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來也隻不過是因為老人去世時,妻子在外地,還想見他最後一面。
賀知意咬咬牙,答應了。
她是S過一次的人,的確不忌諱這些。
更何況隻要做好防護小心一點,也不會被感染上。
賀知意甚至沒多休息,沒過兩天就修復好了屍體給人送過去。
如今看這優雅慈祥的老人,賀知意就知道這是對方來道謝了。
她主動站起身迎過去,笑著道,“江老夫人實在是不必多謝,這本就是我的工作,更何況你們給的報酬實在是太多了。”
江老夫人意外地看了賀知意一眼,“你為何知道我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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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知意不動聲色看了眼她脖間的祖母綠佛像吊墜。
早些年和司允霆出入各大場合,見過的大人物也不少。
從前華國的首富江家那些事也聽說過。
當時江家那位老人還活著,他熱愛自己妻子,一如多年。
和港城首富在拍賣會上爭奪一條祖母綠項鏈險些吵起來。
當天這件事就險些上了熱搜第一。
當時的她知道了,還感嘆兩人深厚感人的愛情。
在司允霆面前講這件事,暗戳戳地暗示他。
可是司允霆當時聽完卻冷笑著說了句。
“假的。”
“人這種東西本來就不可能長情,若是長情就是違背了天性。”
如今看來,司允霆口中的人,也隻不過是他自己罷了。
又或者說,他這種人,本就不配得到別人的真心。
那些繁雜的思緒隻在賀知意的大腦裡一閃而過。
賀知意沒跟老夫人說實話,隻是笑著說因為早就看了客戶的檔案。
雖然這樣說的話可能會讓她顯得功利。
可賀知意本來就覺得這樣沒什麼不對。
她冒著生命危險,一半的原因,也是因為江家。
與其因為過往的經歷擔驚受怕,不如現在多攢點錢,多給自己一點安全感。
老夫人看著坦誠的賀知意略微愣了一下,也不生氣,反而笑容熱切拉起賀知意的手拍拍。
“我就知道你是個好孩子。
這下愣住的人換成了賀知意了,接著開始有些哭笑不得。
江老夫人沒有逗留多久,跟賀知意簡單聊了一下家常就走了 。
隻是接下來一段時間,江老夫人時不時就會來找賀知意。
一開始給的理由是。
現在老伴走了,孩子們也不在身邊,孑然一人實在是孤單。
恰好和賀知意聊得來。
可是賀知意發現兩人“偶遇”的次數越來越多,越發覺得不對勁。
賀知意索性直接問江老夫人。
“江奶奶,你要是再這樣下去,我就真的懷疑你是不是對我有所圖了。”
賀知意這話沒有惡意,語調也是半開玩笑。
她是真的疑惑。
江家是什麼檔次。
若是江老夫人需要一個陪伴說話的,怕是江家的門檻都會被踏破。
為何偏偏要來找她這個斂容師。
平時賀知意深出簡入的,也沒什麼朋友,大部分人對她這個職業都有些忌諱。
江老夫人見賀知意直接問了,幹笑兩聲,接著連忙道,“好孩子,我雖然也有其他目的,但我是真心覺得你人不錯,喜歡跟你聊天。”
“你這孩子,熱情,認真,也坦蕩,更何況你斂容技術一絕,我再次見到我家老頭子的時候都恍惚了,他那個樣子就好像他隻是睡著了。”
“我是真的很謝謝你。”江老夫人擦了擦眼淚,接著握著賀知意的手,“我這裡有個忙需要你幫,我這幾天一直找你,也是不好意思開口。”
賀知意笑了笑,“你說吧江奶奶,我既然叫你一聲奶奶,也是真心把你當長輩看待。”
