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繩縛師,在圈內小有名氣。
所謂繩縛,就是用一根八米長的繩索,通過不同的技巧、打結方式,將人的身軀綁成各種不同的姿勢。
因為過程涉及對身體的柔軟度、捆綁力度的掌控,所以對繩縛師的要求很高,不了解的圈外人聽了,還基本都和 SM 聯想在一起。
圈內人眼中的藝術,圈外人都覺得是低俗。
我一向懶得解釋,所以隻做熟人生意,並且從來收費高昂。
關餘,是我的第一位男客戶。
1
我第一次見到關餘,是在我新開的繩藝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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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戴著口罩,身材高大,渾身上下捂得嚴嚴實實。
我一眼就知道,他不是我的目標客戶。
繩縛對繩手和受縛者之間的信任度要求很高,這也是我為什麼隻做老客戶生意的原因。
畢竟是小眾愛好,雖然我自信最壞的情況我也不會弄出人命,但我也不想客戶轉頭就去警局指著滿身的勒痕告我N待。
「先生,是不是走錯了?」我坐在前臺笑眯眯地問他。
他的視線落在我身上,打量我半天,走過來:「沒有走錯,我找你。」
我挑眉看他。
「聽說你的技術很好。」他說。
「那你有沒有聽說,我價格也很高?」我笑著反問。
「價格不是問題。」
「你預算這麼高,完全可以去找更好的繩手。」我還是不太想接這筆生意。
關餘皺起眉,那雙好看的眼睛就這樣盯著我。
「雖然我不知道你是從哪兒聽說我的。」我又說,「但你應該知道,我隻接女客戶。」
同為女性,我對女性的生理構造自然更熟悉,繩縛起來更得心應手。
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女性的配合度和信任度都比男性高得多。
他看出我真的不是欲拒還迎,猶豫兩秒,取下口罩。
很驚為天人的一張臉。
我見過現實生活中的幾個頂流明星,形象和儀態都確實是佼佼者。
但毫不誇張地說,眼前的男子,比備受追捧的明星還要出眾。
「我叫關餘。」他遞給我一份資料,「隻要你籤下這份保密協議,我保證,不管你對我做任何事,都不會有任何人來追究你的法律責任。」
協議很完善,看得出是專業人士準備的。
我看看協議,又看看他。
改變了主意。
不是因為協議帶來了安全感,而是這個人,實在太美。
他完全符合了我對藝術的所有追求。哪怕隔著各種衣物布料的包裹,我也能看出他每一寸肌肉的走向。
這樣的身材配上這樣的一張臉。
真是,完美的藝術品。
籤字,繳費,我掛上閉店的木牌,帶他走進了後方的小屋。
十來平的小房間,正中間懸掛著一根竹竿,牆上掛著各種長度各種材質的繩索。
燈光都是刻意調整過的,隻夠起到輕微的照明作用。
在正式開始之前,我詳細詢問了關餘的個人情況。
包括需不需要戴眼罩,身體的柔軟度,有沒有不允許觸碰的敏感部位,慣常用的繩縛方式,等等。
他剛進店的時候表現得很謹慎,現在卻很配合,有問必答。
畢竟,繩縛的過程,我是繩手,他是承受者。這一切都是為了他的安全考慮。
我問他有沒有偏好的繩子材質,他抿了抿唇,說在家自己繩縛的時候,都是用棉繩。
我懂了:「在今天之前,沒有找過專業的繩縛師?」
棉繩通常是新手適用的,質地柔軟、舒適,不會留下太明顯的痕跡。
他搖頭,抬眸盯著我:「你是第一個。」
我微微一笑:「你也是我的第一位男客戶,希望我們都能有一次愉快的體驗。」
關餘主動戴上了眼罩。
沒有視線的輔助,對他而言,一切都變成了未知。
他是新人,我也不會一開始就在他身上使用高難度的吊縛。
不過,我看著房間中央的那根竹竿,腦海中閃過關餘被漂亮的麻繩吊在半空中的畫面,心道,那一定是絕美的場景。
