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海閣

 

10

傅江塵不知道從哪裡知道的我公司的地址。

 

一次下班打卡時。

 

我竟遠遠地就看到他抱著一束花在車邊站著。

 

瞥了他一眼，我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傅江塵卻把我叫住。

 

「溫辭，給我一個機會吧。」他說。

 

我覺得好笑，「你在開玩笑嗎？一點都不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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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江塵卻毫不退縮，想趕緊把手裡的那束玫瑰塞進我的手裡。

 

我後退一步，玫瑰花束便掉在了地上。

 

「傅江塵，我不喜歡玫瑰，太張揚。」

 

傅江塵好脾氣地撿起花束，「沒關系，我下次換一種花，你喜歡什麼？」

 

簡直不可理喻。

 

「我不喜歡你，所以你送的任何東西我都不會喜歡的。」

 

我向傅江塵展示中指上的對戒，「我已經有男朋友了，你還不懂嗎？」

 

傅江塵卻不屑地冷笑，「還沒結婚，公平競爭怎麼了？」

 

「公平競爭？」我面無表情地看著傅江塵。

 

「那我告訴你，這場競爭裡你毫無勝算，現在聽懂了嗎？」

 

傅江塵把花束摔在地上，恢復了以往囂張跋扈的姿態。

 

「溫辭，我已經很給你臉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最後給ŧù₍你一次機會。」

 

「離開顧奕川，和我在一起。」

 

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傅江塵，你好像太自信了一點，你憑什麼篤定我一定會遵從你的意願，你拿什麼和奕川比？」

 

「好像從前我給你了太多喜歡，讓你覺得那很廉價，在一個人的身上浪費五年的時間，我覺得足夠了。」

 

「五年裡，我無數次向你表白心意，哪一次你不是含糊其辭？太模糊的愛情不是我想要的，你，我也不想要。」

 

「你更不要有誰是你的替身這種荒謬的想法，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真正喜歡一個人是不會把對他的愛寄託在別人身上的。」

 

我長長松了口氣，「現在能明白了嗎？」

 

「傅江塵，你不是傻子，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強扭的瓜不甜，更何況，這顆瓜還已經爛了。」

 

傅江塵沉默了。

 

花瓣從包裝袋裡掉出來，落到地上，過期的感情終究會凋零的，強求不來。

 

「嗶——」

 

身後傳來喇叭聲。

 

我回頭。

 

顧奕川坐在車裡。

 

我們的視線在陽光裡交匯。

 

顧奕川什麼都不需要做。

 

他隻要站在那裡。

 

就贏了。

 

11

 

我隻是個公司小員工，多的是雙休。

 

顧奕川不一樣，公司老總可是全年無休的。

 

偶爾周ţű²末顧奕川沒時間回來的時候，我也就懶得做飯了。

 

點外賣都是家常便飯。

 

門鈴響的時候，我還以為是點的外賣到了。

 

打開門卻發現來者不善。

 

蘇心語摘下墨鏡瞪著我，眼白大的嚇人。

 

「溫辭，你對傅哥哥做了什麼！為什麼他見了你一面之後，回去就對我愛答不理了？！」

 

「是不是你？一定是你！你肯定對他說了什麼對不對！你個賤人！」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蘇心語的手就已經高高揚起，落在我的側臉上。

 

我躲避不急，被她的長指甲掛到。

 

臉上掛了彩。

 

「賤人！去S！」

 

見她再次舉起手，想故伎重演。

 

我迅速抬起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是我平時對你的包容度太高，讓你覺得我沒有脾氣是嗎？我是你媽嗎，我需要天天讓著你。」

 

「傅江塵為什麼見了我一面之後就變了，我多大的能耐，我能改變一個少爺，遇到事情先從自己身上找找原因，是不是自己不夠努力，別一拉不出屎就怪地心引力。」

 

「要我說你們倆就是天生一對，像個瘋子一樣，整天闲著沒事就喜歡給別人找事，沒事少出門禍害別人。」

 

我從來不知道自己的戰鬥力可以這麼強。

 

腦子充血的時候，隻回蕩著顧奕川的那句「要反擊」。

 

剛開始的時候，我其實並沒有這麼牙尖嘴利。

 

相反，我很笨。

 

往往和別人吵架的時候，一張嘴我就輸了。

 

淚失禁的體質，讓我吵架很沒有氣勢。

 

大概是被顧奕川「欺負」多了。

 

他發現了我吵架的特性——從來不會反駁。

 

別人罵著，我就受著，比忍者還能忍。

 

