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師節前一天，家長群內有人提議買車，送老師當禮物。

 

我反對後，她發了張站崗照。

 

「這你老公？難怪你窮酸。」

 

我定睛一看。

 

原是我沒空站崗，請跑腿小哥替班，被拍了。

 

diss 我後，她順帶發了張自拍。

 

照片上，她光彩奪目。

 

一隻男人的手環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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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沒露臉，可腕上的理查德米勒格外吸睛。

 

盯著手背的胎記，我愣住。

 

這不我老公嗎？

 

1

 

開學第一天，我在校門口目睹了王梓涵媽媽送禮。

 

雅詩蘭黛的套盒，她往班主任李老師懷裡塞。

 

李老師推辭，「哎呀，王梓涵媽媽，你這是幹嘛呀！拿回去拿回去！」 「李老師，和我客氣什麼！」

 

「我家梓涵可就拜託你了，你要不收，我就不走！」

 

兩人拉鋸良久，王梓涵媽媽大獲全勝。

 

當晚，她榮膺家委會會長。

 

三十開張，這點社會厚黑學，見怪不怪。

 

我沒放心上。

 

可當晚，王梓涵媽媽組織群內收款。

 

材料費 1650 元。

 

宋昊天媽媽：「什麼材料啊，這麼貴。」

 

1650 元，對普通工薪階層，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王梓涵媽媽：「裝飾材料。開學了，新學期新氣象。我們要把教室裝點一新，讓孩子進教室更有動力。」

 

這話在理。

 

但宋昊天媽媽有疑慮。

 

「能發鏈接讓我們看看嗎？」

 

這本是正常訴求，可王梓涵媽媽立刻甩臉。

 

「宋昊天媽媽，你這是什麼意思？質疑我？」

 

「家委會會長是我想當的嗎？你要覺得你合適，你來當！我退位！」

 

群內火藥味頓時蹿起。

 

有家長順毛捋。

 

「哎呀，王梓涵媽媽，你別生氣！她就隨口一說嘛，是吧，宋昊天媽媽。」

 

宋昊天媽媽表示無辜。

 

「可我也沒說什麼啊，看鏈接不是很正常？萬一能找到平替呢？」

 

群內沉默。

 

大家覺得宋昊天媽媽有理，但又不願得罪家委會會長。

 

芝麻官也是官。

 

孩子上節目，參與樂團，家長站崗時間的協調。

 

那些雞毛蒜皮的瑣事，家委會會長都遞得上話。

 

靜默良久，第一位家長悄悄 A 了。

 

有了第一位，第二位，第三位就順理成章了。

 

宋昊天媽媽孤立無援。

 

她頭像是一隻胖企鵝，萌萌得站在那兒，很可憐。

 

我想說句公道話，可保姆蘭姨突然摔倒。

 

我嚇一跳，趕緊起身看她。

 

等闲下來看群，大家都接完龍了。

 

這時我發現，王梓涵媽媽瘋狂艾特我。

 

「霍楓媽媽，你要不服氣，可以自己買平替。」

 

「反正到時候裝飾不統一，丟臉的是你孩子！一千塊錢也斤斤計較，我真小刀劃屁股，開眼了！」

 

原來所有家長都 A 了，就差我。

 

她以為我是硬骨頭，這才陰陽怪氣。

 

這種情況再堅持也沒意義，我麻溜認慫。

 

「剛才忙，沒看見，我跟隨人民群眾。」

 

活了這把年歲，什麼樣奇葩沒見過，我一笑置之。

 

本以為材料費是偶然事件。

 

可不承想，王梓涵媽媽貼臉開大。

 

她要給老師買車。

 

2

 

王梓涵媽媽：「各位家長，我班素有尊師重教的優良傳統，教師節來臨之際，我決定全班集資購車，向盡心竭力三年的班主任李老師，表達感激之情。」

 

她附上一張寶馬 mini。

 

「經過我的悉心挑選，寶馬 mini 非常合適。」

 

「李老師住長河小區，早晚通勤坐地鐵，很不方便，這輛車送她代步，可以表達我班家長對老師的關切愛護。」

 

「這輛車不貴，落地價才 239000，分擔到咱班 31 個家長頭上，也就 7710。」

 

