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都不選,也行。”徐衍風一早就預判到她可能會有的回答。
夏熙:“???”
既然可以兩個都不選,他還說什麼。果然是病得不輕。
徐衍風趁她放松警惕,話鋒一轉,道:“你還有第三個選擇。”
夏熙直覺不會那麼簡單,但她還是抱了一絲希望:“什麼?”壓根沒意識到自己正被他牽著鼻子走。
“跟我在一起生活,一百天。”徐衍風穩操勝券的口吻,“一百天後,我不會跟你爭奪孩子的撫養權,也不會跟你提別的要求。我說到做到。”
談判的技巧之一,先給出兩個苛刻的選項,在對方陷入兩難的境地時,再拋出一個可以接受的選項,那麼對方有很大的可能選最後一個。
而最後一個,就是他一開始的訴求。
他根本就沒指望夏熙會選前兩個中的任何一個。
“徐衍風,你一大早喝假酒了是嗎?”夏熙仿佛聽了個笑話,笑出聲來,“你要不要聽聽你說的話有多荒謬。”
徐衍風十分正經:“我沒有跟你開玩笑,也沒覺得荒謬,我是認真的。”
夏熙斂起了笑。
“別說我逼你,我給你時間好好考慮。”徐衍風說,“如果你有需要,我們也可以當面談。”
陸明霽沒有離開,夏熙說的話他都聽見了,徐衍風的話他有一些沒聽清,但拼拼湊湊也能將兩人的對話補全。
男人更了解男人,徐衍風這麼做哪裡是衝著孩子來的,分明是衝著夏熙。
陸明霽有了危機感。被夏熙叫去同學聚會那次,他就猜到夏熙和徐衍風之間有段刻骨銘心的過往,但夏熙態度堅決,讓他以為兩人復合無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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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徐衍風屢次與夏熙有牽扯,夏熙始終沒有松動的跡象,他愈發堅信他們沒可能再續前緣。現下徐衍風突然來這麼一招,他不敢斷言夏熙不會動搖,再怎麼說,他們還有孩子。
不是都說孩子是父母的紐帶,沒準紐著紐著兩人就纏到了一起……
陸明霽無法接受那樣的結局,他暗暗攥拳,問夏熙:“你打算怎麼做?”
夏熙把手機扔到桌上,身體沉進椅子裡,抬頭仰視陸明霽,左右擺頭,別問她,她也不知道怎麼做,本就因為睡眠不足而昏沉的大腦徹底宕機。
冰咖啡也提不了神。
如果徐衍風此刻在她眼前,她應該會忍不住給他兩拳。
陸明霽真想握住她的肩膀使勁搖晃,但他忍住了:“你別說不知道啊,徐衍風都下戰書了,你得準備起來,隻有準備得足夠充分,才有贏的可能。難道你想陪他玩那個‘在一起一百天’的遊戲?”
夏熙:“……”
聽著就很虛幻,不知道徐衍風是怎麼說得出口的。
陸明霽給她出主意:“不然我還是先給你找個律師咨詢一下,你心裡也好有個底,真到了那一天,不至於跟無頭蒼蠅一樣沒方向,說不定情況沒你想的那麼糟。”
跟徐衍風在法庭上見嗎?那是下下策。夏熙從沒想過。
他本來就是子衡的爸爸,血緣關系無法抹除,子衡也是知道的。她不希望孩子看到父母對簿公堂。子衡再怎麼懂事,終究是個孩子。
再者,當年是她對不起徐衍風,他是最無辜的那一個。此刻她雖生他的氣,卻沒想傷害他。
陸明霽也是出於好心,夏熙就沒推辭得太堅決:“也行。”
第249章 是我有愧於他
陸明霽的行動力堪稱神速,上午十點左右,他就給夏熙發消息,告訴她律師聯系好了。
夏熙不想耽誤工作,先添加了律師的微信名片,跟人約好中午見面。
陸明霽不放心她,稍後發來一條:“我陪你去見律師?”
夏熙就是想了解一些撫養權相關的信息,沒打算走打官司那條路,但律師畢竟是陸明霽介紹的,跟他更熟,有他在,應該會好說話很多,便同意了。
中午,陸明霽來找夏熙,他負責開車,去提前訂好的餐廳。
律師已經到了,坐在靠窗的位置等他們,三十多歲的年紀,穿著深藍色條紋西裝,戴半框眼鏡,面容周正,黑色公文包放在一側的空位上。
陸明霽給兩邊做了簡單介紹,跟夏熙多說了句:“別看羅律年輕,他可是他們律所的中堅力量,尤其在撫養權爭奪官司方面,稱得上權威,勝率很高。”
他沒壓制音量,給夏熙吃定心丸的同時,也是在恭維羅律,好讓他對這個案子更上心。
陸明霽託了好幾層關系才找到這麼一位厲害的律師,就是希望能給夏熙幫上忙。隻有她有了絕對的勝算,心裡踏實了,才不會被徐衍風牽制。
羅律擺手:“不敢當。”
陸明霽給他倒水:“羅律謙虛了。”
陸明霽叫服務生過來,三人依次點完餐,羅律就進入工作狀態,問起夏熙的情況。
律師有職業道德和素養,夏熙不擔心他外傳,就沒隱瞞自己的真實情況,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給他聽。
簡單來說就是她和前男友交往時有了一個孩子,之後她獨自去了國外,前男友不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近期他知道了,打起了孩子撫養權的主意。
羅律聽明白了:“我問一下,你前男友目前做什麼工作,收入如何,他的家庭成員及狀況是怎樣的,不知道就說不知道,知道的話,描述得越詳細越好。這些都對案子有幫助。包括你的職業、經濟狀況,還有家裡的一些情況,我也是需要了解的。先說你前男友。”
夏熙:“……”
徐衍風的工作和收入,恐怕不好說。
陸明霽先前就顧慮到這些,心裡很是沒底,現在聽律師問起,他越發覺得贏得官司比登天還難。
羅律扶了扶眼鏡,見二人皆露出異樣表情,不禁懷疑自己的表達是不是不夠清楚:“有什麼問題嗎?”
