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蟬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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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止來得及時,片刻斬S其餘雪狼。


「你來得正巧。」


 


我被他摟在懷裡,自嘲地笑了聲。


 


一貫嬉皮笑臉的商止卻陰著臉,眼眶發紅地怒喝:「知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你怎麼敢亂跑!若是我來晚一步……」


 


話到這裡他驀地將我抱緊,嗓音略微發顫:「阿蟬,我是你的夫君。你再也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有什麼都可以告訴我,不要一個人硬扛。」


 


我心內猛顫,回抱住他,「知道了。」


 


我早就不喜歡哭了,除非委屈到極致。


 


可今日卻是高興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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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止背著我離開雪地,我靠在他寬闊的背脊上,實在沒忍住掉下眼淚。


 


10


 


狼嚎草我拿到了。


 


也是在同天夜裡,一個丫鬟鬼祟地鑽到我的屋裡說,「洵王有命,請你務必拿到蜀北的地形圖。」


 


蜀北軍事力量遠不及其他三國,但能存活至今,詭譎的地形佔了很大原因。


 


陸綏這是想要攻佔蜀北。


 


我冷笑:「原來你就是陸綏的密探,地形圖我是不會交給你們的。」


 


「你難道忘了牽機藥發作的痛苦嗎?」


 


丫鬟陰惻惻地踱步而來,威脅這一套簡直和陸綏如出一轍。


 


我不由深吸口氣,告訴她:「其實我另有件要事稟報王爺。」


 


「什麼?」


 


丫鬟神色一斂,我在她湊上來的瞬間滑出匕首,割斷她的喉嚨。


 


血液頃刻亂濺。


 


我擦掉臉上的湿潤,苦笑道:「你們休想再擺布我。」


 


體內的毒蠱似受到感應,我的四肢逐漸開始發麻發疼,接著五髒六腑裡如有刀刃在翻攪割裂。


 


我的慘叫聲,將商止驚醒。


 


「阿蟬!」


 


商止抱住抽搐中的我,怕我咬到舌頭,當即將手伸進我的嘴裡。


 


我難以抑制,將他的手咬得鮮血淋漓。等緩過一股力,我顫抖地將狼嚎草塞給他,「給、給巒安公主制藥!」


 


「快!」


 


商止怒喝,有下屬立刻拿了藥草奔出去。我也在這時候疼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四周安靜,床沿邊趴著個綠油油的人。


 


我嚇了一跳,「你是誰!」


 


「是我呀,巒安。」


 


巒安公主揉揉惺忪的睡眼,來探我的脈絡,笑得十分開心:「毒清啦!」


 


「你怎麼變綠色了?」


 


我來不及為自己高興,滿心都是這個疑惑。巒安撓撓頭,「嫂嫂疼得厲害,哥哥都急哭了。我也著急,時間緊迫隻能自己試藥。」


 


說完又想到什麼,輕聲說:「我哥哥是藍色的。」


 


我:……


 


巒安說過兩天顏色就會消退,但我實在沒忍住笑了起來。


 


我抱住巒安,「謝謝你。」


 


以後,我再也不用被陸綏牽著鼻子走!


 


在我康復後,商止和巒安帶我去踏青,去策馬。商止為了做了秋千。


 


他推我,巒安給我編花環。


 


我想幸福就應該是這樣的平靜美好,直到東越傳來消息:


 


洵王S了慶王,逼迫皇帝登位。


 


下月初二,陸綏將要迎娶藺枝,舉行封後大典,特地邀請三國朝賀。


 


11


 


東越正值鼎盛,邀而不去反倒不好。


 


尤其陸綏在信中特別點名,要商止帶我過去,美其名曰公主省親。


 


我料定此去不會順利,卻沒想到陸綏如此明目張膽。


 


封後大典完,他直接帶兵攔住我和商止,笑眯眯地說:「阿蟬遠嫁和親,難得回趟故土不如多待上些日子。」


 


「皇上留人的方式真夠強勢的。」


 


商止陰陽怪氣他,作勢將手摁在腰間佩劍上。


 


若在東越發生衝突,蜀北就該遭難了。我連忙笑著上前施禮,「聽皇兄的。」


 


皇兄兩字讓陸綏很不滿地皺住眉頭。


 


「大王先回去吧,至多半月我會平安抵達蜀北。」


 


未免多留一日商止會多一份危機,我含笑握住商止的手,示意他少安毋躁。


 


商止驀地握住我的雙肩,漆眸深沉地說:「半月後,若你未歸我便率黑甲鐵騎來接!」


 


我是親眼見到商止的隊伍離開皇都,往北而去的。


 


陸綏冷哼完,平靜地說:「朕不會放你回去的。」


 


「我知道。」


 


我冷眼望向他,如今他心願達成,對於我這顆從他手心裡僥幸逃走的棋子,必然不會輕饒。


 


但我沒想到,陸綏會說:「從今日起蜀北王妃S,你隻是朕的貴妃。」


 


貴妃!


