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大的妖氣從縫隙裡鑽了進來。
凌雲宗的弟子們手持長劍,嚴陣以待。
連平日裡最怕吃苦的小師妹,都流露出視S如歸的決心。
我提著劍立在屋檐上。
手中的碧霄劍隨著山風輕輕顫動,發出細微的嗡嗡聲。
一瞬間,劍氣縱橫,妖力洶湧。
仙妖大戰一觸即發。
我一路將數十個妖兵斬於劍下,提著劍來到林自宏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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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日不見,他的修為果然一日千裡,逐漸和前世的影子重疊起來。
他的出招比前世更加狠毒,招招要我性命。
但他上輩子不是我的對手,這一世同樣不會是。
第三十六招,他露出了破綻。
碧霄劍刺穿了他的手腕,震碎了他苦苦求來的靈脈。
19
就在這時,更強的妖氣籠罩在我的上方。
一座暗紫色的轎輦懸停在空中,四個大妖立在轎子的四個角落。
轎輦上斜斜地坐著一個妖豔的美人,芙蓉面上一朵彼岸花在夜色中忽明忽暗。
她身旁的趙玉如居高臨下地看我:
「李拂光,你居然還活著,我還真是小瞧了你。」
我一邊躲避身前身後妖族的偷襲,一邊高聲回她:
「玉如師妹,你還沒S,我又怎麼敢走在你前面?」
轎輦上的美人輕笑著開了口:
「小丫頭,還真是伶牙俐齒。」
她的聲音化作無數小小的利刃,朝我射來。
我的身上霎時出現一道道血口子。
趙玉如得意揚揚:
「李拂光,你做夢也想不到吧,我母親是妖族的大長老。」
她輕蔑地瞥了一眼地上的林自宏:
「你說得沒錯,林自宏是個廢物。可那又如何?有我母親在,這一次贏的依然是我!
「妖族一統仙門,你們注定要匍匐在我的腳下。」
我的碧霄劍幻化成七柄,向趙玉如的方向刺去:
「聒噪。」
20
碧霄劍的四個分身和大妖纏鬥在一起,另外三柄直逼轎輦中的妖族大長老,將她逼出轎來。
她陰毒的眸子像毒蛇一樣黏在我的身上,猛地一揮長鞭,一道黑色的光束瞬間向我襲來。
我用劍斬斷第一道光弧,又不停抵擋第二道、第三道。
逐漸地,我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她的妖氣衝擊著我的經脈和骨骼。
可是,在一次次衝擊中,我又感到她的妖氣正為我所用,在我的體內流轉為靈力。
靈力暴漲痛苦讓我忍不住用劍支撐著身體。
大長老臉上的彼岸花更加妖異:
「你現在求饒的話,我可以讓你S得痛快點。」
我直起身,擦了擦滲血的嘴角:
「辦不到。」
霎時間,一道更加猛烈的攻擊向我襲來。
我不躲不避,生生扛下這一擊。
我體內仿佛有什麼封印被衝開了。
剎那間,天地變色,狂風驟雨驟然而至。
我的身上散發出耀眼的光芒,整個人仿佛脫胎換骨,化為一道流光直衝雲霄。
21
林自宏望著流光溢彩的天空,喃喃出聲:
「化神……」
大長老望著我眉心初現的朱砂痣,豔麗的面容一下子出現了裂痕:
「你是上古家族的血脈……」
我平靜地舉起碧霄劍:
「不知道,我隻知道我是取你命的人。」
碧霄劍迸發出前所未有強大的力量,就連大地都為之震顫。
大長老吐出一口黑血,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著。
我馬上發起第二道攻擊,大長老抓過一旁的趙玉如朝我扔來。
趙玉如失聲尖叫:
「母親!」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軟軟地倒在地上。
就在這時,東邊的閉關閣裡傳來一聲巨響,又是一道光直衝雲霄。
三師弟激動地喊道:
「是大師兄,大師兄也突破了。」
大長老的臉上露出驚恐的神情:
「走!」
本來還在垂S掙扎的妖兵,一下子落荒而逃。
22
趙玉如被她的母親、她的族人遺忘了。
此刻她苟延殘喘地躺在地上,嘴裡吐出大口大口的鮮血。
林自宏跌跌撞撞地爬起來,隨手抓起一把斷劍朝趙玉如走去:
「不可能的,不可能。古書明明告訴我,我是這個世界的氣運之子,我會成為這個世界古往今來第一人。
「一定,一定是天道還沒有認可我……S了她,S了她!」
他的斷劍就要朝趙玉如刺下去。
我略一抬手,將他掀翻在地。
趙玉如虛弱出聲:
「你,你為什麼要救我?」
我的聲音無波無瀾:
「我不是救你,隻是不齒他這樣想踩著女人爬上去的敗類。」
趙玉如像個瘋子一樣又哭又笑:
「我又輸了,我怎麼又輸了?明明不該是這樣……」
我看向她:
「不管前世還是今生,你總想著依附旁人,靠爹靠娘靠男人。
「其實就算換了選擇又怎麼樣?能夠掌握我們自己命運的從來都隻有自己。」
我不再理她,轉身就要離開。
趙玉如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從地上爬起來,拔下發間的簪子朝我的後背襲來:
「李拂光,你去S!隻要你S了我又能重來一次!」
我頭也不回,將碧霄劍往後一拋。
碧霄劍像上一世一樣刺進她的身體。
23
我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縈繞在沈晏辭眉間的黑氣已經不見了,他整個人看起來溫柔至極。
我試探地開口:
「你沒事了?」
他衝我勾起嘴角:
「沒事了。」
他忽然抬手摸了摸我的腦袋。
「拂光,多謝你。」
我正要說話,突然耳邊傳來兩聲怒喝:
「臭小子,見媳婦兒跑這麼快,不知道等等你師父我!
