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與前男友在婚禮上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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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熙忍住朝他翻白眼的衝動:“你好像說了句廢話。”


  陸明霽莫名被她逗笑,原本有些繁重的心情霎時消散了。


  “你說不說?”夏熙指著門外,“不說就一邊兒去,我還有活兒沒幹完,徐……客戶增加了一些要求,我忙著呢,沒空陪你坐這兒發呆。”


  陸明霽說了句與正事毫不相關的話:“我一直覺得你是個高能量的人,很少見你崩潰、頹廢,印象裡你總是充滿活力。”


  “還高能量,我又不是機器人。你這又是哪兒聽來的新鮮詞匯。”


  陸明霽笑出聲。


  夏熙:“有事說事,吞吞吐吐不是你的風格。”


  陸明霽低咳一聲,收起玩笑心思,面上擺出正經的表情:“我昨天在朋友的飯局上聽到一個消息,年底有個大項目……”


  與徐氏有關,是所有設計公司眼饞的香饽饽,他希望博雅能與徐氏達成合作,往上走一步。可公司裡能挑起大梁的,除了夏熙,他想不到別人。


  一旦合作,夏熙肯定要作為負責人,跟徐氏那邊對接。


  如今徐氏是徐衍風說了算。


  到時候他倆糾糾纏纏,更加剪不斷、理還亂。


  聽他講完前因後果,夏熙沉默了很久。


  陸明霽兩手一攤:“你現在知道我為什麼猶猶豫豫開不了口吧。能與徐氏合作,對博雅的未來發展絕對好處多多,可你和徐衍風的關系特殊……”


  夏熙突然站了起來,緩緩走到陸明霽面前。


  陸明霽一手撐著沙發邊緣,屁股往後挪:“你幹什麼,要動手打人嗎?夏熙,你冷靜點,我這不是在給你打預防針嗎?你要真不想參與進來,我也不能拿刀逼你不是?你放心,憑咱倆的關系,我絕對尊重你的一切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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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熙停在沙發邊,抬起一隻手,陸明霽下意識眯眼。夏熙的手落下來,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嘆息著勸他認清現實:“徐氏集團的大項目,南城大大小小的設計公司都盯著,不對,應該說是全國的設計公司都想拿到手。陸老板,你憑什麼覺得我們博雅會勝出?這概率跟中彩票也沒差多少吧。”


  陸明霽嘴角抽了下,不服氣道:“沒你這麼貶低自家公司的。”


  夏熙豎起食指晃了晃:“搞清楚,我這不是貶低,是叫自我認知清晰。”


  陸明霽承認,自己被她說服了。博雅能不能跟徐氏合作還不知道,他怎麼就開始操心夏熙在工作上如何與徐衍風相處。


  純屬是杞人憂天了。


  夏熙剛好銳利地點評他這一行為:“你這是杞人憂天。”


  她的話和他心裡的聲音重疊,陸明霽又是一笑。


  “萬一徐衍風故技重施,為了繼續跟你糾纏,把這個項目給到博雅呢。”


  夏熙幾乎沒經過思考,脫口而出:“他不可能。”她進一步解釋,“你不了解他,他不會假公濟私。別墅裝修是私人項目,他可以憑心意亂來,如果是公司的項目,他絕對比任何人都公正。”


  陸明霽一時無言,唇邊添了抹不易察覺的苦笑。


  她的語氣這般篤定,說明是真的了解徐衍風這個人。


  “說完了就出去吧你,我要開始畫圖了。”夏熙直接開口趕人,順便跟他說,“我後天請半天假回一趟老家,要辦點私事。”


  她說是私事,陸明霽就不追問了,起身拂了拂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塵,說了聲“你忙”,離開了。


  高歌和助理餘瀟瀟剛到公司就撞見陸明霽從夏熙辦公室出來的一幕,兩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高歌前段時間一直在忙手頭的項目,今天一大早帶著助理去驗收成果,算是告一段落。


  餘瀟瀟偏頭跟她咬耳朵:“我聽人說,夏工近期接了個大單,六百多平的別墅裝修,是江經理給她拉到的,運氣真好。要不是高工你忙得抽不開身,估計也不會輪到她。”


  高歌還不知道這事兒,邊走邊扭頭問:“你聽誰說的?”


