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海閣

 

12

鄭家唯一不能接受現實的就是鄭美。

 

她偷偷跑到我房間門口，不甘心地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個招搖撞騙的騙子！你這個樣子，哪像有錢人？」

 

我無語地望著她，深覺自己眼光精準，這妮子的智商真的不高！

 

「如果你現在和你二哥道歉，對你這麼多年來的無禮懺悔，我還可以勉強原諒你，不然……」我惡狠狠地道，「小心我仗勢欺人，讓你們家『天涼王破』！！」

 

鄭美臉色慘白，道：「我、我才不信呢！」

 

我扯了扯嘴角：「你愛信不信，以後變成了窮光蛋，可別後悔！」

 

鄭美終於受不了了，眼圈紅紅地說：「你欺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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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哼：「你怎麼不說你欺負鄭垣？他人好不計較，可我心眼小，有仇必報！要是你不道歉，以後沒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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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美哭著跑走了。

 

半小時後，她畏畏縮縮地蹭到鄭垣房門口，低聲說：「叫、二哥，我以後不說你了，我錯了。」

 

鄭垣一頭霧水，說：「……你學好了就好。」

 

鄭美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委屈道：「我可道歉了，你管好你女朋友，不能讓她把咱家搞破產！」

 

鄭垣：「……」

 

回頭他對我說：「這些年她都在幹嘛？光看些不切實際的電視嗎？」

 

我也無語，這話她也信？

 

我有什麼本事把鄭家搞破產啊……

 

腦殘電視看多了，就會越來越傻。

 

轉天一早，我們婉拒了鄭父鄭母陪同的意願，忙不迭地離開了鄭家。

 

坐上飛機，鄭垣才松了口氣。

 

我忍俊不禁：「有沒有覺得出了口氣！」

 

鄭垣垂眸，輕聲道：「以前，有些東西對我來說很重要，比如我爸的肯定，我媽的溫柔，哥哥妹妹的親情……可現在，忽然間覺得這些也不怎麼重要了。」

 

失望積累得越多，自然就會放棄了。

 

我心頭微酸，安慰道：「活在當下就好，現在有我愛你。」

 

鄭垣點頭：「嗯。」

 

每個人都有一腔真情，可這些真情要付給值得的人！

 

下飛機後，我媽派來的司機已經在機場等候。

 

我心中惴惴不安，鄭家此行隻能算是一個小副本，我媽才是那個攔路的大 boss 啊！

 

等回到了我家的億萬豪宅，鄭垣被這奢豪的畫風震撼到了，微微張著嘴說：「你就是在這裡長大的？」

 

「怎麼可能，我小時候住在我爸單位的家屬大院，筒子樓。」我說。

 

這房子是我長大後才搬進來的，好像是有人抵債給我媽的，具體我也不清楚。

 

不過大學裡那個追我的人渣就是在社團活動結束後送我回過一次家，才發現我家有錢，開始猛烈地追我。

 

這麼想，我家原來那個筒子樓其實也沒什麼不好。

 

鄭垣咋舌：「果然和我家不是一個等級的。」

 

就在這時，從樓上下來一個身高腿長的男人，一見面就過來抱住我：「慧慧你回來了？好久不見！」

 

這男人身材高挑，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手工西裝，長相斯文俊美，戴著一副金絲眼鏡，有種禁欲的美感。

 

鄭垣的嘴張得更大：「慧慧，這位是？」

 

沒等我開口，張洋對鄭垣自我介紹道：「您好，我是慧慧的未婚夫，叫我張洋就好！」

 

鄭垣幾乎站不穩，看向我，從牙縫裡說：「王思慧，這是怎麼回事？」

 

14

 

都叫我的全名了，可見鄭垣有多生氣。

 

我氣得要命，一記重拳打在張洋肩膀上，吼道：「你能不能不要亂說！看把我男朋友嚇的，要是把他嚇跑了，你賠得起嗎？」

 

張洋白了我一眼，道：「我說錯了嗎？我不就是你的未婚夫嗎？這可是你媽定下來的！」

 

拿我媽壓我？！

 

「我不同意，我從來也沒同意過！這事不是得兩相情願嗎？沒聽說這年代還有童養夫的！」

 

張洋瞪著我：「童養夫？王思慧！你長本事了……」

 

看他要揍我，我連忙拉著鄭垣跑回自己的房間。

 

鄭垣半天沒說話，過了好久才道：「慧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見他十分嚴肅，也不敢再開玩笑，問道：「親愛的，你愛我嗎？」

 

鄭垣嘆氣：「不愛你，我就還在村裡，不會跟你回來了。」

 

我猛地抱住他，道：「我也愛你，不過我一直沒敢告訴你，咱們的婚事——我媽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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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垣臉色發白，緩了片刻，說：「你先說那個男的是誰！」

 

我說：「這就說來話長了。」

 

鄭垣定定地望著我，眼睛綠汪汪的，很瘆人。

 

我咽了口唾沫，說：「那我長話短說！」

 

事情的原委是這樣的。

 

張洋是我爸好朋友的兒子，他十二歲的時候父母出了車禍，不幸雙雙離世。

 

當時我爸想要收養他，後來不知怎麼改了主意，就讓他直接住到了我家裡。

 

我爸去世後，我媽一個女人養活我們倆很難，就決定下海經商。她性格堅毅，運氣又好，一步一個腳印走到了今天。

 

張洋很感激我媽，他一邊照顧我，一邊努力學習，大學特意學了工商管理，一畢業就去我媽企業幫忙，是我媽不可缺少的左右手。

 

本來我們三個就是親密溫馨的一家人，誰知我大四時被那個人渣學長騙了。

 