「老子才在山下玩了十年,家就被偷了!」
我和沈晏辭扭過頭,見清風道人和凌雲老祖正大眼瞪小眼。
凌雲道人像提溜小雞一樣提溜著妖族大長老。
一摞摞妖兵整整齊齊地擺在院落裡,裡面甚至還有我的前師父。
師弟師妹們嘰嘰喳喳地開始收拾戰場。
大地在晨光中蘇醒。
我和沈晏辭相視一笑。
番外 1
凌雲老祖盯著我眉間的朱砂痣,篤定道:
「你是上古家族的後人。你娘的眉間是不是也有顆朱砂痣?」
我剛想說我記不清了,被困在一旁的前師父就默默開口:
「是是是, 我做證。我師弟他們從前還說過什麼封印不封印的……老祖, 我知道錯了,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改正的機會……」
凌雲老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又踹了他兩腳。
老祖同情地看一眼沈晏辭:
「小丫頭的輩分比你大得多。」
「有多大?」
「大概是我師父那輩的吧。」
我撲哧一聲笑出聲:
「罷了, 我吃點虧吧。」
沈晏辭無奈地看著我。
我湊到沈晏辭耳邊, 他乖乖地低下頭。
我輕聲說道:
「沈晏辭,叫聲師姐來聽聽!」
他的臉一下子爆紅。
番外 2
我是沈晏辭。
我好像從七歲起就一直生活在凌雲宗。
至於七歲以前的生活,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我去問師父和老祖,他們總是摸摸我的腦袋,讓我好好練功。
他們都說我是天才。
但是我不知道我從何處來,也不知道要到何處去。
後來我的境界一日日地突破, 我開始夢到一些模模糊糊的人臉。
有男人的臉,有女人的臉。
每張臉都很溫柔。
可是我看不清。
我覺得好像有什麼記憶的封印要被破開了。
師父告訴我, 我和滄浪峰的女弟子有婚約。
三師弟和六師妹騙我滄浪峰旁邊有妖精出沒, 卻拉著我來到滄浪峰的側門。
他們說滄浪峰隻有兩個女弟子,難道我就不想看看哪個是我未婚的妻子嗎?
我覺得孟浪,轉身欲走, 卻聽見裡面傳來一聲怒喝:
「孽障, 是你把玉如推下樓的!」
「師父, 我沒有!」
身旁一個弱弱的女聲傳來:
「師父, 你不要怪拂光師姐,她隻是心裡有氣……不, 不是師姐, 是我自己不小心。」
三師弟小聲地感慨:
「滄浪峰的汙糟事兒也不少啊,站著的那女弟子的綠茶味都要溢出來了。」
我看見那個跪在地上的女子手上悄悄挽了個訣。
樹上的蜂巢突然掉了下來, 正砸在那站著的女弟子身旁。
蜜蜂好像受了誰的命令一樣,隻追著她跑。
師弟師妹看得目瞪口呆, 我暗暗發笑,倒是個有仇必報的主。
不知道她受過多少這樣的委屈,才能一臉平靜地報仇。
到了提親那日,幾乎又是同樣的場景。
她的師父不分青紅皂白,就說是她的錯。
她的日子一定過得很艱難。
我有些心疼她。
後來她真的做了我的妻子。
她似乎很喜歡放在桌上的那束花, 三師弟說得果然沒錯。
我又做夢了,夢裡的臉越來越清晰了,我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要把我拉進深淵。
我感到有一隻溫暖的手撫了撫我的眉心。
我醒了過來, 但我沒有睜眼。
他隱含怒氣地睨了我一眼,「是不是有人逼你!」
「和那」但往後我肯定會對她好的。
我們一起下山歷練的時候遇見了一樁慘案。
那個倒在血泊中的小女孩, 無端端有些像我。
我夢裡的臉不再溫柔, 而是充滿了血腥。
我開始做噩夢了。
後來在碧水潭裡,我終於知道了真相。
我打開了塵封已久的記憶,還看到了我的妻子的前世。
原來她真的過得這樣艱難。
可是我怕我沒有時間對她好了, 我感到心魔在拉扯我。
我好像快要不是自己了。
醒來後我們已經回到了凌雲宗。
她三天三夜都沒怎麼合眼, 帶著師弟師妹們增設陣法, 迎戰妖族。
我知道這都是因我而起。
仙門不會容下一個即將墮魔的人。
妖族也不會放過一個侵吞凌雲宗的機會。
我害怕真的像碧水潭裡看到的那樣,師父因我而S,所有人都被我連累。
我也害怕, 她好不容易得到一次重來的機會,又走上上輩子的老路。
可是她握住了我的手。
她的手是那樣柔軟。
她對我說,不是我的錯。
我們的手交疊在一起。
那就試一試吧。
和心魔鬥一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