關餘的身體柔軟性很好。
我一點一點,和他一起探索著他身體的極限。
他的呼吸急促而低沉。
我跟他說過,受不了了,隨時可以喊停。
好幾次,我以為他要出聲制止了。
但他卻隻是在我湊近他的時候,依戀地湊過來,試圖用唯一能活動的腦袋觸碰我的衣擺。
他很依賴我。
這一點發現,讓我心底的滿足感又多了一些。
八米長的麻繩用完,關餘已經被我擺弄出了完美的姿勢。
他的腦袋無力地垂著,唇瓣紅潤,汗珠微微浸湿額前的發。
「可以活動一下手指,看看神經有沒有被壓迫。」我伸手,指導性地捏住他的指尖動了動。
他卻用盡渾身的力氣,用力地拽住我的指尖。
「抱……」
他低聲開口。
我俯身過去:「你說什麼?」
「抱抱我……」他喘息著說。
我頓了頓。
他隻是我的客人。
這個請求,過於親密了。
哪怕是我的老客戶,也很少提出這種請求。
我又看著他的身軀。
麻繩將他整個人都折疊,我能想象得出,衣物之下,那些麻繩的勒痕會有多完美。
對於完美的藝術品,我總是要寬容一些的。
於是,我順從關餘的請求,輕輕抱住他,讓他的腦袋枕著我的膝蓋。
就聽到關餘的喉間發出一股愉悅享受滿足的「咕哝」聲。
繩縛結束。
我詢問是否需要快速解開繩子。
快速,就是用安全剪刀直接將繩子剪斷。
慢速,就是一點一點,慢慢地解開繩結。
關餘沉默幾秒,問我:「這條繩子你以後還會給別人使用嗎?」
「當然不會。」我的服務從來對得起我的價格。
但凡我的客戶,都是一人一繩。
「那就慢慢解開吧,時間不夠的話,我可以再續。」
「當然夠,畢竟我是按次數收費。」我語調含笑。
我很有耐心將繩索一點點地解開,被綁太久,即使得到自由,關餘的四肢仍舊不太靈活。
但眼罩已經取下來了。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的動作,看著我握著他的腳踝輕輕轉動,為他舒筋活血放松。
襯衣袖子之下,繩痕若隱若現。
「這些痕跡,大概會維持多久?」他指著其中一條勒痕問我。
「兩個小時左右。」
「下次,可以力度再大一點。」
我淡定地抬眸:「力度再大一點,你會受不了。」
我對自己的能力很有自信。
「但我希望這些痕跡可以停留得更久。」
「那下次,我們可以換別的材質的繩子。」
關餘點點頭。
他當著我的面,穿好外套,戴好口罩,又恢復成來時那個謹慎低調的樣子。
我將麻繩簡單地收起來,纏了個圈,笑眯眯地朝他擺手:「關先生,歡迎下次光臨。」
2
雖然我對每一個客戶都會說「歡迎下次光臨」,但我著實沒想到,關餘會光臨第二次。
他這次來,正好趕上我有別的客戶。
這是我的失誤。
老客戶都知道要提前預約,根本不會存在時間撞在一起的情況。我雖然開了店,但關餘是我接待過的,唯一一個沒有預約的客戶。
特別提醒,還是男客戶。
雖然我開了店,但沒有預約單的時候我其實很少待在店裡,也是巧了,我那天剛好過來打掃衛生,就遇到了關餘。
這種緣分一般的巧合,也是我會接下他的原因之一。
老客戶倒是很坦然,畢竟能知道我這個店的都是圈內人,大家都有同樣的癖好,見了關餘,還笑著問我:「你以前不是說不接男客?」
我笑了笑,沒說話。
關餘仍舊是一身黑,帽子口罩一個不缺,整個人仿佛都籠罩在一團黑霧裡。
老客戶也見怪不怪,隻用眼神詢問我:「新人?」
我含笑點頭。
老客戶了然。
新人啊,那難怪了。
畢竟剛入圈,怕遇到熟人,怕泄露身份,怕性癖太小眾會被異樣的眼神注視……怕的東西可多了。
「我不趕時間,不然你們先?」老客戶問道。
「不用。」關餘啞著嗓子開口,「你們慢慢來,我不著急。」
我這店面是真的狹窄,畢竟開店也要考慮經營成本。除了那間用於繩縛的屋子,就隻有前臺和洗手間。
我工作的時候,是要閉店的,總不能讓關餘坐在前臺等。
思索兩秒,我先讓老客戶進屋去做準備,然後問關餘:「介意換個地方嗎?」
「換哪?」
「我家。」
關餘頓了一秒,頷首同意。
我便給了他地址和鑰匙,讓他先回家。
老客戶聽到我和關餘的對話,頗有些好奇:「你這麼信任他?」
