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什麼會無緣無故地照顧我、投喂我。
為什麼會一刻不離地保護我。
就連睡覺也要尾巴卷著我身體的某一處才能安心睡著。
現在想想。
他可能是像黑熊一樣。
把我當老婆了。
這個想法讓我感到害怕。
我不能接受自己的伴侶是條蛇。
Advertisement
這讓我想起小時候看的一部電影。
女主被詛咒後,肚子裡長滿了大大小小的蛇,它們在女主的身體裡遊來遊去,詛咒發作時,女主就會吐出沾滿綠色黏液的毒蛇,最後自己也變成一條巨蟒吃掉了整個列車。
黑蛇那麼高大,要強行和我交配的話,我肯定掙脫不了。
到時候我的肚子裡也會長出一團蛇。
它們說不定在我的肚子裡就會啃食我的身體,像黑蛇吃掉自己的母親和兄弟一樣吃掉我。
越想越害怕。
我一整晚都在偷偷掉眼淚。
短暫思考過後。
我決定跑路。
11
時間就定在黑蛇出門打獵後。
我開始收拾行李。
鍋碗瓢盆是一定要帶走的,這是我吃飯的家伙。
山洞外有個用木樁圍起來的雞窩。
養著四隻野雞。
是黑蛇抓來下蛋給我吃的。
這是長期糧票。
必須帶走。
雞窩旁還有隻正在啃草皮的大母牛,是我抱著空牛奶瓶哭得稀裡哗啦時,黑蛇在第二天帶過來的,下奶特別厲害,我最喜歡的就是它了,必須騎走。
就這樣,我騎著一頭母牛,牽著四隻母雞,背著一包的鍋碗瓢盆,晃晃悠悠地在森林裡闲逛。
說真的。
我自己都不確定離開黑蛇的我能不能在這個世界存活下去。
畢竟獨自打獵時,我一次都沒有成功過。
隻會挖野菜摘野果。
然後帶回來一大堆的蘑菇讓黑蛇分辨哪個能吃哪個不能吃。
好在我已經學會了生火,也不算太廢物。
巧的是。
我又碰到了黑熊。
他像以前一樣撅著屁股在我面前亂跳。
「是你呀小雌性,那條臭蛇呢?怎麼可以讓你獨自出現在危險的森林裡!」
我淡然道:「我在哪跟他有什麼關系?」
「你們沒有結成伴侶?」
我感到莫名其妙:「為什麼要結成伴侶?我又不喜歡他。」
黑熊樂了。
毛茸茸的大屁股搖得起勁了。
他順手摘下腳邊的野花遞給我。
「那我怎麼樣?」
「更不喜歡。」
黑熊手裡的花一下就蔫了。
他耷拉著腦袋,連耳朵都變得軟趴趴的。
「我就知道,我是個很差勁的獸人吧,又笨又蠢,沒有雌性會喜歡我。」
「也不是……你還是很可愛的……」
我有點於心不忍。
「那你喜歡我嗎?」
黑熊眼巴巴地看著我,仿佛隻要我說出一個不字,他就會當場哭S。
我隻好胡亂搪塞:「以後說不定會喜歡……」
「嘿嘿!」
黑熊跳了起來。
他突然看向我身後,得意道:
「你的雌性不要你嘍~~~她是我的了~~嘿嘿!」
我跟著回頭。
一眼就看見了不知道在我身後站了多久的黑蛇。
自從可以化形後,他就一直保持著人身蛇尾的形態。
此刻,他正一臉受傷地看著我。
「芊芊……」
我強迫自己不去看他。
「你一直都在跟著我?」
黑蛇點頭:「你要去哪?你帶上了家裡所有的東西……可是你忘記帶上我了。」
莫名地,我心髒一痛。
黑熊對著黑蛇拉了個白眼。
「叫你厲害啊,還不是被拋棄了,連自己的伴侶都綁不住,我真替你丟人。」
我辯解道:「我不是他的伴侶……」
話音剛落,黑蛇便突然閃現到黑熊面前,揚起尾巴劈斷了他手裡的花。
隻差一點點,尾尖就刺進了黑熊的眼睛裡。
他薄唇輕啟,隻冷冷一個字:「滾。」
黑熊一怔,不自覺退後幾步。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黑蛇。
