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準驸馬S了,我被當作兇手關進大牢。
他們嚴刑逼供,在我意識模糊時,欄杆外一道錦袍身影經過。
我發泄般向他喊了一聲:「我不認罪!」
那人扭過頭來,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大理寺卿,嚴雲璟。
「此案,由大理寺接管。」
1
我被押著低頭跪在大堂上,高位坐著刑部主事。
地板冷得刺骨,此時我本該陪林瑞去看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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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如霜,你S害驸馬的證據確鑿,還有什麼話要說?」
「我不曾做過這種事。」
我抬起頭,卻看見他眼裡威脅的神色,心底一涼。
他想逼我認罪,隻因想早點結案,生怕得罪了楚靜安。
——先皇後唯一的女兒,雍國唯一的公主。
此時正好整以暇地端坐在旁邊,全然忘記她一上來就把我踹倒在地,扇我巴掌。
我的腿還在一抽一抽地疼,臉上也火辣辣的。
可是百姓的命就合該這麼賤嗎?
我又想起了因她而S的爹娘。
看來這次是輪到我了。
我不願被壓著在認罪書上按下血指印。
可身後的衙役力氣很大。
我無力地看著自己的手指離得越來越近,忍不住閉上了眼。
「且慢!」
聽到熟悉的聲音,我驚喜地向後張望。
是林瑞,他看榜回來了。
看著浩浩蕩蕩的陣勢,主事總算舍得抬起頭來。
「在下新科狀元,林瑞。」
那主事聽了這話立馬滿臉堆笑:「狀元郎來此所為何事?」
「如霜與我有婚約在身,我想這其中應該有些誤會。」
他溫柔地望了望我。
我隻是在想,分明,已經成親一年了。
看來他此行並非是來救我,而是又想利用我完成他的什麼目標。
「本宮從不信誤會有這麼多。」
楚靜安輕蔑一笑。
可在她抬起頭來看向林瑞的那一刻,她的目光變了。
我再清楚不過這意味著什麼。
當初我見到他也是如此,一眼的心動。
我那號稱「男兒膝下有黃金」的夫君,此刻倒不端著了。
跪在地上仰視著楚靜安,請她息怒。
他知道什麼樣子最能引起楚靜安喜歡。
如他所願,楚靜安開始編造我的窮兇極惡,目的大概是取消他與我所謂的「婚約」。
林瑞的表情變得凝重,看上去對楚靜安的話很是相信。
過了半晌,他用沉重的語氣緩緩說:
「S人償命,天經地義。如霜,你就認罪吧。」
隨即又轉向那主事,「寧如霜已認罪,望大人網開一面,留她體面。」
他的話猶如晴天霹靂一般,讓我愣住了。
他竟替我認罪了?
說完這話,林瑞告退,頭也不回地走了,楚靜安也追他而去。
而我,被不分青紅皂白地打入暗無天日的大牢。
2
我透過高高的窗戶看著外面的陽光,有些刺眼。
今早我本打算陪林瑞一起看榜,還沒走到院門就被敲暈了。
我醒來時手裡拿著一把尖刀,一旁男子身上那個難以忽略的血洞,和我手上的刀正吻合。
空氣中彌漫著血腥氣。
我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就被破門而入的衙役帶走了。
有人特意布局陷害我這個小小平民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我大概成了他人棋盤上的棋子了。
如果能重新到現場就好了,也許能發現證明我清白的證據。
隻是我不會再有出去的機會了。
我的親人因為楚靜安S絕了,林瑞也相信了楚靜安的話。
3
幾天後,我被逼在認罪書上畫押。
「我不認罪。」
我決定好了打S不松口,S也要清清白白地S。
這樣不明不白地認罪算什麼?
