 

楊阿偉和他幾個兒子在前臺虛張聲勢，大吵大鬧。

 

我媽隻敢縮在後面，一句難聽的話也不敢講。

 

可惜，我早就辭職，離開那個公司了。

 

沒有房貸壓力，手上又有錢，一時半會不工作對我根本沒什麼影響。

 

辭掉工作後，我便重新買了套精裝修的小戶型房子。

 

誰也沒告訴。

 

所以他們根本不知道上哪去找我。

 

13

 

我的人生，第一次有這麼清闲的時光。

 

剛上大學爸爸車禍去世，我身兼數職，每天忙得像陀螺。

 

別人忙著戀愛打扮的時候，我可能在餐廳端盤子，或者在服裝店賣衣服。

 

甚至連暑假也是如此。

 

畢業後，就馬不停蹄找工作，從沒闲下來過。

 

現在，躺在屬於自己的小房子裡，我感到前所未有地放松。

 

再也不用因為房貸而壓力大到睡不著覺。

 

也不用因為媽媽說的那些傷人的話，而獨自流淚。

 

14

 

再次收到她的消息，是半個月後。

 

一個親戚發來語音，我沒多想，就接了。

 

裡面卻傳來媽媽那熟悉的聲音。

 

「曉葉，你出來見我一面，我有話要跟你說。

 

「你如果不來，我現在就從三十樓跳下去，S了算了。」

 

電話裡傳來嗚嗚的哭咽聲。

 

親戚們在旁邊幫著說話，我隻好先答應了她。

 

本以為她這次找我，是因為楊阿偉他們一家露出真面目，讓她害怕了。

 

結果卻出乎我意料。

 

為了以防萬一，我跟她約在警察局門口見面。

 

她居然是一個人過來的。

 

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了不少，紅腫的雙眼，顯然剛哭過。

 

「曉葉，阿偉他……他……」

 

「他怎麼了？」我還真被她勾起了好奇心。

 

「他要跟我離婚！」

 

說完我媽就蹲在地上，抱住膝蓋哭了起來。

 

我無語地看著她。

 

果然，能讓戀愛腦崩潰的隻有男人！

 

「離婚不挺好嗎？他要真肯放過你，你現在就該去廟裡燒個香，謝過菩薩。」

 

可惜她沒聽懂我這話的意思。

 

「他居然出軌了，他說那個女人比我有錢，要帶那個女人回老家過日子。他不要我了。」

 

我忽然想起，上一世，確實有這麼個女人存在。

 

楊阿偉他們被趕出去後，居然找到另一個女人接盤，就拋棄了媽媽。

 

導致她在家哭得昏天黑地。

 

可那女人比我媽聰明多了，得知楊阿偉的真實情況，立馬就把他踹了。

 

楊阿偉便又跑回來糾纏我媽。

 

為了能跟這老男人在一起，媽媽聽信了他的教唆。

 

用枕頭捂S了我，然後偽裝成上吊自S。

 

自此一家人霸佔別墅，過上了她夢寐以求的生活。

 

15

 

可是，那個女人應該是一年後出現才對。

 

媽媽接下來的話，讓我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阿偉說，隻要我找你要到錢，他就帶我回老家，不要那個女人了，跟我一心一意地過日子。」

 

看來楊阿偉是在城市裡混不下去，隻能滾回老家。

 

編造一個女人給媽媽壓力，想利用她從我身上再撈一筆錢。

 

即便我不拿錢，楊阿偉也是不會放過她的。

 

畢竟我媽還有養老金。

 

一個免費得來的女人，帶到他們那種小山村，可不就是淨賺嗎？

 

「我一分錢也不會拿給你，你S了這條心吧！」

 

我毫無感情地說道。

 

媽媽驚愕地瞪大眼睛。

 

「我都這樣低聲下氣求你了，你是完全不把我這個媽放在眼裡了是吧？」

 

「你又什麼時候把你女兒放在眼裡呢？從小到大，你幾乎沒怎麼關心過我，在你眼裡，我就像工具人一樣。」

 

「可是你別忘了，是我生了你，你個混賬東西。」

 

「生養是你的選擇，跟我又有什麼關系。如果可以選擇，我根本不想出生，成為你的女兒。」

 

媽媽聽到這話，愣了好半晌，才頹然地倒在地上。

 

開始號啕大哭起來。

 

晚上警局門口也沒什麼人，不影響她發揮。

 

我想她哭可不是因為失去我這個女兒。

 

而是曾經由我給她頂著的天，這下徹底塌了。

 

16

 

在我這裡沒有要到錢，她便去找親戚們借。

 

大家得知她借錢的原因，紛紛勸她。

 

可越是困難重重，她越愛得要S要活。

 

在她眼裡，愛情就是要有阻礙才轟轟烈烈。

 

她之前跟我爸在一起，外公外婆也是極力反對的。

 

幸好我爸是一個靠譜的好男人。

 

結婚後，真的把她寵成公主，給了她想要的一切。

 

連我這個女兒都是他們 play 的一環。

 

再加上爸爸從小就教育我，要對媽媽言聽計從，導致我成了一個媽寶女。

 

