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媽媽沉迷培養天才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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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聞名全國的舞蹈天才。


 


但我其實沒有天賦,我是被媽媽用最嚴厲的手段逼出來的。


 


舞蹈動作學不好,不能吃飯。


 


比賽拿不了第一,不能睡覺。


 


後來,我在國家級舞蹈比賽上斷層奪冠,被保送北舞。


 


我媽自信高傲地陪我接受採訪,等著我當著全國觀眾的面感謝她。


 


可當面對鏡頭時,我卻隻有滿滿的惡意:


 


「她不是我媽!她SS了我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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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林嘉妍,為什麼別人的胯都壓得下去,都能下腰,就你的不行?老師都說你柔韌度不夠,我看就是你不用功!」


 


媽媽氣憤又偏激的指責聲從門後傳來。


 


緊接著,門鎖「咔嚓」轉動兩下,被她從外面鎖上了。


 


「比不上別人就給我多練,再讓我聽見老師說你筋骨不夠軟,看我不打S你!


 


「還有你們下個月就要聯合表演了,你看看自己現在都胖成啥樣了,站在舞臺上像青蛙,最近你都別吃晚飯了。


 


「你給我好好練,要是選不上 C 位,我打S你……」


 


媽媽的聲音逐漸遠去了。


 


不多時,我聽見了家裡的大門上鎖的聲音。


 


她出門了。


 


至於是去逛街還是在樓下打麻將,好像也不是那麼重要。


 


我對著房間裡的鏡子,一遍又一遍地重復練習著基本功,哪怕已經累得滿頭大汗,頭暈眼花也不敢停下半刻。


 


因為我的頭頂,有一個監控攝像頭,正對準著我拍。


 


無論媽媽在哪裡,忙活什麼,隻要從監控裡發現我偷懶,就會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來,接下來迎接我的隻會是更嚴厲的懲罰。


 


我的媽媽堅信棍棒教育,孩子不打不成器的理念,從小到大,隻要我有一點沒有達到她的要求,她就會嚴厲地懲罰我。


 


小時候,是用電飯煲的電線抽打我。


 


身上青一道紫一道的痕跡,是我對童年最深刻的記憶。


 


現在我長大了,她開始顧忌面子,不敢再用那麼明顯的方法收拾我。


 


但是,一樣能讓我痛苦不堪。


 


比如,老師教的舞蹈動作學不好,不能吃飯。


 


舞蹈比賽拿不了第一,就不準我睡覺。


 


被老師批評,那也一定都是我的問題。


 


我要不吃不睡,一遍又一遍地練舞,這是她給我的懲戒。


 


直到我可以一比一地復刻,把這個動作練成身體條件反射。


 


做不到就是沒用心。


 


她堅信自己的教育理念,說我隻是潛力還沒有被挖掘出來,我一定是天才。


 


可是從小到大,我從來就不是什麼天才啊。


 


媽媽認定我一定是個天才的原因,是因為她做夢都想當一個知名的舞蹈演員,全國出名。


 


她在年輕時也學過舞,可惜一是天賦不夠,二是年紀有些大了,最後不得不放棄,成了一個普通人,早早地結婚生子。


 


但她並不甘心。


 


不能以舞蹈演員出名,那她就要親自教育出一個天才舞蹈演員。


 


雞飛不了讓蛋飛的道理,在我家裡格外的貼切。


 


所以從我還在她肚子裡的時候,她就已經計劃好了我的未來。


 


我的胎教音樂是各種各樣的古典樂,優雅的鋼琴曲。


 


她說這樣是為了陶冶我的藝術情操。


 


我的啟蒙教學,是國內國外大神舞蹈演員的作品視頻。


 


別的小朋友看動畫片,玩遊戲的時候,我已經搖搖晃晃地邁著小腿,跟著她打基礎了。


 


四歲的時候,她將我送到了家附近有名的舞蹈培訓教室。


 


即便舞蹈老師說過我的筋骨比其他孩子硬,柔韌性差,不適合練舞,她也沒有S心作罷。


 


她揪著老師粗魯地吵了一架,撒潑鬧騰讓機構退了學費,轉頭又將我送去了另一個培訓教室。


 


這些年,為了讓我能安心學舞,我們一共搬了兩次家。


 


在她的強制要求下,我全面放棄了在學校的文化課,專心練舞。


 


她說:「等你在中國舞的領域能碾壓一眾同齡人,成為所有人可望而不可即的第一的時候,就算你考零分也沒人會在乎!」


 


「林嘉妍,你是天才,也必須成為天才!」


 


2


 


或許正是因為媽媽當年受困於天賦不夠,才失去了追逐夢想的可能,所以她很希望我成為天才。


 


即便我真的資質平平,她也不許別人質疑半句。


 


她兇狠地逼著,必須成為那個人人隻能仰視的天才!