「他一件外套抵我一年工資,我難不成還擔心他看上我屋裡那仨瓜倆棗?」
「萬一他是打腫臉充胖子呢?」
我笑:「那就當我瞎眼了。」
這當然隻是玩笑。
我自認眼力還不錯,關餘到底是真有錢還是裝大款,其實一眼就看出來了。
果然,我一回到家,就看到關餘規規矩矩地坐在沙發上,雙手還捧著一個杯子。
這杯子不是我家的,估計是自帶。
「抱歉,久等了。」我坦然換了拖鞋,「我們加個好友吧,下次如果你有需要,可以先跟我預約一下。」
第二次見面,又沒了外人,關餘不再像之前那樣拘謹。
可他臉色難看得厲害,比上次我和他見面時還要難看,疲憊感從眼底泄出來,掩都掩不住。
我向來不過問客戶的隱私,但他精神狀態太差,我會考慮他是否能承受繩縛的強度。
畢竟繩縛的過程需要他配合,四肢被禁錮之後,他的體力消耗也是巨大的。
但關餘堅持要進行繩縛,並且清楚地記得上次我說的話,要換一種材質的繩子,這樣留在身上的繩痕會更持久。
我隻能尊重客戶的意見。
但安全剪刀就放在我身邊,準備一旦關餘體力跟不上我就停止繩縛。
「可以吊縛嗎?」在開始之前,他問我。
所謂吊縛,就是受捆者全身都被繩手綁起來,吊在半空中,唯一的支撐點,就是兩頭被懸空的繩索綁住,平行於地面的竹竿。
「我家裡沒有竹竿。」我堅定地拒絕他,「而且你現在還隻是新人,我和你的熟悉程度也還不夠,吊縛危險性太高,不要輕易嘗試。」
「你家有,我看到了。」關餘的視線落在我敞開的臥室處。
好吧,我最近確實去了郊區的竹林,找了幾根材質合適的竹子。
「還沒有打磨好,暫時不能使用。」
我看出關餘對繩縛的迫切渴求,為免他走錯路,我又叮囑:「關先生,吊縛需要繩手和受捆者之間擁有百分百的信任,對繩手的經驗、受捆者的配合度要求都很高。
「雖然咱們這是小眾癖好,但也沒有拿命去玩的道理。」
再極限的運動,也是要做好最基本的防護措施的。
關餘沉吟兩秒,從兜裡摸出眼罩戴上,想了想,又問:「那我這次想戴個口球,可以嗎?」
當然可以。
我直接拿了繩子,現場制作了繩版口球,為他戴上。
看得出來,關餘的壓力真的很大。
我的大部分客戶,都是把繩縛當作一項解壓運動。
身體的束縛帶來的是精神上的解脫,據客戶反饋,在被捆綁的過程中,她們的大腦是空白的、愉悅的,神經末梢是戰慄的、敏感的。
一場繩縛,是酣暢淋漓的壓力的釋放。
這種效果,在關餘身上尤為明顯。
剛開始時,他臉色難看,越往後,他的臉色越紅潤,越可口。
不是因為被束縛住導致血液不通而造成的紅潤,而是那種由內而外的精神上的暢快帶來的紅潤。
因為嘴巴被口球堵住,他沒有辦法說話,但他的腦袋一直在探尋我的蹤跡,就像小狗嗅聞主人的氣息。
我明白了他的需求,抱住他,任由他枕在我懷中,被綁縛著,安靜地呼吸。
一場繩縛,關餘的精神狀態有了明顯的好轉。
我依舊是慢慢為他解開繩子,為他按摩。
關餘卻突然開口:「想看看嗎?」
「什麼?」我詫異抬頭。
他一隻手臂被我握著,舒展著,另一隻手卻放在了襯衣扣子上:「勒痕。」
我眨了下眼。
「你看起來,很想看。」
「介意嗎?」我問。
我確實很想欣賞完整的藝術美,但我尊重客戶的隱私。
關餘抿了下唇,一顆一顆地解開襯衫的扣子。
完整的肌理毫無保留地裸露在我眼前。
勒痕遍布全身,關餘抬起手臂,輕吻其中一道勒痕,視線卻還是緊緊地追隨著我。
「是你的話,就不介意。」
3
我不由得再次驚嘆我的眼光。
關餘確實是我至今為止見過的,最完美的藝術品。
他是米開朗基羅的巧奪天工,是造物主的寵兒,是神明的偏愛。
他毫無保留地向我展現了所有的自己。
勒痕遍布全身,他乖巧地坐在地板上,盯著我,眼底都是溫和。
他的皮膚白且嫩,普通人隻需要兩個小時就能消失的勒痕,能在他身上保留一整天。
有幾道勒痕深且重,我取了藥膏,輕輕塗抹。
他問我:「喜歡嗎?」
我微微一笑,親吻在他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