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熙：“……”

第198章 晚上要不要來公寓住

徐衍風已做好了心理準備，所以在被徐關山劈頭蓋臉一頓批評的時候，他表現得很淡然。

　　“今天的會議有多重要，需要我跟你耳提面命嗎？你看看你是什麼參會態度，心浮氣躁，歲數都白長了，越發沒規矩！”

　　氣不過，徐關山抄起辦公桌上的文件砸過去。

　　雪花片一樣的紙張從徐衍風面上拂過，墜落到地板上，四散開來。他連眼都沒眨一下，像個木頭人，等父親發泄完怒氣。

　　秘書不明情況，抱著一沓需要審批的文件前來敲門，得到董事長一聲怒氣衝天的“滾”。秘書嚇得汗毛倒豎，趕緊走了，一秒都不停留。

　　徐關山很少發這麼大的火，他對徐衍風是很嚴苛，但也有為人父親的包容，不多，僅有一絲。給的包容多了，怕他不夠慎重，忘了身為繼承人該扛起的擔子。

　　徐關山一手撐著數米寬的灰色巖板辦公桌，眉間的褶皺隻深不淺，聲如洪鍾：“你說，到底有什麼要緊事讓你在會議上頻頻走神。”

　　徐衍風沒解釋，他在查看、回復消息的同時，一字不差地聽了會議內容。一心二用對別人來說或許很難，對他來說輕而易舉。

　　但他不擅長跟父親解釋，也從不跟父親解釋，任由他誤解。

　　徐衍風語調沉穩地說：“學校裡的事。”

　　徐關山臉色更難看，冷哼：“據我所知，金融和法律你都修完了，建築學院你今年大五，能有什麼事，少糊弄我。”

　　有的父親連孩子上的什麼學校、學的什麼專業、讀到哪個階段都不清楚，關於這一點，徐關山倒是值得一誇，對徐衍風的學習狀況了解到位。

　　徐衍風沉默，父子倆又一次不歡而散。

　　出了辦公室，徐衍風手指扣進領帶結裡，微微扯松，吐出一口沉重的氣，撥通夏熙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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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熙在課堂上，手機忽然振動起來，她嚇了一跳，連忙按下拒接，切到微信，給他發消息：“我在上課，寶貝。”

　　徐衍風這才注意到時間，她上午有一大節建築實務課，還沒到下課時間。

　　於是隻能等待，等她上完課，給他打來電話。

　　“喂，我剛下課。”夏熙連教室都沒走出，講臺上的教授一離開，她就給徐衍風回撥過去，站起來，身後的木板椅自動彈起，一隻手整理桌面的課本，裝進包裡，拎起掛肩上，另一隻手舉著手機，邊走邊說，“你上午不是有會嗎？”

　　“已經結束了。”徐衍風頓了一下，說到正題，“貼吧裡的帖子……”

　　他還沒說完，夏熙就驚訝道：“你也看到了？！”

　　“陳冕告訴我的。”

　　“你忙你的，不要插手，對方是衝著我來的，我要自己解決。”夏熙說出了一股摩拳擦掌的味道，“有人上趕著要給我枯燥無聊的校園生活增加色彩，我就當是找樂子了。”

　　徐衍風醞釀的安慰話語毫無用武之地，搖頭失笑，他就沒見過比夏熙還樂觀的。別人遇到這種事早就哭了八百回，然後著急慌張、手足無措。她倒好，像在玩什麼挑戰遊戲，被激起鬥志了。

　　兩人通完電話，徐衍風並未完全聽從她的話，對此不聞不問，他琢磨片刻，給學生會的秘書部部長打了通電話，民宿是他訂的，他那裡有老板的聯系方式。

　　民宿一般都安裝了監控，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錄到偷拍照片的人，他致電給民宿老板，開門見山地提出訴求。

