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個去看點什麼好呢?
書房?廚房?健身房?
“不如看看你小時候的照片吧?”林絮在旁邊提醒。
照片?
季語喬眼睛倏然亮起。
沒有什麼比照片更能勾起回憶了。
她記得大哥就藏有一本小時候的相冊,裡面有不少他們一家五口的合影。
她以前對這些不感興趣,很少會去翻那本相冊,反倒是季廷陽偶爾會拿出來看一眼。
有好幾次路過書房,她都能看見季廷陽靜靜地看著那本相冊,臉上的神色像是惆悵,又像是懷念。
“我馬上去拿相冊!”季語喬跑上二樓。
後院裡隻剩下謝長宴和林絮兩人。
林絮上前,手指在牆上的塗鴉上輕輕撫過,感嘆了一句,“明明前不久他們三個還是小孩子,轉眼間就都這麼大了。這二十年沒有陪伴著他們,他們吃了好多苦……”
說完,她悄悄瞥了謝長宴一眼。
然而謝長宴姿態散漫地抄著兜,唇邊掛著似笑非笑的弧度,沒有任何反應。
“我之前聽攬月說,他們小時候隻能輾轉借住在各個親戚家裡,沒有人願意照顧他們,連飯也吃不飽……”
“也不知道這二十年,他們是怎麼過來的。”林絮說著,又偷偷看向謝長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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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見他眸底的晦暗流轉一瞬,眼神變得比剛才幽暗了一些。
林絮看向他,小心翼翼地試探道:“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
謝長宴抬眸看向她,眼底的神色有些復雜。他的薄唇微張,剛要說些什麼,季語喬就興奮地跑回來了,手裡還拿著一本厚厚的相冊。
“快看快看,裡面都是我們家的全家福。”季語喬把相冊交到他的手上。
謝長宴翻了幾頁。
說是全家福,但更多的是三個孩子的成長記錄照片。
三個孩子剛出生的照片、第一次學會走路、第一次過生日、季廷陽和季澤秋第一天上幼兒園……
這些畫面,林絮還猶在眼前。
就在謝長宴繼續翻著相冊時,一張親吻的照片赫然顯入眼前。
那是林絮和季宴禮在遊樂園約會時被一個遊客拍到的照片。
林絮已經忘記是因為什麼事吵起來了,隻記得她當時非常生氣,在遊樂園裡跟他冷戰,一句話也不願意說。
季宴禮哄了她許久,她也沒有消氣。
直到她隨口提了一句分手,他那雙慵懶的眸子浮起一絲慍氣,唇角掛著淡笑,擒著她的下巴把她壓在遊樂園的牆上吻了起來。
他的吻綿密而又炙熱,吻得她心亂如麻,到最後連什麼氣都給忘了。
他們離開的時候,一個遊客把這張照片送給了他們。
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這張照片居然還在。
“羞羞臉。”季語喬捧著泛紅的臉頰,一臉羞澀。
如果換做是以前,謝長宴看見林絮與照片上的男人如此親密的模樣,恐怕早就醋得質問她心裡是不是還惦記著這個死去的男人,還要讓她把這張照片扔了。
然而現在,林絮不動聲色地打量一眼謝長宴。
隻見他面色如常,沒有一點反應。
這實在是太不對勁了。
林絮看著他陷入沉思,身側的手不由地蜷起來,拇指的指甲緊緊戳著食指的指腹,指腹被戳得泛白。
有時候想事情,她總會用指甲戳自己。
這種輕微的疼痛感能讓她保持清醒與思考。
痛覺剛開始在手上蔓延,謝長宴就執起了她的手,“這壞習慣怎麼總是改不了。”
他松開她緊攥的手,手指滑入她的指縫,與她十指相扣。
這熟悉的動作和語氣,與季宴禮一模一樣……
林絮看了他的側臉,神色有一瞬的恍惚。
她張了張嘴,低聲問道:“你是不是恢復記憶了?”
謝長宴眉頭微抬,“什麼記憶?”
一副茫然不解的模樣。
“那你怎麼知道我這壞習慣?”林絮直勾勾地盯著他。
謝長宴像是玩笑般,悠哉道:“猜的。”
這句話一聽就知道是假的。
還裝!
林絮胸膛的怒火頓時湧了上來,她倒要看看他打算裝到什麼時候。
就在她琢磨著怎麼讓謝長宴露出破綻時,視線瞥到季語喬放進嘴裡的餅幹上。
“哪來的餅幹?”林絮問。
“肚子有點餓,剛剛去拿相冊時在客廳隨手拿的花生餅幹。”季語喬三兩下就把餅幹嚼完,咽進肚子裡。
林絮猛然一驚,慌張地搖著她的肩膀,“你忘了你花生過敏了嗎,你怎麼能吃花生餅幹,快點吐出來!”
她的眼眶倏紅,驚慌失措地掰開季語喬的嘴巴。
謝長宴眉頭緊鎖,臉上的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花生過敏?什麼時候的事?”
“攬月從小就花生過敏啊,你難道忘了嗎,以前有一次喂她吃花生醬,她臉色漲得通紅,要不是去醫院急救差點就沒命了。”林絮眸裡的淚水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
“你是不是記錯了,那次去醫院是因為她被嗆住喉嚨,不是因為過敏。”謝長宴安慰著焦急的林絮,“你別擔心,你看她現在什麼事也沒有。”
季語喬一臉迷茫。
她花生過敏嗎?
她怎麼不知道?
林絮拭去眼角的淚水,慌張的神色變得平靜下來。
她眼神幽幽地看向謝長宴,“你如果沒恢復記憶的話,你怎麼知道那次是因為被嗆住?”
謝長宴噎住。
第230章 你原來這麼愛他?
