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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生在媽媽出事當天。

 

她帶著幼兒園的小朋友去時代商廈表演。

 

商廈玻璃天幕墜落，數十人傷亡，我也成了沒媽的孩子。

 

上天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我要救媽媽！

 

可是此時的我，隻有一歲三個月。

 

我要突破硬件限制，人類滿級嬰兒來了！

 

1

 

早上九點時，我已經重生九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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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九個小時裡，我努力整理思路，總算有了些頭緒。

 

我現在隻有一歲三個月大，上一世的今天，媽媽在時代商廈遇難。

 

受了很大打擊的爸爸神情恍惚出了車禍，奶奶帶了我兩年，也因病離世。

 

我被送進孤兒院，沒受過什麼好的教育，隻讀了一個技術學院就走上社會。生活的艱辛壓垮了我，二十七歲就因白血病離開人世。

 

這短短的一生中，我無時無刻不在渴望有個完整的家，有媽媽的愛。

 

現在機會來了，可是我怎麼把握？

 

我努力低頭，隻看到自己渾圓的肚子。

 

一歲三個月的我，是個萌娃，胖嘟嘟的，肚子上有三層遊泳圈。我所掌握的技能少得可憐，隻會簡單的幾個詞，爸爸，媽媽，奶奶，姑姑，吃，拿。

 

走路還在初級階段，前仰後合，還要扶著東西。主要運動方式是爬行。

 

「我的臭寶寶，媽媽親一口，乖！我要去上班了！」媽媽小跑著從裡屋出來，把沙發上的我拎起來，重重親了一口，又笑嘻嘻地抹去我臉上蹭到的口紅。

 

今天的媽媽打扮的很漂亮，白色的西服裙勾勒出她豐腴的身材，烏黑的頭發在腦後挽了一個髻，沉甸甸的墜著她的頭略向後仰，越發顯得白白的脖頸像天鵝，儀態優雅。

 

她工作的幼兒園有個重大演出活動，是她帶隊的。

 

她要去的就是 4 個小時後發生天幕墜落事件的時代商廈。

 

我必須阻止她。

 

就在媽媽把我放回到沙發的一瞬間，我像一隻八爪魚，SS攀住她的身體，放聲大哭。

 

這是我唯一的武器。

 

2

 

「乖啦，媽媽不是跟你說好了，晚上給你帶蛋糕回來，聽話，跟奶奶在家。」媽媽輕聲哄著我，沒有一點不耐煩。

 

想起在孤兒院時被大聲呵斥，甚至被打，被霸凌，現在就是在天堂裡。

 

我竟不由得收起哭泣，把頭拱在媽媽的懷裡，一分鍾也不想出來。

 

媽媽見我不哭了，又把我放下，快步向外走。

 

這時奶奶也從外屋進來，我又來了救星，咧嘴大哭。

 

奶奶是個新潮的老太太，媽媽在世時，她過的是神仙般的日子。每天跳廣場舞，參加合唱團，打麻將，鬥地主，無所不能。

 

因為過得太舒心了，有時就會嬌縱一些，比如說我在哭鬧，她會讓媽媽不上班，在家帶孩子。

 

可是今天不知抽了什麼風，她一邊走一邊跟媽媽說，「你快走吧，交給我了。」

 

我一聽就不幹了，我必須讓她知難而退，馬上又加大了音量，房頂都快掀了。

 

媽媽一邊在門口找鞋，一邊不安地看向我。

 

見還有機會，我索性給奶奶提個醒。

 

我的小胖手向桌上一劃啦，抓到一個麻將牌，塞到奶奶手裡。

 

奶奶一看，不由得喜上眉梢。

 

「我說今天喜鵲一直叫，這是發啊！不行，我得打牌去，你別上班了。」奶奶說著把我往媽媽懷裡一塞，扭頭就走了。

 

我趁機又往媽媽懷裡鑽。

 

「這孩子今天是怎麼了？臭寶媽媽跟你講，今天對媽媽很重要，小姐姐小哥哥排練了很久，如果媽媽不去，他們會影響發揮的……」

 

媽媽的聲音太好聽了，不知不覺中，我點了一下頭。

 

不對！

 

我回過味來，小嘴一咧，又大哭起來，這次眼淚都沒擠出來，隻剩下幹嚎了。

 

奶奶已經出門了，媽媽狠不下心把我扔在家裡。

 

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兒，一邊給自己加油，再堅持一下，時間拖越久越好。

 