顧奕川害怕我吃虧，總是鼓勵我要反擊。

 

有時候反擊或許不是解決問題的最優選擇，但一定是保護自己的最佳方案。

 

一開始的時候，顧奕川甚至不惜以身涉嫌，天天被我罵也不委屈，有時候還能給他罵爽了。

 

他說：「乖乖做的對，任何情況下都不能讓自己吃虧。」

 

我對顧奕川的感情從來不是一蹴而就。

 

一夜荒唐確實離譜。

 

我不可能在一個什麼都不記得的晚上，莫名其妙地就愛上一個人。

 

就像傅江塵。

 

喜歡上他的那個決定，我猶豫了很久，我又怎麼會想到，後來的傅江塵像個惡魔。

 

我的怯弱膽小曾經也被傅江塵關照過，或許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他是第一個明目張膽為我出頭的人。

 

與顧奕川不同的是，傅江塵覺得自己是不可一世的蓋世英雄，而顧奕川則想讓我成長，隻有自己變得強大，才不會被人欺負。

 

顧奕川說他不能時時刻刻在我身邊保護我，我必須學會自保。

 

就像現在這樣，我隻身面對蘇心語一人。

 

我的一番話沒有點醒蘇心語，反而讓她愈發瘋狂。

 

「賤人，大家都是女生，我能不懂你在想什麼嗎？你喜歡傅哥哥那麼多年都沒有結果，我才不相信他才出國一年，你就Ṱŭⁿ徹底放下了。」

 

我想要關門，「你愛信不信，別來煩我。」

 

「少在我這兒整雌競那一套，根本就沒有人跟你在爭，隻有你把傅江塵高捧著，還以為誰都覬覦他。」

 

「溫辭！」蘇心語尖叫著撲向我。

 

我和她扭打在一起。

 

不是扯頭發，就是扇耳光。

 

外賣小哥趕到的時候，我們臉上都已經掛了彩。

 

12

 

警察局裡。

 

顧奕川黑著臉趕到。

 

臉上虛浮的巴掌印還有殘留，幾處長指甲劃過的地方，滲出的絲絲血珠已經幹涸，凌亂的頭發也隻是被我堪堪扎起來。

 

對比我，蘇心語更慘一點。

 

我用的力氣很大，蘇心語的一邊臉浮腫，另一邊臉的眼睛有些睜不開。

 

顧奕川坐到我身邊，問了我一些情況後，與警方進行調解。

 

「我們這邊不接受私下調解，如果有需要打官司的話，我不介意投入更多的時間和精力。」

 

蘇心語有些崩潰了，「睜大你們的狗眼看清楚了，明明是我臉上的傷更重好嗎？我沒要賠償就不錯了，還要鬧到法院搞哪出？」

 

顧奕川神色淡漠，卻冷得要命。

 

「蘇小姐，沒有記錯的話，是你先動的手吧，是你主動上門挑釁的吧，是你先挑起的事端吧？」

 

顧奕川沒有說錯，蘇心語一時不知道如何回應。

 

很快，傅江塵也趕來了。

 

看到我的時候，他愣了一下。

 

「傅哥哥，你看，溫辭這個賤人把我打成這樣了！」

 

蘇心語拉著傅江塵的袖子，欲哭無淚。

 

傅江塵皺著眉，數落著蘇心語。

 

「你沒事找什麼事？有必要鬧到打起來這種程度嗎？非得要到警局裡來丟人？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

 

蘇心語絲毫沒有料到傅江塵會這麼對他。

 

「傅哥哥，你以前不會這樣對我的，你不能這樣對我，你還說你喜歡我，你為什麼不護著我？」

 

傅江塵的嫌棄快要溢出來了，「別無理取鬧，不然就自己處理！」

 

蘇心語被拿捏住了軟肋，直接噤了聲。

 

傅江塵徑直走到我和顧奕川面前。

 

「多少錢？我們私了。」

 

顧奕川扶起我，「我們已經和警察同志說過了，不接受私了，法庭見吧。」

 

傅江塵窮追不舍，「多大點事，至於嗎？」

 

「你是不至於，傷沒在你身上，你不心疼，站著說話不腰疼。」顧奕川的懟人性格一下子釋放出來。

 

「這就是你口中所說的喜歡？嘴皮子上下一動，誰不會啊，連自己喜歡的人都保護不了，未免太沒用了吧。」

 

傅江塵有自己一套獨特的說辭，「真正喜歡一個人是應該不把事情鬧大，讓女孩子丟臉！」

 

