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他們剛在一起的第一年,他對她,很難得的有“很想要”的念頭,要知道他生來什麼都不缺,什麼都唾手可得,以至於對什麼都興致缺缺,這是他第一次“想要”。
他們連續一個月,每天早上一起去公司,每天晚上一起回東海岸,然後在夜裡纏綿。
她生澀,什麼都不懂,什麼都要他教。
他是她的老師,工作上的老師,床事上的老師。
他今晚教她,會在明晚要她實踐一遍給他看,這是他的“作業”,如果她完成不好,就要被他“罰抄”,至於幾遍,全看他,而幾乎每次到最後,她都是抽泣著求饒……
浴室的水聲停止,聞延舟的思緒也戛然而止。
他輕描淡寫地垂下眼皮,也輕而易舉地壓下蠢蠢欲動的念頭。
看起來又是心無旁騖、坐懷不亂的樣子,但覬覦的藤蔓,已經滋生到什麼程度,隻有他自己才知道。
樓藏月走出洗手間,聽到他講著流利的英語,在專注地工作。
她沒太在意,吹幹頭發,然後去看時間,七點半了。
沈素欽昨天七點不到就來給她送晚餐,今天可能是在忙工作,所以還沒來。
樓藏月琢磨,要不給沈素欽發消息,說他要是忙,就不用來給她送餐了,她自己去醫院門口,找家小店對付一下也可以。
那邊,聞延舟結束會議,合上電腦,揉了揉眉心,轉頭對她說:“也幫我擦擦。”
樓藏月真的很不情願。
聞延舟將電腦放到一旁:“也就再麻煩你最後一天,明天我就可以自己洗澡了。”
他恢復能力是挺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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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算這樣,樓藏月也沒有因此覺得如蒙大赦,畢竟她原本是一次都不用幫他的。
但要是不幫,她用腳指頭想,都知道他會提什麼。
樓藏月轉身回洗手間,拿了一條沒用過的毛巾,浸了水,擰幹,到他床邊遞給他。
聞延舟解開病號服的紐扣,毫不避諱地露出自己的胸膛。
他平時有健身,胸肌和腹肌都很明顯,傳說中的脫衣有肉,加上不常在陽光下,皮膚比普通男性白一些,在白色燈下,有瓷器般的質感。
他屬於勁瘦、白皙、有力的身材,雖然兩天沒有真正沾水洗澡,但也沒有異味。
那股類似冰雪的味道,幽幽地存在著,一靠近就無法忽視。
樓藏月將目光挪開。
聞延舟毛巾擦過脖頸,淡問:“人工心髒,你還沒考慮好?”
第224章 我坐過牢
樓藏月轉回頭看他。
聞延舟將毛巾遞給她,眉梢微抬:“我不急,你也不急就好。”
樓藏月怎麼可能不急,樓母一天沒有恢復,她就一天懸著心。
隻不過因為每次打電話給大姐,大姐都說樓母的情況穩定,她的神經也就沒有一直處在緊繃狀態,還有時間再三考慮。
她很不願意選聞延舟,所以在努力找別的路。
她默不作聲接過毛巾,去洗手間,重新過了一遍水,再回來遞給他。
聞延舟調整姿勢:“幫我擦一下後腰,有一塊幹了的血跡,有點痒。”
樓藏月:“我不……”
“人工心髒這項技術,國外更成熟和專業,隻不過,以你媽現在的情況,已經承受不起遠途飛行,而且你去了國外,人生地不熟,更加無能為力。”
樓藏月握緊毛巾,是,她也有考慮過國外,但最後都因為他說的這些現實原因打消念頭。
聞延舟示意她擦——她擦,他可以幫她想辦法。
好像從聞家,她幫他撿起和戴上那枚袖扣開始,他們的相處方式,就變成這種微妙的“等價交換”。
樓藏月考慮了三秒,接受了“交換”,走過去,幫他擦去後腰那塊血跡。
比起他充滿男性力量感的正面,他後背卻有兩道疤,徹底破壞了這具原本可稱完美的身軀的完整性。
這是鞭痕。
一左一右,呈現“X”形。
從這兩道深深的痕跡就可以想象得出,他挨打的時候有多疼。
但她不知道他這傷是哪兒來的?
按理說他這樣的身份,誰敢像抽打犯人或者動物那樣鞭打他?
當年他們關系還親密的時候,她因為在意他問過他,還猜想過是不是某次惹怒了聞父,被聞父打的?畢竟他們父子的關系,那麼劍拔弩張。
聞延舟當時表情就不太好,哂笑說他爸可舍不得這麼打他。
也就是說,不是聞父,但到底是誰?他最後也沒給她答案。
樓藏月現在又看到這兩道疤,還是想知道哪兒來的,但不是在意,僅僅隻是好奇。
當然,現在的她,不會問的。
她雖然沒問,但聞延舟主動提起:“又在看我的疤?”
樓藏月矢口否認:“沒有。”
“口是心非。當年你就問過,我是不是沒有告訴你?還想知道嗎?”
樓藏月沒說話,手上稍微用力,蹭掉幹枯的血跡。
男人冷不丁說:“坐牢的時候被打的。”
樓藏月一愣,猛地去看他!
然而卻看到聞延舟眼底戲謔的笑意,仿佛是在說——你果然還是在乎我的。
一時也讓人琢磨不出,他剛才那句話到底是真的,還是戲弄她的?