 


一天有二十四個小時,她恨不得我有二十個小時都在訓練。


 


隻要我敢有一絲絲懈怠,等待我的就是餓肚子、冷暴力,和她的眼淚。


 


初中的時候,因為媽媽這副無法溝通的偏執和極度瘋狂的控制欲,爸爸終於還是受不了,跟她離婚了。


 


「嘉妍,誰也不能阻礙你成為天才,為了你,媽媽連婚都離了,你可一定要成為全國第一,才能回報我對你的付出。」


 


「媽媽就隻有你了,你一定要完成媽媽的夢想,知道嗎?」


 


「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等你長大了就明白了。」


 


……


 


她用一句又一句的「為我好」,築起了堅固的囚籠,將我困在那個狹隘的空間裡,看不見一絲光亮。


 


沒了爸爸的阻撓,她更不願意我去學校正常上課了。


 


每個月,我能有一半的時間正常上課,已經是幸運了。


 


班主任不是沒有意見。


 


但提了意見的下場,就是她跑到學校大鬧,在校長辦公室毆打班主任,將他們舉報到了教育局——


 


「我的女兒可是要成為舞蹈天才的,你們這些凡夫俗子,休想阻礙她的前程!」


 


從那次大鬧以後,我在學校的處境尷尬到了極點。


 


學校裡所有老師都不待見我,生怕我那個瘋子媽一言不合扯頭發,去教育局寫舉報信。


 


同學們也討厭我。


 


因為我媽媽的「壯舉」,已經在各個家長群裡傳遍了。


 


他們都不想自己的孩子跟我這樣的禍害牽扯到一起。


 


加上我學習不好,每次考試都是學校裡的倒數,次次拉低班級平均分。


 


就變成了被他們嘲諷的對象。


 


他們不敢對我動手動腳,隻是因為我有一個「瘋子」一樣的媽。


 


但是撕本子,往我課桌上潑水,把我關在廁所裡羞辱這樣的事,卻是層出不窮。


 


他們覺得隻要不在我身上留下明顯的痕跡和傷口,不讓媽媽抓到我被欺負的把柄,就可以當作無事發生。


 


事實上,隻要我媽媽想,她可以找任何借口到學校裡來撒潑打滾。


 


她已經是一個偏執的瘋子了。


 


我不想讓大家變得更討厭我一點了,所以被欺負了兩年,依舊選擇沉默。


 


被欺負時沉默,被老師點名批評時沉默,被壓著超出訓練時間的練舞時沉默。


 


反正,這個世界上,已經不會有人能聽見我呼救的聲音了……


 


……


 


「林嘉妍,我可以跟你做同桌嗎?」


 


一道清亮幹脆的聲音,突然擠進了我狹窄黑暗的世界。


 


我緊緊握著圓珠筆,怔怔地抬頭看著站在我桌邊的女生。


 


她是新來的轉學生簡霏。


 


她臉上掛著甜美燦爛的笑容,長長的頭發扎成高馬尾,像瀑布一樣垂落下來,從我身後經過時,掃過了我的肩膀。


 


那一瞬間,就好像是有人在我肩上輕輕地拍了一下,讓我無端地想起了年幼時,被奶奶抱在懷裡拍哄睡覺的感受。


 


「哎,你眼圈怎麼紅了?你不願意跟我做同桌嗎?可是全班隻有你這裡空著,哎,別哭別哭……」


 


簡霏手忙腳亂地在包裡翻找幹淨的紙巾,抽了兩張就想幫我擦淚。


 


我沉默著躲開了她,用力將我們拼在一起的課桌拉開了一條很寬的縫隙。


 


我避開了她的眼睛,冷漠地說:「不要碰我,我不需要同桌。」


 


我是個禍害,所以別靠近我。


 


3


 


被我無聲地拒絕之後,簡霏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等到下課之後,班裡就有同學把她拉到了教室外面。


 


想必是在跟她科普我媽媽來學校打老師的『壯舉』,警告她招惹上我,會惹上多大的麻煩。


 


不用刻意去聽,從班裡那一雙雙或鄙夷,或厭惡的眼睛裡,我已經聽到了答案。


 


禍害、有個瘋子媽、喪門星……


 


那些尖銳的評價,就像刀子一樣深深地扎在我的心口。


 


雖然已經習慣了,可是我也還是會疼的啊。


 


我攥緊了手裡的圓珠筆,紅著眼眶偷偷看了一眼簡霏剛剛坐下的位置,心裡很難過。


 


