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面無表情:“王爺自有我們照顧,不需要姑娘,姑娘與王爺非親非故,且男女有別,請姑娘自重。”
牛九花氣得不行,但又舍不得離開,隻能在門口自己生悶氣。
好在沒過一會兒蕭景奕醒了,讓人把她傳喚進去。
牛九花喜出望外,趕緊進去,看到全身纏滿繃帶的蕭景奕,頓時心疼得不行。
“你疼不疼啊?皇帝不是你姐嗎?她為什麼要打你啊?”
蕭景奕慘白著一張臉,表情冷漠:“因為她是皇帝,皇權天威,不可褻瀆。”
牛九花顯然是聽不懂的,還自以為很正義的為蕭景奕鳴不平道:“就算是皇帝,她也是你親姐姐,哪兒有親姐姐這麼打自己弟弟的?”
她還很疑惑:“不是說家業都傳男不傳女,為什麼皇位傳給你姐姐卻不傳給你?你才該是皇帝啊。”
蕭景奕心髒都停了一瞬,牛九花是生怕他死不了啊。
他深深的閉眼,沒有與無知的人辯解這個問題:“你不是說有你爹的消息,在哪兒?”
牛九花:“我遇到了天虎寨的一個叔叔,他說我爹回來找過我,後來背著刀往南去了。”
她還很貼心:“我爹會照顧自己,不著急,你先把傷養好再說。”
蕭景奕這傷養不了一點。
牛九花就因為這一個不緊要得消息跑回來闖女帝的宴會,還差點兒把命丟了。
蕭景奕都覺得自己傻了,他何必救她,就該讓她死在銀甲衛手裡。
“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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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景奕喊來自己人,拿出令牌,安排十個人,護送牛九花去找她爹。
牛九花一臉震驚:“你不跟我去?”
蕭景奕:“本王什麼時候說過要跟你一起去?”
牛九花怒道:“我親自救你,親自照顧你,你就把我打發給下人?”
回答她的是蕭景奕忍著痛也要架在她脖子上的劍。
他滿眼的厭惡與冷漠毫不掩飾:“牛九花,你是救了本王一命,可本王不是廢物,本可以自救,周圍也有銀甲衛一直尋找,沒有你,本王不見得不能活。”
“你出於什麼想法救我,你我心知肚明,我不願深究,權當記你恩情,要錢要宅子我都能給你,但你太貪心。”
“本王不是物件,更不會用自己的身體和一顆心來報恩。”
“本王不喜歡你,不可能娶你,你若是繼續糾纏,本王不在乎做一個忘恩負義之徒。”
牛九花淚流滿面,難以接受他的絕情。
眼看著蕭景奕轉身不願看她,牛九花崩潰,歇斯底裡的大叫:“你就是嫌棄我長得醜,如果我長得好看,你就不會這麼無情了。”
牛九花又走了,這一次依舊沒有拿走蕭景奕任何錢財。
蕭景奕沒有因為牛九花的‘高潔’而動容,他隻覺得自己有些荒唐,他本不是好人,竟然因為這個救命之恩被逼到如此地步。
回來這十天,他無比清楚意識到現在的自己無足輕重。
之前皇姐把他趕出去,讓他帶著銀甲衛巡城,雖然不能回去,還受苦受累,但他是有權力的,所到之處,銀甲衛開道,所以官員恭敬迎接。
雖然銀甲衛對他限制頗多,但權力在手,王爺身份威嚴都有了。
可現在他回來了,不需要巡城,沒有了銀甲衛,沒了女帝金令,他隻是一個普通的王爺。
政事參與不進去,沒有任何權力。
而皇姐身邊從不留無用之人,皇姐不會因為他是僅剩的弟弟,就給他什麼權力,或者給他多少財富,一切都要靠他親自去爭取。
他對皇位沒什麼野心,尤其皇姐登基後,他隻想當一個魏王,但不是闲散王爺,而是能掌權,能被皇姐看到的王爺。
牛九花是對他有救命之恩,可說直白無情一點,她看上的是他的容貌和權勢,她貪的是他的一切。
也許是皇姐登基之後,其他皇族對他沒了威脅,讓他也變得仁慈愚昧了。
要是在之前,這樣的人,他早就能處理了。
今天這一頓鞭笞,皇姐一如既往的無情,但他也感謝這一頓鞭子,讓他徹底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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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沒有任何意外的過去了,蕭黎喝了好幾杯酒,小醉微醺,心情不錯。
離開宴會回住處去,漫步回廊,任憑夜風吹拂。
一道修長的身影自回廊對面走來,看到蕭黎之後連忙拱手行禮:“陛下。”
蕭黎淡淡的掃了一眼,本想直接走過,突然又回頭:“嗯?楚雲歸?”