樓藏月冷聲:“你耍我?”
“跟你學的。”聞延舟懶懶,“我問你怎麼流產,你給我的回答是被人綁架,不也同樣很荒謬。”
“你說荒謬就荒謬。”
“你說我是耍你,就當是耍你的。”
於是,誰也不知道她那句綁架是不是真的,也誰也不知道他這句坐牢是不是真的。
兩個人,總是明裡暗裡較勁,誰都沒落下風。
樓藏月有些浮躁,強行轉回話題:“然後呢?我媽的身體坐不了飛機去不了國外,所以?”
“所以最好是有人能幫你請國外的醫生過來,但這裡面要耗費的資源,不用我說,你也有數。”
樓藏月沉氣,嗯。
“我可以幫你請國外最好的專家,用最好的機器,提供最好的術後恢復,多少錢我都可以承擔。”他嗓音低沉,像是蠱惑。
樓藏月眼神清醒,沒有淪陷在這三言兩語裡,隻是抿起了唇。
聞延舟的目光,不動聲色地往窗外掃了一眼,忽然問:“我好奇,你為什麼不找沈素欽幫忙?雖然他也不一定幫得到你,但你怎麼提都沒跟他提過?”
他們這會兒距離很近,他胸膛的震動,樓藏月都能感覺到,她拉開些距離:“這是我自己的事。”
聞延舟勾唇:“因為你也知道,這件事,不是動動嘴皮子就可以,還需要付出東西,而你認為沈素欽不應該為你付出。”
他剖析著她,“樓藏月,我了解你,你是一個不願意虧欠別人的人,沈素欽在你心裡,還沒到能讓你予取予求的地步。”
“他於你而言,至多就是普通的朋友。”
第225章 最好的人
門外的沈素欽,原本是要推開門,隻是隔音效果一般的病房內傳出的對話聲讓他的手停在半空。
他微垂著眼皮,鏡片反光,以至於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隻能感覺,他周身有些失落的氣息。
他以為在他的澆灌下,已經開始發芽的花,似乎隻是他的幻覺,實際上種子從未萌芽。
少頃,他轉步,無聲無息離開。
聞延舟哼了一聲。
樓藏月擦幹淨後,第一時間直起身體,淡淡道:“聞總不必一副很了解我的樣子,我沒有跟沈教授開口,隻是因為我覺得還沒到那個時候。真到了那時候,不用我開口,沈教授就會主動幫我。”
聞延舟表情微收:“他在你心裡就那麼好?”
樓藏月直白:“他是我見過最好的人,他從不會在我身上索要回報,他幫我都是自願。”
聞延舟這次直接冷笑,笑她太天真。
樓藏月也懶得跟他爭辯,拿了幹淨的病號服丟給他,然後出了病房,打算去看看沈妙妙。
住院兩天了,她還沒去看過她。
就是有些意外地發現,沈素欽就沈妙妙在那兒站著。
“沈教授。”
沈素欽轉頭,看向她的第一眼,神色有些復雜,不過稍縱即逝,很快,鏡片後的目光又恢復平時的溫和。
“藏月,怎麼過來了?”沈素欽自然解釋,“我剛從杏花村回來,給妙妙送了餐,正想去給你送。等餓了嗎?”
沈妙妙古怪地看著她四哥哥。
他明明剛才就來了,放下飯盒就走,她知道他是去樓藏月那邊,但沒一會兒就又回來,給樓藏月的飯盒也還在,她正想問他怎麼沒送出去?
“我不餓,我來看看沈小姐。”樓藏月看向病床上的沈妙妙,她的左腿上纏著紗布,不能動。
“沈小姐今天有感覺好一些嗎?”
沈素欽代為回答:“傷口已經不疼了。”也拿哥哥的身份威懾妹妹,“妙妙,人家來關心你,不知道喊人嗎?”
沈妙妙癟嘴:“藏月姐姐。”
樓藏月微笑著:“沒事,好好養,很快就會好的。”
沈素欽像一個訓導孩子的家長:“還有呢?我還跟你說過什麼?”
沈妙妙又不情不願地道:“藏月姐姐,對不起,那天在酒吧,我不應該那樣說你,還有在小路的時候,也不該去推你。”
無論她的道歉是真心,還是被沈素欽逼的,對樓藏月來說,都不重要,她本來就沒有真的跟她計較過。
樓藏月:“那些沒關系,你現在養好傷最要緊。”
沈妙妙哼了一聲,看向沈素欽,做鬼臉:“現在滿意了吧?要異性不要妹妹的大壞蛋!”
沈素欽好笑地揉了一把她的腦袋,對樓藏月說:“那就在這兒吃吧。”
樓藏月欣然答應。
沈妙妙也要吃飯,她本來沒什麼胃口,但看樓藏月一口接著一口,仿佛味道很好食欲很好,也莫名其妙地跟著吃起來。
……難怪現在的人喜歡看吃播下飯,主播吃得好,確實能勾起觀眾的食欲……
渾然不知,因為她胃口好,降低了沈妙妙對自己的討厭程度的樓藏月,喝完了最後一口湯。
沈素欽也是等她吃完才說:“來都來了,你今晚就睡在妙妙的病房吧,她旁邊那張床沒有人睡過。”
沈妙妙還別扭著:“我才不要跟她一間病房呢。”
樓藏月也不願強人所難:“不用了,我回去睡。”
時間不早了,她也就不打擾了,回自己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