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海閣

誰想到第二天中午，她又給我發來消息。

 

「在公司等我，我去開會順路帶你。」

 

不是，大姐，我看了看停在車位上的車。

 

你知道在這停一晚上停車費多貴嗎？

 

剛準備拒絕，又想了想，不如就趁這次機會和張靜怡說清楚吧。

 

快刀斬亂麻，也不耽誤她和恆敬之在一起。

 

下班後我背包下樓。

 

這次張靜怡沒有找錯地方，隻不過身邊跟著一個礙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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恆敬之。

 

說實話很久沒有在這樣正式場合見面了。

 

每次我們見面時都是恆敬之送張靜怡回家的時候。

 

恆敬之理所當然地坐上副駕，張靜怡還在車裡按喇叭。

 

像是在問我到底為什麼還不上車。

 

我氣極而笑，打開後車門坐了上去。

 

有人當司機，何樂而不為。

 

聽說副駕駛是S亡概率最高的座位，我也不稀罕。

 

隻是思緒漸漸放飛，回想起我第一次見恆敬之的時候。

 

朋友們為他接風，正好選在我們團建的地方。

 

我喝了點酒，結束後想和張靜怡一起回家，卻看到兩個人在共同好友的起哄下喝交杯酒。

 

甚至還有人問張靜怡：「什麼時候和那家伙分手啊？我們敬哥都站到你面前了！」

 

恆敬之也是微笑著看著張靜怡，一副清風明月的樣子。

 

最後張靜怡隻是搖搖頭，並沒有說話。

 

就是在那時候，我才意識到原來恆敬之就是張靜怡心底那個埋藏多年的白月光。

 

所以我才會不自覺地把恆敬之和我比較。

 

隻不過現在，我早就歇了這些心思了。

 

比來比去的，煩不煩啊！

 

「靜怡，周末有個畫展，你跟我一起去吧？」

 

恆敬之的聲音打破了車裡尷尬的氣氛。

 

不知道為什麼，張靜怡並沒有立馬答應。

 

而是透過後視鏡觀察我的臉色。

 

「賀陽不會這麼小氣吧？周末還要把你坐在家裡當黃臉婆啊？」

 

打趣貶低的語氣傳來，恆敬之一向是看不上我的。

 

我聳聳肩：「隨意，我周末要加班，你們愛幹什麼幹什麼。」

 

「就是這次別把視頻流的滿天飛就行了，不太好看。」

 

我意有所指地說著，收獲了張靜怡臉上的迷茫。

 

「視頻？什麼視頻？」

 

她的疑惑不像作假，我卻也懶得深究。

 

說到底都是給自己找麻煩。

 

恆敬之很快將話題轉移到畫展上，我知道這件事一定和他脫不了關系。

 

隻可惜張靜怡一天不和我說分手，恆敬之就一天不能上位。

 

本來想今天說清楚的，現在看看讓恆敬之多當幾天小三也有趣得很吶。

 

我不再說話，隻是將熱門視頻都挨個保存下來。

 

這可都是實打實的證據。

 

張靜怡出軌的證據。

 

想到這，我不禁又心疼起我的停車費了。

 

聽著兩人討論的聲音，我逐漸睡了過去。

 

6.

 

醒過來時，已經到家了。

 

我伸伸懶腰，跟著張靜怡走上樓。

 

沉默在我們之間蔓延，我卻樂在其中。

 

「你周末要加班？」

 

她冷不丁地開口，倒是把我嚇了一跳。

 

「嗯。」

 

去公司看書，怎麼不算加班呢。

 

「今天我順路帶著敬之買了點東西，我是特地去接你下班的。」

 

她跟在我後面急哄哄地解釋著，在我聽來毫無影響力。

 

恆敬之家裡條件不差，有什麼需要張靜怡去買的呢。

 

可能她又跟在人家身後做狗了吧。

 

想到這裡，我自嘲地笑了笑，我又何嘗不是張靜怡的一條狗呢。

 

隻可惜我這條舔狗想開了，要背主了。

 

我嗯嗯啊啊地敷衍一通，就準備去洗澡睡覺。

 

夜裡張靜怡貼上我的身子，帶來一陣戰慄。

 

我一動不動，心如止水。

 

新的一天，我竟然又在樓下看到了張靜怡。

 

「今天大劉他們說想聚一下，還讓我一定要帶上你。」

 

我無語地看了看她，心裡又想到我的高昂停車費。

 

忍了半天，最後還是開口：「我開車去吧，你在前面帶路。」

 

「那你一定要跟上我哦。」

 

她反復叮囑道，生怕我反悔。

 

怎麼會呢，大劉就是轉發給我視頻的人。

 

他更是起哄讓張靜怡和我分手的人。

 

他們幾個從小一起長大，可以說是青梅竹馬。

 