冷面酷哥微微點頭:“正是微臣。”
楚雲歸依舊喜歡黑色衣服,但不是之前的布衣,而是素色錦緞,剪裁得體,質感光華,頭發利落的束起,沒戴那厚重的圍巾,整張臉都露出來了。
劍眉星目、墨眸黑沉,豐神俊朗,身姿挺拔,宛若即將出竅的劍,冷煞鋒芒隱隱彌漫。
好一個俊朗冷酷的帥哥,不過他這冷酷不是裝逼,單純就是社恐。
有一種嗯......反差萌。
蕭黎本就是個性子惡劣的女人,喝了酒,那更是不知何為收斂。
她朝楚雲歸勾勾手:“你過來。”
社恐將軍乖乖上前兩步,然後一隻手落在他臉上,指腹輕輕劃過。
馨香迎鼻,戲謔的聲音惡劣玩味:“咦,熱的唉,看著你整天冷著臉,還以為臉也是冰的,原來不是啊。”
何止不冷啊,那本來冷白的肌膚逐漸滾燙,最後直接紅成了蝦米,一路滿眼到脖子耳朵。
直接表演了一個原地自熟。
蕭黎愣了一秒,然後毫不留情的大笑出來:“哈哈哈。”
在楚雲歸羞得無地自容想要遁地逃跑的時候,蕭黎一把將他推倒在走廊護欄上,霸氣撐著欄杆把他圈住,低頭湊近,霸道又邪惡:“小將軍如此純情可要不得,這麼明顯的弱點,小心怎麼死得都不知道哦。”
話落轉身,馨香隨風而去,光是看她那悠然的背影就知道她此刻心情有多愉悅得意。
楚雲歸:“......”女帝陛下的人品,難說。
第304章 ‘你的丞相要死了’
楊鈞和戎擎本來就護送女帝回來,將這一幕盡收眼底。
女帝調戲人倒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不過此刻總是有些不同。
楊鈞側眸看了戎擎一眼:“你看起來並不生氣。”
戎擎年歲不小,成熟穩重、寡言沉悶,因為經歷過很的大變故,他已經能做到不喜於行、不怒於色。
但隻要是活生生的人,總有七情六欲,他對陛下的態度就是不一樣的。
就算以前對陛下隻是忠心,可上次差點兒成為屍傀之後,楊鈞能感覺到戎擎對女帝的態度有輕微的不同。
尤其是這一次,女帝刺他那麼多刀,他卻一聲不吭,態度從未轉變。
戎擎沉得住氣,其實並沒有任何明顯表現,可瞞不過與他共事多年的楊鈞。
戎擎哪兒聽不出楊鈞的試探和調侃,他依舊沒有情緒,隻是淡淡說了一句,大步追上女帝的腳步。
“我今年三十六了。”
對於男人來說,他正值壯年,可他比女帝足足大了十四歲。
男女之間十四歲並不足以阻止成婚相愛,但他們還是君臣。
她是君,他是臣。
樓魘、宋君湛還有鳳胤,他親眼看到陛下跟他們曖昧,也親眼看到了女帝的無情涼薄。
樓魘百般解數上了龍榻,可女帝卻沒有半分沉迷。
宋丞相柔情似水,可女帝更看重的卻是他的治國之能。
鳳胤公子最得女帝喜愛,可時至今日,陛下早就把他拋之腦後。
他們都比他年輕、比他俊美,可誰都得不到陛下的愛,留不住陛下的心。
而他什麼都比不過他們,唯有一身武藝和一顆忠心。
他控制不住心口驟然滋生的情感,但他能控制住自己。
他記得自己身份,記得自己年齡,記得自己活著的意義。
他的人生目標不是龍床,也不是陛下心尖,而是陛下周圍一丈之內,做陛下的刃,也做陛下最後的盾。
至於生氣、嫉妒?
他守護的是陛下,其他人,與他何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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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黎覺得自己可能醉了。
要是不醉,怎麼能看到宋君湛坐在自己屋裡呢?
身著煙色青衣,頭上僅僅簪了一支玉簪,身姿單薄,容色出塵。
這一眼仿佛回到那年蕭黎初見他的時候,病態羸弱,但清正挺拔。
青衣飄逸,俊美清雅,隨性淡然,宛若謫仙。
一雙瑞鳳眸略微深邃,眸中波光潋滟,淺淺笑著,隻一眼便然讓人丟了魂兒。
蕭黎抬步進去:“少東家怎麼來了?”
一個稱呼,讓宋君湛的笑意更深。
“遠來會友,不知可有人歡迎?”
蕭黎笑道:“自然歡迎,紅月,備酒菜。”
蕭黎喝了不少了,但看到宋君湛,心情不一樣,再喝一杯也無妨。
蕭黎心情再好,不過共飲一杯,宋君湛卻並不滿足於陪陛下喝一杯酒。
苦守一年多,終於守得陛下醒來,才不到兩月,陛下遠走,而這一走就是三個月去了。
滿腔相思纏成繭,令他快要窒息。
他是性子溫和,可溫和代表著容忍、壓抑,性子再好的人,有些情緒一旦壓抑到一定地步,也是會崩潰的。
謫仙的人兒染了情欲,也會情難自禁。
他抓住了蕭黎的手,沒過多的動作,隻是抓住不放,細細摩挲,緩解那快要膨脹到把他淹沒的相思。
朝中政事他事無巨細寫在信中,他沒什麼需要跟陛下匯報的,現在他隻是宋君湛,隻為見陛下而來。
心中有千言萬語,可真正見了,發現他跟陛下之間除了朝政,竟然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甜言蜜語、海誓山盟?不適合他們。
無數念頭從腦海中劃過,最後發現便是這麼安靜的坐著,就已經很好了。
蕭黎一手被宋君湛抓著,一手端起第三杯酒。
然而酒才到嘴邊就被人奪了去,宋君湛一口將酒喝了,仰頭湊近吻了上來。
帶著些許急切渴望,卻又無盡溫柔。
“陛下......陛下......”
一聲又一聲,沙啞性感,誘人心魂。
宋君湛看著仙氣飄飄,但蕭黎總覺得他更像是狐狸精,當他滿眼深情親近過來的時候,簡直沒人抵抗得住。
蕭黎醉了,最後怎麼睡過去的都不知道,但她能感覺到自己懷裡抱了人,淡淡的藥香混合著墨香,溫柔清冽,格外好聞。
第二天一早,蕭黎起床,床上隻有她一個。
她覺得有些奇怪,但也隻當宋君湛早早起床了,可等她洗漱用膳之後問了句:“宋君湛呢?”
按理說宋君湛該來陪她早膳了,怎麼沒看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