但他們似乎打算嚴刑逼供。
兩旁的獄卒拿來了鞭子。
「給我打!」
鞭子似乎蘸過鹽水,被抽過的地方火辣辣地疼。
我咬著嘴唇,整個牢房隻有鞭子抽到身體上的聲音。
嘴唇早已經被咬破,嘴裡滿是血腥味,一直蔓延到喉嚨,讓我幾欲作嘔。
額頭上也是冷汗淋淋。
傷口可能有些潰爛了,我有點發熱,感覺昏昏沉沉的。
突然聽到外面鑼鼓喧天,費力睜開眼,看到窗外張燈結彩,天空都被映得緋紅。
「公主和新科狀元喜結連理啦!」
窗外傳來熱鬧的聲音。
原來是因為皇家有喜事啊,我得以不繼續遭罪。
如果隻是為了救我,林瑞會做到這個地步嗎?
他不會。
他明知楚靜安是我父母雙亡的罪魁禍首。
卻又借著「替我申冤」的名義,把我當了墊腳石。
若非如此,他斷不可能有機會又快又順利地見到楚靜安,
趁機借我盡情展示了他的正直無私和深情專一。
把我的罪名全部落實,讓楚靜安對他更加心生好感......
那我算什麼?
當初他一無所有,是靠我掙的錢讀書。
後來,他不想我拋頭露面,我從此待在後院,鮮少出門。
他說想要我做的衣服,我日夜不停,十個指尖都被扎出血......
因為我相信自己不會看錯人,拿真心待他。
誰能想到他偽裝得這麼好,我竟全然感受不到他是虛情假意,還一心撲在他身上。
到頭來為他人做了嫁衣。
牆外,想必林瑞一定騎著高頭大馬,系著紅花,意氣風發吧。
呼吸間,隱隱作痛似乎不隻是傷口。
4
意識有些模糊了。
可是憑什麼......
憑什麼?!
我心中被一股不甘淹沒。
此時隱隱看到欄杆外走過的錦袍身影。
發泄般拼了命向那處喊:「我不認罪!」
聲聲泣血,其中的絕望和悲傷連我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
那人腳步一頓,向我走來。
要治我的罪嗎?
我已經沒什麼好怕的了。
他撥開我眼前凌亂的頭發,得以讓意識渙散的我也能看清楚他的臉。
俊美異常,像是神明降臨,來拯救身處苦難的人們。
「嚴......嚴大人。」
他……就是那位大理寺卿,嚴雲璟?
「此案,由大理寺接管。」
「可這是公主專門吩咐的......」
嚴雲璟沒有理會獄吏的話,把我松綁。
我落地的一瞬間,砸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帶我離開冰冷牢房的懷抱。
我暈了過去。
6
再醒來,外面已經天光大亮。
天花板上的紋飾告訴我,我離開了陰冷的牢房。
身上的傷口已經被仔細地包扎過,我想坐起身看看周圍,疼痛又逼迫著我躺回去。
「醒了?」
不遠處響起淡淡的聲音。
「多謝大人救命之恩。」
「我可沒說你無罪了,隻是給你重審的機會罷了。」
這就足夠了,我想。
「我壓著消息,楚靜安暫時不知道你出來了。」
他考慮得很周到。
我把我的想法告訴了他:我想回院子一趟。
大雍有在罪人行刑前保留案發現場的規定。
也許能發現點兒什麼。
嚴雲璟皺了皺眉:「你下不了地。」
我掙扎著想要坐起來,他很快阻止了我。
「算了,我親自去一趟。」
我躺在床上,從日中等到日影西斜。
懷著惴惴不安的心,終於等到他回來。
「寧如霜,你的罪名洗脫了。」
我有些不可置信,這麼簡單嗎?
「現場根本沒有被調查過的痕跡,看樣子直接治罪是某人的特意吩咐,而且......」
而且......嫁禍給我的這個人和直接定罪的,幕後主使是同一人。
目的就是要我S。
他說,屍體上的傷口深卻平整,地面上血很多,但真正的人血不足以使人斃命。
屍體是S後被捅了一刀,然後搬來嫁禍我。
「你院口的守衛撤了。你這幾天先留在這養傷,等我向上稟報之後你就自由了。」
自由?可是離開這裡我又能去哪呢?