  “孫曉芸啊,她親眼看到的,就國慶放假前兩天的事兒,孫曉芸負責給客戶倒咖啡,後來跟我們八卦,那客戶出手闊綽,估計這一單夏工沒少賺。”餘瀟瀟話語間多少帶了點嫉妒。


  設計費都是按平米算的,她不清楚以夏熙的水平,一平米收費多少,公司的其他主案設計師是兩百到五百之間,個人可抽取50%到70%。六百多平米的別墅,光是設計費就六位數了,中間再撈點別的油水,能全款拿下一輛不錯的車。


  看夏熙平時的穿著和配飾,她的報價肯定不低,沒準超過五百一平米了。


  高歌推開辦公室的門,高跟鞋踩得噠噠響,關上門後,臉上的鄙薄不加掩飾:“上次在茶水間我就看出來了,咱們的江經理對夏工很不一般,為了俘獲她的心,當然是上趕著送大單子了。”


  餘瀟瀟跟她一個鼻孔出氣,當即忿忿不平道:“太不公平了!陸總偏向她也就算了,江經理也討好她,什麼好事都讓她一個人佔了,別人還活不活了。”


  高歌冷冷一笑:“誰讓人家年輕貌美呢,沒辦法,那張臉就是優勢啊。”


  餘瀟瀟:“現在知道同樣是打工人,為什麼人家用得起十多萬的包了。唉,同人不同命。”


  “好了,別怨天尤人了,你也去跟江天搞好關系,說不定以後他手裡有好的項目會多考慮你。”高歌安慰她。


  餘瀟瀟一撇嘴,不屑道:“我才不要,看見他就煩。”


  *


  10月10日,是夏悅的生日,可惜家人不能幫她慶祝。


  上午,夏熙照常去公司上班,下午就離開了,開車去高鐵站。她出行所帶的東西不多,一個大號託特包,能裝下筆記本電腦,方便她在高鐵上工作。


  兩個小時左右,夏熙在乾林東站下車,跟隨其他乘客在出租車通道排隊。


  今天周一,忙碌的工作日,乘客不怎麼多,很快就排到了夏熙。她拉開車門坐進後排,將託特包放在腿上。


  司機熟練地拍下空車牌,微微偏頭,問乘客去哪兒。


  夏熙報了個地址:“長峰區建林路68號。”


  司機愣了愣,他是地地道道的乾林人,在這兒生活了四十多年,開了快二十年的出租,可以說乾林就沒有他不知道的地方,但他從沒去過這位乘客說的這個地方。司機挺納悶的,動手在手機導航裡輸入目的地,結果上面的坐標顯示,那是一座監獄。


  他以為乘客搞錯了,於是又問一遍:“您說去哪兒?”


  對於司機這種反應,夏熙早已習慣,她神色淡靜:“沒錯,就是監獄。”


  司機訕訕地縮了下脖子,腦袋扭回去,不再多問,一腳油門踩下,車子蹿出去,揚起一陣塵土。夏熙透過飛揚的灰塵,看向這座熟悉的城市。


  今天是大姐生日,她該來看看她。


  如果不是萱萱住院,媽媽要留下照顧她,她們會一起過來。


第54章 那個姓周的畜生


出租車五十分鍾後停在監獄老舊的大門口,路邊的藍色指示標牌都生了鏽,夏熙看了一路的風景,沒有絲毫疲憊,掃碼付了車錢,推開車門下去。


  司機降下車窗,腦袋微微探出去,衝著夏熙的背影喊了一聲:“哎,姑娘,這地兒不好打車,你多久出來啊,我可以等你。”


  司機起先聽她說要來監獄有些驚訝,後來就想明白了,這姑娘八成是家裡有人犯了事,在監獄裡服刑,她過來探視。這年頭也不興連坐那一套,她是無辜的,不該用異樣眼光對待。


  夏熙回頭,唇角彎起淺露笑意:“謝謝您,可能得等久一點。”