「怎麼回事，一直哭！」

 

爸爸頂著雞窩頭從臥室走出來。

 

3

 

我怎麼把他忘了，他今天休班，熬夜打遊戲，剛睡下就被我吵醒了。

 

媽媽不在了，他才知道後悔，失去了最愛的人，消沉下去，所以為什麼不在活著的時候珍惜？

 

以他的脾氣，應該是罵罵咧咧，拿罐飲料回去繼續睡。

 

可是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他沒走向冰箱，而是走向我和媽媽，伸手在我腋下一掐，就拎過來，往臥室走去。

 

媽媽還沒回過神，爸爸瞪她一眼，不耐煩地說，「快走啊！」

 

媽媽如釋重負，撒腿就跑。

 

我想繼續哭，被爸爸掐得太緊，有點上不來氣兒。

 

我跟他大眼瞪小眼。

 

半晌，他把我扔進學步車，過去打開了電腦。

 

我哗啦啦拖著學步車衝到他的身邊，被他輕輕一轉，又換了方向。

 

這把我氣得，不幫倒忙不行嗎？

 

媽媽已經出門了，我要冷靜一下制定下一步計劃。

 

雖然我的身體隻有一歲三個月，可是我的大腦是 27 歲的大腦，受過教育，還有很豐富的社會閱歷，我要想辦法突破身體的羈絆，去救媽媽。

 

我想到一個辦法，上次爸爸自己帶我時，我吐了，他隻能打電話讓媽媽回來，現在我可以用苦肉計，把媽媽從危險的地方叫回來。

 

爸爸已經在專心打副本了，這時候想把他從遊戲裡拉出來有難度。

 

我先想想怎麼能吐。

 

我把半個胖拳頭用力塞進嘴裡，嘔了一下，沒吐出來。

 

我哗啦哗啦拖著學步車走到爸爸身邊，伸出胖胖的大腳趾，用力踩上電源開關。

 

爸爸的電腦嗖一下就暗了，他嚎叫跳起來。

 

「祖宗！我在打本！」

 

可是看了一下眼巴巴的我，他好像又明白了什麼，衝出去用最快時間衝了奶粉，把奶瓶扔給我，又坐到電腦前。

 

父愛還是有點的，不過不多。

 

早上媽媽把我喂飽才出門的，爸爸為了能安靜打遊戲不管不顧又給一瓶。

 

這下我不用發愁了，十分鍾後，我吐了滿地。

 

爸爸嚇傻了。

 

他給媽媽打了一個電話，媽媽一聽說我吐了，馬上就急了。

 

「你把寶寶帶過來，我陪你們去醫院，完事再趕回商廈，我們的演出在 12 點左右，應該來得及。」

 

爸爸夾著我就出了門。

 

4

 

時代商廈是本市最大的商場。

 

商廈中間有個巨大的玻璃拱頂，下面是個小廣場，搭了舞臺，經常有活動。

 

那次事故就是玻璃拱頂坍塌，下面的人幾乎全部遇難了。

 

爸爸帶我走進門，我的眼睛就不大夠用了，好熱鬧啊。

 

有幸福的一家三口，有老人帶著孩子，還有小情侶，還有幾個小伙伴呼來喚去。

 

我突然意識到，他們中的很多人，就要在今天失去生命了。

 

心一直往下沉。

 

媽媽正安排她的小朋友們坐好。看我們過來，就焦急地接過我，細細看了，又問爸爸具體情況。

 

「嘻，你好可愛啊。」一個胖嘟嘟的小臉湊過來，媽媽的學生看到我了，他們圍上來，七嘴八舌問我問題。

 

我好尷尬，還不會叫姐姐和哥哥。

 

「小豆丁，你好可愛啊！」

 

「給你巧克力！」

 

「給你棒棒糖！」他們把零食往我的懷裡塞。

 

看著看著，我的眼睛發酸，他們好小啊，也要失去生命嗎？

 

這時媽媽把我重重放回爸爸懷裡，原來是聽說又給我吃了奶粉，找到我吐的原因了，在罵爸爸。

 

「你一天就知道打遊戲，陪陪孩子就不行嗎？」

 

「好了好了別罵了，你忙，既然來了，我帶寶寶玩一會再回去。」

 

爸爸說著抱起我，逃也似地往樓上去。

 

正合我意，我的野心有點大了，不止想救出媽媽，還想阻止事故的發生，把所有人都救下來。

 