所有人都覺得張靜怡和恆敬之是天生一對，注定要在一起的。

 

不知道為什麼恆敬之出國，張靜怡和我這個傻小子談戀愛了，一談就是這麼多年。

 

直到恆敬之回國，他們幾個終於又和小時候一樣天天聚在一起。

 

大劉無數次在我耳邊嘮叨當初他們的感情有多好，家裡人是如何看好，倆人是如何般配。

 

而我聽到則是像瘋狗一樣去質問張靜怡，換來的永遠是那句：「我們能在一起早在一起了，還有你什麼事？」

 

像是惡性循環一樣，在我不斷愈合的傷口上拉口子，看著它慢慢潰爛。

 

多虧我是個打不S的小強，潰爛的傷疤我直接挖掉，愈合不了的傷口我自己縫上。

 

我在走出來。

 

我答應了張靜怡的邀請。

 

這次我也正好想看看這場鴻門宴能有什麼好戲看。

 

我們站在大劉家門口，還沒來得及摁門鈴，門就打開了。

 

鋪天蓋地的彩帶從天而降，恆敬之抱著一束玫瑰花遞給張靜怡。

 

「靜怡，今天是我們認識的第十五年了。」

 

「當初你和我告白，我沒有回答。是因為我想給你更好的生活，想讓你一輩子無憂無慮不為，不像現在這樣為生活奔波。現在我有能力讓你幸福。」

 

「我想是時候說出我的回答了，我願意和你在一起。」

 

他們的共同好友在一起肆無忌憚地起哄著。

 

大劉更是直接說：「敬之為了靜怡可是放棄了國外高薪工作馬不停蹄發地趕回來了，靜怡，是時候回歸正軌了！」

 

「我們還等著喝喜酒呢！」

 

現場的氛圍太過融洽，讓我這個正牌男友都不自覺地鼓起掌來。

 

「啪啪啪—」

 

這時候現場的人仿佛才意識到我在場，紛紛噤聲。

 

隻有大劉好像喝大了：「王賀陽，你也敢來？是男人就識相點，把靜怡還給敬哥，這麼多年你還沒看—」

 

「好啊。」

 

我語氣輕佻。

 

「恆敬之，恭喜你得償所願。小三終於轉正啦！」

 

7.

 

張靜怡不可置信地轉頭，像是第一次認識我。

 

我攤攤手：「我說得有錯嗎？」

 

「賀陽，你不能這麼說靜怡。」

 

恆敬之看張靜怡沒有回應他，眼裡閃過一絲不滿，隨即又把矛頭指向我。

 

「我隻是在給原來的我們一個交代，你不要說得這麼難聽！」

 

交代？

 

我不知道什麼交代是當著正牌男友的面逼宮。

 

也許這就是他們有錢人的消遣吧。

 

周圍人像是站隊一樣紛紛指責我，好像我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夠了！」

 

張靜怡將花扔給大劉，面無表情地走到我身邊。

 

「賀陽是我男朋友，也是我讓他來的，有什麼不滿衝我來。」

 

好家伙，孩子沒了知道奶了。

 

張靜怡這是抽哪門子瘋。

 

畢竟從前她的這群朋友打趣我時，她永遠像勝利女神雕塑一樣站在旁邊，看我受委屈。

 

別問，問就是「都是朋友，你一個男的說兩句怎麼了，這麼計較幹嘛。」

 

現在我S心了知道維護我了，可惜已經晚了。

 

人總是用一次又一次的刺激來證明喜歡的人心裡有自己。

 

仿佛情緒波動越大，自己的地位就越重要。

 

後來我明白了，張靜怡不是沒有波動，隻是她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恆敬之身上了。

 

「靜怡，你別誤會，我也隻是想回應你之前沒做到的事，如果你不開心，我替大家向賀陽道歉。相信賀陽也不會放在心上的，對吧？」

 

恆敬之多聰明的人啊，他一看情況不妙，直接將事情都攬到自己身上。

 

好一個聲東擊西。

 

果然張靜怡的臉上浮現為難，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周圍的人。

 

「我不會放在心上啊，你們倆嘴對嘴的視頻傳得沸沸揚揚的，我都沒說什麼，告個白而已。我沒那麼小氣的，放心吧。」

 

「視頻？什麼視頻？」張靜怡還是迷茫的，但是聽到嘴對嘴不知道想起了什麼。

 

我將視頻找出來：「說實話，還是大劉轉發給我的呢，不然我還不知道呢！」

 

看著兩個人被頂到熱門的親吻視頻，張靜怡的臉青一塊紅一塊。

 

愛不是瞬間消失的。

 

讓張靜怡在一群人面前下不來臺不是我的本意，所以我選擇了離開。

 

坐在車上，腦子裡回想著我和張靜怡的點點滴滴。

 

好像一切都隨著今天的攤牌煙消雲散了。

 

手機鈴聲不停響起，我直接按下靜音開車回家了。

 

回我的家。

 

我爸出院這麼久了，我還沒回去看過他呢。

 

至於我和張靜怡，等她平靜下來再說吧。

 

說不定下次見面的時候，她就是恆敬之的女朋友了。

 

8.