江老夫人聞言臉上的笑意都真誠了不少,可是一想到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尷尬地輕咳一聲。
“是這樣的,我有個孫子,年齡也是二十多,長得帥跟男模似的,人也好,也有錢。”
賀知意心裡咯噔一聲,“江奶奶你該不會……”
“不不不。”江奶奶連忙搖頭,“我雖然有這個心思,但是我知道,要尊重你們年輕人的想法。”
“隻是這段時間,我那個孫子突然對S亡這類話題很感興趣,一天天研究什麼屍體,聽著就嚇人,我就怕他走上歧途。”
“你是斂容師,平時接觸這種事不少,若是可以的話,你能作為一個專業人士,和他多聊聊,至少別讓他走偏了就好。”
江老夫人這擔心並不是沒有道理。
國外崇尚這些奇特思想,再加上各式各樣的邪教,思想上出現問題的年輕人不在少數。
賀知意答應了,不過也先跟江老夫人說清楚,自己不一定能幫得上。
老夫人擺擺手說沒事,連忙安排兩人見面認識。
一起吃飯聊一聊,若是做不成朋友,她也不勉強。
賀知意想著要赴飯局,多少還是認真打扮了一下。
如今在國外,沒有人認識自己,她也沒有按照這具身體從前的風格。
晚上準時準點到了和江老夫人約定好的地方。
隻是江老夫人和她孫子還沒來。
外面傳來一道悠揚熟悉的樂聲。
賀知意忍不住哼起來。
身後傳來開門聲。
她還沒回頭,就聽到帶著幾分驚愕的男聲響起。
“司雲歸?”
一瞬間,賀知意身體都僵硬住了。
整個人像是墜入冰窖一般,四肢都在發冷發抖。
她幾乎是軟著雙腿轉過身來。
直到看見那張完全陌生的臉,賀知意這才松了口氣。
她斂住眼裡的驚慌失措,溫和禮貌地笑笑,“先生你認錯了,我叫賀知意,不是你口中的司雲歸。”
眼前男人身姿修長,天生的衣架子,膚色白皙似玉,鼻梁高挺,冷峻的臉上,眼鏡後狹長的眼眸深邃難測,薄唇輕抿,周身散發著清冷。
和司允霆像是同個類型的調子。
但是眼前男人更多了幾分貴不可言的氣質,還有幾分斯文敗類的禁欲感。
盯著男人鼻梁邊的黑痣,賀知意莫名覺得熟悉。
男人也很快反應過來,推了推眼鏡,開口道,“不好意思,賀小姐你好,我叫江澤年。”
賀知意心裡念著這名字。
名字也好熟悉。
像是隱藏在記憶深處的一個名字。
但是這個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那麼多,賀知意也沒當一回事。
遲來的江老夫人笑吟吟走進來,“你們兩人互相打了招呼是吧,也省得我再介紹了,人都來了,我讓服務員先上菜。”
菜都上全了,江老夫人一筷子沒動,找個借口急急忙忙跑了,美名其曰是她這個老婆子在,讓他們兩個小年輕不能暢所欲言。
江澤年卻矜貴笑笑,帶著幾分抱歉,“我奶奶是這樣,越老越像個小孩子,聽說這段時間她經常找你,叨擾你了。”
賀知意發現這江澤年沒有自己想象的那樣高冷,人還挺有禮貌的,心裡多了幾分好感,也是下定決心要把這人從歪路上拉回來。
兩人就這樣聊了起來。
聊著聊著,賀知意奇異地發現,兩人的共同語言出奇的多。
像是彼此的知己一般。
隻是一旦賀知意談論到有關自己職業和S亡,屍體之類的話題時,江澤年就會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
賀知意也不著急。
隻是她還是很好奇一件事,見氣氛合適。
賀知意試探性問了句。
“剛剛江先生為何會把我認成一個叫作司雲歸的人,我和她很像嗎?”
江澤年,笑著搖搖頭,“背影和一瞬間的氣質很像。”
賀知意繼續打趣問道,“那是一位小姐吧,是江先生的女朋友嗎?”
