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愛聞全家人的襪子，說是氣味能分辨健康狀況。

 

偏偏老公有二十年老腳氣。

 

我提醒婆婆，聞襪子會導致肺部感染。

 

婆婆為了證明她是對的，拿老公的舊襪子改成口罩戴。

 

她因此感染引發白肺，住進了 ICU。

 

對我的道德綁架自此展開。

 

1

 

在城裡貸款買房以後，婆婆突然不打招呼找上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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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性子霸道，想出的餿主意，一定要幹到底。

 

單元樓下那片綠化，她來第二天就給鏟了，種上各種香菜、大蒜、蘿卜。

 

同單元的鄰居為此和她吵架，鬧得物業也來找我告狀。

 

我上著班，中途請假回去處理，賠錢不說，忙活到晚上，才把綠化還原。

 

婆婆跳廣場舞回來，看見我一身土，正和物業一起幹活，衝上來抓住我的頭發便是兩記耳光。

 

「你是老趙家的媳婦嗎？胳膊肘往外拐！」

 

「這些東西都是我給你老公種的，用來養生的！你敢給我挖了？」

 

虧的是老公下班回來，知道護著我，替我還了兩耳光。

 

要不然我親自動起手，她兩排門牙一顆也保不住。

 

婆婆挨了打，在小區裡撒潑打滾。

 

「一把屎一把尿養兒，終於輪到我享清福了。誰知道竟然娶了個混蛋兒媳！」

 

「不下蛋的母雞你也護著！你個蠢東西！」

 

她嘴裡越罵越臭。

 

我對老公說：「你管得了嗎？你如果管不了，我就自己來了。我親媽罵我，我都得和她幹仗。你媽算老幾？」

 

老公見我動了真火，直接把婆婆的行李丟出家門，讓她回農村老家。

 

婆婆怕了，找我下跪道歉。

 

我沒有精力和她掰扯，算是結束了這場鬧劇。

 

打這兒起，婆婆明白我才是家裡說了算的人，再也不敢在我面前耍橫。

 

可她僅僅是怕了我，琢磨餿主意的毛病一點沒改。

 

半個月後，她又開始琢磨上了「聞襪診斷」。

 

2

 

我們家的髒襪簍有兩個。

 

因為老公頑固的腳氣萬裡挑一，我幫他尋醫問道三載，也沒什麼成效。

 

他的襪子、鞋必須放在陽臺，否則滿屋的生化毒氣，活人勿近。

 

自打婆婆迷上「聞襪診斷」，要麼把老公的專屬髒襪簍拿到客廳，要麼「品鑑」完老公的襪子，亂丟到另一個髒襪簍裡。

 

我提醒她，「腳氣是一種真菌感染，如果不注意衛生，很容易傳染。」

 

她當著我的面悶聲不吭氣，等我老公回家，立刻擺委屈臉色抹眼淚。

 

「你們嫌棄媽，媽知道。」

 

「可我就你這一個兒子，關心你有錯嗎？」

 

「你到城裡打拼不容易，媽想著把你的身體照顧好。」

 

「我跟老師傅學的，人家年輕時候是赤腳醫生呢！聞襪子的味道，可以分辨出你的身體狀況。」

 

她說著，拿來老公的襪子現場演示。

 

「這個味道不是臭味，曉得吧？說明你陽火旺盛，需要吃陰性食物調和。別信人家說什麼腳氣！媽給你治了！」

 

她拿著襪子舞來舞去。

 

我手裡的香草味冰淇淋瞬間不香了，有種榴蓮給螺蛳粉當伴娘，發現新郎是臭豆腐乳的感覺。

 

連老公也受不了她，「你不嫌髒，我都嫌髒！」

 

「別拿道聽途說的東西折騰，要折騰你自己回老家折騰，我不需要。」

 

婆婆不敢跟我叫板，對她兒子卻沒那麼客氣，抡起襪子對著腦袋扇過去。

 

老公正要開口講話，襪子好巧不巧糊到嘴裡，給他惡心的一陣幹嘔。

 

我實在忍無可忍。

 

她不知道我老公的嘴是夫妻共同財產嗎？

 

我直接把沒吃完的冰淇淋摔到婆婆臉上。

 

「讓你動手了嗎？我男人，我自己還沒打過，你哪根蔥？」

 

