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痴人說夢呢?
「到現在也沒看出來柳青川不是那塊料,你也真是可悲。」
一來二去,也是肉眼可見的憔悴。
文嚶嚶在柳家的日子並不好過,自從上次小產後,她兩年沒能懷孕。
她婆婆不是個好相與的人,刁難打罵不是沒有。
況且這一世文嚶嚶還有錯在先,又無子嗣傍身。
她婆婆對她非打即罵,我母親去鬧了好幾次,每次都是給鋪子給錢了事。
一來二去,更是助漲了柳家的氣焰。
終於她忍不住來見我,我自然是沒有拒之門外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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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不過她剛進入王府,表情便凝固了,隨即變成了恨意。
前世的平寧王府並沒有如此華麗,如今在我的經營之下,日子十分富裕。
本就憔悴的文嚶嚶在生活磋磨下,失去了往日的光鮮亮麗。
身上過時的衣衫顯得和王府格格不入。
她自卑了,或許也後悔。
但一切都來不及了。
「文吱吱,你到底用了什麼辦法,讓柳青川高中狀元?」
我自然是一副無辜詫異的神情。
「姐夫如何高中,姐姐怎麼會來問我?」
「你少和我裝蒜,按理說,今年他本應該中榜的。」
她說得不錯,上一世,柳青川確實會中榜。
但那是在我的督促下,柳青川知道我性子烈,也被我引回正途。
但文嚶嚶不是,兩年來一次次的縱容,讓柳青川有了底氣。
如今的柳青川不僅色利燻心,根本不讀書,還染上了賭博的惡習。
想要收心讀書,難上加難。
我嘆了口氣,擺弄著手上玉镯。
「姐姐,好日子哪是你交換人生就會來的?
「那是我日夜經營才有的,所以不管我嫁給誰,都不會窮途末路。」
文嚶嚶聽我這麼一說,頓時愣在原地,眼中泛著淚光,卻並不服輸。
「文吱吱,輪不到你來教訓我。
「你以為你能得意到幾時?你的大難還在後頭呢。」
我冷下臉:「姐姐放心,我既然能讓柳青川那扶不上牆的爛泥高中狀元,必然也能讓王爺一世平安。」
「那咱們就走著瞧!」
文嚶嚶陰狠的眼神裡滿是恨意,氣哄哄地走了。
而我卻發現了站在門外的沈朗,瞬間慌了心神,不知剛剛和文嚶嚶的對話,他聽到了多少。
我尷尬地朝著沈朗笑了笑,好似這兩年偽裝的賢良淑德都卸下面具一般。
還沒等我說話,沈朗卻眉頭緊鎖地走進來。
「你是重生的?」
5
我愣在原地,沈朗怎麼會知道?
難不成他也是。
我和沈朗在彼此詫異的目光中確定了答案。
沒想到這世上有這種奇遇的人不止我和文嚶嚶,沈朗竟然也陰差陽錯地重生了。
「王爺是何時回來的?」
既然窗戶紙已經捅破了,那也隻能互相說清楚,再做打算。
「本王是真正的重來一世,正是出生的時候。」
原來如此,我和沈朗說了我與文嚶嚶都是出嫁前才回來的。
講起前世,不免談起我嫁給柳青川,他娶了文嚶嚶的事。
沈朗臉上表情出現裂痕。
和我猜想的一樣,上輩子文嚶嚶不僅婚前失貞珠胎暗結,嫁給沈朗之後還撺掇著沈朗爭奪太子之位。
導致本就對文嚶嚶不喜的沈朗,對她更加厭煩。
我疑惑地問:「那王爺是因為文嚶嚶的挑唆,才叛亂的?」
「並非如此。」
沈朗神情哀傷。
上一世,皇上微服出巡遇到一位青樓女子,不知怎麼被迷得神魂顛倒,接入宮中封為容妃。
出身世家的皇後雖然賢良淑德,但絕對不會允許青樓女子在後宮為妃,多番勸阻無效,硬生生地傷了夫妻情分。
容妃更是嫉恨上了皇後,日日在皇上耳邊吹枕頭風。
皇上對皇後也越發不喜,而容妃也懷孕生下了個皇子,皇上對幼子甚為寵愛,有了廢儲之心。
東宮無錯,卻要遭受廢黜,皇後自是不平,長跪在勤政殿外求情。
皇上卻隻與容妃尋歡作樂,皇後不堪受辱,撞柱而亡。
「所以,王爺是為了太子才謀反的?」
沈朗嘆了口氣。
「是為了太子,也是為了母後。
「國君如此,國將不國。」
看來我猜得不錯,與沈朗夫妻兩載,並不覺得他有覬覦皇位之心。
如今算是明白了他為何謀反。
我握住沈朗的手,垂著眼簾不敢看他。
「王爺若是不嫌棄我嫁過旁人,那我也一定會和王爺共進退。」
沈朗呆愣一瞬,笑了。
「那都是前塵過往了,本王還娶過文嚶嚶呢,難道還要在意不成?
「隻是這輩子若是不能改變原來的軌跡,隻怕也要連累你。」
我十分感動,與沈朗之間的窗戶紙捅破了,彼此更多了風雨同舟的決心。
「既然這輩子已經改變了嫁娶之事,那必然也能避免悲劇再次發生。」
我和沈朗仔細回憶了前世發生這些事的時間和經過,打算從根源上解決。
既然容妃禍國,那麼最好的解決方式,就是不讓皇上與容妃相遇。
「這樣真的行得通嗎?」
沈朗想過無數次如何避免,但總怕陰錯陽差。
我卻覺得事在人為。
柳青川那德行我都能讓他中狀元,有什麼不能改變的?