陸明霽幹咳一聲,替夏熙開口:“她前男友是……是徐氏集團的現任總裁。不用懷疑,就是你知道的那個徐氏集團。至於他的收入,可能沒辦法估計,你應該能想得到。”
羅律驚了,剛扶上去的眼鏡順著鼻梁往下滑了一段,眼睛都要從鏡框上方漏出來:“你是說……徐氏集團的徐總?”
陸明霽夾了一箸菜送進嘴裡,跟咀嚼稻草一樣,對著羅律點一下頭。
羅律額頭的汗都冒出來了:“徐氏法務部的GC是姓滕?”
陸明霽哪裡清楚這個:“不知道。”
“應該是。”羅律自問自答,抽了一張紙巾,把眼鏡取下來,擦了擦鏡片再戴上,“滕律是我們所有法律人的偶像,他原先不在徐氏,聽說是被重金挖過去的。”
陸明霽頓覺壓力倍增。
他就說徐衍風那個身份,聘用的律師團隊肯定是頂尖的,一般人打不過!
“不過據我所知,滕律應該不會負責這種類型的案子。”羅律轉了話鋒,“他從沒處理過相關的案子。”
陸明霽被他的話安慰到,燃起了微末的希望。他看向夏熙,她的表情始終平靜,除了有些疲倦,他叫了她一聲:“夏熙?”
夏熙喝水的動作一頓,放下杯子轉頭看他。
陸明霽說:“羅律問你徐衍風的家庭狀況。”
夏熙搖頭,她不了解徐衍風的家庭,隻見過他父親,是個古板威嚴的人,讓人聯想到法海。其餘的人,比如他的母親、他的哥哥,她都沒見過本人,僅限於聽說。
如果真到了打官司那一步,徐關山那裡瞞不住,夏熙突然感到煩躁,手撐著額頭:“要不算了吧,我再去找徐衍風談談。”
以她對徐衍風的了解,他不會採用強硬的手段……當然,她對他的了解停留在七年前。
七年後的他是什麼樣,她並不清楚。
“你還是我認識的夏熙嗎?你是打算不戰而降?”陸明霽不想她放棄,鼓勵她,“想一想咱們在國外,做項目的時候遇到多少困難,當時總覺得扛不過去,最後不都攻克難關完成了。”
羅律不懂夏熙內心的想法,隻以為她是覺得案子太難,打起了退堂鼓,也跟著勸她:“基本的情況都沒捋清楚,現在說放棄太早了。”
夏熙硬著頭皮跟他聊。
被問到徐衍風的婚姻感情狀況,夏熙想了想,她之前以為徐衍風和凌煙是一對,後來從他的話推斷出,凌煙在同學聚會上說的見完家長,商量訂婚的事,真實性存疑。
徐衍風應該是單身。
否則他不會那麼沒下限,甩給她一份結婚協議書。
“他沒結婚,也沒有固定的伴侶。”夏熙胃裡有點難受,可能是早上喝了冰咖啡的緣故,她拿起筷子吃了幾口熱菜。
羅律繼續問:“那你目前的感情狀況是?”
夏熙:“單身。”
羅律把已知的條件在腦子裡捋了一遍:“經濟狀況你不如他,對孩子的陪伴撫養他輸給你,感情狀況你倆一致,算持平。家庭狀況他的未知,你家是溫馨有愛的氛圍,算你勝出。這麼一對比,你的贏面不小。你千萬別灰心。”
夏熙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她沒有灰心,她隻是沒想那麼遠。
羅律見她還是提不起精神的樣子,又跟她列舉了一些過往的案例,幫助她建立信心。
午休時間結束,夏熙支付了咨詢費給羅律,至於其他的,她暫時沒有表態。
回公司的路上隻有陸明霽和夏熙兩個人,陸明霽通過觀察夏熙窺探到一絲她的想法:“你是不是沒準備打官司?”
夏熙變相承認:“他畢竟是孩子的爸爸。”
陸明霽沒問出那句,你是不是對他還有感情,他不想自討沒趣。
“可是,百分之九十爭奪撫養權的案子雙方都是孩子的父母。”
“陸明霽。”夏熙停在電梯前,跟陸明霽鄭重強調:“我和他們的情況不一樣。”
當年的事,她不可能說給陸明霽聽,她隻用一言概括所有:“是我有愧於他。”
陸明霽心中的危機感更甚,他相信這股直覺不是憑空出現的。
*
周二下午,夏熙約了家具定制公司的老總會面。
跟博雅有過合作的幾家板材商、定制廠商很難滿足菁御園項目的需求,大量的內部設施需要定制,且規格高端,不得不尋找新的合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