最後握緊拳頭,憤憤道:
「哼,碰到我算你倒霉,下次你可就沒那麼走運了!」
說完扭頭就跑。
臨走前還對著我喊了一句話:「小雌性,我還會再回來找你的。」
12
黑熊走了,隻剩下我背對著黑蛇,尷尬得頭皮發麻。
明明就在幾天前,我還親昵地靠在他的尾巴上,教他數星星。
「咳,沒什麼事的話我就走了。」
「我要跟你一起走。」
黑蛇倔強地擋在我面前。
我抑制住心中那股奇怪的感覺,不耐煩道:「我都說不帶你了,為什麼還要S皮賴臉地跟著我?」
黑蛇抿了抿嘴,俊美的小臉上是化不開的悲傷。
「我沒有S皮賴臉。
「你明明說過的,你說我是你最喜歡的寶寶,你為什麼突然就不喜歡你的寶寶了……」
我是這樣說過。
但是按照我們現代人的表達方式,我管誰都可以叫寶寶。
「就隻是個稱呼而已, 我也可以叫黑熊寶寶——」
「不!他才不是你的寶寶,隻有我能是你的寶寶!我要去吃了他!他在勾引你!他壞!」
黑蛇的眼睛轉換成豎瞳,一雙毒牙透著森森的寒氣。
「不是, 你有病吧, 你以為你是我的誰啊?我和你很熟嗎?」
我甩開他拉扯我的手,騎上母牛頭也不回地走了。
一路上黑蛇都在跟著我。
我們仿佛又回到我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
身後時不時傳來嘶嘶的吐信聲。
我明明應該生氣。
應該歇斯底裡地讓他滾。
可是我沒有。
我居然下意識地覺得安心。
下意識地覺得,他就是應該跟著我。
這樣的想法讓我覺得害怕。
我煩躁地用石頭砸他。
他又像第一次那樣。
用尾巴卷起石頭, 輕輕地放回我的手心裡。
「芊芊……我惹你不高興了。
「你打我。」
我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啊, 真受不了了,你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蛇不是冷血動物嗎?」
黑蛇被我的哭聲嚇得不知所措。
他慌亂地卷起石頭砸自己的腦袋。
「我錯了芊芊……我錯了。」
我哭得更用力了。
「你別這樣,為什麼要讓我心軟?我真的不能給你生小蛇。
「我是人啊,人隻能生人, 怎麼能生小蛇呢?我真生不了。」
「芊芊……你在說什麼?」
黑蛇將我卷進懷裡輕哄。
他笑道:「芊芊在怕這個?
「不讓芊芊生小蛇。
「它們都是惡心低等的生物,它們不配做芊芊的孩子。」
我抽抽噎噎地問道:「真的?可是你要和我交配。」
「交配不代表要生孩子。」
黑蛇用額頭輕柔地抵著我的額頭。
「芊芊不想交配嗎?」
我點頭。
「那就不交配,我做芊芊的寵物,做芊芊的朋友, 做芊芊的家人, 做芊芊的什麼都好。
「隻要芊芊不離開我。」
「真的嗎?」
「真的。」
13
我跟黑蛇和好了。
也不算和好,我還是覺得別扭。
不知道哪別扭。
就先別扭著。
出來的時候是母牛馱著我。
回去的時候是黑蛇馱著我。
母牛馱著鍋碗瓢盆和四個野雞自己回去。
也不知道黑蛇是怎麼訓練它的。
它竟真的認路。
冬天快到了。
我要準備過冬的用品。
黑蛇每次捕獵都會選擇毛發厚長的野獸。
把皮剝下來後模仿我制作牛皮的方法, 給我做了大大小小十幾張獸皮。
他在這方面是有天賦的。
做出來的獸皮又柔又軟, 還沒有一點異味。
我挑出最大最厚的兩張鋪在床上當床墊和被子。
又找出最輕薄的獸皮用獸筋和骨針縫制成獸皮衣。
針腳是粗糙了些。
但是保暖最重要。