　　因為是幾天前的事，錄像都保留著，查起來並不是很難，民宿老板答應幫他調取監控，但是，事先跟他說明，不保證能錄到。

　　徐衍風謝過老板，開始處理手頭的動作，想盡快忙完，去找夏熙。

　　*

　　晚上一起吃飯的時候，夏熙沒提自己打算怎麼做，她當這件事不存在，該吃吃該喝喝，還點了一瓶白葡萄酒，嘴裡品嘗著美味的青口貝，啜一口清爽的酒，眉毛都飛起來了。

　　她說：“你要開車，不能喝，我就不給你倒了。”

　　徐衍風還沒開口，她又改了主意：“還是喝一點吧，等會兒找個代駕。”

　　她拿起酒瓶給他倒了半杯，然後舉起自己那隻高腳杯，挑了下眉梢，用眼神示意他。

　　徐衍風掐淺笑，端起杯子與她的碰了一下，玻璃相撞發出清脆的一聲響，他抿了一口，也沒提掃興的事，說：“晚上要不要來公寓住？”

　　夏熙咳了一下，下意識摸摸下巴，還好沒有酒液漏出來。她看向對面的徐衍風，大大的眼睛裡倒映著水晶燈輝，細碎、柔和，好似太陽底下的湖面，粼粼波光流轉。

　　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她臉頰微紅，多半不是因為害羞，很大可能是喝酒的緣故，差點抵抗不住誘惑，將要答應的前一秒，頭腦清醒了：“今天不行，今天有事。”

　　這話說出來她自己都有點痛心，徐衍風主動約她過夜，她居然拒絕了！

　　等等，他不會又要誤會吧？夏熙趕緊舉手表態：“我這不是得到就不珍惜了，我是真有事。”

　　被酒嗆到的人換成了徐衍風，他不過是隨口說了一句玩笑話，她倒是記到了心裡，以至於動不動掛在嘴邊。

　　吃過飯，代駕開那輛低調的奔馳，送夏熙回學校，然後把徐衍風送到公寓。

　　夏熙帶著一身甜香的酒氣進到宿舍，室友們臉色嚴肅，個個都是一副作戰狀態，圍在電腦前。汪秋雨招手：“熙熙，快過來，我同學幫你查到了。”

　　夏熙聞言，精神一振，鞋都沒換，扔下包跑過去，趴在汪秋雨背上，兩隻手搭著她的肩，歪著腦袋看電腦屏幕。

　　這個IP地址……不對勁啊。

　　“嘶。”夏熙蹙起眉毛，喃喃道，“我記得今年入校的新生都住在新建的那幾棟宿舍樓，在南側門那邊，對嗎？”

　　“沒錯。”汪秋雨回過頭看她，“你怎麼突然提到這個，兩者有關系嗎？”

　　夏熙簡單解釋：“我懷疑一個人，但IP地址對不上。”

　　難道不是程漫憶？

　　她是新生，的確不是這個地址。

　　夏熙兩手叉腰，身體站直了，咬了咬嘴皮子，對汪秋雨說：“你把地址發給我，我再問問。另外，幫我謝謝你同學，改天請吃飯。”

　　汪秋雨：“小事兒一樁，客氣什麼。”

　　*

　　翌日，周五，上午兩大節課，下午沒課。正常情況下，上完上午的課就可以迎接美妙的周末，但這周六要補課，也就是所謂的調休。

　　是以，上午的課結束，大家的情緒並沒有多麼高漲，一窩蜂湧到食堂用餐。

　　夏熙在套餐窗口前排了一會兒隊，打到了愛吃的糖醋排骨和紅燒帶魚，心情不錯地從隊伍離開，在人頭攢動的食堂裡捕捉到一張熟悉的面孔。

　　沒經過大腦思考，夏熙徑直邁著大步走過去，嘴角一勾，動作輕柔地拍了拍那人的肩。

　　待她轉過身來，夏熙立刻換了一副臉色，抿緊唇，冷著臉，將手裡的餐盤扣到對方的身上，菜裡有湯汁，濺到那人的臉上和頭發上。

第199章 我對你手下留情了

“啊！”