「不能住趕緊滾蛋！給你留著面子呢！別鬧起來，讓你臉上不好看！」

 

婆婆瞬間偃旗息鼓，回自己臥室睡覺去了。

 

我給老公下了最後通牒。

 

「你媽不太好趕走，我知道。」

 

上次綠化帶的事，我們趕她回老家，她在樓下哭爹喊娘一整天，倒是沒趕成。

 

「但是，她是你媽，不是我媽。我沒有必要忍她。」

 

「當初她突然跑來住，我有說過什麼嗎？是她自己屢教不改，隻會惡心人，說她也不肯聽。」

 

「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就這周。給她整走。要不然，你倆一起走。」

 

老公苦著臉向我保證，一定把他媽勸回家。

 

後面兩天，他工作忙，累得到家就睡。

 

本想著周末好好談一談，還沒等他開勸呢，婆婆終於把自己作妖進醫院。

 

3

 

她那個倔脾氣，真的很適合去當小英家的牛。

 

別說冰淇淋糊臉上，我就是把新鮮的人類新陳代謝物摔她臉上，她還是該吃吃，該喝喝。

 

為了證明她是對的，她拿了老公的臭襪子，自己搗鼓成口罩。

 

正值疫情尚未完全結束，家裡買的 KN95 口罩堆滿茶幾抽屜。

 

她偏出這洋相，戴自己做的臭襪子牌防毒面具。

 

就用時兩天，她感染了。

 

我下班回家，剛到門口，已經聽見屋裡吭哧吭哧的喘氣聲。

 

婆婆躺在沙發上，用嘴呼吸，臉色發白。

 

平時罵歸罵，她病了，我不可能裝看不見，當即打 120 送她去醫院。

 

醫生檢查說，「真菌感染，而且引發了其他感染，要立刻住院。」

 

我忙活到半夜，給她辦理完所有手續。

 

剛回到家，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

 

「情況惡化得厲害，出現了白肺。得轉到重症 ICU，隨時準備上呼吸機。」

 

「你們家屬做好心理準備，呼吸機開一天，算上別的設備，過萬是要有的。」

 

我和老公整理了家底，家裡的房貸還有一半沒還清。

 

這兩年，我們每個月開銷後積攢下來的錢隻有十幾萬。

 

「如果情況嚴重的話，就算賣房子，也不夠給你媽看病的。」

 

老公沒了主心骨，問我應該怎麼辦。

 

我自己也拿不定主意。

 

一個新家庭還未啟程，眼看要被突然而來的人禍打倒。

 

我自己娘家，雖說父母都有退休金，積蓄應該有一些。

 

可沒理由讓我全家人替婆婆自己的過錯買單吧？

 

「老公，我們現在去一趟醫院。這事於情於理，應該讓她自己也給一下意見。」

 

「說不定情況沒那麼嚴重呢。醫生隻是讓我們先做心理準備。」

 

老公反復抓著頭發，一邊出門，一邊低聲念叨，「能救的話，我想救。我隻有一個媽。」

 

我們到了醫院，發現婆婆的情況比預想中好。

 

拍片顯示有白肺，但她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還行，走坐都不受影響。

 

把情況全都和婆婆說明後，她一言不發。

 

我心裡觸動，不忍心真的不管她，跟她說：「媽，我們家的積蓄，還有以後省下的錢，保證房貸的部分不出問題，其他可以全用來給您治病。」

 

我認為自己已經仁至義盡。

 

畢竟我和老公還要繼續生活下去，房貸還不上，徵信都要出問題。

 

婆婆不回話，隻說要去洗手間。

 

她不讓我陪同，讓護士跟著去。

 

十幾分鍾後，護士火急火燎跑回來，「你媽跑了！」

 

入秋後的深夜，體感溫度很低。

 

她穿著病號服，翻牆離開醫院，跑到跨城的歲河邊，揚言要自S。

 

跳河之前，她自己報了警。

 

等我們所有人都趕到現場，她爬到橋上，一邊錄視頻，一邊威脅我。

 

「我兒子娶你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大家都看好了，就是這個臭女人。她叫張蕊，在新時代服飾做設計師！她現在要逼S我！不準我兒子拿錢給我看病！」

 