第一次失戀都是昏天暗地的，我回家後，連著哭了好幾天。

 

我媽特別心疼，對我百般寬慰，可能是太擔心了，有一天她忽然對我說：「慧慧，外面的男人都不可信，要不你嫁給張洋吧，隻有把你和公司託付給他我才能放心。」

 

我嚇得渾身一抖，張洋？

 

雖然他比我大六歲，可這些年我們一個鍋裡吃飯，一個家裡生活，他就跟我親哥一樣。

 

試問哪個妹妹會看得上自己哥哥啊？！

 

他在外面雖然是青年才俊，經常上雜志封面，可我還是會想起他摳完腳丫子不洗手，再去吃葡萄的樣子，嘔～

 

當時我以為我媽就是隨口說說的，回過頭就忘了。

 

可沒想到她來真的，還打算昭告天下，要給我和張洋舉辦盛大的訂婚典禮。

 

得知此事的那天，我第一次跟我媽發生激烈的爭執。

 

「媽，我不喜歡張洋，張洋也不喜歡我。我們是兄妹！我失戀這事都過去了，真不明白是我受了刺激還是你受了刺激！」

 

我媽道：「慧慧你不懂，誰說張洋不喜歡你，我問過他，他願意和你結婚，還保證會好好照顧你一輩子！」

 

我靠！

 

張洋這個混蛋！玩得這麼大！

 

我蒙圈了，但還是堅持道：「我不要跟張洋結婚，這對我來說就和亂倫一樣！是不能發生的！」

 

可我說服不了我媽。

 

她有自己的理由，她說配不上我的人，都是為了我們家的錢，可配得上我的都是紈绔子弟，沒一個比得上張洋。

 

這麼多年她當領導一言堂慣了，根本不接受我的反駁。

 

我幾次抗議無果，最後幹脆一走了之，跑去偏遠山村支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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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垣聽我說完，半天沒出聲，顯然受了些打擊。

 

見他神情不悅，我小心地戳了戳他：「你……生氣了？」

 

這些事不是我不想說，我隻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我媽這奇葩要求，比我被渣男欺騙還要令人難以開口。

 

最令我痛苦的就是我媽對我很好，我也很愛她，可不知怎麼搞的，在結婚這事上就完全說不通！

 

我之前通知了她，說我要和鄭垣結婚，可她還是不同意！

 

鄭垣沉默了好半天，才道：「我剛見了那個張洋，他人似乎不錯？」

 

原來還吃醋了？

 

我松了口氣，堅定地說：「你別看他人模狗樣的，他真的不是個東西！我不喜歡他，他也不喜歡我，我不知道他為什麼答應娶我，應該隻是不想拒絕我媽而已。」

 

鄭垣用舌頭抵著臉頰，道：「你討厭他？可你不是喜歡帥哥嗎？」

 

「……」

 

我倒抽一口氣：「你不懂，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對彼此沒有任何濾鏡！我現在腦子裡還能浮現他初中剃個平頭，穿著運動校服，傻不拉幾的樣子，還有，你知道他有多過分嗎？」

 

我開始編排張洋：「小時候我媽特別忙，根本沒時間輔導我學習，所以從小到大都是張洋輔導我，你知道他多狠嗎？隻要寫錯一點兒，就全都給我擦掉重寫！他還特別嫌棄我，我有條小抱被，每天都會抱著，可他嫌我的被上有口水，收拾屋子時從來不用手摸，有次我親眼看到他用腳勾我的被子！」

 

張洋哥，情況危急，可不是我重色輕友！

 

我絮絮叨叨說了半天，鄭垣反而越發眉頭深鎖。

 

「你聽見嗎？我不喜歡他，一點也不！」我用力地搖了搖他。

 

鄭垣往後一躺，嘆氣道：「可我挺羨慕他的，能和你一起生活這麼多年，還有這些美好的回憶。慧慧，我不是傻子，我能聽出你不僅不討厭他，反而對他很有感情。」

 

他這麼說，我立刻卡了殼。

 

是啊，我當然不討厭張洋，可他對我來說是親人，不是愛人。

 

我靠近鄭垣，把嘴唇輕輕貼在他嘴上。

 

過了一會兒，才說：「張洋就像我哥哥，我當然不討厭他，可我吃飯的時候不會想他，喝水的時候不會想他，睡覺的時候更不會想他。」

 

鄭垣輕柔地望著我，說：「那你會想誰？」

 

「你。」

 

17

 

晚上十一點多，我媽才應酬完回家。

 

我和鄭垣下樓時，就看到我媽靠在沙發上，正在喝張洋端過來的醒酒茶。

 

見了我們，她開心地說：「閨女回來了，哎，這就是小鄭吧？」

 

口氣溫柔熱情，仿佛我們從未爭吵過。

 

鄭垣整了整衣服，微微有些緊張，說：「阿姨好。」

 

等看清我媽的樣子後，他吃了一驚，小聲蛐蛐我：「這是你媽？」

 

我嘆了口氣，第一次見我媽的人，幾乎都會發出這個疑問。

 

沒辦法，誰讓我媽這麼年輕漂亮呢！

 

我隻好說：「是我貨真價實的媽媽，雖然看著年輕，像三十出頭，實際上她今年四十七歲了。我媽這張臉，既體現了抗老基因的強大，又充滿了高科技與狠活！」

 

不是我自誇，我長得也挺好看的，可一直比不上媽媽。

 

我媽笑著呵斥我：「胡說什麼呢！我這是天生麗質！」

 

我說：「那你做的熱瑪吉，熱拉提，射頻皮秒什麼的，不是醫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