先見機行事，實在不行再在事故發生前把媽媽引出來。

 

5

 

樓上的遊戲機傳來一陣喧鬧，爸爸又被吸引了視線，他抱著我走過去，站在一臺遊戲機前看得入迷。

 

我扭著身體想下來，無奈他力氣太大了。

 

這時操作的小學生出現了失誤，爸爸忍不住說了幾句。

 

「手比腳還笨！」

 

那孩子脾氣也大，「你行你上！」

 

這可激起了爸爸的鬥志，他把我往地上一放，拎起小學生，坐到遊戲機前。

 

他們玩得投入，我正好開溜，手腳並用向電梯口爬去。

 

事故調查報告，被我翻爛了，牢記在心。

 

大廈清潔工與六樓同事爭吵，被驅趕不讓她接水。九點十五分，她上了頂樓，打開水龍頭後自行離開，忘記關閉。

 

水從水池中漫出，流到堆放珍珠巖的位置。珍珠巖被水浸泡後重量加了幾倍，至玻璃天幕的一處負重加大，連接處斷裂，下墜時拖下整個棚頂。

 

就是一個沒關的水龍頭，引發的災難。

 

我現在隻要把水龍頭關上就好了。

 

我回頭看了一眼遊戲機屏幕，糟糕，我的時間不多了，已經是九點十四分。

 

我欠起身，左右看了一下，大廈的結構圖也刻在我的心裡，清潔工坐的是內部員工電梯，在安全門後面。

 

我快速爬過去，電梯前站著一個女人，滿臉慍怒，手裡還拎著一個桶，一個拖布。

 

親人啊！拖住她，就什麼也不會發生了！

 

我衝著她大叫，「姨姨！」

 

這可是我新學的，發音不太標準，她還是聽懂了。

 

「誰家孩子不看著點！」她扔下手裡東西，怒氣衝衝走過來，把我抱起來。

 

我松了一口氣，抱著她的臉，重重親了一口，又甜甜叫了聲姨姨。

 

她的臉笑開了花，一掃剛才的不快，在我的胖臉蛋上親了一下。

 

「乖，姨姨帶你找媽媽！這麼可愛的娃，也不好好看著，讓人抱走怎麼辦！」

 

爸爸也發現我不見了，不敢馬上跟媽媽說，正團團亂轉，見我被送回來，千恩萬謝。

 

我被爸爸控制在懷裡，眼巴巴看著清潔工阿姨回去拿著桶上樓，怎麼叫她也不回來，再看時間，九點十八分。

 

我這折騰半天，隻爭取了三分鍾？

 

「你還敢亂跑！走！回家！」爸爸還怪在我的身上。

 

6

 

我不能走！雖然保潔阿姨不生氣了，可誰保證她就能關了水龍頭？

 

爸爸大概是對自己剛玩遊戲丟掉我的事很心虛，隻想著把我馬上安全帶回家。

 

他不顧我哭鬧，拔腿就往扶梯走去。

 

我已經顧不上許多了，必須讓他留下來。

 

正好路過一個珠寶櫃臺，為了吸引眼球，櫃臺上放了一尊水晶小天使像，亮晶晶的煞是好看。

 

就它了！

 

我的小胖手劃拉一下，正好拉住小天使的小胖手，用力一帶，在導購的驚呼聲中，小天使應聲落地，摔了一個粉碎。

 

爸爸的臉都綠了，轉眼就被四個導購圍在當中，他插翅難飛。

 

爸爸急赤白臉地解釋了半天，導購情緒反倒很穩定，隻會說兩個字，「賠錢。」

 

於是，五分鍾後，媽媽風風火火衝上來，臉比我爸爸的還要綠。

 

「你給我省點心好嘛！我讓你看好孩子的！」媽媽沒有責備我，責任全算在爸爸頭上。

 

錢必須賠，賠多賠少的問題。

 

「兩萬五！」導購獅子大開口。

 

「什麼？你們怎麼不去搶！這就是一個玻璃的，要兩萬五？」爸爸當時就急了。

 

「我們這是詩花落水晶，先生。」導購主打一個情緒穩定。

 

「那不就是玻璃嗎？人造的，你哄誰呢？」

 

媽媽也不是吃幹飯的。

 

「先生，女士，不要激動，我們有賬可查。」導購人多，把爸爸媽媽團團圍住。

 

我在爸爸的懷裡一直扭呀扭，嚴重影響他發揮了，他一松手把我放到地上。正好給我個機會，我又溜了。

 