  她很久沒見大姐了,有許多話要跟她說。


  不過監獄有規定,會見時間不能超過一小時。


  “沒事兒,我等你。”司機擺了擺手。


  夏熙再次道謝,轉身大步走進監獄,向看守人出示證件,按照要求,會有專門的人員前來檢查她的隨身物品,一些不被允許帶進去的東西放在外面儲存。


  幸好夏熙早有準備,手機帶不進去,她提前把照片打印出來了。


  走完流程,她被人領到會見室,坐下來等待。


  夏熙不是第一次來探監,每次來心情都很沉重,一顆心像吸滿了水的海綿,慢慢地往下墜,一直墜到海底,很悶,透不過氣來。


  等待的過程裡,她調整了幾次表情,想讓自己看起來輕松一些、自然一些,不要那麼嚴肅。就當是與好久不見的姐妹會面,隻是地點有點特殊。這樣大姐的心裡也會好受一些。


  聽到腳步聲,夏熙立刻抬起眼皮,夏悅戴著手銬出現在眼前,她身邊跟著一位獄警。


  前面做的那些心理建設統統沒用,見到姐姐的那一瞬,夏熙眼睛裡像擠了檸檬汁進去,酸得厲害,險些落下淚來,她努力扯起唇角笑。


  眼睛在哭,嘴巴在笑,看起來滑稽又怪異。


  反倒是夏悅,看到她笑得很開心,不是那種勉強的笑,是發自內心的喜悅:“回來啦?”


  夏熙嗓子堵得說不出話,用力點頭。


  夏悅也坐下來,獄警提示了一句“注意時間”就出去了,把空間留給兩人。夏悅戴著手銬的兩隻手垂在腿間,笑起來的時候,眼角已經有了皺紋。


  她才三十四歲,比夏熙大了六歲,是家裡的老大,姐妹三個都長得像蘇瑾茹,但各有各的風格,夏悅溫婉,夏熙明豔,夏萱可愛,當年是乾林人人稱贊的“三朵姐妹花”。


  夏家經營著乾林最出名的大飯店,很少有人沒聽說過她們一家。


  “你呀,怎麼還不如萱萱,她上回來見我,樂呵呵的,說自己找對了人,要結婚了。”夏悅努努嘴,笑話她,“你再看看你,淚眼婆娑的。”


  夏熙一手捂著半張臉,破涕為笑。


  “快別哭了。”夏悅聳聳鼻尖,笑得比剛剛還開心,“你可是咱們家最能瘋的人。”


  “哪有。”夏熙嗔怪道。話音裡帶著悶悶的鼻音。


  她拿出紙巾擦眼淚擤鼻涕,夏悅始終看著她笑:“也不知道是誰,第一次帶男朋友進家門就嚷嚷著讓整個飯店的員工喊人家姑爺。”


  夏熙兩隻手都捂住臉:“別說了,要臉的。”


  二十歲出頭,是她最張揚肆意的年紀,整個人像太陽一般熱烈,說什麼做什麼全憑心情,從不在乎別的,確實稱得上“瘋”。


  “要不是出了咱爸那檔子事,咱媽是打算讓你繼承飯店的。你腦袋靈活又能幹,性子外放,方方面面都吃得開。可惜飯店沒了。”


  後一句話,夏悅說得無限惋惜。


  “不提那個人了。”說到底,她們那個畜生不如的父親是一切災難的源頭,提起他心情就爛透了,夏熙從懷裡變魔術似的掏出幾張照片給她看,“這是悠悠,長得像你。你看看,她過得很好。”


  夏悅方才還一臉愉悅地跟夏熙聊天,目光落在照片上,眼淚就這麼毫無預兆地落了下來。


  她把藏在桌底下的兩隻手抬了上來,手腕間的手銬折射出冰冷的銀光,她雙手接過照片,一張張翻看,越看眼淚流得越兇。


  小小的人兒穿著漂亮的鵝黃色裙子,扎兩個小辮,臉蛋白白嫩嫩,咧著嘴角無憂無慮地笑,露出兩排小奶牙,手裡抱著一個毛茸茸的小企鵝玩偶,歪頭衝著鏡頭比耶。另一張是她在水上樂園玩,穿著緊身的卡通款泳衣,肚皮鼓鼓的,躺在大大的粉色火烈鳥遊泳圈裡,兩隻小手抱著火烈鳥的脖子,笑得連眼睛都看不見了,臉上濺滿了水珠。下一張是她在新幼兒園入學當天拍的,穿著小制服,自以為很酷地雙手抱臂,兩條腿呈“稍息”站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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