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海閣

他眼中轉瞬即逝一絲笑意：「放心，一分錢都不會少你的。」

 

14

 

回房後，張姐給我打了個視頻過來，問事情解決沒有。

 

「他沒收錢，那吉他不是趙栀送的。」

 

她在那頭一口氣還沒舒完，隨即又問：「不是她送的？該不會這些錢還不夠吧。」

 

「幾百多吧。」

 

張姐的聲音裡透著絕望：「你直說吧，是幾百萬。」

 

「……是幾百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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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聲音中滿是懷疑：「你唬誰呢？江參用幾百的吉他？」

 

「是真的。」我扯了下唇角：「那把吉他是我送的，我能不知道嗎？」

 

對面「咣當」一聲，她把水杯碰到了地上。

 

張姐沒第一時間去收拾，反而神色復雜地看著我。

 

「好多年前談的了，他出道沒多久我們就分了。」

 

看她那反應，顯然是信了大半，不過她的側重點在另一件事上。

 

「你送的吉他，你當時自己沒認出來？」

 

我頭埋在膝蓋上，傳出來的聲音有些悶：「這東西在我眼裡都長得差不多，我是真沒認出來嘛。」

 

她還在默默捋江參的態度：「前任送的東西還留著，對前任又跟見到仇人一樣……」

 

「當初分得不太體面。」

 

是很難看。

 

15

 

他籤唱片公司沒多久，有個選秀節目找到了他，邀請他參加。

 

「就當去刷刷臉，你在這行混，對你也沒壞處。」

 

隻是沒想到江參的人氣勢如破竹。

 

直到出道夜那晚，我看著他坐在代表出道的位子上那一刻，眼淚奪眶而出，隨即為他感到高興。

 

他的行程多了起來，異地變成了常態。

 

而我臨近畢業，有個作者聯系到了我，邀請我參演網劇女主。

 

當時事情不算順利，資方想往劇組塞人，導演和原作者定下的是我，好在最後解決了。

 

他二十歲生日那天，我們原本約好了一起過，可他們團有演唱會。

 

我坐在前排，看臺上為他慶生。

 

進行到一半時，有工作人員喊我出去。

 

找我的是江參當時的經紀人張朝。

 

我大概能猜到，他找我什麼事。

 

從江參那裡碰了壁，轉頭又來找我施壓。

 

我的態度也很堅決：「絕不會分手。」

 

他冷笑了聲：「不分手？你就是在害他，你看看那些小姑娘。」

 

演唱會場地外，沒搶到票的粉絲自發等在路邊，手中的橫幅大半是江參的名字。

 

「今天為他而來，哪天你們戀情曝光，就是刺向他的一把劍。」

 

我明白他的意思，望著窗外喃喃：「可他是歌手，他最需要的是聽眾。」

 

張朝朗聲笑起來：「歌手？你們兩個人倒真是天真得很絕配。

 

「他沒成功轉型之前就不會是歌手，談戀愛就是S罪。

 

「我們？你找過他了？他怎麼說？」

 

「你不用知道他怎麼說，你隻要明白，現在分開，對你們都沒有壞處。

 

「《安寧傳》那部網劇的女主，已經定下是你了吧？」

 

我警惕起來：「你想幹什麼？」

 

「別這麼緊張，畢竟這還算個不錯的資源，你說呢？」

 

他語氣暗含警告，「你今年剛畢業吧？別犯糊塗，斷了自己的路，啊？」

 

有句話我沒說出口。

 

可是，他是先成為我的男朋友的啊。

 

張朝離開後，我在咖啡廳坐了很久，直到江參的一通電話打來才回神。

 

我跟他說，身體不舒服先離開了，他說要來陪我。

 

「不用，你們不是還有聚會嗎？」

 

「可是我都好久沒見你了，你不想見我嗎？」

 

我鼻尖一酸：「很想。」

 

我聽到電話那頭有人催他的聲音。

 

「好了，你快去吧。」

 

江參磨磨蹭蹭，不肯掛電話，又拉著我說了很久。

 

掛電話前，我幾乎是下意識叫出了他名字。

 

「我們分手吧」和「張朝找我了」兩句話呼之欲出。

 

「嗯，怎麼了？」

 

「玩得開心點。」

 

他二十歲生日過去沒幾天，我和他提了分手。

 

江參不肯，糾纏了很久。

 

徹底分開那天，他坐在出租屋的沙發上，看著我收拾行李。

 

眼睛裡滿是頹廢與疲憊。

 

「周清，你真的要跟我分開嗎？」

 