他們鬧得動靜有點大，國人愛看熱鬧，幾乎聽到吵架的人都圍過來，步行梯都空了。

 

我爬上步行梯，先上幾層樓再說，脫離他們的視線才好行動。

 

7

 

別說，爬這麼遠的路還挺消耗體重，誰說的小孩子不知道累。

 

我的手掌和膝蓋都已經在疼了，抬起手看了一眼黑黝黝的手掌心，萌娃嘆氣。

 

樓下爭吵的聲音已經遠了，我爬到員工電梯旁邊。

 

被人發現的話，還是會抱下去，我要想想辦法了。

 

這時，旁邊的一輛小推車吸引了我的注意。小推車有兩層，上面放著清潔用品，下層有水桶拖布之類的，旁邊屋子裡有人在聊天，我才發現，上面寫著員工休息室。

 

我毫不猶豫爬上小推車的底層，在兩個桶之間找了一個位置。

 

「還有半個小時我交班，把車送樓上去。」一個保潔阿姨說著走了出來。

 

我心裡一陣狂喜，樓上？會不會是頂樓？

 

阿姨出來沒有馬上推車上電梯，而是開始整理物品。她沒有俯身，隻是半彎了腰，伸手在推車底層摸索起來。

 

看著她的手觸到我身邊的水桶，急得我忙把身體往裡縮，現在才發現，瘦也是一種美德，我還是太佔地方了。

 

她的手馬上就要摸到我的小胖腳了，我默念著，「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可是她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繼續向裡面伸手……

 

「老王，你下個班是哪天的？」

 

「明天。」

 

屋子裡的阿姨追出來問了一句，她直起腰答了一句，算是放過我一馬。

 

她終於按了一下電梯，準備上去了。

 

這時商城的廣播響起：「尋人啟事，15 個月女嬰不慎走失，穿黃色公主裙，微胖，有發現者速與商場聯系，或撥打電話……」

 

我低頭看了看肚子上的遊泳圈，這叫微胖？都這時候了，媽媽還在給我留面子。

 

「15 個月走失？瘋了吧！現在年輕人就不會看孩子。」王阿姨嘀咕著上了電梯。

 

電梯門咣當關合，我看她按下了頂樓，不由得暗自松口氣。

 

時間一分一秒在流逝，我必須快點上樓，把水管關上。

 

可是電梯門很快就打開了，一個人叫道，「王姐！快來，幫處理一下。」

 

王阿姨性格真好，毫不猶豫推車下了電梯。

 

8

 

王阿姨推著車到了淘氣堡外面。

 

要是放在平時，這可是我最喜歡的地方，可今天我是多一眼都不想看，哪裡來的這麼多胖娃娃，在給我添亂嗎？

 

王阿姨要處理的事故是一個小孩子打翻了奶茶和螺蛳粉。味道混在一起，別提多酸爽了。

 

王阿姨先清理裝袋，把垃圾袋掛在推車的側面，這才拿出水桶和拖布清理地面。

 

底層少了一個桶和拖布，我幾乎就全面暴露了。

 

還好都是從上往下的視角，沒人注意推車下層還藏個孩子。

 

一個皮球滾過來，接著一個胖乎乎的小手把球捉到手裡。

 

這是個三四歲的男孩子，他很頑皮，跟我對了一個眼神，轉身就對著媽媽大叫，「妹妹！看！妹妹！」

 

「看什麼看，不學好，跟你爸爸一樣，渣男！」他被媽媽拎著耳朵拽走了。

 

我差點笑出聲。

 

他的叫聲還是吸引了別人，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蹲下身，嚴肅地看著我。

 

我忙豎起小胖手指，示意她不要出聲。

 

現在才發現，會說一門語言多麼重要。

 

「噠噠噠噠……」我擺著手，拼命發出一個音，後面的幾個字像被焊在嘴裡，怎麼也發不出來。

 

女孩的眉頭擰緊了，似乎在思考。

 

「貓，貓！」在潛能的加持下，我的語言系統在快速進化。

 

我做出蒙著眼睛的動作，又在臉上比劃小貓胡子，她似乎懂了，藏貓貓。

 

「小朋友別在這裡玩，髒。」

 

王阿姨走過來，都不用看，嫻熟地把水桶歸位，接著就是拖布懟了進來，差點杵到我的臉上。

 

一股螺蛳粉味差點把我燻吐了。

 

終於，她又推著我準備上樓了。

 

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