「張蕊！你如果不把房子賣了，給我看病！我做鬼都不放過你！」

 

她說著把手機放在橋頭，真的跳下水。

 

隻是這明顯是場苦肉計。

 

婆婆會遊泳。

 

下水以後，她一邊踩水，一邊瘋狂地向警察呼救，「快來救我！張蕊S人了！」

 

我全程冷冷地注視著。

 

兩名警察費了好些力氣，終於把她拖上岸。

 

她一臉得意地說，「敢不給我看病？你等著被網暴吧。」

 

我沒理她，反而面向老公。

 

「準備一下離婚手續吧，或者法院見。我們緣分已盡。家裡的房子，首付是我爸媽出的大頭。我可以把你那部分還你。」

 

「道德綁架這一套，我不吃。我的便宜，你媽一分錢也別想佔。」

 

4

 

婆婆和老公全都傻眼了。

 

路過看熱鬧的人說教我，「老人畢竟病了。看你說的什麼話！治病要緊！」

 

我正在氣頭上，誰也不慣著，直接回懟，「你是不是也病了？找個地兒治治腦子！少在這裝好人！回你自己家，不知道是什麼德行的孬種呢！」

 

她治病要緊？

 

我早和她說過，聞帶有真菌的襪子容易感染，她聽了嗎？

 

婆媳一場，把積蓄拿出來給她，算是情分。

 

她倒是敢想，直接讓我賣房子！

 

現在的市場行情，我賣房子的錢都不見得夠還欠下的房貸！

 

難不成讓我抵押了房子給她看病，再背負房貸繼續當牛馬？

 

我這哪是結婚啊，我這是結冰天出去結仇，把腦子結扎了。

 

懶得再和他們多說，我轉身離開鬧劇現場，直接回家睡覺。

 

老公這人，和他相識多年，最大的優點就是識趣，懂得看我臉色。

 

我在臥室裡睡得酣暢淋漓，他一點沒敢進來打擾我。

 

第二天，我先打電話到公司，說明要請半天假，然後用家裡的打印機，直接從網上找模板，打印了一份離婚協議。

 

老公坐在沙發上，眼睛布滿血絲，似乎一夜未睡。

 

他看我倒騰，中間小聲問我，「真的要走到這一步嗎？」

 

我沒回話，他也沒再問。

 

等我把協議弄好，擺到他面前讓他籤字。

 

他撲通一聲跪在我面前。

 

「老婆，別離婚好不好？長輩的事，跟我有什麼關系？我們再商量一下吧。」

 

5

 

「今年是我們結婚第三年，在一起的第六年。過去答應你的事，我還有很多沒有做到。」

 

「你不是想去海釣嗎？我們說過，等經濟壓力小了，一定去體驗一次。幹脆別等了，我現在就買票。」

 

一米八幾的漢子哭得泣不成聲。

 

他還像往常我們吵架那樣，哭著往我身上蹭，想要抱我。

 

我把他推開，點了點茶幾上的協議。

 

「趙彥，你媽還在醫院等著你照顧呢。別說胡話了，把字籤掉吧。」

 

「如果你不願意籤，那我們隻能法院見了。」

 

「你自己好好冷靜一下，別哭了，大男人，不好看。」

 

老公還是哭個不停。

 

看他的樣子，一時半會兒緩不過來。

 

我自己心情也不好，畢竟六年的感情在。

 

而且，我不希望自己留在這裡，給他空留希望。

 

所以，我站起身說，「等你決定好了聯系我，我去上班了。」

 

離開家以後，我先給我媽打了電話，說明來龍去脈。

 

我媽沉默著聽完，第一句話是，「在家等我，我坐最近的車過去。」

 

她怕我一個人應付這些事情吃虧。

 

「閨女，你做什麼選擇，媽都支持你。」

 

老家的高鐵到我現在打拼的城市三四個小時車程。

 

我晚上下班，剛好順便接我媽一道回家。

 

進家門發現，婆婆也從醫院裡跑了回來。

 

她見我進門，怒目瞪著我。

 

我媽跟在我身後，讓婆婆有短暫的猶豫。

 

但隨後，她還是指著我破口大罵，「賤骨頭！聽我兒子講，你鐵了心要離婚？」

 

「離就離！真以為你是什麼香饽饽了！一把年紀，你還嫁得出去？我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