不敢反駁媽媽的任何意見，這才有了上一世的悲劇。

 

我在家族群直接說了，我媽借的錢，以後她出任何事都不要來找我要錢。

 

我跟她已經斷絕母女關系了。

 

親戚們本來就不想借，聽我這麼說，正好找了個拒絕的借口。

 

後來聽說，媽媽找老同學借了幾萬。

 

然後跟著楊阿偉去了他的老家。

 

17

 

半年後，我在新公司上班，居然接到了她的電話。

 

「曉葉啊！是媽媽。」

 

她的聲音非常小，旁邊有呼呼的風聲，估計開了揚聲器。

 

「我在這邊過得很好，你要不要來看我啊？」

 

她那假裝喜悅的聲音，聽起來卻像要哭了一樣。

 

「來看看媽媽吧，媽媽真的很想你。」

 

她說著說著，聲音就哽咽起來，卻強壓住情緒，繼續對我循循善誘。

 

「這邊的農村風景很好，你就當來旅遊也行啊。」

 

「怎麼了？楊阿偉他們欺負你了啊？」

 

我好奇地問。

 

「沒……沒有。」

 

她打著哆嗦：「你阿偉叔對我很好，我們馬上要辦婚禮了，你是我女兒，我希望你能在旁邊見證……」

 

「我不去。」

 

我冷冷地打斷了她。

 

電話裡靜默了半晌，再說話時，媽媽的聲音變成了可憐的哀求。

 

「你過來吧！求求你了曉葉，你要不過來，他們就要打S我……」

 

話還沒說完，電話被對面強行掛斷。

 

估計是楊阿偉在旁邊監督她打的這個電話。

 

目的是要把我騙過去。

 

18

 

見軟的不行，他們開始給我來硬的。

 

第二天，那個陌生號碼又打了過來。

 

「曉……曉葉，媽媽錯了，媽媽以前不該那麼對你，看在母女的情分上，來把媽媽救出去吧！

 

「你帶點錢過來，他們就會放我走的。

 

「但是你不要報警, 不然他們說要把扔到糞坑裡淹S。

 

「我真的受不了了, 曉葉, 求求你了, 救救媽媽吧！」

 

手機裡傳來女人的慘叫聲。

 

這樣的電話打了好幾個，見我根本無動於衷, 不管她的S活後, 就再沒有打來過。

 

有天深夜, 我被手機鈴聲吵醒。

 

迷迷糊糊地按了接聽。

 

「曉葉，是媽媽。」電話裡壓低的嗓音十分迫切。

 

「求你幫媽媽報個警吧！我快要被他們折磨S了。這一村子人都是光棍，沒有幾個女人, 我真的受不了了。

 

「曉葉, 我真的錯了，是媽媽對不起你。楊阿偉根本就是個禽獸，我被他騙了，騙得好慘。

 

「曉葉你把媽媽接回去吧, 以後我什麼都聽你的, 再也不罵你不說你了。」

 

旁邊忽然傳來一個男人睡醒的聲音。

 

「你在幹什麼, 臭婆娘, 居然敢偷偷打電話, 看我不打S你……」

 

19

 

第二天, 我去了警察局，將昨晚的錄音交給了他們。

 

說明情況後，警察馬上立了案。

 

可當那邊的警察趕去楊阿偉所在的小山村時，卻沒有找到媽媽。

 

楊阿偉把我媽藏了起來。

 

當地電視臺得知消息也跑去採訪了。

 

見事情會鬧大, 他趕緊把人交了出來。

 

但媽媽已經被他們折磨得奄奄一息。

 

楊阿偉掏出結婚證, 說這是家事，他最多算是家暴。

 

可媽媽傷得太嚴重, 生命垂危。

 

楊阿偉一家人被帶去警局。

 

這不調查還好, 一旦調查起來, 又發現了其他幾起命案。

 

他的前幾任老婆，居然都是這麼被他騙進來的。

 

等她們發現不對勁時, 已經逃不出去了。

 

這個拐賣婦女的村子重新進入大眾的視野, 引起上頭的重視。

 

而楊阿偉一家四口，將會整整齊齊在牢裡度過餘生。

 

20

 

媽媽S前，我去看了她最後一眼。

 

她躺在重症監護室, 人已經瘦得不成形，身上都是可怕的瘀青。

 

聽著這些熟悉的話語，我猛地回過神。

 

「（卻」「你能原諒我嗎？

 

「如果有下輩子，我會當一個真正的好媽媽……」

 

說完, 眼眶裡溢滿悔恨的淚水, 她的眼神漸漸黯淡了下去。

 

我收拾好沉重的心情，走到外頭，看著晴朗無雲的天空。

 

這一世，媽媽自食惡果。

 

究其根源, 還是因為戀愛腦。

 

女人是很好騙的，即便像媽媽這種五十幾歲的女人，仍會踩這樣的坑。

 

從小電視劇和言情小說就給她們洗腦，愛情有多麼美好。

 

擁有了愛情, 生命才有了意義。

 

可其實，沒有男人，女人也可以活得很精彩。

 

雖然發生在媽媽身上的事情過於極端。

 

卻也是一種警醒。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