「大家每天少喝一杯奶茶，也就省出來了。」

 

「話不多說，我發收款碼，你們趕緊付款，我不喜歡等人。」

 

好大的官威。

 

我多少有點驚了。

 

沒看錯吧，給老師集資買車？

 

我是送娃去上學，不是送她到鄰國當質子。

 

我立刻質疑：「王梓涵媽媽，教師節送車是不是太誇張了？」

 

緊接我後，幾個家長也提出抗議。

 

田橙媽媽：「附議，送車也太嚇人了。」

 

劉泉溪媽媽：「七千多……點開群消息第一眼，我以為我瞎了。」

 

陳澤宇爸爸：「王梓涵媽媽，您覺得我長得很像 ATM 機嗎？」

 

這次反對聲太大，王梓涵媽媽沉默一會兒，語氣和軟了些。

 

「帶娃戰友們，我提議送車，是想凸顯尊師重教的班風，教會孩子感恩師德。」

 

「家庭教育是至關重要的一環，隻有家長尊重老師，孩子才會上行下效。」

 

「請大家理解我的良苦用心。」

 

我笑了。

 

您這是哪門子提議？

 

上來就發收款碼，和家長協商過一句嗎？

 

家委會會長是家長代表，而非家長的領導。

 

真是拿雞毛當令箭！

 

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我想到的，大家自然也想到了。

 

陳澤宇爸爸：「王梓涵媽媽，既然是提議，就要先和全體家長協商。」 宋昊天媽媽：「是啊，一上來就讓交錢，你憑什麼給我們做決定？」

 

我們雖然是私立幼兒園，可家長並非都是富豪。

 

很多家長是看中教育資源，這才咬咬牙，勒緊褲腰帶，把孩子送這兒的。

 

現在大環境不好，家長自己都是能省則省。

 

王梓涵媽媽強制收費，算是惹了眾怒了。

 

看局面有點僵，我打圓場。

 

我：「王梓涵媽媽，想凸顯尊師重教，沒必要送豪禮。」

 

「這樣反有賄賂嫌疑，弄巧成拙。」

 

「我提議，可以讓孩子們自制禮物。」

 

話畢，幾個家長立刻附和我。

 

沈聽梳媽媽：「霍楓媽媽言之在理。我覺得吧，孩子畫張畫就挺好，既有紀念意義，又能教育孩子感恩師德，一箭雙雕。」

 

陳澤宇爸爸：「雙手雙腳贊同！畫畫挺好的。俗話說，千裡送鵝毛，禮輕情意重嘛！」

 

宋昊天媽媽：「我也同意，組織孩子為老師畫肖像畫！」

 

這次眾志成城，王梓涵媽媽徹底蔫了，不敢再瞎提議。

 

她賭氣發了一句。

 

「行啊，既然全體都同意，那我尊重大家的意見。」 「反正咱班禮物最寒碜，到時候也是一起丟人！」

 

沒人理她，我以為這事告一段落了。

 

誰料，當晚 8 點黃金時間段。

 

王梓涵媽媽突然發了一張照片在群內。

 

艾特全體家長後，她特意艾特我。

 

「霍楓媽媽，不會吧不會吧？這你老公?」

 

3

 

她發了一連串偷笑 emoji，大有刷屏之勢。

 

唯恐別人漏了消息。

 

我定睛一看。

 

照片上，是個不修邊幅的美團小哥，他穿著志願者的熒光馬甲，站校門口指揮交通。

 

幼兒園有規定，家長早晨 7 點整輪班站崗。

 

輪到我時，我恰好有事，就在美團上約了個跑腿。

 

雖說跑腿小哥沒什麼不好，但他畢竟不是我老公，我剛想解釋。

 

王梓涵媽媽就先我一步，發了個笑哭的表情。

 

「霍楓媽媽，難怪你窮酸。」

 

「找個外賣員當老公，真牛杯。」

 

「七千塊都交不起，本來，我還以為你找茬兒呢，沒想到是有苦衷啊。行吧，本宮原諒你。」

 

本宮？

 

你算哪根蔥啊自稱本宮。

 

咋地，你哥也平定準葛爾了？

 

我都氣笑了：「我找誰當老公，和你有關系嗎？」

 