“你如果沒有恢復記憶,你怎麼知道攬月不是花生過敏?”林絮眼睛眯起,一步一步逼近謝長宴。
謝長宴後退兩步,“有沒有可能……這也是猜的?”
林絮眸裡騰起熊熊怒火,“猜的這麼準?那你怎麼不猜猜下一期的彩票中獎號碼?”
謝長宴稍作沉思,腳下的步伐又後退了兩步,“你要是想知道的話,我待會兒偷偷告訴你?”
“季!宴!禮!”林絮咬牙切齒喊出他的名字,像是要把他活剝生吞了一樣,“給我老實交代!”
謝長宴被逼到牆上,退無可退。
他無奈地輕笑一聲,指尖拂過林絮耳邊的碎發,“老婆,能不能坦白從寬?”
熟悉的話語激起她心中千層波浪。
以前他做什麼讓自己不開心的事被她發現後,他總是這樣黏糊糊地哄著自己,“能不能坦白從寬?”
他的隱瞞被拆穿之後,林絮本以為她會怒氣衝天。
可真到了這個時候,胸膛翻湧的怒氣退去,她的鼻子泛起一股酸澀,眼眶也紅了起來。
謝長宴的指腹拭去她眼尾的淚水,“剛才還那麼生氣,現在怎麼就哭了?”
“要你管。”林絮撇開腦袋,淚珠湿漉漉地粘在臉上,“你繼續裝不認識我不就好了,還可以去外面重新娶一個老婆。”
“娶一個就夠了,況且我有沒有恢復記憶不還是被你拿捏住了,怎麼可能娶別的女人?”謝長宴笑。
林絮撇撇嘴,眼眶雖然還紅著,但臉上的神色卻緩和了幾分,“你什麼時候恢復記憶的,為什麼不告訴我?”
“之前車禍的時候忘不是撞到腦袋昏迷了好幾天嗎,醒來之後就想起來了。”
昏迷的時候,失去的記憶宛如潮水一樣湧入他的腦海,醒來之後就都想起來了。
想看看他們現在生活的樣子,就沒有主動說出來。
“好啊,原來你那麼早就恢復記憶了,居然還敢一直瞞著我。”林絮氣得用力擰了一把他的胳膊。
謝長宴忍著痛,卻是怎麼也不敢吭聲了,任由她撒氣。。
季語喬在旁邊看得迷迷糊糊,但還是聽到了恢復記憶這四個字。
她呆滯地看向謝長宴,“父親想起來我們了嗎?”
“是啊。”謝長宴唇角微微勾起,漾起清淺的笑。
他朝季語喬招了招手。
季語喬怔怔地走過去,一隻寬厚的手掌落在她的腦袋上,悠哉的語氣帶著一絲感嘆,“我們攬月現在都長大了,不再是當初躺在嬰兒處床上要抱抱的小孩了。”
季語喬抿唇,眼裡帶著隱隱的期待,“你真的是我們的父親嗎?你以後也會像大哥、二哥還有母親一樣疼我嗎?”
“我之前難道沒有疼你?”謝長宴挑眉。
“你之前都兇兇的。”季語喬不安地揪著衣角,小聲嘟囔。
顯然那時在松鶴樓嚴厲的模樣嚇到了她,讓她一直記到了現在。
謝長宴曲起手指敲了敲她的額頭,“先把我給你的銀行卡還回來,再說這句話。”
上次他和林絮去榕山,賄賂給她的無限額銀行卡可是一直沒有回收。
季語喬摸著腦袋,嘿嘿樂了下,臉頰緩緩綻放出一個璀璨如星辰的笑顏。
她張開雙手,激動地撲到謝長宴的身上,“太好了,母親和父親都回來了,大哥和二哥肯定會很開心的。”
大哥和二哥雖然沒說,但她知道他們也是很想父親的。
以前父親買給他們的東西,現在還保存完好呢。
提到季廷陽和季澤秋,林絮臉上的神色滯了一下,面露為難,“他們可能不會這麼輕易相信這件事……”
之前她也跟他們兩人提過謝長宴這件事,可不管她怎麼說,他們都不願意相信。
“還是我最聰明了,我就知道母親說的一定是對的。”季語喬洋洋得意地揚起下巴。
雖然大哥和二哥一直跟她說不要被謝長宴騙了。
林絮失笑,摸摸她得意的小腦袋。
也許是因為他們三人在後院裡待得太久,季廷陽和季澤秋放心不下,忙完手上的工作後也來了後院。
看著氣氛和睦的三人,他臉龐頓時籠罩上了一層烏雲,嘴唇緊抿成一條直線。
“謝少在這裡也有幾個小時了,趁著天色還沒黑,我們就不留你在這裡吃飯了。”他走過去,神色冷若冰霜。
“大哥,我們家也不缺一雙筷子,讓他留下來吃飯嘛。”季語喬首先表示抗議。
“留什麼留,張嫂都沒有做他的飯。”季澤秋兇巴巴地看了一眼倒戈的妹妹。
“那我去讓張嫂多做一點!”季語喬說完,馬上跑進客廳裡。
她的步伐焦急,腳拌到落地窗的門框,身體失去平衡,踉踉跄跄地往前倒去。
“小心一點。”林絮立刻過去扶她。
看見季語喬沒事後,季廷陽這才收回視線,心道她走個路都這麼大大咧咧,轉頭就看見謝長宴淺笑地望著林絮的身影。
季廷陽的臉色再次沉了下來,“你別以為林絮喜歡你,她對你這麼好,不過因為把你當替身罷了。”
季澤秋點頭附和:“沒錯沒錯!要不是有你這張臉,她才不會理你呢!”
謝長宴失笑,“那我是不是應該感謝我這張臉?”
季澤秋不敢置信,沒想到他的臉皮居然這麼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