但是,那些人說得都沒有錯。


 


遠離我是對的。


 


因為,我渾身都是麻煩。


 


簡霏和一幫同學直到上課鈴打了第二遍,才匆匆忙忙地回到教室。


 


沒有出現我預想中直接將課桌搬走的畫面。


 


她面色平靜地落了座,從書包裡摸出嶄新的英語書,開始認真聽課。


 


下課後,她沒有搬走。


 


放學後,她也沒有搬走。


 


一天,兩天……一個月。


 


我們還是坐在一起。


 


哪怕兩張桌子之間,還保留著我刻意拉開的那條縫隙;


 


哪怕我們之間,從來沒有說過話。


 


我們還是成了一對最陌生的「同桌」。


 


我以為我們之間的關系,這一切會這樣一直持續到高考結束。


 


但是,在我高二暑假參加藝考集訓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事打破了僵局。


 


那天我練完舞從教室離開的時候,已經很晚了,路上基本已經沒了行人。


 


我一個人沿著回家的路線往前走著,身後卻傳來了重疊的腳步聲。


 


有人在跟蹤我。


 


等我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已經跑不了了。


 


跟蹤我的混混不是一個人。


 


他們大概早就盯上了我,摸清了我從舞蹈教室離開的時間,也提前踩好了點。


 


幾個混混從前後包圍過來,將我堵進了路邊的小巷裡。


 


他們一邊對我動手動腳,一邊說著混不吝的髒話。


 


「小妞,長得這麼漂亮,一定被很多男人玩過了吧?」


 


「大半夜還在外面鬼混,肯定不是什麼正經人,你學那什麼跳舞,就是學來勾引男人的吧?」


 


「剛才哥哥走你後面,那小腰小屁股扭得……真是一隻賤騷的狐狸精!」


 


我SS揪著被抓開的衣領,眼淚不爭氣地落了下來。


 


我一邊後退躲避,一邊伸手想要打開那些朝我伸過來的手。


 


「別過來,滾開,你們滾啊——」


 


混混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揚手就是一巴掌扇到了我的臉上。


 


「賤人,哥們幾個看得起你才跟你玩玩,老實配合我們爽快了就放了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他一邊說著,一邊撕開我的衣服。


 


帶著一身酒精和汗臭味,重重地壓了下來。


 


感覺有一隻手在試圖脫我褲子的時候,我崩潰地哭了出來,驚恐地掙扎,呼救。


 


「放開我……救命,救救我……」


 


「林嘉妍?」


 


一道熟悉的聲音突然在不遠處響起。


 


我沒有認出對方是誰,但現在,這個認出我的人就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立時掙扎得更厲害了。


 


「我是林嘉妍,求求你,救救我……」


 


4


 


那邊沉默了兩秒,突然衝了進來。


 


我隻聽見「砰」的一聲,壓著我的混混就無力地栽了下去。


 


下一秒,另外兩個混混也站起來,跟她扭打在了一起。


 


小巷裡光線昏暗,可我還是看清了那一頭在空中飛揚的馬尾。


 


是簡霏。


 


她手裡拿著一根棒球棍,正費力地跟那兩個混混廝打。


 


看得出來,她好像是練過的,但是一個高中在讀的女生,獨自面對兩個成年人,力量懸殊還是太大了。


 


隱約間,我好像看見其中一個混混摸出了刀。


 


簡霏有危險!


 


我驚恐地睜大了眼睛,一瞬間不知道是從哪生出來的勇氣,從牆角抓了一個磚頭撲了上去。


 


砰——


 


有一個人搖晃著倒了下去。


 


同時,隱約好像有幾滴熱流濺到了我的臉上。


 


原本正在跟簡霏糾纏的最後一個混混忽然驚恐地一聲,嘴裡高聲喊著「S人了」,驚慌失措地逃走。


 


我顧不上去看被我打倒的人,跌跌撞撞撲到簡霏面前。


 


她虛弱地倒在地上,蜷縮著壓著肚子,那裡有一個被水果刀捅出來的傷口,正汩汩往外流著鮮血。


 


我慌得不住地流淚,一邊伸手去給她堵傷口,一邊顫抖著聲音叫她的名字。


 


「簡霏,簡霏,對不起,你不能睡,我們現在就去醫院,對不起……


 


「你沒事吧?哪裡受傷了?我們現在就去醫院……」


 


撥打 120 的時候,我渾身都在顫抖,視線模糊得幾乎要看不清屏幕。


 


簡霏一送到醫院,就被推進了搶救室急救。


 


我站在搶救室門口,腿軟得直往地上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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