我沒敢回頭，他自顧自在我身後繼續說，聲音越來越小。

 

「其實我都知道了，張朝找過你。他說用《安寧傳》的資源換你跟我分手，不能再等等我嗎？你想要的我都能給你……」

 

我蹲在地上收拾衣服，SS咬著牙，不敢哭出聲音，憋到出現了幾秒鍾的耳鳴。

 

眼淚幾乎糊了滿臉，手邊隻有行李箱裡的衣服，我順手拿起一件擦了擦眼淚，緩了很久才敢回頭看他。

 

「是有這個原因。江參，其實在他找我之前，我就想跟你提分手了。」

 

他猛地抬頭看我，瞳孔微縮。

 

「當初和你談戀愛是因為覺得很新奇，時ťú₈間長了，我發現自己好像也沒那麼喜歡你了。」

 

我頓了頓，緩過那陣心悸，繼續往下說：「剛好他找我，用分手的條件，換資源，我覺得很劃算。」

 

幾乎是怎麼傷人怎麼說。

 

那天直到我從出租屋離開，江參都沒有再說過一個字。

 

16

 

連溪是後來才知道我們分手的真實原因。

 

她戳著我的腦袋直呼「糊塗」。

 

「真要分你也要把責任推給他那個狗屁經紀人啊，自己全攬下了算怎麼回事？

 

「還放了那麼多狠話，你是生怕他不恨你啊？

 

「都在同一個圈子裡見，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你就不怕他以後給你穿小鞋？」

 

「他不會。」

 

「別管他會不會的，你們為什麼不能好聚好散呢？」

 

我輕聲問她：「你說，是愛而不得更痛苦，還是仇恨更痛苦。」

 

我知道，對江參來說，一定是前者。

 

他從小跟他爺爺長大，高二就輟學賺醫藥費，可惜最後老人還是沒有救過來。

 

我們同居了大半年，江參每每半夜驚醒，都是因為夢到他爺爺。

 

他已經時時刻刻生活在失去的陰影中了。

 

我不想成為他噩夢驚醒的另一個原因。

 

所以，他恨就恨吧。

 

17

 

我幾乎是數著日子錄綜藝，終於盼到江參結束飛行離開節目。

 

不知道是不是太過高興，他走前一天，我在餐廳給客人上錯了好幾道菜。

 

直到我注意到孟瑤特意避開鏡頭，叮囑我把一道鮮香麻辣的口水雞送到四號桌。

 

那桌客人三個小孩子，我挑眉問她：「四號，你確定。」

 

她移開了視線：「嗯，你快去吧。」

 

我去了後廚，牆上貼著的單子寫得明明白白，四號桌沒點口水雞。

 

我負責服務，沒什麼特殊情況不會進後廚。

 

見我進來，有人問了句：「怎麼了清清？」

 

「沒事，瑤瑤剛剛記錯桌號了，我進來確認一下，不然差點把這道菜上給四號桌了。」

 

餐廳一直都是直播，我幾乎能想象到剛剛上錯那幾道菜，會被黑粉揪住噴成什麼樣子。

 

不敬業、高傲 208、不放在心上……

 

她這點小伎倆，還不至於給我造成太大的損失，但是足夠膈應人。

 

我不可能吃這個啞巴虧。

 

午飯過後，我在沒有攝像頭的後花園小路上攔住了她。

 

人前人後，她都裝得挺好。

 

「沒事就不能找你聊聊天了嘛，說起來，我們也算有緣分，幾年前還競選過同一個角色呢。」

 

五年前，我畢業後拍的那部《安寧傳》，資方一開始想塞的人是孟瑤。

 

隻是後來她那邊有了更好的選擇，檔期衝突，放棄了Ṭù⁶《安寧傳》。

 

她那部劇播出後加戲搶戲嚴重，ƭųₔ與原作嚴重不符，被嘲得粉絲都不敢開麥。

 

而同期的《安寧傳》最後播得不錯，我也算靠它初露鋒芒了。

 

孟瑤對我的敵意很微妙。

 

我思來想去，隻可能這件事上和她有過節。

 

她笑容一僵：「這麼巧嗎？我不記得了哎。」

 

「是嗎？那你的記性還真的是很差。」

 

她臉上的笑容都快維持不住：「你什麼意思？」

 

「前幾天騙我進江參房間，今天又搞這些小把戲，很有意思？」

 

她徹底不裝了，抱著雙臂看我：「你有證據？清高什麼，還不是靠陪睡得來的角色。」

 

那兩個字被她咬得很重。

 