　　一聲刺耳的尖叫蓋過了食堂裡吵吵嚷嚷的聲音。

　　正在窗口前排隊打飯的同學，以及已經打完飯坐在餐桌旁吃的同學，全都像得到某種指令，整齊劃一地望向聲源處。

　　兩個女生對峙的畫面。其中一個穿卡其色中長款風衣，切爾西靴，一截纖細勻稱的腿在風衣下擺與靴口之間，白得晃眼。她束著低馬尾，發梢微卷。那張臉美得相當客觀，不動怒時就很有攻擊性，動起怒來氣場全開，一般人很難招架。

　　校園裡應該沒人不認識她，新生也不例外。

　　是夏熙。

　　昨天處在風口浪尖的人，面對眾多議論，她頂著大號回懟，絲毫不怵。

　　那條帖子雖然還掛在貼吧裡，被許許多多人圍觀，但沒有多少人再嘴賤嘲諷她，更多的是對她的稱贊和力挺。

　　比起畏畏縮縮，她的公開回應倒顯得大方，跟陰陽怪氣發帖的樓主高下立見。

　　另一個女生大家就不認識了，隻見她臉上掛著黏糊糊的湯汁，頭發上還有蒜末和青菜葉，白色衛衣的胸前更是慘不忍睹，像極了食堂角落那隻倒入剩飯剩菜的垃圾桶外壁。

　　食堂裡安靜一陣，爆發了激烈的討論聲。

　　“我靠，那誰啊，跟夏熙有過節嗎？”

　　“不知道……”

　　“好嚇人，夏熙突然就動手了。”

　　“我知道我知道，周笑語，我們學生會外聯部的成員。”

　　“啊？她跟夏熙什麼恩怨？”

　　“那就不清楚了。”

　　周笑語震怒，兩隻手抬高，懸在半空，壓根不敢碰衣服，也不敢弄頭發和臉，一雙眼睛瞪著夏熙，宛如利箭，顧不上被人圍觀的尷尬，她扯著嗓子吼道：“你有病啊夏熙！”

　　與她的歇斯底裡相比，夏熙平靜得像個事外之人，輕飄飄地反問：“到底誰有病？”她不打算跟周笑語打啞謎，點明鬧這一出的緣由，“貼吧裡的帖子是你發的。”

　　萬分篤定的語氣，不容辯解。

　　夏熙音量不低，在場好多人聽見了，哗聲四起。

　　周笑語惱火到有些扭曲的面龐有一瞬的凝固，她當然不會承認，嘴硬道：“不是我！你個瘋狗，逮誰咬誰是吧？！你信不信我打爛你的嘴！”

　　被罵了，夏熙沒生氣，反倒笑出來，她最近在陪趙蕾看甄嬛傳，輕易就聯想到上面：“你以為你是翠果嗎？還打爛我的嘴。”

　　她還是那副微笑的表情，這回是笑周笑語的天真：“周笑語，你該不會真以為我沒證據就跑來跟你對峙吧？”

　　夏熙就是故意詐她的，IP地址作為證據不夠充分，拿到的過程也不夠正當，不能用在明面上。但周笑語會自亂陣腳。

　　如她所料，周笑語的表情沒方才那麼有底氣，咬了咬牙關，說：“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是我做的？”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夏熙不亮底牌，繼續嚇唬她，“你有膽子就別刪帖子，我報警說有人侵犯我的名譽權，你看警察查不查得到你就完事了。有句話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互聯網不是法外之地。你以為換個手機號，新注冊個賬號就查不到背後的人是誰了嗎？你太小看我國警方了。”

　　周笑語湧上頭的熱血一寸寸冷卻，那張因暴怒而漲紅的臉也一點一點變得蒼白，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話。

　　夏熙微微傾身，兩隻手背在身後，要笑不笑地說：“周笑語，你記不記得上次你匿名寫舉報信被我識破，我警告過你，再敢惹我，我會把餐盤扣你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