「勞動不分貴賤，外賣員自食其力，你有什麼資格嘲諷？」

 

群內鴉雀無聲。

 

王梓涵媽媽強制收費在先，挑釁在後，孰優孰劣，大家心裡明鏡似的。

 

不過成年人習慣了明哲保身，都不置一詞。

 

隻有宋昊天媽媽站我這邊。

 

「是啊，人家老公幹啥工作，關你啥事？住海邊嗎，管那麼寬。」

 

「外賣員怎麼了，沒有外賣員，你吃得上外賣嗎？」

 

王梓涵媽媽偃旗息鼓。

 

這時，我老公霍淮安在衛生間喊，「老婆，過來嘛！我想和你一起洗。」

 

他高音貝外放《痒》。

 

「來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時光……」

 

我會心一笑，剛要放下手機，去洗鴛鴦浴。

 

這時，王梓涵媽媽突然發了張自拍。

 

照片上，她光彩照人。

 

一隻男人的手環著她肩頭。

 

雖沒露臉，可腕上的理查德米勒，背書了他的財富量級。

 

「本來不想秀老公的，但人比人，氣S人。」

 

「霍楓媽媽，說實話，作為女人，我發自肺腑地可憐你。」

 

望著這張照片，我愣住了。

 

因為戴理查德米勒的男人不是別人。

 

正是我老公霍淮安。

 

4

 

耳畔流水聲哗哗，我整個人都愣住了。

 

手機消息一條接一條。

 

田橙媽媽：「我看見什麼了？理查德米勒？」

 

林斯沉媽媽：「這表……沒十個小目標，壓根不敢戴啊。我算是撞上真富婆了。」

 

劉泉溪媽媽：「有眼不識金鑲玉，王梓涵媽媽，失敬失敬！」

 

關山爸爸：「天空一聲巨響，老奴閃亮登場！」

 

……

 

吹捧聲中，王梓涵媽媽飄飄然。

 

「也不是什麼終極款，入門罷了。這種貨色，我老公有好多，我經常調侃他是表販子呢。」

 

「老婆，怎麼還不來？水都放冷了。」

 

衛生間，霍淮安還在叫我。

 

「你等下！」

 

我吼了句，回過神，噼裡啪啦打字。

 

我：「那個……王梓涵媽媽，弱弱問一句，照片上的男人……是您愛人？」

 

王梓涵媽媽：「當然啦，不是我老公，我秀什麼合影？」

 

「霍楓媽媽，我知道你嫉妒我，但大可不必搞這套含沙射影，我倆可是合法夫妻！」

 

說罷，她唯恐我不信，甩了張結婚證。

 

王梓涵媽媽：「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呢。」

 

結婚證上的照片，打了馬賽克。

 

但雙方信息暴露無遺。

 

男方生日是 1988 年 10 月 12 日。

 

和霍淮安同天。

 

仿佛晴天霹靂，我腦袋嗡地炸了。

 

我這是……被綠了？

 

這時，剛洗完澡的霍淮安從衛生間走出來，他隻圍了條毛巾，精瘦的公狗腰，腹肌塊壘分明。

 

「老婆，」他嬉皮笑臉，「小雨傘準備好了嗎？」

 

說著，他附身，將頭埋在我頸窩，低聲撒嬌，「老婆，有你在真好。」

 

望著他湿漉漉的小狗眼，我恢復了幾絲理智。

 

不可能。

 

倒不是我嬌妻腦。

 

而是結婚證顯示，兩人 2018 年結婚。

 

可那一年，我們一家恰好旅居在新加坡。

 

而且細看……這結婚證有點像 p 的。

 

這時，班級群突然嗡嗡震動。

 

陳澤宇爸爸發了張新聞截圖。

 

標題是「秦氏集團 2023 年發展戰略規劃會」。

 

附加的照片上，霍淮安站臺中間發表講話，意氣風發。

 

腕上戴的表正是這款理查德米勒。

 

劉泉溪媽媽：「陳澤宇爸爸，你發這張圖什麼意思？難道……王梓涵爸爸是……霍淮安？」

 

陳澤宇爸爸顯然也很激動。

 

「各位帶娃戰友，剛才我找二奢的朋友問了一下，這款理查德米勒，全海城隻有霍總有。」

 