「是你自己害怕吧傅江塵，你根本就隻在乎自己的利益、自己的臉面，傷害是實質性的，臉面呢？」

 

顧奕川好像有點懟上頭了, 我連忙拉住他。

 

「奕川, 我有點頭疼。」我想要息事寧人。

 

顧奕川沒有猶豫, 直接帶著我離開了。

 

13

 

車上。

 

顧奕川問我：「阿辭, 你剛才……是心軟了嗎？」

 

看著他這幅小心翼翼的模樣，我有些心疼。

 

「沒有，我隻是覺得，既然已經決定走法律途徑，再多說也沒有用了，挺吵的。」我解釋。

 

停車場裡。

 

顧奕川把車停穩Ţŭ₋, 沉默著：「阿辭, 我隻有你了, 別拋下我。」

 

我震驚他的轉變, 更心疼他的卑微。

 

到底是有多害怕我離開, 他才會一次又一次在我面前剖開真心。

 

每次的親昵，顧奕川都格外貪戀。

 

仿佛下一秒我就會消失。

 

我不止一次和顧奕川說明, 但他好像始終無法真正的放下心來。

 

和顧奕川在一起之後。

 

我才知道, 大學裡的那一面並不是我們的第一面。

 

顧奕川出生在一個不完美的家庭。

 

父母的一次吵架, 讓莫名卷入其中的他被趕出家門。

 

隻有九歲的小孩子，能懂什麼生存技巧？

 

那時的顧奕川落魄到要在垃圾桶裡翻吃的。

 

而比顧奕川小了兩歲的我, 則享受著幾乎完美的家庭帶來的幸福。

 

街上的一次偶遇，我不忍顧奕川的落魄。

 

偷偷把自己身上的零花錢都一股腦塞給了他。

 

卻不曾想，我那個怎麼都找不見的校卡, 就夾在其中。

 

而我所謂的偶遇, 隻不過是顧奕川花費了千倍百倍的努力才換來的驚鴻一瞥。

 

現實不是偶像劇，沒有那麼多偶遇的, 是因為其中一方的悄悄努力，才讓陌生變得有機會。

 

我不知道，在我悄悄喜歡傅江塵的時候, 我也正被顧奕川偷偷暗戀。

 

我拉過顧奕川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

 

「顧奕川，我愛你這件事，你可以無數次向我確認。」

 

14

 

醫生為我簡單做了檢查，就離開了。

 

病房裡隻剩下我和顧奕川兩個人。

 

看他懵懵的模樣，我忍不住想要逗他一下。

 

「顧奕川。」我喊。

 

他立馬靠近我身邊的病床坐下。

 

「哪裡不舒服嗎？」

 

我搖搖頭，「沒有不舒服，就想叫叫你。」

 

顧奕川松了口氣, 環住我, 讓我靠的更舒服些。

 

「顧奕川、顧奕川、顧奕川……」

 

我玩似的，一遍又一遍地喊他名字。

 

而顧奕川也耐心地一次又一次回應我。

 

「我愛你。」

 

三個字突然蹦出來，讓顧奕川原本還搖晃著的身體, 停了下來。

 

像是突然做了什麼鄭重的決定。

 

顧奕川溫柔地撫上我的臉, 虔誠地吻住。

 

忘情之際，我瞥見了門口躲閃的那個人。

 

卻並未理會。

 

直到顧奕川停下來，我才喘著氣說：「傅江塵剛才來了。」

 

「我知道。」

 

我：「？」

 

顧奕川抬手一指，「那裡有面鏡子。」

 

難怪, 難怪顧奕川剛剛的佔有欲突然變得那麼強。

 

顧奕川摩挲著我的臉頰。

 

「乖乖，他不配喜歡你。」

 

想到傅江塵剛才的那個眼神，我定定地開口。

 

「他大概心裡也有數了吧。」

 

法庭上。

 

傅江塵撤銷了對蘇心語的辯護律師。

 

蘇心語孤身一人，喜提案底一例。

 

勝訴的當天晚上。

 

顧奕川把我困在玄關處的櫃臺上。

 

額頭相抵, 氣氛曖昧。

 

顧奕川極具侵略性的眼神似乎要將我生吞活剝。

 

「乖乖，我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你。」

 

我的回答融化在炙熱滾燙的吻裡。

 

……

 

末了。

 

顧奕川撩開我被汗水浸湿的發絲，吻著我的額頭。

 

左手無名指傳來冰涼的金屬觸感。

 

我聽見顧奕川在我耳邊呢喃。

 

「乖乖。」

 

「我一輩子都對你負責。」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