我意識到這個問題。
我身無分文,頂多有個院子,現在還成兇宅了。
林瑞已經去當他的驸馬了,什麼都沒留給我。
但我應該給他送點什麼,告訴他不要忘記我。
7
這天早上,昨夜公主府發生的事已經傳遍整個京都。
「大人你聽說了嗎......」
吳越——嚴雲璟的副手。
笑得跟朵花似的踏進門檻,看到我在,立馬收了聲。
我正打算出去,但是淡淡的聲音打斷了我的動作。
「說吧。」
嚴雲璟倒是不在意。
「現在京城百姓都傳瘋了,昨夜有人向公主府門匾上射了支箭!」
我做出吃驚的表情。
他繼續講:
「箭上有張休書,有好事的人看了內容,原來新驸馬其實有個糟糠妻!」
明明是如花似玉,說話真難聽,我嘴角抽了一下。
「他為了和公主在一起,對原配見S不救,甚至還加害她,好讓自己徹底沒有汙點!」
他沉默片刻:
「這劇情似乎有些熟悉?算了,不重要。總之狀元郎娶了公主之後才收到了休書!他可真是當世陳世美!」
當然熟悉,因為是我寫的。
我還在上面列了許多他的隱私,大部分都是真的,小部分誇張處理,目的是取信於人的同時黑他一把。
比如現在全京城百姓應該都知道他找過捉刀替他考試。
也應該都知道他不舉。
之所以吳越沒說出來大概是覺得難以啟齒。
「現在滿街到處都是那張休書,或手寫或拓印。街道司本來還發愁呢,結果百姓爭著搶來看,他們倒是無用武之地了。」
「楚靜安沒做點兒什麼?」
「公主發了很大的火,但不是對驸馬,唉。」
吳越的語氣聽上去很可惜,可謂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嚴雲璟出大問題。
「她讓咱們查出來這事是誰做的。」
嚴雲璟抬眼看看我,意有所指地笑了笑,然後漫不經心地說:
「不用管她。」
「對了大人,陛下下令嚴查舞弊現象。想必也是因為這事。」
「做這事的人倒是挺聰明,直擊要害。」
見吳越若有所思的模樣,嚴雲璟又補了一句:「亂撒紙這點不好,吳越你不許學。我不想下次工部的人來找我麻煩。」
下午,嚴雲璟不經意誇了我一句:「文筆不錯。」
他果然知道是我做的。
我又回想起昨晚的事。
和林瑞在一起的一年內,為了他,我忍了這麼多次。
於是這次他和楚靜安成親的事,我不打算再忍了。
我相當低調地到公主府走了個來回,一切順利,僥幸沒被巡邏的衛兵發現。
就是動作有點大,扯到傷口了。
我龇牙咧嘴疼得直抽氣,狼狽地溜回屋子,卻和院子裡的嚴雲璟撞個正著。
哈哈,完了。
一陣S寂,他盯了我半晌,一言不發。
衣服上還沾著塵土和露水,我有些緊張。
他沒有問我大半夜去哪了,隻是問我需不需要叫太醫。
於是最後我帶著再次包扎好的傷口回了屋,沉沉睡去。
8
聽到他的誇獎,我訕訕地笑了笑。
「如果還有這種事,記得告訴我,親自去太危險。」
「你也不問我為什麼這樣做?」
我明明什麼都沒告訴過他。
他有些無奈地抬起頭看著我。
「我是大理寺卿,調查一些事情很輕易。」
好吧,嚴雲璟知道了我有眼瞎的案底——看上林瑞。
9
沒想到,最後我是自己主動要離開嚴府的。
這天,我聽到嚴雲璟屋中傳來爭執的聲音。
嚴雲璟一向對底下人寬容,也不很在意官位高低。
站在門口,我隱約聽出來另一個人是吳越。
隻是他們爭執的內容我有些在意。
「大人,寧姑娘這案子是公主派下來的不錯,但是我們不是非聽她的不可,不是嗎?」
吳越的聲音有些激動,我能透過門聽得清楚。
......嚴雲璟,是楚靜安專門派來審我的人?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楚靜安對我絕不會是善意,不然不至於在牢裡折磨我到那個地步。
那麼嚴雲璟呢?
他對我那麼好,都是為了完成任務,暫時麻痺我。好在我放松警惕的時候一擊斃命嗎?
我還是聽了下去。
萬一有什麼誤會呢?我不抱希望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