 


我震驚地倒退,「你可賜S,但不能讓我當你的女人。」


 


「你真愛上商止了!」


 


陸綏似被觸到逆鱗,猩紅著眼SS將我掐住,「你看他的眼神、對他的笑容和愛意,那些明明是我的!」


 


哦?


 


原來他都知道,我以前是喜歡他的,可他還是選擇傷害。


 


我笑道:「可分明是你不要啊。」


 


陸綏怔了下,遲緩地松開我,繼而轉身下令:「冊封旨意三日後就會下達,到時你必須侍寢。」


 


料定我會逃,陸綏在我的寢殿裡外安插了很多護衛嚴防S守。


 


但過往的經驗還是讓我順利溜走,一路快馬加鞭趕回蜀北那會兒,不過才十來日。


 


雪城卻已殘破,人煙罕跡。


 


我心慌意亂地往裡走,發現百姓和士兵屍橫遍野,戰旗零落。而王宮裡更是血流成河。


 


「商止!」


 


我顫抖大喊,偌大宮殿裡隻剩回音四撞。


 


直到一聲貓叫吸引了我的注意。


 


小貓就趴在奄奄一息的巒安身邊叫喚,我立刻將她抱起,巒安睜開眼不停落淚,「嫂嫂帶壞人進來S人了,為什麼……」


 


「巒安別怕,嫂嫂帶你去治傷。」


 


我來不及問她發生什麼事,抱著她飛奔去醫館。


 


巒安靠在我的懷裡哽噎,「哥哥被抓走了,哥哥……我好疼……」


 


她的氣息越來越弱,最終氣絕身亡。


 


我瞬間力氣全失,跌跪在地上不停推搡她醒來,可巒安四肢已經無力下垂。


 


想到過往她燦爛天真的笑容,替我編花環、為了給我解毒不惜成了小綠人……


 


我難以抑制地崩潰大哭。


 


「阿蟬。」


 


身後突傳來陸綏的笑聲,「這就是你不聽話的代價。」


 


我震驚回首,見陸綏身穿甲胄,面容帶笑地立在那兒。他的身後是渾身鮮血、四肢筋脈被挑斷無法站立,隻能被架住的商止。


 


12


 


「你們怎麼進來的?」


 


我痛得全身發抖,想到巒安臨S前那番話,不由後頸發毛。


 


陸綏得意道:「若非商止,朕怎有機會。」


 


原來,商止出城不久選擇孤身折返。但他帶走的是個與我身量一樣的,戴著人皮面具的S手。


 


S手裝作奄奄一息無法蘇醒的樣子,被他帶回蜀北。


 


蜀北的地形、被S手牢記,在刺S商止後遁走。


 


東越大軍早埋伏在鄰國邊境,不過數日便破關直入蜀北。


 


「原來,你一直在算計!」


 


我咬牙切齒地怒喝,生平第一次這樣仇恨一個人。我拔劍誓要與他同歸於盡,但陸綏比我更快一步,一劍捅入商止的身體裡。


 


昏迷中的商止抽搐片刻,吐出鮮血,我如被定住,立時不敢再進攻。


 


陸綏向我伸手,「跟朕回去,否則S了他。」


 


我的軟肋被他拿捏,不得不回東越。在外人眼裡,蜀北滅,王妃更S在那場戰亂中。


 


而我,是陸綏帶回宮的平民女子,受寵封貴妃。


 


他不S商止,留著他的命要挾我,甚至侍寢。


 


在多番妥協下,陸綏答應每年十五才會要求侍寢,其他時候不會來碰我。


 


就算來,也隻是喝茶談天。


 


期間我嘗試過無數次搭救商止,皆被陸綏阻撓,後來他直接命人將深長的骨釘打入我的琵琶骨,將我武功鎖住。


 


過往的記憶將我從絕望的嘔吐中抽回神,我精疲力竭地望向震怒的陸綏,譏笑起來:「對嘛,這才是你本來的面目,在我面前裝什麼深情,你連商止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我偏要你給朕生孩子!」


 


陸綏氣到發抖,他憤怒轉身下令:「著太醫給貴妃調理身子!若有孕片刻不得離!」


 


因為陸綏昨夜沒去藺枝那裡,她很不滿,讓琪嫔將我的貓SS丟在水井裡。


 


那是巒安的貓,是我從蜀北唯一帶回來活物。


 


如今也S了。


 


次日清晨去鳳儀宮請安,藺枝故意刁難,讓我在眾妃嫔面前舞劍。


 


琪嫔應和:「聽說貴妃入宮前,是靠在街頭雜耍賣藝糊口的,這舞劍定然在行。」


 


藺枝很滿意她的話,其他妃嫔跟著掩嘴偷笑。


 


我笑意盈盈得垂首領命:「是。」


 


丫鬟遞來一把木劍,即便在舞劍時琵琶骨傳來劇疼冒血,我也咬牙發力,將木劍對準琪嫔後,憤然貫穿其胸膛。


 


琪嫔尚沒反應過來,低頭看到沒入胸膛的木劍,這才尖叫吐血。


 


滿殿頃刻傳來驚恐慘叫聲,妃嫔宮女推搡逃跑,就連藺枝都嚇得花容失色,指著我怒喝:「你、你大膽!」


 