 

早晨我剛從家裡出來，就看到張靜怡站在樓下。

 

初升的朝陽印在她姣好的臉上，連她臉上的憔悴都顯得恰到好處的融洽。

 

「賀陽，你出來了。」

 

見我出來，她迎上我的腳步。

 

「你不接我電話，也不回家，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聯系你...叔叔阿姨我也沒有電話...終於等到你了。」

 

是啊。和張靜怡在一起五年。

 

她連我爸媽的聯系方式都沒有。

 

連去醫院看我爸都扭扭捏捏的，卻會每個節日給恆敬之的父母都送禮品。

 

本來想趁著這次機會把她介紹給我爸媽的，現在看起來也沒什麼必要了。

 

見我不說話，她著急忙慌地解釋：「那個視頻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傳出去了，我已經聯系發布者刪除了，那時候我們隻是玩了一個遊戲，我不好意思看敬之下不來臺...」

 

「這是我的錯，以後絕對不會這樣了賀陽...」

 

以後不會這樣了。

 

張靜怡和我說過很多次。

 

在她單獨和恆敬之喝了個爛醉後，在她晚上S活打不通電話結果是和恆敬之在一起後，在她因為照顧恆敬之太晚在他家留宿後。

 

她總是不耐煩地和我說：「我都說了以後不會這樣了，你還想怎麼樣？」

 

是她一次又一次給我承諾，又親自打破。

 

「這幾天我先住家裡了，我們都好好想想吧。」

 

不再理會她漏洞百出的承諾，我直接開車去上班了。

 

中午吃飯時，張靜怡發來一條消息，又很快撤回了。

 

不知道為什麼，這次她又很快發來一張圖片。

 

是她做的旅行筆記。

 

我回了一個問號，不知道她這是什麼意思。

 

和恆敬之出去旅遊也要給我看看嗎？

 

「你不是說一直很想去首都嗎？我做好攻略了，我們一起去吧。」

 

去旅遊這件事我和張靜怡討論過好多次。

 

擔心她太忙，我制定好一切攻略，隻要她人跟我走就行。

 

一次又一次，她總是說太忙。

 

忙著和恆敬之出去聚餐，忙著和恆敬之去看星星，忙著和恆敬之去參加宴會...

 

反正就是沒有時間和我去旅遊。

 

可惜之前的對話框被我刪掉了，不然還能再好好回顧一下我的舔狗之路。

 

通常都是我的長篇大論，換來她的寥寥幾句回應。

 

甚至有時候隻能看到我的自言自語。

 

一開始我還會自我麻痺，她工作太忙，沒時間離我。

 

後來早就習以為常了，甚至對話框當作她的備忘錄一樣每天提醒她不要忘記吃飯。

 

感情裡愛得深的那個人是輸家。

 

誰讓我喜歡她呢。

 

隻是現在我才發現，原來人與人之間最好的結局就是不打擾。

 

隨意點開她的旅遊攻略看了看，我就放在一旁了。

 

她連我鴨肉過敏都不記得，還在上面興致勃勃的標紅了第一站。

 

吃首都烤鴨。

 

9.

 

終於到了周末。

 

同事們紛紛鬧著要我請客，慶祝我升小組長。

 

我抿抿嘴，大手一揮表示今天全場我買單。

 

不得不說沒有結婚打算後，就連平時花銷都變得富裕起來。

 

之前為了攢錢娶張靜怡，我總是過得緊巴巴的。

 

平時同事想拼杯咖啡都自動略過我。

 

他們知道我一定會拒絕。

 

久而久之同事們的活動也不喊我參加了。

 

而張靜怡卻總是豪擲千金。

 

一切隻是為了討恆敬之開心。

 

名表奢侈品說買就買，甚至連我們存下來的買房基金也眨也不眨地就花了。

 

我勸她花錢不要大手大腳，她卻說：「這裡面的錢一大部分都是我賺的，現在花了以後我還有機會賺回來！」

 

時間長了，我也不再提了。

 

現在，我由衷地慶幸，我也有屬於自己的時間了。

 

勾肩搭背地來到燒烤攤，聽說這裡是我們公司的秘密基地。

 

量大味好還便宜。

 

正當我在燒烤攤上舉杯慶祝時，張靜怡的電話打來了。

 

「賀陽，今天回來嗎？我買了一堆你喜歡吃的菜，我們好久沒有一起吃飯了。」

 

我想了想張靜怡能把廚房炸了的手藝，這頓飯怕不是還得我來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