最近我還集齊了各種口味的野菜和野果,可以在做飯的時候進行調味。
我的嘴裡終於不再隻是寡淡的肉味了。
天氣越來越冷了。
氣溫下降得很突然。
半夜總能被呼呼的風吹醒。
黑蛇身上更冰了。
這幾天我都不許他用尾巴卷著我睡覺。
好在我驚奇地發現天氣越冷,小礦洞反而越暖和。
那些橙紅色的礦石竟然會發熱。
水潭裡的水也跟著熱了起來, 洗澡也不怕凍著了。
我幹脆把床搬到小礦洞裡, 大山洞用來做飯和日常活動。
我把用不到牛皮拿出來掛在小礦洞的洞口擋風。
這下更暖和了。
對了,我想起一件事。
我問黑蛇:「你冬天是不是要冬眠啊?」
他冬眠了我怎麼辦啊。
沒有人陪我說話了。
也沒有人給我打獵了。
我會變得很孤單。
吃了上頓沒下頓。
我突然變得很難過。
我開始擔憂沒有黑蛇, 我要怎麼辦才好。
黑蛇看出了我的擔憂。
他搖頭。
「沒成年之前是要冬眠的, 成年後就不需要了。
「芊芊不怕,我會一直保護你。」
聽著還不錯。
我心情很好地搓了搓手。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 我的月經就變得極其不規律。
距離上次來月經, 已經過去兩個月了。
黑蛇已經知道來月經和發Q不是一回事了。
但是他還是忍不住在嗅到某個特殊味道時,眼睛變成豎瞳。
每當這個時候,我都會拍拍他的腦袋,讓他清醒一下。
最讓我驚喜的是, 黑蛇不知道從哪找出了可以拉成絲線的草莖, 質地和棉線非常相似。
甚至比棉線還要柔軟舒適。
我可是織毛衣高手。
終於可以給自己做幾件新內衣內褲了。
黑蛇也學著我的樣子開始織衣服。
我發現黑蛇的智商極高。
不管學什麼都上手很快。
隻是我看著他手裡的棉線有點眼熟。
白棉線裡摻雜了許多棕色獸毛。
和他帶回來的那些獵物毛發不一樣。
倒是有點像……
「你是不是把黑熊的毛拔了?」
我驚訝地捂嘴:「天啊, 你真把他吃了?」
黑蛇不屑:「他有什麼好吃的。」
他放下毛衣,似乎有些生氣。
「你很關心他?」
他豎瞳一閃:「你喜歡他?」
「你在胡言亂語什麼?」
我擺擺手, 覺得離譜。
「那你喜歡我嗎?」
我張了張嘴,倒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黑蛇也不問了,低下頭繼續織著毛衣。
他鑽進附近的樹林裡找出一串野草要往我腿上貼。
「「「」本以為又要一天說不上話了。
黑蛇卻突然走過來從背後抱住了我, 下巴輕輕蹭著我的肩頭。
「我好喜歡好喜歡你的,你能不能也喜歡我一下?」
我微微側頭。
他溫熱的呼吸撲打在我的臉上。
痒痒的。
大母牛哞了一聲。
其中一隻野雞撲騰著翅膀挪開屁股。
一枚白白胖胖的雞蛋滾了出來。
我想起背包那半塊面包。
面包長出霉斑那天, 我大哭了一場。
黑蛇用尾巴將我一圈一圈包裹進懷裡。
他輕輕拍著我的後背, 舌尖溫柔地舔去我臉上的淚。
他說:「不怕,我是不會長霉斑的。」
我抬頭看向天空。
已經開始飄雪了。
冬天竟然來得這樣快。
入冬後,我就一直嫌棄黑蛇身上太冷。
可此刻,他抱著我。
我心裡頭竟然覺得溫暖。
像是有一片片柔軟的羽毛包裹住了我的心髒。
鬼使神差地, 我嗯了一聲。
我想好了。
伴侶便伴侶吧。
這個世界本來就不太正常,我也沒必要那麼正常。
隻要不讓我生小蛇就行。
「蛇蛇,親親!」
「嘶嘶!」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