「嫔妾告退。」


 


我平靜施禮,轉身踏出鳳儀殿。


 


因我當眾行兇S了多年來為虎作伥的琪嫔,其家族聯合藺府百官,上奏處S我這個妖妃。


 


陸綏駁斥了奏折,隻將我禁足在水月殿。


 


禁足的第三日,藺枝突來探望。


 


「藺蟬。」


 


她冷漠地叫出這個名字,「皇上有多久沒帶你去看商止了?」


 


我梳理頭發的手頓住,不安地僵在那裡。


 


是的,每年我都被允許去探視一回商止。


 


他昏迷不醒,與一株植物一般無二。


 


「他S了。」


 


藺枝將一枚玉佩丟在我的面前,玉佩是蛟龍圖案,上頭染盡鮮血。我僵硬地撿起玉佩,聽到她說:「商止醒來後得知你因他被困在深宮,於是選擇自盡。」


 


心中有什麼呼嘯而過,血液瞬間凝固一般窒息。


 


我捏緊玉佩問:「商止被困在哪裡?」


 


每回陸綏都會給他挪地方。


 


「西所S牢。」


 


藺枝說完,將鑰匙丟在地上轉身離開。


 


我撿起鑰匙,望著銅鏡裡面色蒼白得自己,木然地去拿起剪刀,捅入琵琶骨。


 


在尖銳的劇痛下,慘叫著拔出骨釘。


 


13


 


我執劍拼S出一條血路,直抵S牢。不再是隔著牢籠觀望,真切靠近才發現商止四肢已經萎縮。


 


蓬頭垢面,滿身腥臭,瘦骨嶙峋的隻剩一層皮囊包裹著。


 


「大王,我來了。」


 


我抱住他痛哭,那麼桀骜如鷹、篝火起舞明朗的商止。


 


S在暗無天日的地牢裡,發爛發臭!


 


我將商止背在身後,用衣袍系在腰際,執劍S出去。


 


得到消息的陸綏已經領兵趕來, 他不可思議地盯著我,痛心道:「阿蟬,這些年了你還忘不掉嗎!」


 


「你回來,朕可以不計較你今日的放肆行為。」


 


他緩步上前, 向我伸手。


 


我惡狠狠瞪著他, 「今日, 若無法離開便S在這裡。」


 


人多勢眾我沒辦法近身SS陸綏,但他也不能擋我去路。


 


在禁軍圍困的局勢下,我已經做好身S的準備。


 


這世上,已經沒有值得我活下去的人和理由了。


 


大約看出我早已沒了求生意志,陸綏笑著掉下眼淚,揮手制止禁軍放箭, 沉聲下令:「放她走。」


 


我扭頭吩咐丁嬤嬤去端避子湯,剛喝下兩口,陸綏又回來了。


 


「臨慶」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隻清楚我如今是吊著一口氣,硬挺著走回蜀北。


 


鞋已磨爛,腳底血泡。


 


蜀北恰好入冬降雪,望去白雪皑皑,素淨一片。


 


我將商止放在我們一起看星星的山頭,安靜地躺在他的身邊,握住他的手笑著說:「商止,我們回家了。」


 


漫天飛雪飄落,我恍惚見到了蜀北的百姓, 還有巒安和商止。


 


他們向我招手:「快來呀, 今日烤了羊肉!」


 


番外


 


阿蟬和商止的屍體,是藺枝先找到的。


 


下屬問該怎麼處理。


 


她答:「一把火燒了,葬在雪城腳下。」


 


但具體安葬在哪裡, 誰也不知道, 那個辦事的下屬也蹊蹺亡故了。


 


陸綏發瘋似的讓人去找屍骨, 卻怎麼也找不到。


 


他猩紅著眼去找藺枝, 掐著她的脖子怒喝:「她在哪裡!」


 


「她都S了,你還不肯放過她嗎?皇上你執念何苦這樣深, 真心愛你的人你不在乎,滿腦子去找曾經被你拋棄的!」


 


藺枝哭著嘶吼,陸綏卻如瘋癲一樣反復詰問:「再說一遍, 你把阿蟬葬在哪裡!不說S了你!」


 


她大笑起來,邊掉眼淚邊答:「就是S,我也不會讓你們葬在一起, 永遠不會告訴你。」


 


陸綏憤怒甩開她,下令廢黜她的後位, 賜毒酒。


 


鳳儀宮裡響起藺枝的大笑聲, 她望著太監端上來的毒酒, 眼前似乎浮現出當日被盜匪拖入草叢的場景。阿蟬執劍救了她。


 


「我也算,還了你。」


 


藺枝含淚飲下毒酒,頃刻七竅流血跌倒在地。


 


百官因皇後之S, 上表叱責陸綏,忠臣良將被處S。藺相不堪其辱,當庭撞柱。


 


往後數年,陸綏愈發暴政。


 


慶王後人韜光養晦, 集結兵力造反逼宮,SS陸綏。


 


臨S前他手中SS握著一幅畫卷,上面是笑靨如花的阿蟬。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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