「而且霍總生日，就是 1988 年 10 月 12 日！」

 

他艾特王梓涵媽媽。

 

「您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我是不是該改口，尊稱您一聲……霍夫人？」

 

他語氣戲謔，可跪舔之意躍然屏幕上。

 

我眼不眨地盯著屏幕，想看王梓涵媽媽如何回答。

 

過了三十秒，她才回復。

 

「這都被你們發現了。」

 

5

 

我驚了。

 

偷人老公的操作，還是頭一次見。

 

班級群也驚了。

 

劉泉溪媽媽：「起猛了，居然是霍總老婆，碰上真貴婦了。」 田橙媽媽：「媽媽，我出息了，我和霍夫人一個群了！」

 

……

 

眼花繚亂的奉承中，王梓涵媽媽發了個偷笑 emoji。

 

「大家不要這樣啦。我是 i 人，平時習慣了低調。」

 

「今天要不是被逼急了，就是把刀架我脖子上，我也不會發結婚證。」

 

「畢竟我有霍氏集團的任免權，再高的崗位，也就我一句話的事兒，求我辦事的人特多，所以我一直隱藏身份呢。」

 

群裡靜默三秒。

 

大家都在暗暗揣度「任免權」的份量。

 

撐S膽大的，餓S膽小的。

 

陳澤宇爸爸率先出擊，將矛頭指向我。

 

「霍楓媽媽，你就不表示點什麼嗎？」

 

我一臉問號。

 

表示啥？

 

和他們一起跪舔……我自己？

 

陳澤宇爸爸：「霍楓媽媽，我覺得，你欠霍夫人一句道歉。」

 

「畢竟，你剛才惡意揣測霍夫人的婚姻狀況了。這種先入為主的中傷，非常沒教養。」

 

我一向好脾氣，看到這兒，都有點按耐不住我的十米長刀。

 

說我沒教養？

 

我爸媽是全國十佳教師好嗎？

 

我算是教養本養了。

 

我：「怎麼算惡意中傷？問一句這是否她老公，就算中傷？你去飯店，服務員問預約的是否您本人，你是不是要發律師函啊？」

 

陳澤宇爸爸憋了半晌，發我一個中指表情包。

 

我繼續開炮：「再說了，如果她愛人真是霍淮安。」

 

「那為啥她兒子姓王，不姓霍呢？」

 

語畢，群裡再度寂靜。

 

6

 

大家不再吭聲，有意讓子彈再飛一會。

 

田橙媽媽：「是啊，其實我也想問這個問題。」

 

劉泉溪媽媽：「霍夫人，您方便解答下嗎？大家都挺好奇的。」

 

……

 

我冷笑盯著屏幕，想看這位赝品如何圓場。

 

可王梓涵媽媽反應迅速。

 

「這有什麼好奇的，孩子跟我姓唄。」

 

跟你姓？

 

謊話真是張口就來。

 

我：「可是為什麼從母姓呢？難道霍總是入贅嗎？」

 

那可是霍氏集團，百年基業。

 

讓一個姓王的孩子繼承，不是很詭異？

 

王梓涵媽媽：「你懂什麼！當我老公和你那個外賣員一樣？」

 

「告訴你，我老公超疼我的！讓孩子跟我姓，就是他表達愛的一種方式！不信你們看！」

 

她曬出一輛勞斯萊斯。

 

「我的車，你有嗎？」

 

照片上，她僅穿一套紅色比基尼，坐在車頂。

 

她肌膚白皙，胸部呼之欲出，比夏天的太陽還要熱辣。

 

卡地亞的豹子首飾，她戴了全套，滿身都寫滿紙醉金迷。

 

劉泉溪媽媽是開 4s 店的，最懂行。

 

「這輛車的牌號是 8888,確實是霍總資產。」

 

她諂媚：「抱歉啊霍夫人，剛才還質疑您身份，太不應該了。」 她發了個小酒杯動畫。

 

詼諧道；「我今天賽博罰酒啦！希望改天有機會，能在現實世界，和霍夫人，霍總，把酒言歡！」

 

不愧是孔子老鄉，就是會說話。

 

有劉泉溪媽媽背書，質疑的家長徹底倒戈。

 

田橙媽媽發了個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