「王爺放心,上天讓我們重來一次,必不會虧待我們的。」
距離前世皇上微服出巡還有段時間,我和沈朗可以慢慢籌謀。
我一有時間便進宮和皇後在一處,偶爾遇到皇上駕臨,也能說上幾句。
我努力提高自己在皇上皇後心中的好印象,即便真的發生不可避免的事,也希望自己能起到一些作用。
自打我和沈朗彼此知道都是重生的後,從小相敬如賓到濃情蜜意,夫妻感情更深。
相比前世,我想這輩子還真要感謝文嚶嚶交換之恩。
不過,文嚶嚶很快給我來了個措手不及。
我接到尚書府的消息,文嚶嚶竟然與柳青川和離,如今不知所蹤。
我有些無奈,看來文嚶嚶是看透了柳青川不會中狀元的事實,不想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了。
可離開尚書府卻是我萬萬沒想到的。
按照她那不服輸的性格,又會搞出什麼花樣?
6
一年後,京都出了位名動京城的花魁。
這種消息本是入不了我的耳,可聽說這位花魁一手琵琶驚才絕豔,引得世家公子紛紛拜倒在石榴裙下。
更重要的是,這位花魁傳說曾拜得避世高人為師,有斷人吉兇之能。
皇上在宮中聽聞消息,起初是不信的,可聽得多了,難免好奇。
於是便在臘八節這天宮宴上,召女子入宮彈琵琶。
我初聞驚駭不已。
「王爺,難不成這就是那出身青樓的容妃?」
沈朗眉頭緊鎖,面色凝重。
「可容妃不會彈琵琶,更不會斷吉兇。」
這明顯和上一世的情況不同,但人雖不同,事情的發展方向卻極為相似。
古往今來,還沒有青樓女子能入宮獻藝,引得不少風波。
宮宴那天,我也隨著沈朗出席。
開頭的那些歌舞我根本沒看下去,眾人也是心不在焉,都等著那琵琶女現身。
好不容易熬到最後,那琵琶女的身影出現,隨之而來的是宛若仙音的琵琶聲。
我看著那女子由遠及近,手中的酒杯落在地上。
「文嚶嚶!」
沈朗對文嚶嚶的印象不深,更何況如今的文嚶嚶與一年前大為不同。
她宛若新生,顧盼神飛,美豔更勝從前。
沒想到她和柳青川和離,不知得了什麼奇遇,竟然搖身一變成了花魁。
我心底氣得冷笑,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上輩子因為是罪臣家眷充為官妓,這輩子卻是自願淪落青樓。
一曲罷,皇上龍顏大悅。
「聽說你會斷人兇吉?」
「民女不敢,隻不過是曾拜隱士高人為師,學過幾年佔卜之術。」
「那朕來問你,一眾皇子當中,誰有帝王之相?」
皇上這話一出,漫長鴉雀無聲。
我看到沈朗握著酒杯的手緊了緊,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我的心也提到嗓子眼。
這個問題文嚶嚶雖然不好回答,但不管回答是誰,對那個皇子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
文嚶嚶看過一眾皇子,目光落在沈朗身邊的我身上。
我暗叫不好,果不其然文嚶嚶是奔著我來的。
「民女不知哪位皇子有帝王之相,但卻看出這位貴人有母儀天下之命。」
眾人哗然,皇上和太子的臉色瞬間陰沉。
我連忙起身跪在地上。
沈朗見狀,也跟著跪下。
「哪裡來的妖女,妖言惑眾。
「父皇萬不可相信這等無憑無據的話。」
皇上並沒有回答,全場靜默。
我緊張的連自己的呼吸都聽得見,沒想到重來一世,文嚶嚶竟然想出這種陰損的招數。
她也不怕龍顏震怒,S了她。
過了半晌,皇上才問我有何想法。
我知道,這一次若是說不好,便是大難臨頭。
「這位姑娘能掐會算,知不知道自己今天會如何?」
文嚶嚶的笑容僵硬一瞬,根本沒想到我會這麼問。
不論她如何回答,都未必能猜中自己的結局,最重要的是為了穩定朝堂,皇上不會讓她猜中!
果不其然,文嚶嚶一瞬的遲疑讓太子抓住了機會。
太子笑著起身,一副青松朗月的模樣。
「父皇,看來這斷人吉兇的本事也不過如此,當不得真。」
皇上嘴角扯出一絲笑意,眼神裡卻滿是陰鸷。
「那朕來告訴你,今日你是大吉。」
皇上問文嚶嚶姓甚名誰,她早已經換了一套身份,名換映容。
聽到這個名字,我和沈朗都愣住了。
是容妃!
可下一秒,皇上竟然把文嚶嚶賜給了太子。
與上一世被封容妃,截然不同。
7
雖然那日在驚險中度過,並沒有橫生枝節,但接下來平寧王府的日子並不好過。
皇上和太子終究還是忌憚起了沈朗。
沈朗在朝中舉步維艱,後來竟然連朝堂都不用去了,賦闲在家。
他去找過太子,想要告訴太子事情的來龍去脈,可太子均是閉門不見。
不過從東宮傳來消息,太子對文嚶嚶十分寵愛。
文嚶嚶雖然隻是東宮侍妾,但卻經常被召進宮,給貴人們掐算。
不隻是從哪裡學來的,竟然也哄得闔宮都信她所言。
連太子妃再見我,都一副鬱鬱寡歡之態。
我整日焦慮,卻想不出可以對付文嚶嚶的辦法。
父親母親不會出面指認淪落青樓的文嚶嚶。
柳青川的話更是無人會信。
文嚶嚶就像是個真正獨立的存在,把過去的一切湮沒。
最重要的是她避而不見,我根本找不到機會。
可該來的終究會來,太子在朝堂上舉薦沈朗帶兵平亂。
「王爺,這是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