江澤年深邃的眼裡多了幾分復雜的情緒
“不是,不僅不是,甚至她可能都不記得我了。”
“我卻還記得她,不僅記得,還會一輩子記得。”
“畢竟誰會忘記從幼兒園到小學期間,都把自己當小跟班的女霸王呢。”
賀知意完美的笑容頓時石化。
好的,她現在想起來了。
眼前這張似笑非笑的俊臉也和記憶裡那個流著鼻涕哭得可憐的小胖子男孩聯系在一起。
鼻翼邊,是那顆黑痣。
一瞬間賀知意似乎喪失了語言能力,隻剩下幹笑。
那些被她遺忘在記憶深處的童年記憶不斷冒出來。
構成一幅幅鮮活的記憶。
賀知意差點忍不住想要反駁。
她可不是女霸王,當時收江澤年當小跟班,是因為江澤年總是被人欺負,她見義勇為幫了他,順勢提了個要求。
誰叫她當時人小幼稚得很,非要有個女俠夢呢。
而另一邊,逼仄黑暗的小屋子裡,牆上掛著的是各種奇怪的符咒,中間的神像也是不倫不類的。
在窗外透進來的模糊光線下,顯得是那樣詭異可怖。
空氣中是紙張燃燒的刺鼻味。
白蕊嬌被兩個身強體壯的保鏢按在跪墊上,渾身都在抖。
她身上是青青紫紫的各種傷痕,看起來是那樣駭人。
頭發狼狽的凌亂成一團,哪裡還有從前高傲優雅的白家大小姐模樣。
她身前是跪得幾乎匍匐在地上的司允霆。
那穿著怪異的神婆走到司允霆身前,微微抬手。
司允霆如獲聖旨一般立馬抬起頭,滿眼期待地看著神婆。
“神婆,你是否感知到了她的靈魂。”
若有認識司允霆的人看到他如今這模樣,肯定會被嚇一大跳。
他像是瘦了一大圈,因為太久沒有好好休息,眼底青黑,眼睛卻因為眼球充血,一片猩紅。
見神婆沒回答,司允霆語氣有些急促,“她肯定沒有投胎,她那麼愛我,怎麼舍得離開這個世界。”
“她能附身到賀知意的身體上,就肯定能附身到其他人身上。”
“對不對?”
問最後那句話的時候,司允霆語氣都在顫抖,滿眼破碎。
似乎神婆說一個不字,司允霆就會失去所有希望。
神婆又念念叨叨了好一陣,接著一臉玄乎道,“我剛剛去了地下一趟,的確沒有找到司雲歸的靈魂,她肯定還徘徊在這個世界上。”
“你往西北邊找吧。”
聞言,司允霆眼裡有了破碎的光芒。
他險些喜極而泣,“我就知道,雲歸怎麼可能就那樣S了,她活得那麼明媚,像小太陽一樣,怎麼可能就這樣S了。”
“神婆,是不是還需要一個軀體。”
說到這裡的時候,司允霆回過頭去看白蕊嬌。
目光轉移到她身上的時候,隻剩下能把人靈魂凍結的冷意和戾氣
白蕊嬌被司允霆這個冰冷的眼神看著,又開始發抖了。
她想給司允霆下跪求饒,可是她被打斷了一條腿,而且沒有接受治療,動一下就是刻骨的疼痛。
白蕊嬌心裡被悔恨和恐懼包裹。
她後悔為什麼那天那個人找上門的時候,她沒有把人處理掉,而是選擇花錢讓他閉嘴。
還被司允霆恰好撞見。
哪裡有什麼仇家。
人都是白蕊嬌安排的。
她知道按照自己在白家不受寵的地位,再加上司允霆身邊有個司雲歸,自己這輩子都沒辦法和司允霆在一起。
之前的確有司雲歸要和白家聯姻的消息。
但是人選還沒選出來。
白蕊嬌必須賭一把。
她設計好了一切,當時把消息發給了司雲歸。
就算是司雲歸不去尋找司允霆,她的人也能找到司允霆。
後來,她成功讓兩人離心
可都那樣了,司允霆都快要恨司雲歸入骨了,居然他還愛著她。
說是趕走,卻還在時刻關注她,也舍不得處置她。