給我氣笑了：「平白給我潑髒水，導演和原作者都是女的，你倒是說說，我陪誰睡、跟誰搞百合了？」

 

她臉漲紅：「你！」

 

孟瑤這隻能算自己的臆想。

 

可一想到那個一直以來，真真切切誤會我《安寧傳》女主的角色是靠交換感情得來的人，我心髒一疼。

 

好煩，又想到江參了。

 

我開始祈禱他今晚就滾蛋。

 

我收起笑容，警告眼前人：「那個角色，導演定了我，本來就該是我的。況且當初是你自己放棄的，五年過去了，你還念念不忘什麼呢？」

 

後半句，更像是說給自己聽。

 

孟瑤垮著臉離開了。

 

我在原地失神地待了會兒，也轉身離開了。

 

走到拐角處，被隱在角落裡的江參嚇了一跳。

 

18

 

也不知道，他來了多久，聽見剛剛那些話沒有。

 

我扯了個假笑：「好巧，你也來這兒賞花啊，我先走了。」

 

沒走掉，江參握住了我的手臂。

 

他情緒有些失控，不是前幾天拒人千裡之外的樣子：「你剛剛說的是什麼意思？」

 

「你怎麼偷聽人說話？」

 

他道歉道得很幹脆：「對不起,Ťũ³ 我是無意聽到的。

 

「你說是導演定的你。」

 

他手上的力氣不自覺大了點, 我掙了下沒掙開。

 

「你先放手。」

 

他不肯，我也不肯開口，梗著脖子就這麼跟他僵在原地。

 

片刻後他開口：「你當年騙了我。」

 

久違的、委屈的語氣。

 

我鼻尖突然一酸。

 

覺得委屈的，不是隻有他一個。

 

「就差你們了, 還傻站著幹什麼呢？」

 

餐廳後門, 有個嘉賓衝我們的方向喊了句話。

 

明天一大早江參就要離開，今晚餐廳不營業, 是江參的送別宴。

 

晚飯開始準備, 他們發現少了兩個人，把我們喊了回去。

 

那晚破例開了幾瓶酒，大家都玩得很興奮。

 

杯觥交錯間，我頻頻對上江參不加掩飾的眼神。

 

好在, 直到他離開，我們都沒再有單獨相處的機會。

 

19

 

錄完《海邊》第二天, 我聯系上江參，要賠他吉他。

 

他約我去出租屋。

 

從在節目裡見到他到今天, 我每天都像活在虛幻縹緲的夢裡。

 

偶爾半夜醒來，往往比白天清醒, 意識到這不是夢。

 

我站在熟悉的出租屋門前，等他開門的幾秒鍾裡, 這種感覺更甚。

 

像被人從夢裡拉回了現實。

 

我萌生了無比強烈的、退卻的念頭。

 

不然, 就放在門口好了。

 

他出來看到，會知道是我的。

 

可惜, 江參開門很快。

 

他定定地看著我：「進來吧。」

 

我沒抬腿, 把東西放在了鞋架旁。

 

「不了, 我今天就是來還東西的，東西送到, 我走了。」

 

「你還欠我一個解釋，沒有還完。」

 

「什麼解釋？」

 

「《安寧傳》那個角色, 我已經知道了, 是你們在騙我。」

 

江參頓了下, 聲音有些強裝出來的鎮定：「還有那句話, 你說沒那麼喜歡我了, 談的時間長了就膩了, 是真的嗎？」

 

聽他一字不落地復述出來, 我心髒針扎一樣疼。

 

「真」或者「假」, 我都說不出口。

 

隻能拿他曾經的話堵回去：「你真的很想知道答案嗎？

 

「你又憑什麼問我這個問題？」

 

țù⁽「憑我想跟你復合, 這個理由，夠嗎？」

 

我猛地抬頭看他。

 

「我隻想聽一句實話, 你現在對我, 還有感情嗎？」

 

我往前走了兩步, 抱住了他。

 

「江參, 你是傻子嗎？」

 

怎麼會不喜歡？

 

我跟江參復合沒多久，戀情就被人爆了出來。

 

準確來說, 是他上趕著承認了。

 

有個網友曬了張照片：【舊手機裡的照片，當時覺得這對小情侶養眼又般配就拍下了，現在回看怎麼這麼眼熟……】

 

配圖是昏暗酒吧裡, 江參和我的對視圖。

 

青澀，卻難掩深情。

 

隻有我和他的部分粉絲認為隻是長得像。

 

大部分網友堅信這就是我們兩個人，還腦補了一出大戲。

 

直到江參轉發了那張圖片。

 

配字是：【是很般配。】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