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思念漫漫無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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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我們的感情足夠堅固,不會被任何東西擊垮。


 


所以我任性地委屈她,即使知道她不開心,也沒有停手。


 


我想過,她是離不開我的。


 


因為我和她的父母都商量好了,把她的卡都停掉。沒有經濟支持,她走不遠。


 


誰讓她從小就信任我們,把錢財全都交給家人保管呢。


 


可我沒算過,她會真的生病。


 


此刻,華伯父把希爾緩緩帶到我面前。


 


無數攝像頭對準我們,說我們是絕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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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爾的手,伸向我,眼睛裡滿懷期待。


 


我卻盯著入口的方向,沒有伸手去牽她。


 


一秒,兩秒,三秒。


 


我的心逐漸跌落。


 


希爾的笑容有些尷尬,輕聲叫我的名字。


 


這時,大門被推開。


 


我猛然瞪大眼睛,下意識揮開希爾的手,將她推到一邊,疾步朝門口跑去。


 


11


 


大門敞開,一陣狂風襲來,卡片漫天飛舞。


 


有一張飛到我的臉上,我看到一對年輕男女,將一個小女孩護在身下,以血肉之軀抵擋高樓廢墟壓下的重量。


 


男人的喉嚨被貫穿,女人的一邊臉被壓扁,而他們卻依舊能用手臂支撐起一個空間,讓小女孩免遭一S。


 


這個小女孩兒是希爾。


 


我驚喜不已。


 


一定是竹微查清楚真相,回來反擊希爾了!


 


我想得果然沒錯,她根本沒S!


 


風停下,竹微的經紀人走進來。


 


我問她:「竹微呢?」


 


華伯父夫妻倆也抓著她的手臂問人在哪裡。


 


我們越是著急,她就越淡定,最後,竟發出一聲諷刺的笑聲。


 


「現在知道找人了嗎?一年前,竹微說不舒服的時候,你們去哪兒了?哦,我想起來了,你們忙著帶親生女兒去迪士尼樂園,忙著陪她去沙灘漫步,忙著用竹微掙來的錢給她置辦豪車豪宅,我們竹微啊,在醫院查出肺癌,醫生說好好治療,還可以活更久一點的,但她的錢都被你們管了,問你們拿錢,你們怕親生女兒不開心,每次就給幾千。」


 


「至於你,霍先生,你更聰明啊,想出讓她裝病的辦法,導致竹微說自己病的時候,沒有一個人相信,你們還笑眯眯地對她說,病得好。」


 


我腦袋轟鳴,感覺四肢百骸被密密麻麻的痛感佔據,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我忍不住兇她:「她人在哪裡!說!」


 


梅姐狠狠地打了我一耳光,像是恨不得把我打S。


 


「我不會回答你的,我今天來,是想告訴華希爾,你所謂的被養父母N待,其實都是你腦補出來的,你的養父母根本就沒逃走,他們為了保護你,早就S在那場地震中!」


 


希爾掀開頭紗,拿起那些照片聲明:「才不是,這些都是你們偽造出來的,當年的事情,隻有我清楚!」


 


梅姐冷笑,目視大屏幕。


 


屏幕拉開畫面,播放了一家三口的溫馨日常。


 


希爾就是其中的小女孩。


 


比起剛才的照片,錄像來得更加直觀有力。


 


我感受到深深的悔恨湧上來,為過去對竹微做的那些事懊悔不已。


 


她的父母更瘋了。


 


大聲質問希爾為什麼要騙人。


 


周圍的親朋好有和媒體鏡頭都注視著她。


 


她緩緩後退,跌坐在地上,捂臉痛哭。


 


「因為我怕如果我不把自己說得慘一點的話,我會爭不過華竹微,你們不會愛我,我隻是為了爭取自己的幸福,難道這也有錯嗎?」


 


華媽媽打了她一耳光,眼眶裡噙著淚水:「你不騙人,我們也不會虧待你,可竹微有什麼錯?她的父母有什麼錯?為了保護你付出了性命,到頭來還被你詆毀!一想到我為了你那樣對我女兒說話,我就……」


 


她哽咽住,泣不成聲。


 


隨後跑向梅姐,跪下來求她:「小梅,我們知錯了,你讓竹微回來,我們帶她去找最好的醫生,一定可以治好她!」


 


希爾著急忙慌地跑去摟住她媽媽:「媽,你別不要我,華竹微在演戲,她根本就沒病,我才是你的親生女兒啊!」


 


看母親不理她,她轉頭去求父親。


 


「爸,我才是你的親生女兒,你說說媽媽啊,我不就撒了個謊嗎?她至於為了外人的一個謊言打我嗎?」


 


「你住口!都是因為你,我們才錯過照顧竹微的最佳時機!要不是你每次都跟她爭風吃醋,我們也不會那樣委屈她!」


 


希爾崩潰了,站起來大叫:「她在撒謊,她根本就沒病!」


 


「夠了!」梅姐冷冷地看著她,「竹微的病是真是假,你最清楚!當初,你們還沒商量出讓她裝病的詭計,你就在無意之下看到了她的病歷本,還上網搜索患病之人能活多久!」


 


12


 


關於這件事,我想起來了。


 


那天下午,我在希爾的電腦看到這個問題。她跟我說,她隻是好奇才查的。


 


而我,也是在那天想到了讓竹微裝病的辦法。


 


劇烈的疼痛襲來,我哽咽得幾乎要說不出話。


 


希爾要反駁的時候,我忍住打人的衝動讓她閉嘴。


 


她抿著唇,委屈地看著我落淚。


 


「你是我的未婚夫,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我不是你的未婚夫!」我用力嘶吼,恨不得一句話就撇清與她的所有關系。


 


「我對你從頭到尾都沒有愛情,隻有愧疚,但是,這唯一的愧疚,也是你騙來的!你現在最好祈禱竹微沒有事,否則絕對不會放過你!」


 


她被吼傻了,一句話都沒有說。


 


我急切地詢問梅姐:「告訴我,她在哪裡!」


 


梅姐看向希爾,笑道:「她最清楚,畢竟,南川墓園是她讓竹微去的。」


 


我們迅速圍住希爾,追問竹微的下落。


 


希爾看起來很惶恐,搖頭說不知道,說這是竹微離間我們關系的詭計。


 


我沒有信她,她的親生父母也沒有信。


 


我掐住她的脖子,幾乎要把她掐S。


 


滿腦子想的都是竹微不在了,我該怎麼辦。


 


之前,我想過跟希爾假結婚會把竹微惹惱,所以我已經想好了退路。


 


那就是限制她的消費,讓人二十四小時監督她。


 


這樣,她就離不開我了。


 


可我沒想到,她會以這樣的方式離開我。


 


她真狠心。


 


13


 


希爾被我們折磨瘋了。


 


她瘋的時候,我們以為是裝的。


 


直到看到她毫不猶豫從頂層跳下來,我們才意識到她真的瘋了。


 


其實想想也合理。


 


那天之後,我公布所有的真相。


 


希爾的謊言和真面目暴露在觀眾視野之下,和我們一樣,都成為大家口誅筆伐的對象。


 


她被所有劇組和節目拒絕,面臨天價違約金的賠償。


 


她隻好把名下的房子都賣掉去還債。


 


為此,竹微父母被刺激到了。


 


說那是竹微的東西,把她拉去打了一頓,在她光滑的後背打出一條條真實的血痕。


 


我讓人把她丟進泳池裡,快要窒息的時候才拉上來。


 


逼問她竹微的下落。


 


她總是說不知道。


 


她說想要重新來過,說以後不會撒謊了,要跟我們好好過。


 


我們沒有幫她。


 


華家大樓,從早到晚都是竹微父母的哭聲。


 


院子外面,都是我的人。


 


在這種雙重壓力下,希爾的精神徹底崩潰了。


 


她被精神病院接走那日,她的父母又哭了。


 


似乎哭的不僅是竹微,還有她。


 


他們跑來打我,質問我為什麼當年要交換她們。


 


我說著對不起,跪下來給他們磕頭。


 


伯父一腳踢中我的胸口,壓著我在地上猛揍。


 


我的臉上全是血,幾乎要被他打S的時候,我的人衝進來告訴我們,竹微找到了。


 


14


 


我跑回房間,換上最整齊的衣服。


 


竹微說過,喜歡我穿淺藍色的西裝,我就挑了一件最好看的穿上。


 


她不喜歡我蓬頭垢面,我就洗幹淨臉,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齊齊地去見她。


 


我對著鏡子練習道歉語。


 


想了半天,最終還是覺得下跪比較誠心。


 


如果她能原諒我, 肯回到我身邊,我願意付出一切。


 


她父母看起來比我更加忐忑。


 


兩人頭發已經蒼白了, 臉上添了許多道褶子,互相握住對方的手。


 


「老華, 一會兒見到竹微,你說我該說什麼好?我們竹微, 病得那麼重, 這些日子在外面是怎麼過的啊?」


 


她又哭了。


 


我目視前方道路, 默默捏緊手裡的婚戒。


 


這是我一年前為她定制的戒指。


 


車最後停在殯儀館外面。


 


我們面面相覷,渾身冰涼。


 


梅姐淡漠地敲響我們的車窗。


 


「下來吧,需要你們籤字, 才能火化。」


 


「她在你們婚禮前一天就S了,一直待在醫院的太平間, 要不是非要你們籤字才能完成接下來的事情,我是真不想通知你們。」


 


伯母已經暈了。


 


我走路也有點搖晃, 但還是支撐著身子走進去。


 


她睡在棺材裡面,很安詳,面無半點血色。


 


滾燙的淚淌過我的臉,我伸手想要摸摸她。


 


「竹微, 竹微,竹微……」


 


「對不起, 竹微, 對不起……你能不能看我一眼……」


 


「我想去長白山, 我們一起去, 好不好?」


 


她的皮膚冰涼, 沒有一點反應。


 


我被人拽開, 眼睜睜看她被推進焚化爐。


 


我知道,我再也見不到她了。


 


15


 


我自己一個人去了長白山看雪。


 


那天之後,別人都說山上有個傻子, 蹲在懸崖邊哭。


 


是媽媽。


 


「(至」我不會跳的。


 


因為我跳過了。


 


我醒來時,父母給了我一耳光,罵我不孝順。


 


那並沒有杜絕我想S的決心。


 


我又在醫院裡自盡了一次,還是被救回了。


 


他們在我的房間裡裝了防護欄, 拿走所有利器。


 


我就咬舌。


 


住院時, 我突然聽到人說,自盡的人跟生老病S的人不會去往同一個地方。


 


我一陣後怕。


 


那天起, 我打算好好活著。


 


我走遍各地,錄下當時的風景,回去燒給竹微看。


 


她的父母每個月都回來看她, 把她的墓碑擦得很幹淨。


 


還說她為什麼不去他們的夢裡。


 


我也想問竹微, 為什麼不來我夢裡。


 


這個問題, 我問了一年又一年。


 


後來啊,竹微的父母在常年的抑鬱中,早早地去了。


 


我也變成了一個蒼老的老頭子, 五十歲, 已經滿頭白發。


 


拄著拐杖,佝偻著身子,在侄子的攙扶下才能走到墓碑前。


 


竹微, 還是年輕時的模樣。


 


我很委屈。


 


「你怎麼都不來看我,就那麼恨我嗎?」


 


至少來一次吧,好不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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